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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漸漸的慢了下來, 承祜擡首看了看天色, 知道又到了安營紮寨的時候。

二喜顧不得身上的不舒服, 從馬上一躍而下, 走到承祜的馬前,牽住缰繩, 扶着承祜的手,小心的讓他小馬。

承祜扭頭擡眸看了眼二喜, 若有所思, 二喜從小和他一樣, 沒有這麽騎馬趕路, 這會兒應該和他一樣。

承祜想着, 扶着胳膊的手微微用力, 忍着疼痛從馬上躍下, 平靜的對二喜道“今個兒叫軍醫也給你看看。”

二喜聞言,對着承祜露出一抹笑容道:“沒事的太子爺,奴才皮厚, 過幾天就好了。”

二喜腿上也給馬鞍磨破了,之前太子爺都壓着不說,他一個做奴才的更不能矯情, 昨天軍醫剛剛給太子看過, 今天要是再叫軍醫,恐怕會惹來一些人的不滿。

太子爺好不容易有了這等局面,他不能給他毀了。

看着承祜從馬上下來,費揚古思索片刻, 走了過去。

他眼神若有所思的從承祜的腿上掃過,看着承祜走路,沒有任何不妥樣子,心中暗自佩服,要不是軍營裏的事情都瞞不了他,恐怕他都不會知道太子爺早就受傷了。

再看旁邊那不聲不響的跟在太子身邊的小太監,竟然也是一副沒事兒人一樣的樣子。

能跟在太子身邊,恐怕也是有真本事的人。

想到這裏,費揚古對着承祜拱手道:“太子爺,今個兒聽軍醫說您受傷了,臣這裏有瓶金創藥,對外傷十分管用。您先用着。”

說着雙手遞給承祜。

承祜看着費揚古片刻,臉上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伸手接過金創藥,對着費揚古有些不好意思道:“謝謝大将軍,孤從小生活在盛京,雖然也是整日裏騎馬涉獵,一早也想到了行軍的艱難,沒有想到行軍竟然如此的艱苦,以至于讓大将軍看了笑話。”

費揚古本就存在着試探的成分,他一直以為太子之所以親近就是為了軍權裝的,只是沒有想到他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下了太子的面子,太子竟然不悲不喜,反而為他們行軍艱苦而感概,一時間費揚古有些覺得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想到這裏,費揚古眼眸微閃,對着承祜微微拱手,朗聲笑道:“太子爺,不要妄自菲薄,您能做到這樣已經很好了,臣第一次行軍的時候,晚上疼得都睡不着覺,軍醫給開了藥吃了才慢慢好的,太子爺能堅持到現在才讓軍醫給看,也是有大毅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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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裏他看着忙碌的安營紮寨的士兵不無惆悵道:“我們本身就是軍人,自然要擔起保家護國的責任,我們背後就是我們的家小,再苦再累,也不能後退。”

費揚古的話,讓承祜有些動容,他對着費揚古抱拳微微躬身,嗓子如堵了團棉花一般,什麽話都說不出口。

費揚古見承祜如此趕緊的錯開一步,讓開了承祜的禮。

心裏多少也是欣慰,太子是将來的君主,能體恤他們的難處。

費揚古躬身對着承祜拱手,笑了笑道:“那太子爺先休息,臣去去叫軍醫過來。”

承祜微微颔首,看着費揚古的背影,陷入沉思。

等帳篷紮好之後,承祜擡腳走了進去,二喜想着費揚古的話,他走入帳篷之後,才對着承祜問道:“爺,大将軍這是什麽意思?奴才怎麽糊塗了?”

承祜聽了笑着搖首道:“糊塗就對了,有的時候就是不能太聰明了,費揚古是個莽夫,但是他是個聰明的莽夫。”

二喜停下腳步想了一會兒,沒有明白承祜的意思,他看着往裏走的承祜,趕緊走了兩步追了上去。

軍醫走到太子的營帳門口,對着營帳躬身道:“末将秦韻,求見太子。”

承祜聞言,坐在床上的動作微微一頓,眉頭一皺,片刻之後才放松了下來,對着二喜道:“秦韻不是昨天來的那個軍醫嗎?今天怎麽又來了?”

二喜對着承祜問道:“那奴才告訴他,太子爺歇下了?”

承祜思索了片刻,就對着二喜道:“讓他進來吧,正好你的傷也要讓他看看。”

二喜張嘴想要拒絕,随即又想到承祜的傷勢,趕緊出去招呼,不管這個秦韻,來見太子所為何事,現在他都要好生招待。

秦韻進來之後,對着承祜微微拱手道:“太子爺,大将軍讓臣再來給太子爺看看傷勢。”

秦韻經過昨天的事情,已經受了心裏的怠慢,昨天他可是親眼瞧着太子爺血肉模糊的大腿,給他換藥也是一聲不吭的。

傷勢雖然不重,但是面積大,還是大腿內側,那裏不容易好,疼度高,而且軍隊裏用的藥,都是見效快,疼的狠那種。

他給太子上藥,太子愣是一聲不吭,也是條漢子,比那些八旗子弟好多了。

承祜聞言對着軍醫微微颔首,知道這是費揚古的授意,十分配合的褪去衣衫,露出血肉模糊的雙腿。

軍醫蹲下身子,觀察了片刻,看着承祜,用剪刀把裏衣給剪開,蹙眉道:“太子爺現在傷的極重,微臣還是勸太子爺還是坐上馬車的好,要知道您這腿要是惡化下去,以後恐怕會不良于行。”

