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陸億的口頭禪有兩句。

一句是你個死窮逼,另一句是給我吃一口。

普通人最讨厭被陸億罵死窮逼,林珊最讨厭陸億随時随地搶她東西吃。

護食,是林珊從小到大的習慣,她在這個地球上生活了二十多年,還沒人能從她嘴裏搶走一口吃的。

當然,寧錦悅是個例外。

不用寧錦悅來搶,她上趕着把東西送到寧錦悅嘴邊,還怕寧錦悅不願意吃。

皮特以衆模特的創意為基礎,召集工作室的設計師,熬夜為每位模特出了一套高定禮服。

周五晚上,皮特來到別墅看望衆模特,并把禮服帶給大家試穿,如果尺寸不合适,他可以現場幫大家修改。

林珊的窗簾布镂的太空,實在做不成禮服,皮特另幫她設計了一套白色紗裙。

夢幻至極的紗裙,襯得林珊像個不是人間煙火的仙女。

可惜,林珊最食人間煙火,且最愛吃油炸食品。

林珊試完禮服以後,從廚房端過來一盤炸雞,坐到沙發上,邊吃邊觀賞衆模特的高定禮服。

楊舞是一件寶藍色的絲綢禮服,優雅娴靜,楊舞在衆人的注視下,仿佛一只高貴的白天鵝。

寧錦悅驚嘆的看着楊舞,在全方位的包裝打造下,她甚至有種楊舞與林珊不相上下的感覺。

黎嶺提醒寧錦悅,“別驚嘆了,該你試禮服了。”

想到那件禮服,寧錦悅渾身一哆嗦,那惡心至極的設計理念,光是想想都全身發麻。

寧錦悅哀怨的看了楊舞一眼,楊舞正處于萬衆矚目中,沒功夫搭理寧錦悅。

寧錦悅嘆了口氣,認命的把那件花裏胡哨的禮服套到了身上。

滿堂哄笑,連林珊都不厚道的笑了。

皮特不愧是首席設計師,原封不動的還原了寧錦悅的設計。

不對,是楊舞的設計。

寧錦悅瞪了皮特一眼,“你能幫林珊重做一件,為什麽不能幫我改造一下?”

寧錦悅不是無理取鬧的人,她質問皮特之前,特意擺出了客觀條件,不管怎麽說,修改設計都比重做要輕松。

皮特微笑,“你這個設計,真的不好改,所有元素相輔相成,缺一樣都不能有這麽完美的效果。”

這個回答太缺德了。

寧錦悅自認倒黴,她抱着禮服坐到沙發上,從林珊手中的盤子裏拿起一塊炸雞,狠狠地塞進了嘴裏,用力咀嚼。

何以解憂,唯有暴食。

作為第一百名,陸億沒有得到禮服。

皮特對陸億說:“如果你承認錯誤,我可以從以往的設計中,找出一件适合你的禮服,讓着穿着參加硬照拍攝。”

陸億扯了一下嘴角,“我又沒做錯事情,憑什麽要承認錯誤?”

皮特并沒有發飙,而是淡然一笑,“陸億小姐,我想你應該知道比賽規則,只有穿着我的禮服,才能參加硬照拍攝。”

陸億冷笑,“你威脅我?”

皮特點頭,“對啊。”

陸億沉默了一下,擡眼對皮特說:“不要叫我陸億小姐,我改名字了,以後請叫我陸拾億小姐。”

皮特疑惑,“你改名字關我什麽事?”

