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對門的拳擊教練
周唁的眸子沉沉壓着, 視線落到常寧的臉上都不帶一點點挪動,似乎要将他從裏到外看個透徹。
常寧縮了下肩膀看着他,擡手擦了擦嘴唇,被按壓揉搓的唇色有了一點紅暈。
周唁的瞳孔收縮, 微微低着頭, 呼吸清晰可聞。
常寧問:“怎麽了?”
“沒怎麽, 把牛排給我吧。”周唁理所當然地轉移了話題,接過常寧手中的牛排。
常寧沒有離開, 眼睛怯怯地看過去。
“我的碗……你得還給我。”常寧指了指, 自己家裏的碗得拿回來,小聲地說。
周唁并不想坑走對門鄰居的一只碗, 所以轉身進屋将牛排倒扣在碟子上, 将碗稍微沖洗後,拿出來還給常寧。
“今天, 準備做什麽?”周唁對他的私生活有興趣,似乎有什麽打算, 這叫常寧心中不安,這個人不會有壞主意吧。
常寧不想浪費時間,他要去燒香拜佛,找神婆要一點符紙,然後給弟弟摻在飯裏,不為別的,說不定在這個世界中真的管用。
這事沒必要和周唁說。
常寧神色懊惱:“……沒什麽,就到處轉轉。”
周唁當然不相信他真沒事,不方便多問, 伸出手,露出繃帶, 說:“幫我處理一下傷口?”
常寧遲疑了片刻,還是答應了,跟着周唁進了門。
沙發上,男人看着認真幫自己包紮傷口的鄰居,褐黑色的柔軟發絲,動作溫柔害怕弄疼自己。
“常寧……”他突然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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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寧擡頭,周唁又沒有繼續說什麽了。
包紮完畢,常寧很快收拾好了,出了門,按照系統搜索到的信息,來到了神婆家附近。
他今天還有事情要做。
常寧先給弟弟打了電話:“ 小遠,你在哪裏?”
“要你管啊!對了,我今晚帶幾個朋友回家!”謝遠憤怒地說,被打斷了好事,随後挂斷了電話。
常寧露出痛苦的表情,十多歲的小夥子,狗都嫌棄的弟弟。
系統68:【忍忍吧,想想謝遠小時候很可愛的,只要你恢複親情,那麽我們就可以擁有積分點數。】
腦海中的記憶席卷而來,角色設定本身帶來的無力感沖刷着他的全身。
常寧蹲下來,雙手抱頭。
系統68知道他的感知度高,有時候會陷入原劇情帶來的絕望中。
系統68着急地提醒他:【宿主,你冷靜一點,這是虛拟游戲世界。】
常寧深吸一口冷氣,打了一個哆嗦,從無力感中脫身:“今天,我得求個百八十張符紙,喂給謝遠拌飯!”
系統68松了一口氣。
常寧一步一停,推開了木門,濃郁的香氣息席卷了常寧的身軀,一盞老舊的白熾燈懸在上方,光線下墜,空氣中漂浮着灰塵和煙塵。
他停在門檻旁,看到一位上了年紀的家婆坐在放着祭品的神龛前,盤腿置于蒲團上,身上披着寬松褪色的衣服。
她靜默地,紋絲不動地坐着,穢濁的眼珠一動不動,短暫的不經意地瞥了常寧一眼,然後又恢複常态。
看起來,真的很真實!
