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少年與玫瑰（33）

=================================

天空是灰暗的冷色調，甚至手機顯示的偏黃空氣質量，差的有些過分。廣播的播報就像沒停過，一條接着一條的航班延誤，取消。

除了他的那班。

鐘刍的司機坐在他身側，臉是繃緊的，他既然答應家裏會回去，何必搞得像押送。他揉了揉太陽穴，以往次次延誤，這次居然還準點了。心裏是說不出的暴躁。

看着窗外，不是那麽湛藍的天空，偶有飛機劃過，留下一條長長的飛機雲。

他在上面嗎？

金然上課的時候走神了，黑板上的字是印在眼裏，知識卻沒過腦子。隔壁的桌子已經空了，還沒有人坐。她咬着下唇，逼着自己注意力集中。

她要努力成為更好的自己，她想要和他并肩而行。想用盡全力向他奔跑，她要他是觸及得到的美好。

那句話她不是說說的，她就是朝着這樣的方向在努力，她不要鐘刍遷就她，她不要鐘刍回頭就是為了帶着她，她不要他等她。就算階級不同，她想奮力拼搏，不試試她怎麽知道能不能與他并肩同行。

“你自己記得做。”栗色卷發的女生一臉傲嬌，她做着不習慣的事情，臉上的表情也很不自然。

金然看着本子不解的看着她，“啊？”這個女生金然記得是當初視頻裏的人，穿着制服百褶裙還被剪裁過。她還以為好學生不太會打扮自己的。

金然看着筆記本上的字是鐘刍力透紙背的鋒利，但是旁邊還有備注清隽的字體說的更為詳細。筆記本是兩種教法，卻完美融合。雖然有一絲絲的嫉妒，但是更多的是他即使走了也考慮周全。

卷發女生心裏暗自吐槽，這是什麽品種的狗糧。她拿了鐘刍的資料，這個人提前把所有資料準備好，每個星期讓她轉交的同時一邊給金然提煉一邊自我檢查。就因為她還能順帶檢查，讓她無法拒絕。

“謝謝。”金然看着她，狐貍眼又嬌又魅，彎起的眼角。“你真好。”

卷發女生一時語塞，不由得臉紅，把頭轉過去。“哼。”飛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本來羨慕又嫉妒，現在覺得他們還挺配的。

接下來的日子，金然不社交，不出去玩，在補習班、學校、家三點一線。

Advertisement

“他很優秀，過于優秀，我必須很努力才能趕上他。”

姚動斯勸她休息休息的話堵在口中，又過于疑惑最終說出的話和她最初想要表達的意思有了差別。“你是為了鐘刍，還是為了自己？”

“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不想要是我單方面接受他的給予，他的幫助。他要為了我犧牲些什麽，委曲求全。不是誰變成誰的附屬或者放棄了什麽。我想要成為更好的人，也想給他更好的未來。”金然揉了揉眼，發香被風送入姚動斯的鼻腔中，小心翼翼且真誠，“我希望我和他是彼此付出，彼此成就。”

“雖然之前一直是他在努力。”說這話的時候她羞紅的雙頰有些不好意思。

姚動斯看着金然，她怎麽會阻止好友變好，奔向更美好的地方。她只是遺憾讓金然變成這樣的人不是她而已。

真是嫉妒死鐘刍了。

“又要夏天了。”她絮絮叨叨的說着日常，他們隔着時差，兩個人又過于忙碌，經常好幾個月才能通話或者視頻聊天。

金然戴着耳機，仿佛像他在她耳邊說話，躺在床上。她聽見水滴的聲音，他那邊好像在下雨？

“畢業馬上就沒暑假了。”他的本意是想讓金然好好享受最後的假期。他看見了她前幾天發的畢業照。

鐘刍坐在陽光房內，雨和樹葉的融合，從下往上看形成美妙的斑駁。玻璃頂，雨大到和瀑布一樣，潺潺流水。聽着她的聲音撫慰他煩躁的心。

金然打了個哈欠，聲音帶着無限溫柔的缱绻，“我不喜歡暑假，意味着又要升一級了，會曬黑，會流汗，蟬沒完沒了的叫聲，蚊子也好多。”