陸億意味深長的笑了一下,“明天你就知道了。”

吃了三塊炸雞以後,寧錦悅起身去衛生間。

陸億頂替了寧錦悅的位置,笑着伸出手,想拿一塊炸雞吃。

林珊瞬間把盤子挪到了離陸億最遠的位置。

陸億動之以情,“我剛被皮特欺負完,你就不能可憐我一下,給我吃一口。”

林珊搖頭,先不說護食的問題,剛剛的情形,明明是陸億把皮特吓到了。

陸億曉之以理,“對待室友要公平,你給寧錦悅吃,不給我吃,不利于寝室關系的和諧。”

林珊繼續搖頭,別的事情都好商量,可是從她手裏搶東西吃這件事情,沒得商量。

深夜,寧錦悅在跑步機上揮汗如雨,她把跑步機的坡度調到最高,扶着扶手艱難跋涉。

三塊炸雞的熱量,得跑三個小時步才能消耗掉。

黎嶺看了一眼時間,警告寧錦悅,“今天晚上是你最後的機會,你要是撕不走楊舞,明天淘汰的就會是你。”

寧錦悅也很着急,可楊舞就像一座堅不可摧的堡壘,很難攻破。

黎嶺幫寧錦悅想辦法,“要不然,你随便做點什麽事情,萬一瞎貓碰上死耗子呢。”

寧錦悅點頭,不管用什麽陰損的手段,她必須在硬照拍攝之前把楊舞的厭惡值提到100%。

跑完步,寧錦悅忙三火四的洗了個熱水澡。

洗完澡,寧錦悅頂着被熱氣蒸得紅撲撲的小臉蛋,急匆匆的去衣帽間換睡衣。

楊舞的高定禮服挂在架子上,路過禮服時,寧錦悅偷偷停住了腳步。

黎嶺察覺到了異常,他問寧錦悅,“想到辦法了?”

寧錦悅看了一眼禮服,“我需要一些工具。”

黎嶺眼前一亮,連忙告訴寧錦悅,“客廳有把剪刀,是皮特不小心落下的。”

客廳沒開燈,黑漆漆的。

寧錦悅找剪子時,看到露臺的燈亮着。

不用想,肯定是楊舞在訓練。

黎嶺提醒寧錦悅,“剪刀在茶幾上,被布料蓋住了。”

寧錦悅沒理黎嶺,徑直走到廚房,從冰箱裏拿出兩瓶啤酒。

黎嶺不可思議的看着寧錦悅,“這個節骨眼上,您就別玩貓哭耗子假慈悲那套了,嘴臉太難看。”

寧錦悅嘆了口氣,“沒辦法,我僅有的良知告訴我,打人巴掌之前,必須得給人兩顆甜棗補償一下。”

楊舞練習的很認真,她站在T臺中央,盡力把身體繃直。

寧錦悅盤腿坐到楊舞前面,微笑的看着她。

楊舞看到寧錦悅手中的啤酒,搖搖頭,“我不能喝啤酒,明天要進行硬照比拼,我怕水腫。”

寧錦悅聳肩,“那我喝,你看着。”

楊舞點點頭,邊練習邊和寧錦悅聊天,“我稍微有點駝背,小時候落下的毛病,長大了以後很難改正。”

寧錦悅喝了一口啤酒,“我也有點駝背,上小學時習慣不好,總趴在桌子上寫作業,時間長了,身體就不直了。”

楊舞坐到寧錦悅身邊,拍了拍臉頰,“我不是習慣不好,而是自卑,從小到大,我的臉就長這幅樣子,好看是好看,但是太過豔俗。”

怎麽說呢,楊舞的長相确實離良家婦女遠了點,屬于第一眼看過去,就會下意識抓緊自己老公的長相。

好在寧錦悅不是異性戀,也沒有女朋友,所以她能用一種平和的心态,正确看待楊舞的長相,“我覺得你很漂亮。”

楊舞頓了一下,似笑非笑的看着寧錦悅,“是我比較漂亮,還是林珊比較漂亮?”

寧錦悅想了一下,誠實的回答,“林珊比較漂亮。”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不管從哪方面比較,都是林珊比較漂亮。

面對這麽直白的回答,楊舞也沒生氣,只是微微扯了一下嘴角,“我真的很羨慕林珊,她什麽也不用做,就能得到一切,估計再過幾期節目,這種羨慕,會轉變成嫉妒。”

羨慕、嫉妒、恨。

對于林珊這種逆天的存在,上面這種感情轉變,是每個普通人必須經歷的心路歷程。

楊舞伸了一個懶腰,“不管怎麽說,等明天拍完硬照,我離我的超模夢,又近了一步。”

寧錦悅試探性的問楊舞:“怎麽這麽有自信?”

