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尋找林小姐

又一個被支票淩|辱了的人類。

大媽徹底屈服,當場五體投地,兢兢業業道:“十多年前的那天,林小姐在鎮定劑效果下,還被綁在床上動彈不得。和林小姐同一個房間的那個病人,用自己吃水果罐頭的勺子,把她兩個眼珠子挖了出來……”

飛廉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大媽繼續說道:“可憐喲,還沒十八歲的小姑娘。大晚上的也沒人看着,第二天過去看的時候,整個人早就沒了。這事鬧得可太大了,老院長到處賠錢、賠不是,還是見了報,那陣子大夥兒天天聊這件事,東家長西家短的,把老院長氣得心髒病犯了,沒過幾個月也死了。後來小朱院長才當上院長的哦。”

聽到這裏,一先生似乎若有所思,問:“同房的病人呢?”

大媽說:“這我就不知道咧。這裏的病人好多都是化名的哦,有的時間太久了,家裏人都不要他們了,想找回原籍都壓根找不到。還是小朱院長心腸好,還養着他們的,要我說啊就不應該管的……”

一先生打斷她道:“那間病房呢?”

大媽這回反應有點大,說:“早就封掉啦!弄得那麽恐怖,誰敢進去啊,這麽多年反正也沒有病人住的。”

一先生又問:“在哪?”

大媽說:“那我就不知道了,你們直接問小朱院長好了。”

大媽走後,已經是淩晨一點時分。

飛廉提議道:“太晚了,先生,不如明天再詳細詢問朱院長吧。”

一先生點頭表示同意,在床上葛優癱了半晌後,突然将衣服給脫了,懶洋洋道:“我先洗澡。”

飛廉連忙将視線挪開——手冊第三條,關于保護對象的信息,知道的越少越好,必要的時候可以不看、不聽、不知道。

于是一先生大大咧咧的脫了衣服,随手拿起旁邊一套醫生制服走進了衛生間。

片刻後,裏面又穿出“啪啪”兩聲,一先生道:“啧,衛生間燈壞了。那我不關門了。”

飛廉心裏一跳,幹脆從包裹裏找到那條眼罩,自己戴上,眼觀鼻鼻觀心地守在門口。

一會兒,衛生間裏又傳來了嘩嘩水聲,一先生還唱歌來着。

“狼愛上羊啊并不瘋狂,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

“狼愛上羊啊并不荒唐,堂堂中國要讓四方~來賀~”

飛廉:“???”

這實在太魔性了,這四句串場的歌詞竟然在飛廉心中以立體環繞聲單曲循環了大半個晚上……

簡直跟一先生這個人一樣,有毒!!

上工第一天的飛廉內心是非常崩潰的,但他頑強地撐到了第二天。

第二天早上,他向勾陳彙報昨天的事項。當然,他是不能說關于一先生的任何信息的,所以只能避重就輕地講述自己前一天的經歷。

整個彙報過程中,一先生都在很悠閑地看報紙。

等他這張看完,終于懶洋洋起床了,一瘸一拐地去衛生間——

令飛廉毛骨悚然的事情,就在這一刻發生了!

飛廉道:“先生你你……你左腿?右腿?”

只見一先生換了一條腿瘸!昨天他還是右腿膝蓋僵硬,今天變成了左腿在地上拖着!

聽到這個問題,一先生潇灑地擺了擺手:“哦,右腿演久了累,換左腿了。”

飛廉頭上瞬間冒出一萬個問號,終于忍不住破戒了:“竟然是……演的嗎???為什麽?!!!”

一先生吹着口哨進衛生間,慵懶道:“因為想打我的人太多,我要讓他們時刻掉以輕心,以為能追的上我。”

飛廉:“……”

飛廉內心有如火山噴發!但竟無言以對!

衛生間裏突然又沒了聲音,過了一會兒,一先生道:“飛廉。”

飛廉連忙摘下眼罩,出現在衛生間門口:“有情況?”

一先生站在洗漱臺邊,兩手食指拇指比劃出一個正方形,來回對着入口處比劃,又說:“你站那兒去。”

飛廉一頭霧水,聽從命令站到了進門的反角處。

一先生的眉頭皺了起來,說:“果然。”

飛廉問:“先生,發生了什麽?”

“昨天你洗澡的時候,有看見一面兩米高的落地鏡嗎?”一先生問。

飛廉回想了一下:“沒有。”

“我有看到。”一先生笑了下,“就在這裏。”

飛廉有些轉不過彎來:“但……我沒有動過這裏的擺設。這裏不可能有一面我沒發現的落地鏡。”

一先生說:“那就對了,因為我看到的并不是鏡子。那是個人。燈壞了,光線太暗,我就沒有注意。”

他說完,飛廉的神色就變了。

“找一找,這裏有多少和我差不多高的男人。”一先生轉過去,開始慵懶地刷牙,“昨天房間裏進來過兩撥人,他很可能是趁機混入。”

飛廉說:“先生,我全程在門口守着,不太可能是混入的。”

“那就更棒棒了。”一先生含着牙刷含糊不清地說,“這說明這間房子有密道。”

上午,飛廉過了一遍醫院的名單,這裏一米八五左右的男人共有6個,其中2個是精神病,2個是護工,1個是保安,還有1個朱院長。

最有嫌疑的可能是朱院長了,但他又不在場證明。

昨天晚上他全程跟着護工視察病房,還幫忙按住了一個突然發作的病人,換了三條床單。

“我們是正規醫院,怎麽可能有密道。”朱院長好笑的說,“一先生大概是睡糊塗了。”

從他的表情來看,大概還覺得一先生有病。

飛廉卻公事公辦,一一詢問了過去,最終發現6個嫌疑人昨晚都有不在場證明——畢竟是精神病院,監控比較到位,基本都能拍攝到。

“我們來懷疑一下線索的置信度。”一先生說,“光線那麽暗的情況下,我看見的人影是否真的有那麽高?是否有可能是影子造成了視覺誤差?”

