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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雨前的天空藍的陰沉,墨藍的烏雲壓在頭頂上。
章藝心情不是很好,眉頭深皺,心有些慌亂。
對面的車突然轉向向她駛來,章藝心髒猛地瑟縮,下意識轉動方向盤,卻仍舊逃脫不了應有的命運。安全氣囊并未彈出,她猛地撞在方向盤上,再被猛力推向身後,變形的汽車中控臺撞擊着她的身體!
或許是疼痛無法忍受,也或許是身體輸給了撞擊,章藝漸漸丢失了自己的意識。
再次清醒強烈的窒息感襲來,比車禍有過之而不及。
脖頸因為牽扯産生劇烈疼痛,章藝仿佛再一次看見死亡之神。在她即将再次丢失意識之際,一聲尖叫在不遠處響起,随即尖叫聲越發的多了起來。
章藝感覺到腳下有人用力将她往上擡,随即窒息感消失,她再次昏迷。這一次并非是失去意識,而是迷蒙中來到一處白茫茫的地方。
我真的死了嗎?章藝一瞬間有些無法接受,她甚至還能感覺到身上的疼痛及脖頸的撕裂感。可若不是死了,又怎麽會有如此白茫茫一片?章藝跪倒在地,握拳在身側的雙手禁不住顫抖。
然而她還未開始為死亡哭泣,頭腦突然一陣發痛,一些不屬于她的記憶出現在腦海中,因來得突然而猛烈,頭腦脹痛異常,好似要爆炸一般。
混亂中最重要的信息凸顯而出,今日是大晏國皇帝大婚的日子,‘她’此刻在房中便是為了等皇帝臨幸。
可她并不知道皇帝此時正在大殿宴請賓客,不願去洞房。
國師阮空衣懷裏抱着小公主,谏言道:“陛下,洞房還是得入的。”
皇帝晏初雲飲下杯中的酒,冷然道:“那人本就不是自願嫁朕,說不定這會兒正自缢呢……”
“陛下!”殿中衆臣即刻道:“陛下慎言!”
晏初雲輕哼一聲,卻突然聽見侍衛來報:“陛下!不好了陛下!皇後娘娘自缢了!”
大殿內所有人:“……”
阮空衣面色不變,嘆道:“陛下,喜事變喪事,您高興了?”
晏初雲道:“這與朕無關,侍衛來的如此及時,分明是我說這話之前那人便自缢了,這可不能推到我身上。”
大晏國在這世上極其特別,此國唯有女子,外界稱之女兒國。大晏國千年前建國初始便惹得衆國虎視眈眈,任哪個國家也無法放棄這個全是女子的國家。
然而成百上千年的戰争告訴這些國家,大晏國并非他們想象中易攻。大晏國士兵将軍均為女子,卻巾帼不讓須眉,在戰場上骁勇無比。更讓人忌憚的是大晏國皇帝,從大晏國建國始初,大晏國每一任皇帝都具有詛咒之力,能在戰場上詛咒敵對國家。是以到現在為止,沒有一個國家能夠攻陷大晏國。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大晏國皇帝的詛咒之力并不能随心所欲的控制,而是無差別對待,甚至對自己國家的臣民具有效力。
國師阮空衣将小公主放下,站起身對晏初雲道:“陛下可要與我一同去見皇後娘娘?”
晏初雲道:“這人是赫南國為求和送來了的,可她來此不單單為求和吧,我就不見了,此事有愛卿處理朕是極放心的。”
阮空衣點頭道:“不去也好。”
衆大臣紛紛點頭,“不去也好。”
晏初雲英眉微皺,眼中放出淩厲環視殿上大臣。大臣們均低下頭掩蓋住自己的臉,以免被皇帝陛下記下名字後詛咒。
阮空衣随着侍衛來到皇後寝宮,寝宮內殿宮女跪了一地,阮空衣聲音極輕,卻透着十分的氣勢,“這麽多人看一個人都看不住?”
