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月初林潮出差，她暫代住院總，簡直忙暈頭，唯一欣慰的是不用管床。但是手術室協調，會診通知、排班、開會，事情多到讓她奔潰。

老林和方芸回去後，她直接就住在醫院裏了。

百忙之中還跟了臺大主任的大手術，大主任下手術了，難得的誇她：“小林适應的挺好的，沒有吃不消吧？”

她精神抖擻的答：“還行。”

大主任笑說：“看樣子能獨當一面了嘛。”

她心虛的嘿嘿笑，不敢亂說話。

逗得在場的幾個人都笑起來。

繁忙了一周，她整個人才有點捋順了這個工作，心裏由衷佩服林潮的能力，讓她過一年怕是要奔潰。

等兩周以後林潮回來，她整個人像個留守兒童看見歸家父母一樣，滿眼都是歡喜，林潮笑說：“看見我這麽高興？”

她比劃比劃手說：“也不是，主要是我半個月沒出醫院，特別渴望出去散個步。”

等把工作給林潮交接清楚，像只歡快的燕子一樣飛奔着出門。

她好不容易回家，躺在沙發上舒服的嘆氣，只覺得連空氣都是甜的。她已經半個月沒有社交活動了。

開始查看聊天記錄，‘矮人群’裏已經聚過一場了。方芸回去後居然真的積極規劃給她買房的事……

陸司林和李敝還有秦昭昭三個人在江小北的病房裏像開了個party一樣，

秦昭昭在群裏發了很多照片，江小北的頭發已經長出來一點點了，看着像剃了寸頭一樣。看着狀态确實挺好的。

她給秦昭昭發視頻，她工作剛停，接了視頻問：“你出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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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有笑的特別開心說：“對啊，我師兄回來了，我就解放了。”

秦昭昭對身後的人囑咐了幾句，轉身進了卧室，說：“看着你，我有種錯覺，總感覺和你好久沒見了。”

林有笑問：“你們的聚會怎麽樣？江小北恢複的怎麽樣？”

秦昭昭賊兮兮的笑：“怕是為了打聽江小北吧？”

“你要不說，我就去直接問他了，我不過是嫌問他麻煩。”

秦昭昭問：“這麽絕情？一點機會都不給他了？”

林有：“他不上道，我給機會有什麽用？你看我像是個滿腦子戀愛經的少女嗎？我談戀愛那都是争分奪秒的。他一個大少爺德性，要不是臉還不錯，真的不想理他。”

秦昭昭說：“你有時候冷酷的讓人心涼。”

林有嘆氣說：“我已經很不容易了，為什麽幹那種明知道吃虧還要撲上去的事？我們處女座的最大優點就是有邏輯有理智，把損失降到最小。”

秦昭昭大笑：“你快別跟我提你們處女座了……”

笑完後兩個人看着視頻誰都不說話。

林有突然想，她真的有點冷酷。在這座城市裏生活其實很幸苦很幸苦，她能留在醫院都比別人加倍努力。工作第一年租不到房子，住在合租房裏，她實在受不了同租的人了，林潮發現她住在醫院裏，才伸手接濟她，給了她那個老房子的鑰匙。那些深夜裏疲倦混着無助的時候，都是她一個人熬過來的。

有些經歷根本沒辦法和別人分享，那是自己成長的經歷，才變成了後來的我們。

秦昭昭突然說：“試試吧，你談一場戀愛，江小北也是有優點的，起碼知根知底。他又不敢欺負你。江小北我替你盯着他，不會讓你吃虧的。”

林有心裏失笑，我吃過一次虧了，你的神經也太粗了，現在都不知道。

晚上和秦昭昭胡扯了半宿，秦昭昭說起江小北，突然說：“江小北住在那邊真是繁忙，探視的人實在太多了，蔣毓敏居然也去了。真是笑死我，還讓我給撞上了。她那男朋友和江小北他哥哥挺熟的。她跟着來，進門居然攀關系。江小北和她聊的居然還不錯。”

林有查了眼新聞，江小北這邊沒有起訴任何人的消息，大概他媽沒擰過他的脾氣。

林有心不在焉說：“你這口氣有點酸，好歹是前女友，前赴的、後繼的，雙方相互認識一下，不挺好的。”

秦昭昭：“你這個口氣也挺酸的。哈哈哈……”

林有無奈的笑，看着她問：“你不撓我兩句，心裏是真的過不去是不是？”

秦昭昭無賴說：“我就是想看你們兩談戀愛。你們兩個要是談戀愛肯定很有意思。”

你這是什麽愛好……

挂了視頻沒過三分鐘江小北的視頻就來了，她接了視頻例行問：“恢複的怎麽樣了？”

他答：“除了病情，你就沒有其他想問我的了嗎？”

“那想讓我問你什麽？和你前女友聊的怎麽樣？和前女友的現任聊的怎麽樣？”

江小北伸手扶着額頭說：“我發現，不是我得罪你，你才不給我好臉，你就是單純脾氣差。”

林有問：“術後檢查怎麽樣？恢複期有什麽異常嗎？”

江小北不想和她聊病情。

她說：“我給你做手術那天，兩夜沒睡，有48個小時沒合眼。醫生脾氣差不是沒道理，但是用心救人，被救的人就該有自覺。要不然就是浪費我的時間。明白嗎？”

她很少這樣疾言厲色的說話。大多時候是和和氣氣的，病人發脾氣，罵醫生，吵翻天很多時候她都當做沒聽見。

江小北看着視頻裏的她，不說話。

她又說：“所以，我問你什麽你就答什麽。別用對待幼稚少女那套和我繞圈子。我的脾氣一直都不好，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江小北老實答：“一直頭疼。”

