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郁淼饞白白一朵的棉花糖很久了,這次出來看到有賣的就走不動路。小爪子勾着鏟屎官的衣領,濕漉漉的大眼睛直勾勾望着。陸時無奈,只好停下往前走的腳步買一朵。
不過因為中心廣場平時人就多,一到周末或者節假日就更不用言說。陸時身上揣了二百塊錢,想着合适的話買點小貓喜歡的東西回去。
考慮到人多,怕錢弄丢或者被偷,他特意将錢塞在了衣服的最裏層。抱着貓一只手不好拿出來,只好暫時把貓放到地上。
沒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小貓就不見了。陸時着急得棉花糖掉了都不知道,明明大冬天的,額頭上硬是溢出了一層薄汗。
被放到地上的郁淼,瞧見不遠處有賣冰糖葫蘆的,瞬間眼睛裏盛滿了那裹着糖霜的紅果子,嗷嗚一聲奔了過去。剛奔到地方,隔了幾米遠的燒烤攤上随着風傳過來陣陣烤串的香氣,将她饞得口水直流。
天知道陸時對她管得有多嚴格。太鹹的不能吃,辣的不給吃,油炸的要少吃。這才多長時間,郁淼覺得自己嘴裏已經沒有任何味道了。不能吃香的喝辣的,人活着跟條鹹魚有什麽區別?
即使她現在是只小貓貓,也是一只有追求、有理想的貓!
被勾出了饞蟲,郁淼早就将去買棉花糖的鏟屎官抛諸腦後,撒歡似的向着燒烤攤位跑去。
燒烤攤的攤主嘴裏叼着根牙簽,手上拿着一把烤好的羊肉串翻面,邊翻還邊撒上孜然、辣椒面等佐料。最後放到盤子裏,撒上一點蔥花。
郁淼看得入神,哈喇子從嘴角流下來渾然不知。
攤主暫時忙完手上的活兒,擡眼就瞧見一只小白貓在他的攤位前端端正正坐着,尾巴一甩一甩的,墨綠色的貓瞳直盯着客人桌上的燒烤。
“嘿。”攤主覺得有趣,扔了條剛死的小魚到地上,摸出衣服口袋裏的香煙抽了一口,對着嘴饞的小貓喚道:“喏,給你的。”
聞了聞被丢到自己面前的死魚,那股子腥臭味讓郁淼十分嫌棄。她一爪子将死魚拍開,感受了下幹癟癟的肚皮,随即耷拉着小腦袋往回走。
沒有人會給一只貓好吃的,只有陸時那個傻子才會悉心照料,讓貓吃得比自己還好。
餓着肚子的郁淼,此刻無比想念自己的鏟屎官。四只小爪子走着走着便跑了起來,她想等回去的時候,一定要第一時間給任勞任怨的鏟屎官一個大大的親親。
只是等她跑到賣棉花糖那個攤位時,卻找不見陸時的身影。
心情如一盆冷水澆頭,郁淼頓時慌了。她腦海裏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陸時不要自己了,不過很快這個念頭就被她自己否認掉。
要是陸時想丢了她,大可把她帶到荒郊野嶺的,不必抱着她來這麽熱鬧的廣場。所以只有一個可能,他發現自己跑開,心急火燎去到處找了。
一想到又給鏟屎官添了麻煩,害得他擔憂,郁淼懊悔又自責。小小一只穿梭在人群中,邊走邊看,期望早點與陸時會合。
不過自己鏟屎官還沒找到,她倒是看到了個可疑的人,縮頭縮腦跟在一對父女身後。女孩子還小,看着三四歲的樣子。
郁淼估計這人可能是個扒手,想趁着沒人注意順走孩子父親身上的錢財。畢竟那對父女穿着打扮看着還挺有錢的樣子,小女孩肉嘟嘟的手腕上戴着的那串佛珠一看就價值不菲。
身子靈巧地躲避着人群,由于不放心,郁淼悄悄跟在這個穿着皮夾克、看着道貌岸然的中年男人後面走着。只見這男人在距離那對父女一米遠左右的地方停住了,十分鐘過去都沒有任何動靜。
心下詫異,郁淼暗道自己可能看走了眼,這男人不是個扒手。跟在這對父女身後,大概是本來就要往那邊走吧。