“但是夏天，不是有西瓜，冰淇淋嗎？你還可以去游泳。”鐘刍聲音輕柔的回應着她的抱怨。

“嗯，夏季限量供應的所有，空調，海邊，臺風天。”金然聽着鐘刍說，翻了個身，腿曲着。

金然想到了夏天，又自然想到了四季，語氣是對這些季節美好的向往，“秋天有金色的落葉，糖炒栗子。冬天熱乎乎的火鍋窩在被窩的熱可可，春天的生機勃勃，百花齊放。”

“這樣一比是不是夏天沒有那麽好了。”金然的聲音已經悶在枕頭上，鐘刍還是聽清了。

鐘刍嘴角不斷向上揚，整個人散發着柔和的氣息，在陰雨天裏他像小太陽一樣發光發熱，“暑假是不好，但是我喜歡有你的夏天。”因為在夏天才遇見了你。她年少那句，讨厭下雨天，但是我喜歡你為我撐傘。仿佛還停留在耳邊。

“鐘刍，我好想你呀。”哪怕是上課被叫到名字時候，站起來回答問題，全班咳嗽的畫面，也不讨厭了，只剩下懷念。

“我盡量，很快回來。”克制的想念，與日俱增。為了讓自己以絕對不容置喙的實力站在她的身邊。他必須讓他的父母無話可說。

音頻裏的話，他還記得。

“不是啊，我和鐘刍都很認真的。”

“你們是認真要談戀愛？”

“嗯。”

“你們是一樣的，就向那些對你好，對他好的人是一樣，因為覺得對方好看，而想要和對方在一起。你真的理解什麽是喜歡，什麽是愛嗎？”

“你喜歡他的只是皮囊啊，你這樣的喜歡怎麽可能演變成愛啊？”

“鐘刍喜歡你和你注意到鐘刍，都是因為你們的皮囊啊。”

“蕊蕊，所有在一起的情侶，在最開始的時候都是因為對方某一處很吸引自己，而心動的啊。所以才會有始于顏值這句話啊。我會喜歡鐘刍，只是因為他是鐘刍。我承認我最初是因為皮囊注意到他的，但是也不能否認，在相處過程中，他讓我覺得很舒服，能照顧我的感受，相愛容易，相處難。和他在一起的每刻我都覺得好幸運，能遇見他。什麽時候喜歡的，什麽時候心動的重要嗎？我可能是不懂什麽是愛，但是我愈加明白，未來的每一天，都想和他在一起。也更想是以合法身份，站在他的身邊。”

“我從來沒有那麽堅定的決定一件事，現在想來我洶湧澎湃，我激動悲傷，那麽多的情緒起伏都來源于他。”

“不是為了取悅他，或者讨好自己的審美。而是為了好好經營這段感情，感情都很脆弱是需要去維系的。他從來不會告訴我為了我做了什麽，但是我希望他告訴我，我才能感受到他的付出。”

“你看，你不是很清楚自己的想法嗎？為什麽會在輕易說出不适合呢？”

“因為他。之前不确定他的想法，現在清楚了。就更明白自己的心意了。”

“我沒有想象中那麽勇敢。我也很自卑的，在不确定他的心意之前，我也害怕被抛棄，被不喜歡。為了不讓自己那麽狼狽，那就率先先說出放棄這種話。”

“總好過自己是被放棄的那方吧。可他不是，他總是讓我充滿力量。”

“單身節快樂啊。”卞衍和姚動斯說了這句，但是看見宋怦怦和金然那個同學倒是只正常說了句，“早上好呀。”

“我還以為你要說光棍節快樂。”姚動斯憋着笑無奈看着卞衍，又和金然她兩說，“老實說就算被祝光棍節快樂也沒太大感覺。”