兩人進行了實驗,最終發現确實可能有誤差。這說明,飛廉的懷疑範圍又成倍擴大了。

一先生說:“行了,我查林可霜,你查嫌疑人,完美。”

“先生,嫌疑人的目的不明。”飛廉忍不住說,“我們不應該繼續住在這裏,太過危險了。”

一先生說:“你說啥?風太大!聽不見!”

飛廉:“……”

飛廉道:“或者我可以叫一個小隊過來,強制這裏配合調查。”

“你知道什麽叫打草驚蛇嗎?”一先生說,“對,對,看我。你剛才就把我驚着了——真沒見過這麽能拖後腿的保安。”

飛廉锲而不舍,直視他深褐色的雙眼:“您的安全是第一位。”

一先生聳了聳眉心,放棄了争論:“随便你,反正你的通訊器已經被黑掉了……”

飛廉:“???”

飛廉掏出通訊器,只見一先生笑眯眯掏出手機,按下兩個鍵。

通訊器黑屏了。

飛廉臉色鐵青:“一先生!!!”

一先生瞬間“哈哈哈”大笑着溜走,左右雙腿配合流暢,果然是完全沒有瘸。

飛廉氣到鼓起,午飯吃了三大碗。

一先生自知理虧,沒招惹他,就去招惹朱院長,說:“你每天都這麽給病人喂飯?”

朱院長一邊用勺子給人喂飯,一邊說:“都是病人,要是沒到需要人照顧的地步,也不會被留在這裏住院了。”

“在辦公室罰站的那個小孩,也是被照顧?”一先生說。

他不說,飛廉都已經忘了。第一次進院長辦公室的時候,确實有個小孩一直面對牆角站立。

朱院長苦笑道:“那個是自閉症患者,我們叫他樂樂。他每天雷打不動,必須要對着牆壁才能安靜下來。實在是沒有辦法,又怕他出什麽意外,所以我讓他幹脆站在我辦公室裏了。”

一先生問:“自閉症倒是好辦。那些狂躁症的,你們怎麽喂飯的?”

朱院長說:“狂躁症也不是24小時都有攻擊性的,下了鎮定劑之後能好很多。真正麻煩的是一些疑難雜症,有時候我們只能用吊籃把食物送到房間裏去……”

一先生點點頭,說:“你繼續喂吧,我們去看樂樂。”

朱院長道:“那……投資的事情?”

一先生擺了擺手:“我就先投一個億,試試水好了。”

朱院長瞬間高興!

飛廉:呵,金錢已經腐蝕了人類的靈魂。

下午,一先生果然去找院長辦公室裏的自閉症小男孩。

這個名叫樂樂的孩子對外界全無反應,應該是自閉症當中的自閉症了。無論一先生如何折磨……哦不,如何引起他的注意力,他都紋絲不動。

這是飛廉第一次見到一先生都沒轍的人。

小男孩與世隔絕一般地,固執的面對着那面牆。

一先生繞着他走了兩圈,問飛廉:“你看得出他在看什麽嗎?”

飛廉盯着那面雪白的牆,茫然地搖頭。

一先生一手支着下巴,說:“我看到了……嗯,這裏有扇門,好像是個房間。窗戶是朝南的……”

飛廉震驚了,他怎麽也無法看到牆壁上有任何痕跡,便回頭去看一先生。

只見一先生煞有其事,又淩空畫了個圈:“對,這裏有兩個病床,看來是個雙人病房沒錯了。”

飛廉滿腹狐疑,走了兩步。然後從一先生背後的手裏抽出了一張……樓層圖。

飛廉:“……”

一先生:“啊哈哈。”

顯而易見,一先生壓根不是從空白的牆壁上看到了什麽幻覺,他從一開始就是研究樓層圖,發現了什麽。然後惡趣味的拿出來逗弄飛廉。

飛廉壓住滿頭黑線,将樓層圖展開,可以看見一先生在上面的标注,用紅圈畫出了一個房間。

“2010號房間。”一先生說,“常年鎖着,不用問都知道是當年被挖眼睛的‘林小姐’的病房。怎麽,有膽量過去看看嗎?”

飛廉毫不猶豫道:“我先進去看看。請你在外面等着。”

一先生不置可否。

走出門的時候,飛廉又突然問:“既然已經鎖定了房間位置,為什麽要先來看樂樂?”

一先生笑了下,說:“你不覺得……這個孩子自閉面對的方向,剛剛好就是2010號房間,這是件很有趣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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