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疼一下就好
“你去哪裏?”
“我們說好了的,你不能反悔。”
司機說完,沒有人敢回答他,面對他平靜無波的表情,每個人都感覺自己的咽喉仿佛被扼住了一樣。
走在最後的幾個人在恐慌中後退,學生們互相抱在了一起。
最前面的墨鏡男警惕地站在原地,一只手摸上了後腰的口袋。
只有衣影站在原地不動,很紳士地問:“你在和哪一位說話?”
他回頭看去,順着司機的目光,所有人紛紛避讓,只剩下被盯着的那一位——女乘客。
她臉色霎時慘白:“幹什麽看我?不是我,我不認識你!滾,滾!”
就在這一瞬間,司機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戴着棉手套的右手,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都已經說好了,別怕!”
然後他開始拖着她往前走。
誰都看得出來他的力氣大得驚人,直接将女人的手腕捏得青紫。女人驚恐萬狀,崩潰地不斷踢打和掙紮,雙腳在地上磨出一道深刻的痕跡,她尖叫道:“救命,救命啊!“
男人們都躲得遠遠的,飛廉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他直接拔出刀威脅道:“別亂來,放下她!”
司機卻好像根本看不見他一樣,自顧自往前走去。
女乘客這時候已經吓得發瘋,抓住最後救命稻草一樣對飛廉凄厲地慘叫:“救救我,我不去!我不去……求求你救我!”
就在這時,只聽“砰”的一聲巨響。
每個人都被震了一下。就見司機身體不動,頭轉了180度,回過來看向衣影——在他的後腦上上,已經多出了一個血窟窿。
衣影吹了吹槍|口的煙,放下手裏的槍。面對衆人的注視,他無辜道:“我有持槍證的。你們看。”他掏出了持槍證。
飛廉:“……”
所有人:“……”
司機的屍體已經倒了下去。女乘客從木然的狀态當中陡然驚醒,連滾帶爬地離開了原地,癱倒在不遠處大口喘息。
墨鏡男說:“既然有槍,為什麽不一早就掏出來?”
衣影說:“自衛反擊——他不動手,我不能動手的。”
墨鏡男指着司機的屍體道:“你看看這個人,明顯不是正常人類的樣子!你還顧着什麽自衛?!”
衣影點點頭:“我是守法公民,不然會被大陸這邊遣送回國的,下次再想簽證過來就會變得很難。我是準備每兩年來度假一次,不能有這個污點。”
墨鏡男:“……”
全程聽完的飛廉,內心是無比崩潰的:先生總是在正常的情景下表現的非常不正常,然後在不正常的情景下表現的無比正常——這到底是怎樣一種調皮精神啊!求求你別秀了!!
墨鏡男深吸一口氣,還想說什麽,注意力卻一時被飛廉吸引了。
飛廉已經蹲在司機身邊,伸手摸了一下脈搏——死透了。于是他将司機的遮陽帽摘下來,終于見到廬山真面目:一名普通的四十歲上下男子,皮膚粗糙黝黑,看起來飽經風霜。
正在飛廉準備進一步檢查屍體的時候,他突然聽見了吸氣聲。
所有人都看着一個方向,然後齊齊後退。
他們見到:又一個司機從前面的影子裏走了出來。他的喉嚨上,也有一個巨大的窟窿,在滲着血。
他的聲音更低沉了,像胸腔裏的回響:“跟我來。”
沒人敢說話,都在竭力地後退,又好像生怕自己發出一丁點的聲音,就會被司機給盯上。
在突然安靜的氣氛裏,衣影問:“你是他的雙胞胎兄弟嗎?“
飛廉:“……”
飛廉想沖上去捂住他的嘴——他難道就一點也不擔心自己被這具屍體直接揍死嗎?!
然而,司機并沒有理會衣影,就像他剛才對飛廉的警告充耳不聞一樣。
司機的目光,停留在女乘客的身上。他步履穩健地走過去——
女乘客嘶啞地慘叫了起來:“不要過來……別過來!”
慌亂中,她一把抓住了旁邊的小胖子,将他往前推去:“救救我!”
小胖子被推了一個踉跄,倒在司機的面前,茫然擡起頭來。
司機伸出來的手于是沒有抓到女乘客,而是抓到了他。司機依然是平靜的,說:“別怕,很快就結束了。”
小胖子直到被拖了兩米遠,才突然反應過來:“救命啊!救命啊!”
“砰”!
