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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蓉蓉最終還是沒有配合地去猜,只是看陶永安的表現,卻已經是十有八九不出意外了。
帶着重重心事回了公主府,坐下剛剛吃了一盞茶,就有人說大管事來了。
陶蓉蓉連忙讓人進來,請他坐了,和聲細語地問大管事前來所為何事。
大管事笑眯眯的,對陶蓉蓉道:“原本不是該老奴來的,只是正巧老奴有空,所以就過來了。”他一面說着,一面慢條斯理地将公主府上的一些莊子的收成都說了說,提了提那些莊子送過來的東西都歸置到了何方。
陶蓉蓉連忙贊賞地誇獎兩句,笑道:“大管事做事,我自然是信得過的。”
大管事卻只是笑眯眯:“縱然是信得過,也是要對殿下說一說的。”将這些事說完,大管事臉上的表情就稍微嚴肅了一些,道:“另外有件事,倒是想對公主說說。”
陶蓉蓉做個請說的手勢,就聽大管事緩緩開口,道:“人說宰相門前七品官,身為公主府上的管事,公主想必也知道,有不少人都在讨好巴結老奴。”
陶蓉蓉聽他這樣說,笑道:“大管事就算不是公主府管事,也是有人讨好的。”
大管事卻只是輕笑,揮手表示了一下自己的不贊同,繼續道:“前兩天,有人拿了帖子,請老奴過去吃酒。老奴與那人也算是積年老友,平日裏很是聊得過來,所以前天晚上,老奴就去了。”
陶蓉蓉知道大管事要說的話必定是發生在那天晚上,當即認真起來。
“那人年歲也已經不輕,只是平日裏卻始終有個戒不掉的愛好,就是愛好美人。雖說有心無力,可美人擺在那裏看着,他也是樂意。平日裏若有客人到了,他也願意将那美人請出來大家一起作樂。”
“老奴去了之後,酒過三巡,那人就請了美人出來勸酒。平日裏他也是這般作态,老奴也就不甚在意。只是其中有一人,老奴見了卻有些心生嘀咕,回來之後特意讓人查了查。”
大管事垂下了眼眸,轉而說起另一個話題:“公主可還記得,當初公主初到陛下身邊,就是老奴伺候的。”
陶蓉蓉一怔,點了點頭。她那個時侯剛剛從林淑蓉變成陶蓉蓉,以前的人自然是一個人都不能帶的,用的全部都是陶永安的人。
“當初老奴曾經迷惑過公主殿下的身份,後來也聽人議論過,只是說,公主殿下身份不明,只怕根本就不是陛下的妹妹。”
陶蓉蓉一點都不意外,當初的那件事做得并不算隐密,可後來也已經少有人說,如今大管事說起這件事,又是為何?她凝視着大管事,輕聲道:“大管事有什麽事直說吧,不必拐彎抹角了。”
大管事說到這裏,抿了一口茶才繼續道:“公主前些日子安置下下去的那林家人,原本家裏頭是有好幾個兄弟姐妹的。那美人,就是如今林家林長熙的四姐,閨中的名字叫做林淑慧的。”
陶蓉蓉聽明白了大管事的話。
大管事是知道她的過往的,如今說起這件事情來,顯然不只是為了說一說。
她微微蹙眉,凝視着大管事,笑意淡淡的,卻依舊是笑着的。
大管事見她那副模樣,不由呵呵一笑,又繼續道:“老奴原本也不甚在意,只是今兒,那人将那美人送了過來,說給老奴鋪床疊被,老奴想着既然是公主照料的,不如送回林家去也好。”
說着,大管事的表情帶上了幾分冷意:“只是老奴一說,那林淑慧就跪下,說了一件事,倒是吓了老奴一跳。老奴的那老友,不久前在林淑慧當前,隐約提了提公主的身份,說得晦暗不明。那林淑慧并不知公主的身份,當時只是虛應,卻記了下來。”
陶蓉蓉的手指蜷縮了起來,躺在手心中,通紅的指尖襯得手心越發瑩白。
“你是說,你的那位朋友,大約是知道我的身份了?”陶蓉蓉問,“那這般說來,你那老友,只怕是特意将林淑慧送來的。”
大管事點了點頭,對陶蓉蓉道:“殿下的身份,當初是細細掩蓋過的。那縣裏知道殿下身份的幾人,都已經處理幹淨。只是不知道這人,又是從何得知的。”
陶蓉蓉眯了眯眼,靠在椅背上,想着這件事:“你那老友,特意将林淑慧送過來,沒有說什麽嗎?”
