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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瑜趕到二姑家的時候,舒建花跟張桂芬兩個人正在土裏打滾呢。

兩個人扭成的跟麻花似的,手緊緊抓着彼此的頭發,誰也不肯定松手。

周圍裏三圈外三圈圍着看熱鬧,舒瑜鑽進人群使勁都沒拉開兩人,張桂芬瞧着是自己兒子來了,哭喊道:“舒建花,我今天非得打死你個壞心眼兒的爛貨,坑害自家侄女兒,要不要臉啊你。”

舒建花也不甘示弱,扯着張桂芬的頭發吼,“舒瑜,看你媽發什麽瘋。”

舒瑜拉着舒建花道:“二姑,有話好好說,快松手。”

張桂芬朝着舒建花的臉狠狠拍了一巴掌,“沒什麽好說的。”

舒建花吃痛,伸手就往張桂芬臉上抓。舒瑜擡着胳膊擋了一下,舒建花的手落在舒瑜胳膊上,瞬間多了五道血印子。

張桂芬瞧着兒子受傷了,氣不打一處來,對着舒建花又踢又罵的。

舒瑜還是叫了張二嬸兒費了好大勁兒才把人拉開。

——

夜裏靜悄悄,銀色的月亮懸在半空,蟋蟀在石頭縫兒裏敲敲打打,夯土房裏點了盞昏黃的煤油燈。

醬色的四方桌上,清炒紅薯尖、青菜豆腐湯還有一道香噴噴的□□。

一家人圍坐在凳子上卻沒人動筷子,舒靈饞那兔子都要流口水了,她眼珠子滴溜溜轉,最後偷偷用小手摸了一下盤子,肉還沒摸到呢,舒建國的筷子啪的搭在她的手背上。

舒靈疼的直搓手,她又可憐巴巴的看向張桂芬。

張桂芬才跟人打了一架,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左腮幫子還腫的跟饅頭似的。

門簾掀開,舒冉拿着塊濕毛巾遞給了張淑芳,張淑芳敷在臉上,冰冰涼涼的,臉上的疼痛緩解,她終于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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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建國憋了一股子氣,啪的一聲手掌拍在桌上,狠狠道:“有什麽事兒不能好好說話,非得吵架,吵架就算了,還打起來了,現在好了,全村人都看了笑話。”

張桂芬道:“你也就這點本事,不敢數落你姐,回來數落我。就說上次那白糖的事兒,明明是我們家舒鵬寄回來的,老四家倒是好,非得搶着多分。你二姐更不要臉,白糖沒分到,背地裏給我們穿小鞋,還跑到鎮子上找什麽廠長換親,我呸,她家那大兒子都三十了還沒結婚了,怎麽不換。還有你那老糊塗的媽,好意思登門跟我提這事兒,我要不是念在她年紀大,直接把她趕出去了。”

舒建國沒理,只能道:“我二姐又沒壞心眼兒,廠長家那條件多好。”

張桂芬道:“你全大河村打聽打聽,誰家女兒十八就結婚的。”

舒建國道:“後坡的小胡家女兒那不是十六就嫁人了。”

舒冉聽這意思,舒建國對換親的事兒認真了,她忙說:“爸,我聽說那個廠長家的兒子有點問題,特別聽他媽的話。”

舒建國挑着眉毛道:“人家不聽他媽的難不成聽你的?”

也是,現在還沒出現媽寶男這個詞彙,那聽媽媽話的都是孝順的乖孩子,舒冉沒解釋到點兒上,她又道:“他喝多了還愛耍酒瘋呢,我還聽說他妹妹處着一個對象,是個知青,天上沒有掉餡餅的好事兒,要是真的好二姑姑早給她兒子換親了,也不會拐着彎的讓奶奶來說,我覺得這裏有貓膩,反正我不願意換親。”

張桂芬捂着臉斥責舒建國道:“你女兒都比你強。”

舒建國深深吸了口氣,他看向舒瑜,“老二,你說,這事兒你怎麽看。”

舒瑜是個老實疙瘩,小事兒想法多,碰到大事兒腦子根本轉不過彎兒,他低頭道:“爸,我聽你的。”

舒靈捏着筷子嚷嚷:“我也不同意,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多好,為什麽非得讓冉冉姐走,走了誰給我做好吃的。”

舒冉瞧着舒靈笑笑,總算自己沒白喂她。

舒建國瞪了舒靈一眼,“小孩兒你懂什麽,閉嘴。”

舒靈嘀咕了句:“能吃飯了嗎?”

舒建國上了一天工也累了,況且這桌上的兔肉香味兒一直往鼻尖冒,好幾天沒吃油水了,他也饞的慌,便道:“吃吧。”

一家人這才拿了筷子,紛紛夾菜。

舒靈忙夾了一塊肉,兔肉經過焯水油煎,去了土腥味兒,現在又嫩又香,上面還放了辣椒,麻麻辣辣的,咬一口真要把人香暈了。她邊吃邊嚷嚷:“這兔子肉太好吃了。”

張桂芬夾了一塊兔肉到嘴裏,哼道:“要是冉冉嫁出去,以後哪兒還有這麽好吃的東西。”

她這話就是故意說給舒建國聽的,舒建國不耐的皺了皺眉,又問舒冉:“你怎麽知道廠長家兒子耍酒瘋,他家女兒有對象的?”

舒冉啞然,這當然是她看小說看的呗,剛剛脫口而出,她倒是忘了原主從小生活在大河村,在換親之前根本沒見過齊站。

好在舒建國兩口子是開明的人,讓原主讀完了高中。只是現在讀了高中也不能說明什麽,現在國家剛發展階段,工作崗位十分緊缺,為了緩解就業壓力城市的知識分子都紛紛下鄉了,更別說山村裏的孩子了。所以原主高中畢業後也只能回家。

舒冉忙道:“我在鎮子上讀高中的時候經常聽同學說。”

舒建國打破砂鍋問到底,“哪個同學?”