承祜聞言,眼眸微閃,掃了一眼軍醫,現在他差不多猜到了費揚古的意思。

秦韻這話與昨天說的可是不一樣,昨天還道,只是皮外傷,看着可怕,三五天就能好呢,今天又說的如此嚴重,讓承祜想不多想,都難。

承祜對着秦韻微微颔首,嘴角含笑,一副秦韻處理的不是他的傷口的模樣道:“恩,孤知道了,今天就有勞秦軍醫了,明天孤就聽從大将軍的話,坐馬車前行,免得耽誤行程,擾亂軍情。”

秦韻聞言,心頭一緊,這話還真的就是大将軍說的,讓他把傷勢說重點,最好是吓唬的太子不敢走路,到時候讓太子在邊關的小鎮上養傷。

他趁着拿藥的功夫,偷偷的觀察了一下承祜的臉色,看太子爺那明亮的眼眸,并沒有發現什麽端倪。

秦韻垂首只做不知道承祜話裏的意思,認真的幫助承祜把傷口黏連的衣物清理幹淨,上藥之後,拿出繃帶包紮。

等一切做好之後,承祜出了一身的冷汗,指着二喜,聲音有些不穩的對秦韻道:“勞煩秦軍醫也給二喜看看。”

說完,就不顧形象,疲憊的躺在了臨時搭建的床上,眼眸微閃,這個秦韻定是費揚古那個老狐貍派來的,只是現在脫離軍隊去找佟宣也是可以的。

二喜連忙擺手道:“奴才沒事,過幾天就好了。”

承祜微微阖着的眼眸,慵懶的道:“要是發炎了就把你扔下。”

二喜聞言,手上的動作一頓,就垂首跟着秦韻走了出去。

在外間,秦韻包紮完,帶着落荒而逃的意味,快步走了出去,他怎麽感覺這太子什麽都知道似的,就連今天大将軍和他說的話,這太子都能知道,實在是讓人不能把他當一個十五歲的少年來看。

睡了一夜醒來之後,承祜感覺好了很多,他對着身邊的二喜問道:“這幾天怎麽沒有收到佟宣的信?”

二喜聞言,也是蹙眉,佟大人自從跟着太子爺之後,基本上就是三天一個信件,最遲七天也要有一封的,這次竟然足足有将近半個月沒有信件傳來,想必也是遇到了麻煩。

二喜對着承祜彎腰道:“奴才再派人過去看看?”

承祜聞言,微微搖首,要是連佟宣都出問題了,恐怕派再多的人,都不一定能夠得到想要的消息,“不用,在等兩天,要是還是沒有消息,我們就親自出發去找他。”

二喜聞言,欲言又止,他擔心費揚古不會同意讓太子爺先行的。

承祜用了早膳,就出了門,一出門就看到了一輛簡陋的馬車,停在帳篷門口,承祜見此,嘴角忍不住的微微抽搐。

這費揚古還真的是雷厲風行,生怕他反悔一般,準備好了馬車。

這馬車還真的就是馬車,連個像樣的棚子都沒有,就簡單的一輛雙輪木板車,套上了一匹馬。

也不知道從那個位置上調下來的。

二喜一看到馬車,就一股子怒氣,這是瞧不起誰呢,竟然用這等馬車羞辱太子殿下!

承祜抽搐着嘴角,爬上馬車,看着站在地上的二喜道:“上來吧,這可是費大将軍的心意,我們都不能浪費。”

費揚古在一旁聽得尴尬,他讓參軍去找輛像樣的馬車,結果一大早,參軍就給他弄來了這麽一輛車,實在是讓他有些下不來臺,只是看太子的樣子,也不像是惱怒一般。

二喜看着太子都坐了上去,趕緊的爬了上去,小心的坐在一旁的稻草上。

好在馬車上還鋪着厚厚的稻草,坐着也算舒服。

費揚古看着這樣的承祜,忍住笑道:“實在是對不住太子爺,參軍在周圍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一輛像樣的馬車,又恐耽誤行程,就在糧草車上勻了一輛讓您先坐着,等到了鎮上,臣去給您弄輛舒适的馬車回來。”

費揚古雖然這麽說着,腦子裏卻想的是,怎麽讓承祜自己在下個鎮上,自動留下養傷。

承祜看着他的樣子,也知道他的想法,往後面一靠,懶懶的道:“你也別和我這般的虛情假意,想笑就笑好了,我又不會真的嫉恨你。”

說到這裏,掃了一眼費揚古道:“在軍中你可是最大的,爺也要聽你的。”

費揚古看慣了承祜繃着臉正色的樣子,突然看到承祜變得有些痞痞的樣子,一時間有些無奈,太子爺現在才十五歲,和他家小子差不多呢。

想到這裏,費揚古眼眸裏的笑意真誠了許多,對着承祜搖了搖首道:“那你先坐在馬車上休息,我們這就拔營出發。”

費揚古确實接到了前面傳來的消息,按說現在才剛剛九月底,還不到最冷的時候,沙俄的邊軍不會現在就襲擊村莊,但是今年有些變化。

他們從九月就開始襲擊村莊,這讓費揚古有些費解,忍不住的猜測,沙俄那邊出現了狀況,不是天災就是人為。

掃了一眼靠在木板車上的承祜,眼眸中閃過一抹慎重,這個時候太子爺跟過去,絕對是一個不明智的決定。

太子絕對不能在他的手裏出任何的問題。

承祜知道費揚古想丢下他,而他也想着如何的擺脫費揚古。

佟宣去了這麽多天,一直沒有消息傳來,他心中也是焦急,免得到時候他們一起被人請君入甕。

或許他跟着費揚古出征的消息,已經被沙俄那邊的人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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