大管事搖了搖頭,陶蓉蓉低下頭,莞爾一笑:“我知道了。辛苦大管事特意過來。”大管事連忙起身對陶蓉蓉行禮,笑道:“老奴身為殿下府上的管事,自然是要為殿下考慮的。”
停了一停,他見陶蓉蓉臉上神色不佳,關切地問:“殿下,這件事可要老奴去問問,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陶蓉蓉搖了搖頭:“暫且不必。你那老友送人過來就已經是提醒。”她揮了揮手對大管事道:“勞煩大管事出去的時候,幫我安排車駕,不起眼的,我要出去一趟。”
大管事行禮,退了出去,走到門口的時候看着陶蓉蓉坐在那裏,外面天光半明半暗,不由得在心中一嘆,轉身去了。
陶蓉蓉換了件簡單的衣裳,頭發也梳得略微簡單一些,就出了門,身邊只帶了秋心秋意兩人。秋心秋意還有些不安,被陶蓉蓉笑道:“難不成你們就當真以為,會只有我一人出來?背後總是暗中有人跟着的。”
秋心秋意悄聲應是,跟着陶蓉蓉上了馬車,車子動搖起來的時候,兩人對視了一眼,俱是迷惑不解的。
不多時,陶蓉蓉就到了林家門前,秋心秋意上去敲了門。
林于氏很快就過來,上了陶蓉蓉的馬車,恭敬地行了禮,問陶蓉蓉過來所為何事。陶蓉蓉看了她一眼,問道:“你可知道,林淑慧還活着?”
林于氏心中一驚。
之前見過林淑慧之後,她就有些記挂着這件事,如今聽陶蓉蓉問起,出乎意料之餘,又覺得有些心中不安。
“殿下,民婦……民婦是知道的。”林于氏這樣說了,将林淑慧過來拜訪的情況細細描述了一遍,道:“只是,她如今已然成了旁人的外室,民婦是斷然不能讓她回林家的。林家的名聲,如今經不起折騰。”
她哀求地看向陶蓉蓉,後者卻只是皺起了眉。
“在給人做外室?”她自語了一句,轉頭看到林于氏哀求地看着自己,道:“她回不回,是你該做主的事,我不會插手。”
林于氏大松一口氣,對陶蓉蓉說了幾聲謝謝。陶蓉蓉見她神色,一時之間不由想起當日林于氏還是林夫人的時候,為了林家操心的樣子。
“過些日子,就讓林長熙去選官吧。”陶蓉蓉說,“如今林家,就靠着他了。還是早日安定下來,開枝散葉才是。”
林于氏應一聲是,就見公主殿下揮手讓自己下去。她對陶蓉蓉又行了個禮,下了馬車之後,陶蓉蓉的馬車立刻就離開了。
馬蹄聲中,陶蓉蓉皺着眉想着林淑慧身份的變化,一時之間出了神。
直到馬車忽然間停了下來。
“發生什麽事了?”她問,秋心卻已經問過了馬車夫,回身來解說緣由了:“秦國公夫人車駕從大街上過去,馬車過不去。”
陶蓉蓉驚訝;“秦國公回來了?”
秋心搖頭,輕聲道:“是秦國公夫人帶着幾子先行歸來,國公大人與大軍随後而至。如今還有大約半月路程。”
陶蓉蓉眯了眯眼,讓秋意挑開了車簾看過去。
秦國公夫人的車駕有幾十輛車,每輛車上都載滿了物品,首尾相銜便是一條長龍。也難怪車夫說大街上上不去。如今這架勢,眼看就是非要等秦國公府上的這車駕走完了之後,才能走過去。
陶蓉蓉凝視着那一輛輛過去的車輛,目光從那些被覆蓋住的物品箱子上掃過,輕聲笑道:“如今看來,秦國公在外征戰,家業也是多了不少呢。”秋心秋意與車夫都低下頭,當做自己沒有聽到。
陶蓉蓉放下了簾子,有些不耐煩地等車駕過去。
沒過一會兒,卻忽地有一把清亮的聲音在馬車面前問:“敢問,可是升平公主當下?”
秋心秋意隔着簾子問是誰,來人恭敬道:“婢子乃是秦國公夫人手下,方才夫人驚鴻一面隐約似乎見到公主殿下,特意派婢子前來詢問一聲,好過來拜見。”
陶蓉蓉道:“國公夫人客氣了。不過是偶遇,夫人又有要事在身,不必特意過來招呼。”
那婢子也不多說什麽,應了陶蓉蓉的這句話,轉回去回禀了。
果然秦國公夫人就真的沒有過來,陶蓉蓉覺得輕松之餘,卻也覺得,這秦國公夫人,大約對自己也不過是面子上有幾分尊重罷了,心裏面只怕是沒将自己放在眼中的。
陶蓉蓉捏着手指,等車駕過去之後,方才讓車夫趕着車回了府上。
不等進門,她就讓人去請了大管事過來,等她到的時候,大管事已經帶着林淑慧站在那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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