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英雄王毫無疑問就在暗處, 出手将所有攢動的黑影碾成不可觸碰的灰燼。

任誰見證到這一幕,發現了這一個事實, 都不得不感到震驚。

震驚完了, 可能還會禁不住想太多,思考英雄王為什麽會突然多管閑事——

嗯。

就連英雄王本人,這個毫無價值的問題都在他的腦中出現了長達一秒的時間。

“如此惡臭的味道,竟敢出現在離本王這麽近的地方。”

在不久之前, 才從黑泥裏出來的王便是這般嫌惡地說着。

鬼鬼祟祟的黑影剛剛現身, 将毫無防備的男人和少年包圍, 就被吉爾伽美什發現了。

他似乎并未遲疑, 揚手就讓連接着王財的通道出現, 直到散發着臭味的垃圾們都灰飛煙滅之後,緊皺的眉宇才隐有舒展的趨勢。

這麽幹脆利落地做完了之後。

吉爾伽美什的眉毛微動:“……”

仿佛這時候才想起來, 某個膽大包天的雜種臨走前, 拜托他如果看到特征吻合的古怪影子時,一定要把它們消滅——好像是有這一回事。

哦, 這麽一來, 他不就順了那雜種的意了麽!

雜種做出請求的時候, 吉爾伽美什沒有答應。

他不答應才是最正常不過的反應,所以雜種習以為常地繼續自說自話, 還默認了尊敬的王不答應但是也沒拒絕,很是得寸進尺, 把讨好他的“交換”也一起擺了出來。

——如果您遇到……能請您将它們消滅嗎?對方和我有一些相似, 換句話說, 我們其實算是‘同類’。哈哈哈,可以嗎?對王來說,這點小事肯定是舉手之勞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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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交換,以後您要是需要,我随叫随到,絕無怨言哦。

就是這樣的自說自話。

吉爾伽美什聽見了,并且覺得十分不耐煩。

能這般毫無顧忌地對他提出請求的家夥,大概空前絕後就這一個了。

王從來都不反省,是他自己縱容得太多,才讓本身也是自我主義的雜種越發嚣張。

從不反省的王認為,他沒有嚴苛地懲罰他,就已經算是最大的恩賜。還想讓他幫忙,絕對不可能。

——所以,解決了那些正眼都沒看的垃圾,并非是順了雜種的請求。

而是垃圾們散發出的臭味讓王不喜,合情合理。

唔。

如果還要加上一個理由,那就是……

‘那些東西,和我有些相似’。

‘換句話說,我們其實算是同類’。

這樣的兩句話聽到吉爾伽美什的耳裏,明明沒經過怎般修飾,就變得異常不順耳了。

有些相似,算是同類——這叫做什麽話。

三日月宗近生得再怎麽樸素,也是吉爾伽美什放在了寶庫中的東西。他把自己跟惡臭之物拿到一起比較,本人可能不覺得有什麽不妥,卻讓王抵觸不已。

這麽說,就像王好端端的品味被一下子拉到了最低。

好端端的一件“寶物”,只要跟污濁的東西粘上一點點關系,都會讓人生理性地感到可惜。

普通人都是如此,更何況潔癖和挑剔都遠超常人的吉爾伽美什。

唰啦啦轟隆隆——

總而言之,想到某些事情的王心情又變得不佳,即使已經把嫌棄得要死的垃圾轟成渣了也沒好轉。

前面某個問題的答案全都找到了,這不叫幫忙,是王為了讓自己心情舒暢不被惡心才做出的反應。

可是,為什麽他現在看不見惡心的東西,心情還是沒舒暢起來?

“……”

“那個雜種,難不成又要糊弄本王。”

停在廢墟裏,王在沉吟。

忽略掉前面的廢話,某個雜種聒噪的大段話後的最後半句,恰到好處地出現在了吉爾伽美什的腦海中。

只要需要,以後就随叫随到,絕無怨言。

前提也一起忽略了。

王摸了摸下巴,決定暫且測試一下。

他伸出手,手臂穿過了半空中的光暈,直接探入了獨立時空中的寶庫。

抓住了一樣物體,然後,面色淡漠的王徑直把那“物體”從寶庫中拖了出來——

“……”

“……”

“王,您好呀。”

打完招呼,又在猝不及防間被突然拖過來的三日月宗近委婉地道:“在我這邊,我們二十分鐘前才剛剛告別。”

在王這邊,終于不是感人的一千年不見,而是只有三四天——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王一眼瞥見被他幹淨利落拖來的這個人,語氣不悅:“雜種,你在表達不滿麽!”

三日月宗近:“哈哈~怎麽會呢,能夠見到王,我的心裏當然只有高興啊。”

就是沒想到“再見”得這麽快。

而且,也沒想到。

三日月宗近本來可以說出更為合适的話,來讓王順心。

可當他的目光落到尊敬的王身上時,哪怕淡然如他,也不禁意外地頓了一下。

“……”

“……”

兩人互相望了彼此一眼。

“王……您這是怎麽了?”

“你這身比樸素還要難看的打扮是怎麽回事?”

然後不約而同地一齊開口。

頂着“比樸素還要難看”的評價,其實只是在那二十分鐘內換上了起居服的三日月宗近:“嗯?難看嗎?抱歉,我對這些并不擅長,衣服都是別人幫我選的。”

就事實而言,他的日常起居服也不能說難看。

藍色的長袖上衣,藍色的長褲,沒有多餘的花紋裝飾,就是無比純粹的藍色,頂多再紮一塊黃色的頭巾。

這一身的确不是三日月宗近自己選的,但他挺喜歡。

因為穿着沒有正裝那麽沉,那麽繁瑣,又簡單又輕松,非常符合老人家的年齡和身份。

當然了,看在某些人眼裏,可能就有些……

土。

“……”

前面的話音方落,果不其然,三日月宗近就看到,王露出了相當一言難盡的表情。

不止是嫌棄,還要不知道怎麽多出來的怒氣。

有這麽難以入眼嗎?他覺得挺好的呀。

三日月宗近決定先轉移一下話題:“您的衣服呢?”