舒冉道:“鎮子上的劉曉華,她爸媽是棉紡廠的工人,知道的多。”

舒建國沉思了半秒,又道:“小孩兒聽的亂七八糟的話,不能信。”

張桂芬道:“小孩兒才說的是真話,最可信。”

得,看來舒建國是勸不動了,舒冉只能靠着張桂芬了。

——

昨天洗衣服的時候撿到了幾粒金子,舒冉隔天又來河邊淘金。

她沿着水道往下走,那紅色的泥沙裏又一點細碎的金色,雖然走個四五米才能淘到一小粒,舒冉還是開心的不得了。今天比昨天收獲大,她撿到了四粒。

溪水的盡頭有個小崖,溪水從崖上傾斜而下落在灰白的大石頭上,下面一片很大的池塘,灌木叢生,樹木繁茂。

池塘很大,經常有孩子來水裏游泳,前段時間淹死了個孩子,家家戶戶都害怕,管着孩子不讓出門,這池塘難得的清淨。

舒冉坐在崖邊吹了會兒風,她從口袋裏掏出金粒,數來數去,統共七顆,加起來頂多也就三克吧,好少啊,什麽時候才能有大把大把的錢啊。

舒冉惆悵的功夫,平靜的池塘上冒了一串泡泡。

一會兒又是一串,不多時,有條大黑魚從水面上游過,那黑魚很大,足足有嬰兒胳膊那麽長呢。一條黑魚游過去後,很快又來了兩條。

舒冉靈光一閃,她想到賺錢的辦法了,賣魚!

以前舒冉看過一本書上的捕魚辦法,把裝有魚餌的背簍放在河裏,背簍的口是收縮的,魚進去容易出來難,這樣就能輕松捕魚了。

大河村地處西南,一年四季溫度适宜,土地肥沃,土壤裏多的是蚯蚓、蝸牛,這些都是天然的魚餌。

舒冉在灌木上找了些蝸牛放在背簍裏,又把背簍放在池塘邊兒,背簍的另一頭用草葉子編的繩子系在樹幹上。舒冉拍拍手,就等着魚兒上鈎了。

——

第二天下午舒冉才到了池塘邊兒,依舊沒人,舒冉的背簍卻不見蹤影,她用樹葉子編的繩子還在。

舒冉小跑着從坡上到了池塘邊,她拉着草繩一拽,好沉。

背簍在水面上浮出個小邊兒。

舒冉把背簍提起來,裏面好幾條鮮活的大魚,除此外還有螃蟹、蝦跟泥鳅。她大概的數了一下,魚有條,三條大的,兩條小的,螃蟹有七八只,蝦跟泥鳅實在數不清。

也算是收獲滿滿。

舒冉摘了一些草放在了背簍裏擋着,她背着簍子就往回走,路上倒是碰到個佟知青。

佟知青是個細皮嫩肉的城裏人,個子不高,也就一米五多,大家同屬于一個大隊,經常見面,不過舒冉聽說她在知青院吃飯不習慣,跟村口一家人搭夥了。

她見着舒冉問好,又好奇道:“舒冉你背簍怎麽了,全是水。”

舒冉抓着肩膀上的兩條帶子道:“割豬草的時候簍子不小心掉水裏了。”

佟知青噗嗤一聲笑出來,“真笨。”

舒冉沒同她多說,背着簍子往回走。

佟知青叫住她,“哎。”她從口袋裏掏出顆大白兔奶糖,“給你顆糖吃。”

現在的糖可是稀罕物件,一般家庭舍不得買,就算想嘗嘗甜味兒,也頂多買些梨膏糖來吃,誰也舍不得買大白兔。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原主跟這佟知青并不熟悉,但是這佟知青跟女主是死對頭,現在倆人在一個知青院鬧矛盾呢,按照劇情,這佟知青會在村裏拉幫結派的擠兌女主,原主就是被拉攏的一個。

但女主畢竟是女主,關鍵時刻總是能化險為夷,還有男主出來幫忙。

然後原主就成了個小炮灰,家裏還因此遭殃,這也成了原主換親的一個導火索。

舒冉也不吃這啞巴虧,她道:“我牙疼,吃不了糖。”

佟知青還是往她手裏塞,“等你牙好了再吃嘛。”塞完糖,她又問:“你聽說劉慧玲的事兒嗎?”

劉慧玲就是女主。

舒冉道:“不知道。”

佟知青悄咪咪的在她耳邊道:“我聽說她天天晚上跑到後山,不知道做什麽。”

事實上女主每天被知青院的擠兌,吃不飽,只能晚上去挖野菜,佟知青卻借機造謠女主跟男人私會,三人成虎,這村裏很快就傳的全是女主的流言蜚語。

後世的舒冉做自媒體,最讨厭的就是那些造謠的噴子,她自己也深受其害,更不可能成為其中的一員。

舒冉道:“佟知青,看,大隊長就在你背後。”

那要是被大隊長抓住沒幹活是要挨批評的,佟知青吓的扭頭就跑,她跑了沒幾步,卻發現前面的山頭空落落的,哪兒還有什麽大隊長,她才發現自己被騙,轉頭,舒冉已經背着簍子回家了。

佟知青氣的照着那石頭狠狠踢了一腳,結果用勁兒太大,倒是把自己的腳踢疼了,她抱着腳哎呦呦的喊了一聲,眼淚直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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