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破冰

車廂裏的靜谧被打破，路堯皺了下眉頭，眼睛都沒睜開，摸到兜裏的手機。

他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直起身接電話。

“媽，我在回家的路上了……嗯，一會兒就到，行，就這樣。”

挂了電話，路堯懶懶的打了個哈欠。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剛剛好像靠着林遠芝睡着了。

“剛靠你身上了，不好意思啊。”

林遠芝無聲地收緊手掌，似乎想感受掌心殘留的屬于另外一個人的體溫。

他垂下眼睫，語氣沒有波瀾。

“沒事。

到了校門口，路堯趴在車窗上，看着林遠芝高高瘦瘦的背影走進校門。

總覺得，那個背影似乎帶着幾分寂寥。

路堯困得要命，也沒有多想，吩咐司機調頭回家。

周末一晃而過，返校的第一天，期中成績就出來了，路堯進了教務系統查詢，看到自己的專業成績，忍不住大喊一聲卧槽！

“每一門都在八十分以上，靠，路堯，你這也太牛了吧！”

王慶國的成績都是低空飄過，還有兩門專業課不及格，這會兒看到路堯的成績表，心中簡直羨慕嫉妒恨得不行。

“不對，這大部分都是校草的功勞，你可得好好感謝一下人家。”

“放心吧，我答應了要請他吃大餐的。”

他把成績表發給林遠芝，對方立刻發了兩個加油和慶祝的表情過來。

林遠芝：之後的六級和期末考也要加油。

路堯美滋滋的回複：你什麽時候有空，我請你吃大餐。

林遠芝：這兩天在準備口語比賽的決賽。周末應該有空。

路堯正想着是不是應該周末多叫幾個人熱鬧一點，手機又震了一下。

林遠芝：周五決賽的時候可以有一位家屬或朋友到場觀看。你要來看嗎？

周五他只有一節課，去看林遠芝的比賽也不是不可以。

路堯爽快地回：沒問題，需要我給你拉個橫幅不？

林遠芝看到那頭的回複，輕笑了一聲。他壓了下嘴角，敲字道：橫幅不用，你人來就行。

胖子放下耳機，一轉頭就看到林遠芝專注的捧着手機，也不知在跟人聊什麽，清俊的眉眼帶着淡淡的笑意。

“又在跟小學弟聊天啊，看你這眉開眼笑的。”

林遠芝還有稿子要背，他壓了下嘴角，把手機放進書桌裏。

“就是随便聊兩句。”

“路堯這次期中考肯定考得不錯吧，老林，你期末的時候給我也補補呗。到時候績點太難看，我大四不好……”

正說着話，宿舍門吱呀一聲，被人略顯粗暴的推開。

一道高大的身影裹挾着怒氣走進來。

“你就這麽不想看到我，非要搬出去住？”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意識到宿舍裏還有兩個人，阮清猛的止住了話頭。

顧柏擰着濃眉，滿臉不爽的走到自己的座位前，拉開椅子坐下。

胖子一看這形勢，就知道顧柏跟阮清吵架了。林遠芝跟顧柏關系不好已經讓他夠頭疼了，沒想到現在顧柏跟阮清又吵起來了，感受着宿舍沉默僵硬的氣氛，胖子恨不得連夜坐火箭逃離地球。

好歹是自己的兄弟，胖子看不下去了，掃了顧柏一眼。

“你們倆怎麽回事？前幾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顧柏拉着臉，沒有說話。

阮清垂下眼睫，神色有些無奈。

他沒想到，一聽到他要搬出去住，顧柏會有那麽大的反應，雖然這證明了他心底在乎自己，可一想到顧柏之前發表的讨厭同性戀的那些言論，阮清就覺得自己還是跟他保持距離為好。

在這段關系裏，他太被動了，明知道不該卻總是依賴他，他怕再在這個宿舍呆下去，他壓抑不住自己的心意，有一天會忍不住跟顧柏表白。而表白後的結果，很有可能是他無法承受的，他不想他們連朋友都做不成。

“我找到了一個美術館的實習，想搬出去住，方便一點。”阮清平心靜氣的解釋。

“你要一個人出去住啊，難怪顧柏不同意呢。他寵你寵得跟眼珠子似的。”

聽到胖子的調侃，顧柏橫了他一眼。胖子立刻會意，收斂了嬉笑的神色，“不過清兒，你說你這麽瘦弱，一個人在校外住，萬一碰到壞人怎麽辦？還是住宿舍安全一點吧。”