楊舞,“十一位參賽選手,我的禮服最漂亮,你放心,評委們不會淘汰我。”

此時此刻,對楊舞最重要的東西,絕對是那件高定禮服。

而提升楊舞厭惡值最好的方法,就是毀了那件禮服。

寧錦悅離開露臺,走到客廳,在茶幾上找到了那把剪刀。

剪刀很鋒利,在遠處露臺燈光的照射下,微微閃着光。

寧錦悅深吸一口氣,快速回到衣帽間,把剪刀抵在楊舞的高定禮服上,準備随時了結楊舞的夢想,給予楊舞致命一擊。

黎嶺打了個寒顫,寧錦悅拿剪刀的畫面,着實有些驚悚,像歐美恐怖片,不玩靈異,只展示血腥。

寧錦悅問黎嶺,“我剪了?”

黎嶺,“剪刀在你手上,你想剪就剪,不用問我。”

寧錦悅咬了一下牙,“我真的剪了?”

黎嶺沒回答,直接翻了個白眼。

當刀刃接觸到布料時,寧錦悅放棄了。

楊舞提到勝利時欣喜的表情,讓寧錦悅不得不心軟。

寧錦悅嘆了口氣,“我的聖母心,不允許我做摧毀別人夢想的事情。”

黎嶺料到了這種結果,他安慰寧錦悅,“沒事,原地爆炸而已,疼幾秒鐘就過去了,塵歸塵、土歸土之後還能造福花花草草,也算是功德一件。”

算了,原地爆炸就原地爆炸吧,反正那個LS連她是誰都不知道。

寧錦悅還沒來得及把剪刀收起來,便聽到一陣腳步聲。

緊接着,穿着小熊睡衣的陸億,揉着眼睛,出現在了衣帽間的門口。

夜黑風高,寧錦悅獨自一個人站在衣帽間裏,用手裏的剪刀,抵着楊舞的高定禮服。

傻子都能看出來寧錦悅想做什麽。

陸億本來困得很,被眼前的畫面一刺激,直接精神過來,跑到寧錦悅面前,質問她,“說,你想幹什麽?”

寧錦悅百口莫辯,只能無奈的看着陸億。

陸億眯起眼睛,“你想毀了楊舞的禮服?”

不管陸億相不相信,寧錦悅還是決定解釋一下,“本來是想剪的,可是後來想了想,決定……”

寧錦悅還沒說完,陸億便奪過她手中的剪刀,興奮的說:“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應該我來做。”

下一秒鐘,布料持續撕裂的聲音,響徹了整個衣帽間。

等寧錦悅反應過來時,楊舞的高定禮服,已經變成了一堆爛布條。

寧錦悅捂住眼睛,哀嘆:“這不是真的,我一定是在做夢。”

陸億這個罪魁禍首,行兇完畢之後,把剪刀塞回到寧錦悅的手上,“不用謝我,我們是朋友,我幫你,是應該的。”

應該你妹啊,感謝你個大頭鬼啊。

寧錦悅正絕望時,又一陣腳步聲傳來。

是楊舞。

她站在衣帽間門口,表情木然的盯着寧錦悅。

寧錦悅想開口解釋,可她動了動嘴唇,卻沒說出話來。

剪刀在她手上,布條在她腳上,一切的解釋都是多餘的,哪怕她告訴楊舞,禮服是陸億剪的,可剪刀到底是她拿到衣帽間來的。

不管怎麽解釋,她都脫不了幹系。

黎嶺勸寧錦悅,“事已至此,撕吧。”

寧錦悅轉頭瞪了陸億一眼,這個豬隊友,徹底毀了她當聖母婊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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