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發現端倪

“你去哪兒了?”他一回來,發現她不在,心裏空牢牢的,像是少了點什麽,平日看的書,竟也看不進一個字去。

他擔心閑雜人員沒清理幹淨,她會像上次一樣受傷,有擔心,她會不會偷偷的離開,他再也不能保護她。

這種感覺,非常不好。

他想克制,收效卻甚微。

穆雲兮這種質問的語氣,讓水夭很不爽,“你只要求我不要離開丘泉閣,沒說我必須要禀報行蹤吧?”

“以後必須回禀。”

“如廁這種事也要?”

“你還敢頂嘴?我平素是怎麽教你的?”

“我記下便是。”水夭撅着嘴,不情願的回答。

她的不情願,如同一盆涼水,澆在了他的關心上,刺骨傷人,也激起了他的怒氣,“過來給本王更衣,本王要沐浴!”

“這些平時不都是你自己做嗎?”沐浴!更衣!

“本王今日乏了,讓你做!”

說着,穆雲兮就伸開雙臂,黑亮的眼神,示意她上前。

水夭不情願的挪過去,別開臉,伸手去解他身上的扣帶。

他今日穿的衣服是同心結,難系更難解,水夭解了半天都沒解開,急的額頭直冒汗。

穆雲兮低嘆一聲,接過衣帶,幫她解開。

外袍褪下,只剩中衣,水夭将衣帶和外袍疊好,放在一邊,去準備沐浴用的熱水,回來後,穆雲兮已經下水泡起了熱水澡。

水夭長舒一口氣,擦擦額上的汗水,準備開溜。

“過來幫我搓澡!”

水夭聞言,心裏“咯噔”一下,“男女有別,這……不合适吧?我還是去叫穆九過來吧。”

“過來!”穆雲兮的語氣堅定,直接,沒有半分商量的餘地。

水夭只得半閉着眼睛,磨磨蹭蹭的走了過去,拿起巾帕幫他擦背。

柔弱無骨的小手不經意的擦過他的背,記起漣漪無數,穆雲兮強壓着心底的異樣,閉着眼睛,讓她搓背。

半個時辰能洗完的,被水夭折騰了一個時辰,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

“搓個背也不會,水都涼了!”穆雲兮低嘆一聲,接過巾帕,“我自己來,你出去把衣服換了再回來研磨。”

“啊?不是洗完澡就休息的嗎?怎麽還要研磨?”水夭拎了拎打濕的衫裙驚呼道,“我的意思是,天色已晚,公子還不休息嗎?”

“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你聽命便是。”穆雲兮在聽到她的後半句話後,心情莫名的舒展了不少。

水夭對着他的背做了個鬼臉,咬咬牙,“是!”

穆雲兮真的很忙,處理完了雁門關的奏折,又潛心研究起邊關的防護守備。

這段時間,邊關紛擾不斷,水夭也有所耳聞,看他這般認真勤勉,水夭研磨的時候認真了幾分。

西梁這些年一直沒有戰事,皇帝重文輕武,很多有志之士棄武從文,導致朝中除了年邁的将軍,再無可領兵之人。

之前,有楊雲威将軍鎮守邊疆,北魏不敢來犯,加上小人讒言,皇帝更加覺得西梁固若金湯,對士兵的俸祿減之又減,軍營內早就軍心渙散。

楊雲威将軍去世後,王炳德接手雁門關,一心斂財,根本不顧百姓的死活,很多楊将軍的部下含恨離開,隐居鄉野。

赫赫有名的楊家軍從此不再。

自那時起,北魏就不斷的派兵尋釁滋事,騷擾西梁邊境。

皇帝猶不覺醒,還一味的做着青天白日帝國夢,殊不知,西梁早已金絮其外敗絮其中了。

“北魏要攻打西梁,這事你怎麽看?”

穆雲兮突然出聲,打斷了水夭的思緒。

“啊?你說什麽?”

穆雲兮起身,雙手背在身後,背影有些蕭瑟,“北魏屢屢騷擾邊關,百姓苦不堪言,最近又有大批的難民湧入雁門關,糧食的供給遠遠跟不上,再這麽下去,雁門關遲早會變成北魏進攻西梁的門戶。”

穆雲兮第一次跟她聊這麽沉重的話題,水夭頗有感慨,“朝廷不作為,單憑一己之力很難扭轉乾坤,公子想怎麽做?”

“本王已經派人安置了一大批難民了,今日又得到傳信,還有一百多人無家可歸,雁門關金庫早已虧空,府衙根本無力接手,看着那麽多人流離失所,本王痛心疾首卻又愛莫能助。”穆雲兮的聲音有些沉,在寂靜的夜色裏,透着一股淡淡的凄涼。

“之前你從我這坑走的錢安置難民了?”水夭敏銳的抓住了重要的字眼。

穆雲兮沒有否認,“情勢所迫,才出此下策。本王之前曾修書給他們,讓他們捐錢,他們沒有一個回應的,恰好,你逼他們吐了出來,本王只好……”

剩下的,不必多說,都清楚了。

“方法要因人而異,對付貪官就不能走正道,那幫人不作為,當官只為發財,不管百姓死活,我有的是辦法對付他們。”水夭想了想說,“你将圍剿的官兵撤走,葫蘆山願意傾囊相助。”

穆雲兮轉身,眸光閃閃,“此話當真?”

“比真金還真。”葫蘆山一向劫富濟貧,雖然沒有能力一下子安置那麽多人,緩解一下還是沒問題的。

穆雲兮這次守諾,當真派穆九去通知王炳德,将人撤回來,葫蘆山的危機解除,雁門關的流民得到安置,一舉兩得,皆大歡喜。

此後,水夭對穆雲兮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觀,倆人不再針尖對麥芒,相處的時候平和了很多。

這一日,水夭閑來無事,在院子裏四處走動,看到穆九抱着一堆畫卷往外扔,其中就有清遠大師的那幅《遠游圖》。

水夭将它撿起來,問穆九,“這可是真跡,找個高人修複一下還可以觀摩,這麽扔了豈不可惜?”

穆九輕笑,“水姑娘有所不知,這些都是公子畫的,那天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公子突然讓挂了上去,後來破了就摘了下來,今日打掃房間的時候,看到這些,公子嫌礙事,讓扔了……”

穆九後面的話,水夭已經聽不到了,她的耳朵裏一直回響穆九的那句“公子畫的”。

那些畫,不是清遠大師的真跡?

是穆雲兮仿的?

他用一幅贗品換了她一年的任勞任怨?

穆雲兮,我要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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