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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呢?”

“還有什麽後來……最重要的內容,就算沒有說出來,你不是也都猜到了嗎。”

到了這一步,之前隐藏的那些事情,基本上都已經明了了。

花之魔術師梅林跟三日月宗近做的交換,就是讓他配合他做一次試驗。

也不能說是“試驗”,這個想法早在十幾年前就被魔術師留在了心頭。

阿爾托莉雅的死,讓梅林頭一次猛然發現,明明在他眼裏那般清晰可見的“命運”,竟會因為不知如何插足進來的意外變故而發生巨大的、險些就無法挽回的改變。

也就是那一刻,把自己置于旁觀者角度的魔術師,緊接着又得到了名為惱怒的滋味。

他本不應該出現如此人性化的情緒。

沒錯,不應該,很不應該。

這份惱怒——進一步擴大了的怒火,似乎并不只是來源于“心血”和“計劃”都被破壞的不滿。

“啊,看來在那時候就有所悔改呢,魔術師閣下。”

“呵——哈哈哈,聽不懂你話裏又帶起來了的深意呢,三日月閣下。”

對話還在繼續。

不被像是要将大地沖刷碎裂的雨聲徹底蓋過,倒是有喧嘩的水花自足下激蕩而起,把不被泥水污濁的袍角打濕。

表面看不出來,魔術師心生出的惱怒,一開始可能只有一點。

就算梅林始終聲稱,他做的事情都只是以維持人類這個讨人喜歡的群體為出發點,沒有多餘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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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不可否認的。

積攢了這麽多年下來,越是想起越覺得無法釋懷。

這點過于偏向人類的情緒,就成了連夢魇都沒辦法給自己輕松解開的負擔。

梅林不能讓阿爾托莉雅複活,只有以她的心髒為“原型”,再制作出一個除了性別,血脈和魔術回路與她完全相同的新生兒,也就是阿爾托利斯。

阿爾托利斯的成長沒有再出意外,因為梅林一直在暗處注視着他。

不得不說的是,十五年前的那件事,梅林至此都耿耿于懷。

害死螢丸和無辜女孩兒的神秘生物,自那天後就不見蹤影,梅林的千裏眼只依稀看到,它們會在十五年後再度出現——為的是,殺死剛剛成為王,還在外游歷的亞瑟。

等的就是這一天。

然而,游歷已經開始許久了,那群家夥還是沒有出現。

在稍作思量後,梅林覺得,這可能跟突然加入的三日月宗近有關。

戴着鬥笠、通身漆黑的生物,與由刀而生的“精靈”竟有些許相似之感。見到三日月宗近的第一眼,梅林就覺察到了。

“它們”之間可能有一定的聯系。經過驗證,事實也果真如此。

一從阿爾托利斯身邊離開,丢下他獨自上路,沒過多久,敵人就像有所感應一般魯莽而至。

在迷茫中陷入險境的阿爾托利斯毫不知情。

是有些對不起他,不過嘛……事後再解釋也不遲。

“時間溯回軍,我知道這個名字,但說實話,這還是如今的我和它們打上的第一次照面。”

三日月宗近如實道來。

昏暗,暴雨,刀光劍影,耳邊喧鬧的轟鳴——在一切晦暗效果的包圍中,他的身影依舊不慌不亂,無不透出從容的安定。

“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個世界……唔,我也不清楚,看來必須要好好忙碌一陣,把不知怎麽出現的遺漏補全才行啊。”

“哦,原來看上去好像什麽都知道的你,其實什麽都不知道嗎!”

三日月宗近:“對啊。哈哈哈,抱歉抱歉~”

爺爺表示,失憶了外加的确不了解情況,真是對不住呀。

不過,還是有能夠知道的事情。

——出現在這裏的時間溯回軍,顯然有人在背後操縱,它們只是完成任務的雜魚。

以及。

——他,在生氣。

三日月宗近在憤怒。

這十數只時間溯回軍的頭目,就是正對在藍衣青年身前的這一只。

體型最大,破爛不堪的身軀上散發出的氣息最為危險,從它的武器來看,它是一把大太刀。

都是從刀劍中誕生的生靈,大太刀對太刀,有着天然的優勢。

然而。

若是有人在極近的距離下,觀察只是太刀的青年的眼。

他就能夠發現:

比平日更深的顏色在眼中氤氲。

随着身形的晃動,深藏良多的暗色便在半空中劃出了一條長線。

他的視線如月色,穿過了朦胧數層的迷霧,卻滲透出了冷漠至極的威魄。

沒有。

沒有任何除冷漠外的情緒。

這把外表是青年的刀,無論什麽時候,舉動都是優雅的。

包括,完全不把厭惡的“東西”放在眼裏的這一時刻。

——哐!

——轟隆!

在噪音陡然高昂起來之後,長久的安穩,終于回到了只有雨聲的世界。

……

冒着雨往這邊趕,剛好看到最後落幕的阿爾托利斯啞然了。

好巧不巧,他親眼看到,笑眯眯的三日月爺爺一刀把比他高壯足有一倍的敵人從頭到腳斬碎,抽刀,回身,将“本體”回鞘的動作行雲流水,別提有多優美。

爺爺:“哈哈哈哈,難得能動一動手,這就解決了?哈哈,也不錯。”

好巧不巧,他還親眼看到,笑眯眯的梅林老師明明是魔術師,在被十幾個敵人包圍的情況下,居然不念咒語不施術,揚手抓起一把不知怎麽變出來劍,就面不改色地把一群骷髅砍成了真·碎骨頭。

老師:“哈哈哈哈~只有這些嗎,居然稍稍地有點不過瘾……哈哈,也不賴。”

這兩個人,也不擔心十五歲少年看到如此兇殘的一幕,會不會真的留下心理陰影。

好了。

碎得不能再碎的時間溯回軍癱進泥沼裏,沒過多久就化為黑煙消失。

而頭頂的瓢潑大雨,像是也被他們倆與外表形成鮮明對比的兇殘所恐吓,雨勢頓時畏縮般地減小,陰雲被大風吹得在天上四處飄蕩。

明顯還不滿意、明顯還意猶未盡的爺爺輩人物,也像是終于發現在不遠處杵着的少年。

他們不約而同,齊刷刷地轉過頭,朝少年溫和一笑。

“喲,亞瑟/阿爾,感覺還好嗎?”

眼角微微抽動。

但是,冷靜地注視着這兩個身上血都沒被沖幹淨的師長,阿爾托利斯:“嗯……”

“有一點點小擦傷,沒關系。”

少年也露出了笑臉,讓風戰勝了頑固的烏雲,天空中一掃陰翳:“爺爺,老師,你們沒有受傷,真是太好啦。”

他想像以前那樣,從身上扯一塊幹淨的布料下來,給他們擦臉。

不過……

包括自己在內,三個人全都髒成這樣了,還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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