常寧走進這間小小的混亂的房間,認真地行了禮,裝作随意地環顧四周,看到神婆背後的神龛,上面的天王怒目圓瞪,在幽暗的環境中幾乎要一下子跳出來,飄出屋子,飄到窗外,懲戒大千世界的罪惡。
神婆讓常寧随意問了幾個問題,均回答得有模有樣。
“你想要讓弟弟回心轉意?他原本生性善良,可惜被渾濁之氣污染。”
“除開我的法子,還需要你心誠方能起效,且記。”
等他從房間裏出來時,肩膀落了煙氣,天邊的曙光只剩一線,常寧手上攥求來的符紙和香煙,還有一小塊雷擊木和香橼。
雷擊木上依稀能看出神婆寫出來的不太流暢的字跡。
常寧坐公交車去便利店卡着時間和同事換班,今天店裏的生意很不錯,來來往往的發色各異的社會小青年。
常寧的內心挺緊張,害怕有人喝醉酒鬧事,好像相安無事,等到下班時 ,同事來接班。
同事看了一眼,說道:“常寧,你最近打兩份工,不累嗎?”
常寧嗯了一聲,搖搖頭:“還好,不是什麽體力活。”
“是嗎?我聽說你那對門鄰居給你介紹了一份新工作,你要是沒那糟心弟弟,你相親可就成了,聽人說給你介紹一個大三歲離異的單親媽媽,挺好的。”
常寧有些解不開圍裙的帶子,好像是拉了兩個很緊的死結,略微回頭看後面。
上次相親局是挺好的。
對方要帶孩子,自己要管弟弟,對方能看上自己已經是老天爺保佑了。
至于以後的相親能不能成功……常寧嘆了口氣。
同事安慰他:“能成功的,你還年輕,相親還是談戀愛嘛,你這條件也還不錯了,哪能就奔着說不準的人格魅力,總有人看對眼了。”
常寧正要開口。
突然店外閃過一道高大的身影,周唁大步走進來 ,脖頸上挂在白毛巾,呼吸粗重,他單手撐着收銀臺,将常寧攏在身前的範圍:“怎麽還沒下班?”
常寧被他吓了一跳,手上用力,下意識地将圍裙後的結拉緊了。
他怎麽過來了?
周唁按在收銀臺上的手掌微微壓力,手背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短袖下鼓起的肌肉被汗水浸潤,貼在常寧的手臂上,炙熱的體溫傳遞過來……
常寧幾乎躲不了,轉過身看着他:“你又來……”真閑得沒事幹,沒有夜生活就自己去找夜生活啊。
周唁嗤笑,靠近他:“來接你下班還不好?這一條街上就沒幾家店鋪亮着,你不怕啊?”
“我是男的,怕什麽?”常寧蹙眉,手指努力掰扯着圍裙的結。
“我來給你解開……”周唁擡腳,右腳抵在他的下身,常寧退無可退、這樣姿勢幾乎要坐在他的腿上。
“放開我……”常寧掙紮起來,
周唁穿着黑色的長褲,但是肌膚的熱度透過布料瘋狂地向外擴張,常寧雙腿的肌肉被他燙了一下。
周唁雙手繞過他的腰,手臂微微用力,粗長的手指撫弄着繩結,喉頭滾動,低聲說:“ 常寧,你好瘦,我好像一只手就能抱起你。”
常寧用力推開他,也有周唁自己讓開的原因,這一次拉開了兩個人距離。
常寧覺得他故意在笑話自己,自己練一練,說不定也會很厲害。
但是,今晚常寧的重心點不在周唁身上。
回去的路上,常寧攥緊了身上的斜挎包,惦記着裏頭的符紙,到家後就給燒了再泡水。
“你今天……相親去了?”周唁突然開口。
“沒有。”常寧下意識地搖頭,抓緊了自己的背包,他的細微動作沒有避開周唁的關注,視線落了上去。
常寧想到符紙,心情好了一些,也對他沒那麽害怕。
“ 不是去相親,難道是和女朋友約會了?你今天這麽高興,是什麽事情?”周唁聲音低沉,如豹的眸子盯着他,急切地等待着常寧的回答。
常寧小跑了兩步,始終不回答,等兩個人坐電梯上樓。
電梯門即将打開,常寧從包裏掏出一張符紙,塞給他:“可以平心靜氣的,送給你。”
話音落下,常寧就立馬跑出電梯,掏出早就準備好的鑰匙要打開房門躲進去。
但他的速度壓根就不是周唁的對手,被人按住肩膀快速壓了回來,抵在了門上,幾乎是被強行壓制。
“怕我吃了你啊。”周唁的手掌死死地攥住他的手腕,指腹摩挲着常寧的肌膚,将白皙的皮膚摸得發紅,時而松開時而發緊的力度,在克制着什麽。
男人湊近,鼻尖幾乎挨着鼻尖:“到底有沒有對象呢?”