“奴婢該死。”宮女們紛紛磕頭趴在地上。
“下去領罰吧。”待宮女退下,阮空衣對身後宮女道:“去準備準備,既然皇後娘娘不願在大晏國活着,便讓她去了吧,你們将她擡去我殿後,準備好一切事物,待法事過後便燒了吧。”
大晏國與他國不同,大晏國人死後不是入土為安,而是化為灰燼撒入海中,如此進入輪回。
國師宮中,阮空衣在皇後身側站定,手沾朱砂在她額頭行雲流水的滑動,在她額頭留下繁複神秘的紋路。
白色煙霧中的章藝終于接受了這一段雜亂的記憶,她站起身,朱紅色的神秘印符在她身前漸漸浮現。她眉頭微皺,恍然間聽見一人的聲音。
“你本該是我大晏國皇後,享着至高無上的地位,可奈何你竟自缢而亡,我大晏國難不成還不比不過你在赫南國的日子?”阮空衣輕聲感嘆,手下繼續行雲流水的滑動。
章藝看着那越加繁複的圖騰印跡,腦中盡力從那些雜亂的記憶中提取重要信息。她本是赫南國郡主,為和親被封安平公主,遠嫁女兒國皇帝,卻在洞房前夕撐不下去自缢身亡。
章藝深吸一口氣,極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眼前繁複的圖騰印跡好似即将完成,章藝下意識地觸摸那個圖騰,她擡手漸漸靠近,在觸摸的那一剎那,圖騰在白茫茫的世界一瞬間散發光芒,章藝下意識閉上眼。
此時阮空衣舞動的手忽感不适,她猛地急退兩步,瞳孔無意識放大,看着皇後所在的位置。
皇後漸漸起身坐起,炸裂般的頭痛讓她不住扶額,而她趁着這一瞬間判斷身旁這女人的身份。原身記憶告訴她,大晏國皇帝是一個會詛咒之術的女人。此時這裏只有她和這女人兩人在這,剛才出現的圖騰和聲音一定是因為這個女人……
“皇後……”身邊傳來那個女人的聲音,章藝故意讓自己眼神閃爍,讓自己此時看起來與原身遺留下的情緒和記憶重合。她看見女人站在不遠處,微微皺眉看着自己。
“皇後?”身側的人再次傳來聲音,章藝眼神好似放空,腦中思緒卻千回百轉。這女人一身華服雍容華貴,氣度如此不凡,而且她叫的是皇後,并不是皇後娘娘,所以這人便是女兒國皇帝了吧。
章藝眼中閃爍着恰到好處的悲戚,看着阮空衣不說話。
阮空衣未在意章藝的沉默,只因她自己還未從章藝詐屍中回過神,她下意識道:“皇後既已清醒便回宮歇息吧。”随即她又想到什麽,再道:“今夜皇後受驚,侍寝之事便推後吧。”
這正如章藝所意,也難免她自己再為此事傷腦子。
章藝被送回皇後寝宮,這事便在皇宮傳開了,本已自缢的皇後娘娘再次醒來,雖臉色蒼白,卻也不是屍體的模樣。
晏初雲剛要睡下,侍女在外殿輕聲通報:“陛下,國師求見。”
“傳。”晏初雲起身,在侍女的服侍下披上外袍坐在床沿,見阮空衣進入內殿,道:“若是沒什麽要緊事,可不要怪朕咒你。”
阮空衣道:“陛下,皇後娘娘醒了。”
晏初雲表情僵住,随後她握拳抵住下巴輕咳一聲,極力掩飾自己的震驚,“你方才說什麽?這皇後不是自缢了?”
“皇後娘娘并未死,方才醒了,這會兒回寝宮了。”晏初雲雖極力掩飾詫異,但阮空衣與她一同長大,怎會發現不了被她掩飾的情緒。
阮空衣心中終于平衡了一些,果然并非她一人對此事感到驚詫。
晏初雲冷言道:“你這是與朕說笑呢?”
阮空衣将方才發生的一切告訴晏初雲,對她道:“我覺此事有蹊跷,陛下您暫時不要傳皇後侍寝。”
“朕也未想過讓她侍寝!”晏初雲冷哼道:“你說此事有蹊跷,那便與朕說說這蹊跷之處在哪裏吧。”
阮空衣眉頭微皺,眼眸中滿是深沉,“這便是臣看不透的地方,臣也從未聽說這世間還有回生之術。”
晏初雲沉着道:“既然此時蹊跷之處在皇後身上,明日便會一會她吧,反正也是死過一次的人了,若有不妥再死一次也無妨。就是如何給赫南國一個交代麻煩了些,但終歸也不是什麽難事。”
說完晏初雲揮手,“退下吧,此事明天再議,朕要睡了。”
阮空衣退下道:“是。”
此時的章藝同樣未睡,寝宮燈未全熄,昏黃的燈光中她看着陌生繁複的床頂花紋,思緒轉的飛快。
能夠如此迅速的接受現下的情況,與章藝過往的生活息息相關。她在現代本就是公司高管,早已練就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本事。雖然穿越之事确實靈異,但在現代她也見過自己的好友經歷一些靈異事件,接受度因此比常人高。
章藝此刻更為擔憂的問題是,現代的自己如何了,是已經死了嗎?她還能回去嗎?在現代有她的親人朋友,有她二十幾年的人生,如今突然到了這個陌生的年代和國度,她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回去,回到現代。
而且皇帝是眼睜睜看着她從死亡到重生,雖然今晚皇帝将她放回宮中,但章藝卻不知這皇帝心中作何想法。若這是在這個地方十分常見也就是了,但若不常見,自己會有什麽下場呢?
章藝眉頭皺的極深,寬慰自己道:“既然皇帝不是将自己打入牢中,或許便是因為這事在這個地方太過平常了……”
所以她更多的還是要考慮回現代的問題。
既然她自己的魂魄能夠從古代來到現代,那肯定也能夠回去。如今面臨的最大問題便是用什麽方法回去,再死一次有沒有用呢?章藝雙眼微眯,眼中精光閃過,随即她推翻了這個想法。在沒有任何根據的情況下,章藝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作為一個還未畢業便開始管理公司的人,也讓她無法如此魯莽的做出此事。
推翻了死亡的想法,一個人影出現在她的眼前,那是今天醒來看到的第一個人,大晏國皇帝。原身的記憶告訴她這人有詛咒之術,而醒來前她确實也看到一些繁複的圖騰,以此推斷,這個皇帝不會是個普通人,既然有詛咒之術,是否也會有其他的法術,那她回到現代是否能夠借助這個女人的力量?
一切都只是她的推斷,慶幸的是有了一個方向,只要知道要做什麽,章藝就不會害怕,人生只要還有需求和方向,那她便不會懼怕。
如此章藝總算是漸漸沉下心,暗暗睡去。
次日一早,章藝在侍女的輕呼中醒來。
她微微睜開眼,聽見站在床前的侍女對她道:“皇後娘娘,您該起了,皇帝陛下過來了。”
章藝猛然間驚醒,心髒不知為何突然跳動的十分劇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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