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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章藝恍然大悟，随即沉靜下來。她突然發現自己太激進，竟然未考慮周全。女兒國全是女子，情況特殊，如今的時代章藝也全然不知，在這樣的背景下，她提出讓大晏國商女出海經商，确實沒有考慮周全。

如此，章藝也沒有注意到晏初雲竟無意間說了朕字。

她眉宇間擠出淺淺紋路，眼中滿是思索，經商不能無人，他國之人倒也能用，卻不能全用，至少商隊骨幹需是信得過之人。若是章藝自己的商隊，下屬是男是女她并不在意，但如今，她還未考慮建立自己的商隊，眼下要緊的是大晏的海産如何販賣出去，而這需要的便是大晏的商人。

晏初雲本以為章藝會同百官一般，開始商讨辯解，卻不想章藝僅是皺緊眉頭，一個人沉思去了。她看着章藝并不出衆的臉龐，卻感覺此刻的章藝異常吸引人，引得她想要擡手撫平章藝眉宇間的褶皺。

晏初雲如此想了，卻未動手，且留下時間讓章藝細細思索。一刻鐘後，章藝仍無結果，晏初雲輕輕拍打章藝放在桌上的手臂，生怕吓着她似的輕聲道︰“若是有什麽問題，可提出，陛下會在明日早朝告知群臣，召集群臣一同商議。”

因晏初雲動作輕柔，章藝并未被吓到，聽了晏初雲的提議，章藝總算舒展眉頭，道︰“國師大人所言甚是，那便勞煩國師大人告知陛下，讓陛下召集群臣一同商議。”

随後章藝又向晏初雲講解了自己的計劃，在她的規劃中，并不僅僅是為解決海産泛濫，也不是為了拓展大晏及內陸的海産市場，她更多的是想要建立一條産業鏈，專屬于大晏的産業鏈。

大晏國情特殊，國內無一男性，這樣的國家肯定有很多與他國不同的産物，而這些産物或許将在他國極有市場。而對于大晏來說，同樣有許多他國的物件是大晏沒有的，如此建立一個循環市場，她作為中轉銷售貨物的商人，或将因此建立一個極大的商業帝國。

當然，章藝的雄心壯志并未告訴晏初雲，而是有技巧的指出大晏的商機，畫了個比天還大的餅給晏初雲看，而這個餅并非只是她的臆想，而是只要努力便可完成。

晏初雲着實被章藝的話驚住了，她突然有些想不明為何此女子如此有天賦，卻甘心在深閨中呆了十六年，真是令人費解。

然而這還不是結束，晚膳的海鮮粥也讓晏初雲吃了個新鮮，因為章藝足足讓人準備了十種不同材料的海鮮粥！且每一種海鮮粥僅小小一碗，晏初雲還未吃夠便沒了。但當她将十碗海鮮粥一同吃下，恰到其好的飽腹感又讓她十分滿足。

章藝與晏初雲一同吃完十碗海鮮粥，手撐臉頰看向晏初雲道︰“國師大人覺得這粥如何？”

晏初雲分外滿意，“味道十分鮮美，不錯。”

章藝嘴角溢出笑意，“這便是海産幹貨熬制，所有的熬制方法已讓人繪寫成書，待這書印好，這些海産幹貨便可進入各大商鋪進行售賣，凡賣者，均送海鮮粥熬制方法書籍一本。”

“此等秘方盡白白送人？”晏初雲訝異道︰“這豈不是虧了許多？”

章藝笑的越發狡詐，可這狡詐不僅不讓人心煩，反而讓人覺得她可愛極了，令人心生喜歡。

“國師大人有所不知，這些幹貨均未做熟，若百姓買回家中不會做，或做的味道不好，之後便不會有人再買。贈送書籍還會讓百姓感覺自己撿了個便宜，購買海産幹貨者便會增加，買回家中，他們照着書做，食後覺得味道甚好，便會再次購買。”章藝耐心的解釋自己的打算，眼中滿是自信。

晏初雲若有所思點點頭，突然又道︰“那若是別家商鋪也有此等幹貨，百姓已有書籍，買了別家幹貨回家也能做出美味的海鮮粥，豈不是壞了我們的生意？”

章藝未想到深居宮中的國師也能有如此見解，驚訝之餘解釋道︰“國師大人有所不知，這買賣當中重要的不是那書籍，而是幹貨的制作方式，海産幹貨并不是簡單曬幹烘幹即可，而是用多種調料腌制過，這樣的海産煮粥才會鮮美異常。”