“嗯，可不是嘛。那你換成聖誕節，立馬氣氛就不一樣了。”宋怦怦挑了挑眉毛，沒好氣的說道。

卞衍和宋怦怦對視了一眼，卞衍的打趣的表情，宋怦怦瞥過頭。這個小動作金然和姚動斯并沒有發現。

“街上都成雙成對，除了你們三。”這個卞衍自己和小學妹甜甜蜜蜜，捅她們刀子完全不心慈手軟，“不過，怦怦不一定噢？”

這句話說完，卞衍笑的狹促直接跑了。

姚動斯和金然看着宋怦怦，宋怦怦裝作不在乎開口道：“有人表白，被卞衍撞見了。”說了一句話，打消了她們想要繼續詢問的好奇。

這個特殊的節日，被鋪天蓋地的網購活動忽略了是個單身節。

又過了一個月，才12月初，雪花鈴铛的元素就出現在大街小巷裏，枯枝樹幹上被繞了燈帶，紅紅綠綠的色彩多了起來。

紅配綠，是個讓人很難喜歡的搭配。除了在12月的時候，讓人會聯想到，聖誕節要來了。

異地戀本身就隔着距離，沒有辦法時時陪伴。節假日，遇上特殊的節日那些在大街上成雙成對的人，金然很難不去側目。

原先她沒有鐘刍的時候，其實她覺得也沒什麽。就算滿大街的情侶，父母的秀恩愛，她不覺得有什麽。

是有了鐘刍，他卻不在身邊的時候。

心裏起了異樣的感受。

是人家手牽手，挽着對方。她不是單身卻只有一個人。

“不出去散散心嗎？”任霓吃着車厘子看了眼無精打采的女兒，自從隔壁的許心蕊出國之後，就這樣了。

吐出核，想着要不要帶金然出去玩。

金然換了件衣服就匆匆忙忙跑出去了，“媽，我不回來吃飯了。”

任霓：？

在小區門口的車看見飛奔而來的人，把車門打開了。

“你為什麽能回來？”金然收到手機消息，全程懵，身體卻是比腦子更快一步。連自己都沒反應過來的她，已經換上鞋子跑到他的面前。

她穿着一身紅，那是一種鐘刍從來沒遇見過的不可抑制的生命力，是她點燃了裙子，而裙子随她怒放。

鐘刍把她拉上車，完全不介意司機的目光。“因為想見你。”

“你是不是又沒倒時差？”金然上了車發現他一身疲憊。

他抱住了她，下巴擱在她肩上，“充會電就好了。”

金然佯裝無奈，嘴上的笑一直沒有下來過。

“怎麽會突然想要回來的？”鐘刍帶着她去了聖誕集會，和國外比起來少了些什麽，但是也算湊了熱鬧。

“怕你不開心。”鐘刍拿着蘋果肉桂卷，看着她瞄着人家手裏的熱紅酒。“你想嘗一下嗎？”

聞言，金然愣了一下。她也沒有不開心，最多就是情緒低落。

“你應該告訴我，你要回來的。”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很少，見面的時候感情的濃度變成雙倍。她吃了一口肉桂卷，全部吞噎下去後，“這樣我就會一直期盼那個時間點，在等待的時間裏也都是愉悅的。”她的眼裏盛着熱意，比熱紅酒還要灼熱幾分。

“但是突然出現，不是更意外驚喜嗎？”鐘刍用指腹搓了她嘴角的屑，眉眼的笑。“我希望你想到我都是給你美好、開心樂觀的情緒。”我不想你不高興的原因是因為我。

金然腦海想到了上次姚動斯最後問她的，為什麽是他？

對呀，為什麽是鐘刍？

沒有什麽為什麽，僅僅是因為相遇了。

因為和他相遇，她發現了身上更多的可能性。

金然看着給她排隊的鐘刍。

謝謝你，讓我更喜歡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