槍又響了。
司機應聲倒地。
小胖子立刻麻溜地爬了起來,躲到了衣影的身後。
氣氛變得異常凝重,飛廉上去摸了一下屍體,看了一下他的臉,說:“這個也死了……長得一模一樣,還是說,他們是同一個人?”
他将兩具屍體擺在一起,所有人都看了出來,确實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是,後出現的這名司機似乎傷勢更嚴重一些,身上的血跡也更多。
一名學生顫抖着聲音道:“過一會兒……會不會又出現一個?”
話音剛落,他們又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去哪裏?”
第三個司機,從他們背後走了過來。
他站定在前兩具屍體旁邊,面無異色。他喉嚨上的洞更大了,好像整個喉管都被切斷,只有皮肉還在勉強連着。
他的聲音更接近于氣音,必須仔細地分辨才能明白他在說什麽。他說:“別怕,很快的,這麽方便的賺錢方法,別的地方都沒的。”
這時候,一名學生突然尖叫了起來:“別抓我!我不會給你當替死鬼的!快滾開!”
原來是那名女乘客抓住了他的腳腕,自己試圖躲在他後面。學生立刻将她推倒了,看上去還恨不得要踩她兩腳:“誰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做了壞事,他死了還要來找你?!”
女乘客已經六神無主,環視着四周的人群:“救救我……救我……”
突然,她看到了衣影,眼神中多了一絲光彩:“快開槍啊,開槍打死他啊!”
衣影微笑道:“可是他沒有動手啊,我不能蓄意殺人的。”
他們說話的這期間,司機又慢慢走了過來,伸出手:“跟我來吧,哥哥有經驗了。老板懷疑我了,我才沒有繼續做,不然……我就自己去了。”
人們随着他的步伐而後退。
只有衣影看了看司機的脖子,突然說:“你們是三胞胎嗎?”
所有人:“……”
司機沒有理他。
衣影突然上前做了一個大膽的動作:他取下了自己脖子上的白色絲巾,套到了司機脖子上,然後打了個蝴蝶結。
“包紮下傷口,不用謝。”衣影點點頭。
他終于吸引了司機的注意力——後者的頭平移了起來,轉向了衣影。
飛廉瞬間全身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他已經準備好上前救人了。他慢慢地接近他們,心裏盤算着要先撲倒衣影,還是先将手中的匕首紮進司機的心口。
但是,司機沒有動手。他看着衣影,因為喉嚨上被綁了絲巾,聲音稍微有了點質感,說:“你準備好了嗎?”
衣影問:“準備什麽?”
司機聞言,突然怪異地笑了一下,說:“我忘記了,你不需要準備。來吧。”
他看向一個方向,然後慢慢走了起來,示意衣影跟上。
除了飛廉以外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用憐憫的眼神看着衣影。飛廉捏緊了手中的武器,跟着衣影走了上去。
山路越來越窄,光線越來越暗。司機在前面引路,腳步聲幾近于無。
衣影問:“要去哪裏?”
司機聲音平緩地回答:“當然是去找機器。以前用的那臺搬走了,我知道還有一臺合适的。他們把門給拆了,這樣幹活更快一點。”
衣影想了想,又說:“然後我要做什麽?”
“我會安排的,你伸手就可以了。”司機說,“不會有事的,相信哥哥。疼一下就不疼了,等拿了錢,就給你吃一頓好的。”
飛廉的心瞬間沉了下去,他要做什麽?
他擔心地看向衣影,想要上去勸阻他繼續走下去。畢竟沒有人知道這個司機是什麽來歷,又有什麽目的。就算是要探查他的動機,也沒必要親身上去冒險。
但是這時候,只見衣影的臉色陡然變得有些古怪,回頭看向衆人,猶豫了一下,小聲道:“等警察來了,你們一定要替我解釋啊。”
衆人:“???”
衣影道:“我是被迫破|處的,是這位先生一定要我去嫖|娼的,我不是自願的。”
衆人:“……”
飛廉:“……”你就是這樣理解“疼一下”的?
衣影又道:“所以不能取消我的簽證。”
飛廉:……你到底是有多執着于這個人設?哪個正常人會在這種時候擔心自己的簽證問題啊!
這樣想着,他聽見身後幾個學生在小聲議論:
“他真的很淡定,一點都不害怕嗎?”
“他身上有槍啊,有危險可以直接開|槍。”
“槍還能對付鬼?換了我,我還是會很害怕的。”
“你們說,他是不是生理上有問題,不能感覺到害怕什麽的情緒……”
“封……封不覺?”
偷聽的飛廉突然覺得自己可能有點無知了,原來世界上還有這種病症……嗎?
這麽說……一先生肯定是病入膏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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