周唁靠得很近,常寧甚至都不敢和他同時開口說話,抖了抖肩膀,戰戰兢兢地說:“和你沒有關系。”
“怎麽和我沒有關系呢?不是讓我平心靜氣嗎?”周唁聲音喑啞,再靠近一份,這樣的距離,似乎他的舌尖可以強硬地分開常寧的唇瓣交合,炙熱的水汽在兩個人的氣息間流轉,幾乎要凝聚成水珠低落。
“真的沒有去相親?”周唁壓低聲音,看着面前一臉害怕的鄰居,濃密的睫毛輕顫,頭頂的燈光在睫毛投下均勻的陰影,鼻梁上的眼鏡下,眼眶有些發紅落淚。
“沒……沒有。”常寧抖了一下,嘴唇蒼白得越發明顯,不要再戲弄自己了。
他好可怕。
盡管周唁承諾不會打自己,但他時不時靠近的舉動,還是讓常寧杯弓蛇影。
周唁一拳下來,自己真的會死的。
人類在比自己強壯且危險的事物面前,總是充滿着無時無刻的警惕心,原劇情中,周唁後來下手可沒手軟。
常寧想要找個理由離開,窘迫地笑起來:“您餓了吧,我給您下面。”
漏洞百出,不講邏輯的逃跑借口……周唁看着他說話時,微張的唇齒間,隐約可以見到一抹柔軟的紅意,上面還帶着水色。
下面?周唁并不餓,并抿唇輕笑起來。
男人粗大的手掌用力地摩挲着常寧白皙的手指,呼吸粗重。
“常寧,你好瘦弱,你還結婚?有沒有本事讓妻子懷孕啊。我抱着你都不敢用力,怕把你弄壞。”周唁壓低腦袋湊近,咬牙切齒,聲音陰沉到可怕,似乎在遏制內心的瘋狂欲望。
弄壞……常寧怔怔地看着他,內心的不安越發強盛。
話音剛落,不速之客出現。
電梯門再度打開,醉醺醺的謝遠搖晃着走過來,神智還算清醒,他沒看清常寧,倒是一眼看出了周唁,興奮地喊:“周唁哥!”
周唁咬牙,緩緩放開了常寧,轉過身,不帶好意地說:“回來得挺早。”
謝遠沒注意到他的異樣,滿心歡喜他和自己主動說話:“是比以前早,我……身體不舒服呢,周唁哥你可以陪我一會兒嗎?”
幾乎與此同時,周唁背後的常寧以極快的速度打開門,逃了進去。
周唁聽到背後哐的一聲,表情冷冷,常寧不會真覺得這一扇門能擋得住自己吧。
弟弟還在外面,常寧打開一條門縫,對弟弟說:“小遠,你先進來,回家睡覺了……”
謝遠撇撇嘴,不以為意,單手叉腰:“真的是,你要不是我哥,有個屁管我的權利。”
“周唁哥,我可以去你家玩嗎?”謝遠話頭轉變,甜甜地說。
啧,乳臭未幹的黃毛小子,周唁直接無視背後的謝遠,轉過身望向哥哥常寧,彎腰,透過門縫凝視着常寧,窺視着他:“你覺得你家的鎖能擋住我嗎?”
周唁手掌握着門把,按了一下,力度自大,常寧在裏面都能感知到。
常寧恐懼地看着他,仿佛随時随刻,他都能破門而入對自己做任何事情。
周唁緩緩笑起來,他高大的身體擋住了走廊的過道燈,背着光神情模糊:“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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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