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集齊七個從者

“啊啊啊，貞德！！！——”雙目暴起、奇裝異服的男人抱着她的殼子，狀若癫狂地哀嚎，

“真是太讓人痛心了，您竟然會變成這副模樣……可惡！神竟如此對待吾之聖女，吾在此立誓必定要将你的靈魂從神的詛咒中解放！”

“……這位大叔啊。”岚知顧不上思考幽靈會不會吓到人類的問題，戳了戳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男人，“你能不能放開你手中的……這個身體？你認錯了，我不是什麽貞德啊。”

“啊啊啊！可恨的神又要将您從我手中奪走嗎？！”大背頭男人慘痛地捂住面頰，毫不理會正試圖與他溝通的岚知，“吾之少女啊，你是那麽向往神的光明，卻受到了何等不公的遭遇——”

“喂大叔……”

男人轉過頭，暴起的兩眼陰測測地盯向岚知：“黑發的亡靈少女喲，你是神派來的使者？”

“诶？”岚知被男人的目光吓了一跳，忍不住後退半步，“不，不是……”

“那就好。”男人彎起眼，露出一個看似慈祥但搭配那張臉一點兒也不的微笑，“那麽，請容我告辭，不知名的亡靈少女喲。”

說完，毫不遲疑地轉身，如同一陣疾速的風迅速消失。

“等等！大叔你回頭看看我呀！難道你沒發現這具身體長得和我一模一樣嗎？喂別走啊！大叔！喂！大叔！”

就這麽一句話的功夫，她的前方已空無一人。

“好像有點糟糕……被那奇怪的大叔帶走了身體要怎麽辦？”岚知忍不住抱頭，心中跳動堪比天劫的雷鳴，“他是異能者嗎？為什麽一眨眼就不見了，要去哪裏找？”

“是英靈。”

“英靈？”

“就是傳說中的英雄與聲名遠揚的異能者，他們死後進入英靈座，以靈體分-身的姿态再現現世，即為英靈。”

“英靈……”岚知突然有了種不妙的預感，“剛才那大叔口中的貞德……該不會就是十五世紀法國的民族英雄，為自己祖國勞心勞力最後卻被自己人燒死的那位聖女貞德吧？”

“估計是。聽說聖女貞德的頭發是非常罕見美麗的金色，就跟你的那頂假發差不多。”

岚知開始後悔自己沒先把自己殼子上的假發給扒下來。

“別這麽一副懊喪的表情嘛，有我在，就算失去身體你也不會成為孤魂野鬼的哦！”

“……可是讓我的殼子留在一個一看就是怪蜀黍的男人的手上真的沒問題嗎？”

“咳……畢竟是英靈，應該不會那麽下劣吧……”

“……聽你這麽一說我覺得更不安了。”

“咳，身體的事以後再說，反正一時也找不到那個英靈，”黃貓不負責任地揮揮爪子，“這個世界由魔法體系構成，抑止力相對上個世界要小一些，所以我能動用部分魔法力量幫你塑造一個臨時軀體，讓你方便在這個世界活動，然後奪回你的肉-身。

“不過，你別高興地太早，不管在哪個世界，相對的等價交換都是成立的。你要得到什麽，就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所謂的等價，并不是指絕對的價值，而是交易雙方願望的價值，比如，你付出的東西能讓對方滿意，同時對方付出的東西也能讓你滿意，而對你們雙方來說，自己付出的只不過是微不足道的東西，這才是等價交換的意義所在。”

“明白了，我該付出什麽？”

“這個，就要看願意和你交易的對象想要得到些什麽了。”黃貓的身子浮上半空，眼中迸射出碧綠的暗光，“我的術不是創造，而是複制，要想為你塑造一個臨時軀體，必須得到複制體的一滴血液。”

“複制？”

“是的，不必擔心，只是臨時用來裝載靈魂的軀體而已，并不是真正的複制體，等你找回自己的肉-身後就會自動消散。吶，來吧，聆聽耳邊的願望，尋找願意付出代價的人。”

貓爪摁上岚知的額頭，只見一陣銀光爆閃，一絲細弱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

“不想去遠坂家，可是遠坂先生是爸爸的學長，又是貴族世家，如果爸爸拒絕遠坂先生的要求……”

“可是我，真的不想和遠坂先生學魔術啊……”

“那麽，你願意與我們做交易嗎？”黃貓一爪揪着岚知，鬼魅般出現在對空許願的女孩的面前。

“哇——！”

“大黃，早跟你說這樣會吓到小孩子的。”

“不是大黃是小加啊！”

“那個……請問你們是誰？是……是鬼嗎？”只有七八歲大的小女孩既害怕又興奮地看着他們，充滿孩子特有的好奇。

“嘛……你就當是能夠實現你願望的人。”黃貓丢下岚知，跳到女孩面前與她對視，“你叫什麽名字？”

“近衛亞子……”

“那麽，亞子醬，”黃貓擠出一個形似老鸨的笑臉，“讓這個姐姐變成你的模樣，代替你去學習魔術如何？這樣遠坂先生不會生氣，你的父親也不會為難，而你也不用強迫自己做不喜歡的事。”

“诶？這樣真的可以嗎？”

“當然可以，只需要你的一滴血就可以做到……不過你放心，肯定不痛的，我保證。怎樣，你願意嗎？”

“我願意！”

“好，契約成立！”成功得到一滴血液的黃貓屁颠颠地回岚知身邊邀功，“怎樣？本喵表現得如何？”

“……笑得好像老鸨。”

“……沒問你這個！”

惱羞成怒的黃貓直接把那一滴血往岚知的方向一丢，頓時一道紅光迅速籠罩到她的全身。

等紅光褪去，眼前的視野恢複，岚知發現自己正站在一棟華麗大宅的院子前，手中拎着一個不知哪裏來的行李箱。

低頭一看，一只小小的手映入眼簾，帶着孩子特有的肉感。

“小加？”

“唉……剛剛轉規則的漏洞動用契約之力，果然還是被世界之力排斥出去了。”黃貓的聲音似有若無地在她耳邊響起，不見其蹤，“阿賴耶果然比蓋亞難糊弄，接下來就看你的了，阿比斯，要加油喲！”

“等等小加！”

聲音徹底消失在耳畔，岚知有些茫然地抓緊行李箱，孤零零地站在花園中間。

“He who doubts is like a wave of the sea, blown and tossed by the wind.

（心懷迷茫的人，就像海中的波浪，被風吹動翻騰。）[1]”

“He who stands firm to the end will be saved.

（惟有忍耐到底的，必然得救。）[1]”

詠頌《聖經》警句的聲音恰到好處地響起，如同救贖一般，讓她的心恢複安寧。

不由自主地，她的唇角輕輕揚起。

神父果然是衆“幻聽”中唯一麻吉天使，每當她陷入消沉，神父的聲音都會替她指引明路，讓她重新振作起來。

不知不覺間，這個聲音已在她心中占據了近乎信仰的位置。

睜開眼，繞過數只烏鴉，岚知拖着笨重的行李箱來到大宅的門前。

在她擡手敲門前，宅子的大門突然被人打開，一個穿着黑色長衫的神職人員站在那裏，無悲無喜地看着她。

“老師知道你來，讓我出來接你。”

……

诶？诶诶？

這個人的聲音，是不是有點耳熟？

黑衣粽發，一臉目光死的男人淡淡地補充了一句：

“初次見面，我是言峰绮禮，也是老師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