“我都是成年人了，為什麽不能一個人在校外住，這點獨立性我還是有的。”

想了想，阮清又不服氣道，“路堯不也是一個人住在校外嗎？我看他也适應得挺好的。”

提到路堯這個名字，林遠芝和顧柏的神色同時動了動。

阮清似乎根本沒意識到顧柏越發陰沉的臉色，走到林遠芝面前。

“老林，你能幫我問問路堯，他有什麽好的小區推薦嗎？改天我請你們倆吃飯。”

“好，我會跟他說的。”

林遠芝語氣溫和。

“什麽，阮清要出去住？”

出租車上，路堯聽到這個消息格外驚訝，他記得原書裏阮清是鬧過一次脾氣，要去校外住，可又被顧柏勸回來了，怎麽這次沒勸住呢？

還是說，這是那對小情侶的新情-趣？

“嗯，他想問問你，附近有沒有好一點的小區有出租公寓的。”

路堯還挺樂意看到顧柏吃癟的，阮清要是真的搬出來，那家夥應該會氣得發瘋吧。

到時候可有好戲看了。

想看熱鬧的路堯一口應下，“行，待會兒我到我們小區群裏問問。”

到了外國語大學，林遠芝要提前去會場抽簽，比賽開始還有一會兒，路堯閑得無聊，在校園裏四處逛了逛。

小吃街有家奶茶店在做活動，買二送一。路堯正好渴了，點了一杯奶茶三兄弟，又幫林遠芝點了一杯燒仙草。最後店員送了他一杯金桔檸檬。

拎着三杯沉甸甸的飲品，路堯領了入場券，去後臺找林遠芝。

裏面都是準備上臺的選手在低頭背稿子，路堯沒看到林遠芝，倒是先看到了一個他不太樂意見到的身影。

“顧柏同學，我這裏有一瓶多的飲料，你要喝嗎？”

站在混血的男生面前的是外語系的系花，她看顧柏一個人在桌旁站着，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跟他搭讪。

顧柏掃了女生明豔的臉龐一眼。要不是這兩天跟阮清在吵架，他也不會孤家寡人的來參加比賽。一個人呆着總有人過來搭讪，他煩都煩死了。

“不用了，我自己帶了水，謝謝。”

看着男生俊美的臉露出淡漠的神情，系花臉色一窘，握着飲料瓶尴尬地走了。

她一轉身，顧柏就跟正在兩人身後看熱鬧的路堯對上視線。

路堯：……

這偌大的場地怎麽就沒根柱子可以擋一下呢？

反正都碰到了，路堯自然也不可能裝作不認識。就當是為了讓林遠芝在宿舍住得舒心一點吧，怎麽說也得改善一下跟顧柏的關系。

路堯大大方方的走過去。

顧柏臉色有一絲古怪，雖然他隐約猜到路堯會陪林遠芝來參加比賽，可沒想到這人竟然買了三杯奶茶，是因為他在這兒特地買的嗎？

他趁着林遠芝不在，到底想幹什麽？

随着路堯越走越近，顧柏臉上忍不住露出一絲警惕，視線也不自覺瞟了一眼路堯手裏的袋子，他怎麽知道自己最喜歡喝的是燒仙草？

“顧學長，好巧，你看到林遠芝了嗎？”

這是從那次籃球場告白事件後，路堯第一次主動跟他搭話。男生穿着米色的工裝外套，白色牛仔褲，整個人幹淨而帥氣，左耳上那顆黑色耳釘更是為他增添了一分張揚的氣質。

他的存在感之強，引得許多參賽的選手都紛紛往這邊看來。

顧柏發現自己的視線竟一時難以從他臉上移開。他捏了下自己的手心，不冷不熱道，“他去洗手間了。”

“哦，這樣啊，難怪沒看到他呢。”

路堯點了點頭，視線開始四處環顧。

怎麽還不給他送奶茶？在這裝模作樣的幹什麽？

發現顧柏的視線頻頻看向他手裏的奶茶，路堯輕啊一聲，“學長，你渴了是吧？給。”

在顧柏略顯焦灼的目光中，路堯把最小的那杯金桔檸檬拿了出來，遞到他手上。

顧柏嘴角微微抽了一下，他剛才到底在期待什麽？

“這杯是奶茶店買二送一的贈品，我正發愁怎麽解決呢。”

路堯朝他眨了眨眼，笑得溫和純良，“多謝學長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