那對父女跟前是套圈領取獎品的攤位,興許人家就是想去玩那個游戲的。
既然虛驚一場,郁淼也不再耽擱,甩着尾巴轉身準備換個方向去找陸時。就在這個時候,那個穿着皮夾克的男人動了。他從衣服裏掏出一個毛絨絨的小狗熊,與那個小女孩的爸爸費了七八個竹圈都沒能套住的毛絨玩具相似。
中年男人沖着往後望的小女孩招了招手,又揚了揚手裏的小狗熊,示意小女孩過來。
望了望中年男人手裏的毛絨小狗熊,又看了看自己的爸爸,小女孩松開了拉着自己爸爸衣角的手,開開心心奔到中年男人面前。
男人笑了笑,将狗熊塞到小女孩手裏,然後一把抱起咧着嘴笑的小姑娘快步走出了人群。背影越走越遠,都快看不見了。
目睹這一切發生的郁淼一個箭步沖到還在套圈的女孩父親跟前,喵喵喵直叫。還用嘴咬着他的褲腳,試圖将人往人群外邊拖。
那位父親還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一只小貓就沖到自己腳邊喵喵叫。他猜貓大概是餓了,就扭頭想讓自己女兒從零食袋中拿個小面包給貓貓吃。
這一扭頭,男人瞳孔一縮,着急慌亂大喊:“我的女兒呢?妮妮,妮妮?”
圍着套圈這個攤位找了一圈都沒找到,這個年輕的父親急得眼淚都快下來了。邊在周邊瞎找,邊哆哆嗦嗦報警。
幾分鐘後仍然一無所獲,男人絕望地頹在地上。那只讨東西吃的小貓一直圍在他的腳邊,堅持不懈咬着他的褲管拖,像是想帶他去某個地方。
對呀,這只貓出現的時機跟他女兒走丢的時間差不多,而且這貓看着就是想拖他走的樣子。難道,真的是想帶着他去找妮妮?
小貓往前走了幾步,回頭沖着他喵喵叫。男人半信半疑跟着走了兩步,這貓接着又往前跑了段距離,再次回頭沖着他叫喚。
居然真的是想讓他跟上的意思!這個年輕的父親不再猶豫,咬着牙跟在貓的身後跑。
剛才一起在套圈的一些人,知道這個年輕男人的女兒丢了,也熱心地幫着找了幾圈。一無所獲後,他們就放棄了,只能安心等着警察。
此時看着丢了女兒的男人跟着一只貓跑了,他們驚訝的同時懷疑這父親是不是被刺激得精神失了常。要是果真如此,這女兒沒找到,怕是這麽大個成年人也得丢。
熱心群衆拍了拍在地上還沒坐熱的屁股,也跟着年輕父親的後邊跑。在廣場上的其他人看十幾個人追着一只小貓身後跑,看那樣子也不像是想逮貓。迷迷糊糊間,他們也跟着在後邊跑。
追貓的隊伍越跟越長,不斷有人加入,最後竟發展到浩浩蕩蕩百餘人。
一心想找到小女孩的郁淼沒有回過頭,她并不知道身後有多少人跟着。循着那中年男人的氣味,郁淼穿過長長的廣場,又拐過周圍住戶門口的幾條小道,最後在一個出縣的公路旁遠遠望見穿着皮夾克男人的背影。
男人将小女孩放到了副駕駛座上,自己剛準備打開車門坐上駕駛座,一團不知道什麽東西猛地落到他肩頭,尖利的爪子胡亂抓在他的脖子上。
脖子上刺痛的男人操了聲,一把将那個撓人的東西抓住擲在了地上,一看是只小白貓。
小貓被摔到地上,翻爬起身,弓起背豎直尾巴,尖利的爪子尚未收回去,俯着身做足再次起跳的姿勢,沖着面露兇狠的男人狂叫。
摸了摸自己被抓傷的脖子,男人拳頭捏得死緊,想一腳将貓踹死。身子還沒動,就聽到後面參差不齊的腳步聲。
他往後一看,長長的一撥人向着他沖過來。最前面的,俨然就是那個小女孩的父親。
又氣又慌的男人立馬想上車逃走,一只十厘米的高跟鞋從追逐的人群中飛出來,跟塊磚頭似的咻的一下砸在男人的後腦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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