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上學

朱厚照回現代的時候把當時的事情跟朱顏說了，撅着小嘴，一臉的義憤填膺。看小家夥的态度就能猜得到弘治帝的态度了，果然，沒一個帝王喜歡大臣對自己說三道四，就算是素以個性溫和着稱的也一樣。

明朝內閣制雖然使這個王朝在皇帝幾十年不上朝的狀況下依然能維持整個帝國的運轉，但對皇權的制約對勤政的皇帝來說卻并不是什麽好事。皇帝看文臣臉色的事情在這個王朝時有發生，所以後期皇帝才不得不将司禮監推到前臺，用來制約文臣過分膨脹的權力。

宋朝也是這樣，弘治帝的憋屈經歷讓朱顏想起了宋仁宗面對包拯直谏，唾面自幹的典故。可惜偏偏，越是優待士大夫，文人地位越高的朝代，越容易亡于異族之手，宋朝是這樣，明朝也是這樣。果然，書生誤國啊！

“父皇母後同意我在這邊多住一段時間，我要住一個月！”就在朱顏感慨萬千的時候，朱厚照已經把身上的太子常服一脫，自來熟地打開櫃子換上了T恤短褲。這家夥自從發現現代的服裝很好穿後就一直堅持要自己穿衣服，倒是省了朱顏不少麻煩。

“仙女，我要吃冰激淩！”換好衣服，小家夥撲進朱顏懷裏，一臉的期待。

“你叫我什麽？”

朱厚照先是一愣，随即眼前一亮，甜甜地叫了聲：“阿姨！”

“乖！”看在他這麽乖的份上，朱顏打開冰箱拿了個冰激淩甜筒給他。

小家夥立刻撕了包裝紙，一臉享受地舔了起來。

快到孩子們放暑假的時間了，天氣一天比一天熱，自從上次嘗到過熊貓雪糕的味道後，這家夥最愛的就是吃冰激淩了。要不是朱顏怕他吃多了肚子疼，這臭小子都有可能把她的冰箱給清空了。

“你真要在這邊住一個月？”

朱厚照舔着冰激淩點頭，發現朱顏神色有些不對，立刻一愣：“不行嗎？”

“行！沒什麽不行的！”朱顏原本還擔心一個月太長，怕他沒人照顧，忽然反應過來放暑假了各種興趣班應該都開了，倒是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帶他去學點東西。在這邊上學不可能，上幾個興趣班還是可以的。少年宮就在她上班的公司隔壁。

這臭小子果然是到這邊來避暑的，自來熟地爬上床開了電視就開始看紀錄片。CCTV9最愛幹的事就是不停重播重播重播，雖然電視上正在播的片子他早已看過，那孩子卻依舊盯着屏幕，目不轉睛。

這臭小子看起電視來專心得都讓人懷疑他聽不聽得到外面的聲音，想跟他好好聊聊，朱顏只好把電視關了。

“小豬豬，你不是羨慕別的小朋友能去上學嗎？機會來了！”

朱厚照忽然發現電視被關掉，原本還有些生氣，聽到這話頓時來了精神。

“上學！上學！本宮要上學！”

興趣班沒那麽多講究，有錢就能上，朱顏原本還擔心朱厚照這個黑戶報不報得上名，沒想到過程卻出奇的順利。怕小家夥不适應，朱顏并沒有把課程排得太滿，上午語文數學美術，下午只有一個小時的游泳課。

其實語文數學美術這些倒是無所謂，朱顏在看重的反而是下午的游泳課。如今已經徹底确定他就是歷史上的那個家夥，想起歷史上他落水而死的結局，朱顏實在沒辦法對這個問題掉以輕心。

“先學游泳，學會了游泳咱們再去學潛水！”其他的都可以不學，游泳跟潛水那是絕對要學的！

朱顏覺得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自己已經完全代入了小家夥家長的角色，雖然少年宮那邊的老師都很專業，上游泳課的時候她還是不放心，忍不住偷偷溜過去看。

小家夥果然很不适應，穿着泳褲，一臉的尴尬，眼睛不小心瞟到旁邊的女孩子，立刻漲紅了臉，那表情，簡直仿佛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偏偏因為他長得可愛，又留着長發，不時有小朋友用好奇的目光看他，可憐的小家夥整張臉漲得通紅，仿佛煮熟的龍蝦。

“仙女……嗚嗚嗚……仙女……”小家夥一眼就看到了朱顏，立刻淚奔着朝她撲了過來。

游泳池的地很滑，要是摔倒那可不是好玩的，朱顏連忙跑過去一把抱起了小家夥。

“仙女……嗚嗚嗚……”小家夥立刻将腦袋埋進了她的胸口。

“沒事！沒事！哭什麽？”朱顏連忙拍着他的背安慰他，脫光光了才發現，這家夥竟然那麽小。因為他一直表現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朱顏下意識地把他當成了大孩子，現在才猛然意識到，懷裏的小家夥不過三四歲大的模樣，上幼兒園的話，也不過是小班。有些懷疑自己的決定是不是有些拔苗助長。