聽的她哭笑不得。

問：“術後就頭疼，還是轉院後開始頭疼？”

“術後就疼。”

“那你為什麽不說？你傻嗎？”

“你那個師兄說正常，術後的疼痛會持續一段時間。”

“哦，那就沒事。”

江小北問：“你師兄說沒事就沒事？你怎麽這麽沒有原則？你剛才兇我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

林有心說，你和你前前女友講交情的時候，我巴不得你死了。

“有事讓你現在的醫生給你治。大少爺脾氣慣的你。”

江小北聽着又巴巴的說：“你要不來看看我，我有禮物送給你。”

林有在洗手間洗臉，江小北只能聽見水聲，看不到她人，只聽見她說：“把你那些坑我的禮物收起來的，我真的欣賞不來，你這種情商有問題的人送我的禮物。”

江小北認真問：“有什麽問題？難道你喜歡送花？”

林有咬牙切齒問：“難道你見過哪個男生送女生一個希望小學剪彩做禮物的？”

江小北聽的忍不住一個人笑，等笑夠了才說：“那個，不算是禮物。”

林有說：“那是什麽？嫌麻煩甩鍋給我嗎？你大可大大方方寫你的名字。我上班時間都不夠，還要千裏迢迢去那個什麽鄉去村裏希望小姐剪彩嗎？又不是我出錢，我要那麽大虛榮心做什麽？”

江小北“……”

他這段時間過的确實不好，和郁薇吵了兩次，第一次是郁薇讓律師起草的起訴書。

百忙之中來醫院通知他。他問：“你到底圖什麽？告贏了你又能怎麽樣？讓別人傾家蕩産你就舒服了嗎？”

郁薇争辯：“你還是在和我胡攪蠻纏，我不是為了告贏他，我為了你以後能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你明白嗎？”

江小北問：“然後聽你的，搞你那套宣傳政策？認識那些名流商士？為你們家促成幾樁合算的買賣？你為什麽不能坦坦蕩蕩和我說呢？非要這麽高高在上嗎？”

郁薇被他頂的怒不可遏：“你是十幾歲小孩子嗎？還這麽天真？沒有商業價值的演員，你不知道什麽結果嗎？那些已經成神神隐的演員，你當當榜樣就行，別天真的當真。他們哪一個家裏是普通家庭？但是你呢？你是普通人，你沒有神隐的資本。要不是你拿到最佳男主獎，你出去誰買你的帳？劇組裏沒有三六九等嗎？你不知道嗎？”

江小北問：“所以你非要這樣嗎？我就是個普通人，也不好攀比，有戲拍不失業就行。我的要求一直都不高，你一開始不知道嗎？”

一開始，郁薇也沒想到他能走這麽遠，沒想到他能琢磨透演技這個東西，沒想到他能得到圈裏前輩的一致好評。更沒想到，他爆冷拿到非常有分量的影帝。

她突然在江小北身上看到了江彥嶼的影子。

她很已經很久不去想起那個男人了。

母子倆個不歡而散，陸家做文化産業的，通過陸寅開的娛樂公司，牽橋搭線促成了幾次非常不錯的合作。商人的明銳度太高了，陸寅絕不是看起來那樣浪蕩。

所以江小北的思想工作只能郁薇來做。

江小北确實也不舒服，一直頭疼，和郁薇吵過後那天晚上他頭疼了一夜，這幾天一直不舒服，導演過來看他，挺實在的一個人，和他說：“兄弟，是我對不住你。”

他沒當回事，導演最後和他說，本來就是我攀你的交情，才讓你幫忙，這次的事故是我的責任，沒有照顧好你。

他沒辦法說，我沒事，你別過意不去。

這回的事的确實是個警示，片場安全不能保證，早晚還會出事的。

他陸陸續續清點了自己的財産，還清郁薇的債後，剩下的不多了。

他整日在呆在那個房間裏，幾乎不出門，恢複的不算好，主要是情緒很差，郁薇派來的那個助理每天都過來報道，像個監工一樣，盯着護工，看的他頭疼。

他懶得說話，每天病房裏三個人都靜悄悄的。

他跟郁薇打電話：“你能不能把那個助理叫回去？我用不着。”

郁薇問：“她哪兒得罪你了？”

江小北：“沒得罪，我用不着。”

郁薇說：“那是你陸叔叔的表外甥，算是你的粉絲，你對人家好點。”

江小北問：“你要是不處理，那我就自己處理了，到時候傷了面子，你們別怪我。”

郁薇和他吵得多了，每次都能吵的兩敗俱傷，問：“你是不是不正常？江小北，你非要和我唱反調嗎？我兩個兒子，我自覺沒有偏心過誰吧？你跟我一直鬧什麽？”

江小北：“這和你兩個兒子沒有什麽關系，我不需要助理，你別叫她來煩我。”

郁薇冷冷說：“你愛怎麽鬧就怎麽鬧吧。”，說完挂了電話。

這幾天大晚上他也不開燈，盯着房頂，只覺得孤獨。

老江在的時候，特別愛熱鬧，他這個人愛聽音樂，莫名其妙的愛好，愛聽馬友友，卡薩爾斯，朱亦兵……

那時候他聽的耳朵疼，如泣如訴的大提琴聲真是猶如魔音穿耳，後來聽多了就習慣了。

老江總愛說：兒子，人生的樂趣很多，別這麽無趣行不行？

：兒子，今天家裏來客人，你擔待，要是嫌吵就把房間門關上行不行？

……

作者有話要說：  江小北其實一直都不強勢

林有勾他一勾一個準，但是他根本勾不到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