晏初雲恍然大悟，就算他國也有自己腌制海産的方法，定然與女兒國不同。只因女兒國閉國200年，且幹貨的制作方法也是近期才研制出來，他國是如何也不會與女兒國相同的。

回宮後，晏初雲腦中章藝的面龐仍舊揮散不去，晏初雲有些頭疼，暗暗嘆氣，只得早日睡去。誰知睡後章藝也不安分，竟然出現在她夢裏。晏初雲三番五次想要将章藝趕出自己夢中，可奈何這人臉皮太厚，怎麽也不肯出去，還與她在夢裏嬉笑玩鬧，着實累壞了晏初雲。

待早晨醒來，強烈的疲憊感讓晏初雲十分無奈。于是到了早朝，晏初雲見百官精神抖擻，還不等百官上奏，便道︰“昨日朕去了城外的曬場，逛後朕與皇後生出一個問題，今日便拿來問問衆位愛卿。”

衆位百官聽晏初雲如此冷漠的語氣，心中一緊，紛紛垂頭。

晏初雲道︰“前幾日趙尚書的彙報想必衆愛卿也聽見了，大晏從此将泛濫海産處理後，并非不再做這海産生意，前些時日也同衆愛卿商議過開海禁一事，如今倒是有一十分重要的問題，海禁開後，商女如何與他國做生意？”

此問題一出，庭上百官立刻小聲商讨。皇帝陛下今日提出的問題無疑也是她們最為關心的問題。

晏初雲并未打斷百官，她靠在龍椅上，看着下方百官神色各異、口若懸河，心中頓感欣慰，如今不再有人反抗她開海禁一事，大家反倒開始思索如何解決問題，這番景象不就是大晏輝煌未來的根基？

兩柱香後，群臣漸漸安靜下來，大家雖垂頭，卻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使着眼色，想讓對方出言進谏。

晏初雲見此有些不耐煩，對衆人道︰“有話便說，何必遮遮掩掩。”

此時吏部尚書王秋君踏步走出，拱手道︰“陛下，臣有話講。”

晏初雲直起身，不再靠着龍榻道︰“準。”

王秋君道︰“陛下，臣以為，可讓兵部訓練一隊護衛，商隊去往他國，護衛便跟随而去，商隊帶着大晏軍隊而行，陛下還可金口護着商隊，他國定不敢再冒犯，如此應能解決安危問題。”

兵部錢尚書道︰“王大人此話說的可真是輕松，你可知訓練護衛需訓練多少人？得用多長時間？又需多少錢？敢為王大人，你可敢保證戶部能給我兵部撥銀子？”

王秋君還未說話，戶部周素錦立刻道︰“各位大人，國庫如今真是拿不出銀子了，如今曬場工人的工錢，也是陛下私庫墊出。”

晏初雲嘴角微抽，心想這周素錦真是稱職，好在有她如此摳，否則國庫如今怕是真沒銀子了！

如此，衆人便在朝堂吵了起來。

這女子吵架與男子又有不同，她們均是大家出生，從小知書達理，說話也輕柔動聽。雖說話的內容不甚動聽，卻也不難看。

吵了半晌，年過半百的宰相李玲香道︰“陛下，臣有話講。”

宰相亦是晏初雲尊重之人，當即道︰“請講。”

李玲香道︰“陛下，我等均是文人，雖有幾間商鋪在宮外，卻也不是我等自己打理。所以依臣所見，若要知道如何才能更好的在他國經商，何不讓經商經驗豐富的商女們一同商議，如此是否能有更好的法子解決問題。”

衆人這才恍然，治國她們不輸于其他人，但經商對她們來說倒确實陌生，倒不如召集些商女一同商讨，倒能解決問題。

因曬場已準備的差不多，時間緊迫，晏初雲也想讓群臣嘗嘗昨日章藝給她嘗過的佳肴，便在宮中宴請群臣，同時差人出宮尋找在大晏有影響力的商女，待人找齊，下午便可再議。

午膳的菜肴由曬場的廚娘到宮中烹制，群臣商讨了一上午，此時粥菜上桌，雖看着不如平時宮宴豐盛，卻勝在新奇，有好些菜肴是從未吃過的，倒是新鮮又可口。

下午商女召集進宮，衆商女最近目睹工部一系列行為，私下已聚在一起商讨了許久，卻不敢妄加猜測官家是什麽意思，如今被召進宮，她們心中忐忑卻也有所期待，隐隐間心有所感，大晏或是有大動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