“羞羞羞……”小家夥偷偷瞄了一眼水池邊的小夥伴，又把腦袋埋進了朱顏的懷裏。

小家夥一直賴在她身上不肯下來，朱顏只好抱着他坐到了一旁。

這個年紀的小孩子有狀況并不奇怪，老師只是沖朱顏笑了笑，并沒有說什麽。倒是那幫一起學游泳的小夥伴有些不淡定了。

“老師！老師！朱小照偷懶！”說話的是個眼神看着很賊的小男孩，臭小子，這麽小就學會告狀了！

“老師！老師！朱小照為什麽穿成這樣？她不是女孩子嗎？麻麻說女孩子不可以把胸部露出來！”說這話的是個戴着粉紅色泳帽的可愛小女孩，雖然頭發梳得光光的，依然可以看出是個極漂亮的小丫頭，将來長大了絕對是個美人。

小丫頭看朱厚照的時候一臉的擔心，仿佛恨不得撲過來替他披上一條浴巾。那副充滿了正義感的小大人模樣，讓朱顏對她好感頓生。

老師哭笑不得：“張小荷，朱小照不是女孩子，他是男孩子！”

聽到老師的回答，那個名為張小荷的小丫頭果然皺起了眉頭，顯然世界觀遭到了不小的颠覆：“老師，男孩子也可以留長頭發嗎？”

老師笑着望了望縮在朱顏懷裏不肯出來的朱厚照，答道：“可以啊！就像女孩子也可以留短頭發！”

小丫頭這才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朱小照是小家夥的化名。朱顏原本是想用朱壽的，讨個長命百歲的彩頭，結果出門時被他的幹媽楊秀寧一把拉住了。被科普了一番攻受定義後，她連忙滿頭黑線地把化名改成了朱小照。倒是小家夥本人，因為無法理解攻受定義，一直安慰她說還是她取的名字很好聽。

就在朱厚照鬧別扭的時候，游泳課已經開始了，倒也不是只有朱厚照一個不配合，雖然有不少小朋友一下水就玩得不亦樂乎，但不敢下水的小朋友可不在少數，一時間歡笑聲，哭喊聲響成了一片。

特別是那個叫張小荷的小丫頭，不停地踩着水花，一張小臉都樂開了花。

“看，多好玩！你想試試嗎？”發現朱厚照一瞬不瞬地盯着張小荷看，朱顏連忙趁機鼓動他。

可惜，小家夥搖了搖頭：“羞羞……”

朱顏哭笑不得，只能暗暗感嘆皇家教育的成功，這麽丁點大的小家夥竟然懂男女之防。

“朱小照，一起玩吧！可好玩啦！”大概是感受到了朱厚照的視線，張小荷在水池裏沖他拼命招手。

“你看，大家都在這樣打扮，有什麽羞不羞的？去水裏玩吧！”

小家夥不動。

“忘了我們是來幹嘛的嗎？學游泳對吧？你不下水，怎麽學得會游泳？”想起之前小家夥被一部鯊魚的紀錄片吓得鑽到自己懷裏大氣不敢出，朱顏又笑着加了一句，“要是你學不會游泳，将來掉水裏鯊魚咬你小屁股，你可就逃不掉了！”

“鯊魚！”可惜，朱顏的話起到了反效果，小家夥猛地抱緊了她，更加不敢下水了。

游泳池的水清澈見底，朱顏只得抱着他繞着游泳池走了一圈，确定裏面沒有鯊魚。還好，給學齡前小朋友準備的游泳池不大，一圈走下來也不累。

确定游泳池裏沒有鯊魚，小家夥這才扭扭捏捏地走到了水池邊。

“朱小照！下水！”眼看着朱厚照在那邊猶豫，那個叫張小荷的小丫頭竟然伸手，一把将朱厚照拽進了水裏。

還好，老師就在旁邊，一把将他從水裏撈了上來。朱厚照被嗆到了，頓時在那邊涕淚橫流，不過還好，他起碼還記得男兒有淚不輕彈，并沒有哭出來。

“朱小照，對不起……”小丫頭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連忙向朱厚照道歉。

“沒關系……”小家夥雖然撅着嘴，最後還是按照巧虎的教導，大方地原諒了她。

小丫頭長舒了一口氣，竟然拉着朱厚照主動教起了他剛剛老師說的踩水花的訣竅。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雖然一開始扭扭捏捏，玩得興起，很快就忘了周圍的狀況。

朱顏長舒一口氣，在旁邊為家長準備的位置上坐了下來。剛剛坐下，她便意識到了哪裏不對。太倒黴了！坐在她旁邊的竟然是他！

注意到她的視線，坐在他身旁的那位英俊男士立刻沖她露出了一抹優雅的笑。

“好巧啊！”那家夥的表情像極了高中時代上實驗課故意坐到她身邊。

巧個屁！朱顏心中咆哮不已！這個混蛋簡直是陰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