對啊,這才應該是重點嘛。

他一過來就發現了——根本不可能發現不了——出現在視野中的金發男人一如往常般高大威武,無論看向誰,眼神中都滿是睥睨。

哪裏都好,哪裏都很英俊帥氣。

但他沒有穿衣服。

他沒穿衣服。

全身上下,不着一縷。仿若被雕刻家盡心塑造出的完美體格彰顯無疑,男人的軀體肌肉線條分明,蘊藏着強大的力量。

嗯,英雄王閣下剛從黑泥裏泡了出來,新的肉體不附帶衣物,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赤條條了這麽半天,只用随手扯來的長巾披在肩上,他一點也不介意三日月宗近打量過來的目光:“哼,膚淺的雜種,王的身軀沒有任何羞恥之處!”

三日月宗近:“嗯嗯嗯,是呀是呀。”

他也沒表現出有什麽異常,只是在心裏感慨:啊,變成英靈的王,果然是因為心态年輕了些嗎,比我遇到的王要活潑得多啊。

年輕是好事兒。

對于年輕人,老人家總會生出那麽一點想要包容的心。

因此,雖然坦然裸奔的王本質上跟“年輕”這兩個字完全不搭邊,三日月宗近也打算包容他。

“完美是完美,不過,也要注意別着涼了。”

幸好王拖他過來的時候太過突然,脫下來的衣服還有一層托在手裏沒來得及丢下。

三日月宗近的動作無比自然,吉爾伽美什看着他走過來,卻沒及時反應他是想把那層雪白的單衣罩到自己身上。

“……等等,雜種。”

剛擡起手的三日月宗近:“嗯?”

他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麽過分的事,但又見王瞪着他,一臉的不可思議:“你難道打算,讓本王穿你穿過的東西?!”

三日月宗近:“哎?怎麽了,這也沒什麽吧。”

在本丸裏看到今劍和五虎退玩累了,趴在走廊上睡覺,他也會找來兩張毯子,把他倆嚴嚴實實包住的。

對于骨子裏相當自我主義的某位付喪神來說,如此關切地照顧他人,連自己的衣服都用上了,這可是頗為難得的。

結果,王似乎并不想領情。

不僅沒有領情,他還說着“本王難道連蔽身的衣物都沒有麽你這個蠢貨”,王之財寶的通道又打開了。

王從寶庫中拎出了一件長袍,三日月宗近只覺眼前一片金光閃閃,還未等定睛細看,這燦爛的顏色就直直地飄到了他的頭頂,一下子将他罩住。

三日月宗近:“……”

把他罩住的這件金色長袍,不用說,顯然正是吉爾伽美什喜愛的風格。

“王給我這個做什麽?”他問。

吉爾伽美什卻道:“加了點亮的顏色,本王現在看着還算順眼。”

果然還是嫌棄他太“樸素”了。

三日月宗近無奈,但也沒再說什麽,要給出去的衣服也順理成章地收回。

反正王不想要,那他就不多此一舉了。

他把斜斜蓋在頭頂的長袍拉到肩上,因身形與旁邊的金發男人相差不多,袍子披着還算合身。

這過于絢麗張揚的顏色,似乎與氣質淡雅的青年有些許不搭。

不過,三日月宗近沒有在意這些細節。

“啊,對了……”

最想知道的事,拖到了現在。

“我從這個地方,感應到了非常熟悉、非常熟悉的氣息。”

他的視線,越過了王俊美的面龐,投落在男人身後底色盡顯漆黑的廢墟中。

昔日的城市,林立的高樓大廈,平靜整潔的街景……這裏的一切,都被火焰燒灼成烏黑的焦炭,亦或是幹脆化作焦炭都算不上的細碎塵埃。

然而,在火焰大肆席卷開來之前。

從“杯”中湧出的淤泥沉靜地流淌而過,那是比純粹意義上的“黑”,還要陰暗污濁的顏色。

從中滋生出的陰暗氣息,曾經出現在殘破的本丸內,如今,則是充斥在背景的廢墟中。

甚至,在面前之人的身上,也有明顯的殘留。

視線重新回來了。

“王。”三日月宗近忽然說。

“能允許我觸碰您嗎?有一些疑惑,我很想借此确認一下。”

“終于發現了啊,愚鈍的雜種。”王輕哧道,“本王還以為,你已經忘了,自己是帶着怎樣令人煩躁的氣息,出現在本王的寶庫中的。”

“忘記倒是沒有忘記,但是,我本來就不知道那是怎麽回事呀。”

只不過,現在終于有了一點頭緒了。

得到了默許——準确地說,對方沒有答應,也沒有一口拒絕。

所以,三日月宗近還是照舊當做王默許了。

他如願觸碰到了王的身體。

王的赤眸始終定定地注視着他。

不是自己變幻出的臨時軀體,而是真正的肉身。

——果然。

——和“那時候”……包括現在的他,是一模一樣的情況。

*****

今天是個好日子。

消失了一周的三日月宗近終于回到本丸了,和他一起回來的還有螢丸。

嗯,雖然說——三日月本來就是出去找丢失的同伴的,每次都帶回一個人很正常。

但!是!

以鶴丸為首(怎麽又是鶴丸)的刀劍男子們表示,留守本丸的同伴好不容易艱難地湊到了“七”,必須好好地慶祝一下才行啊。

“對哦,一年過去了,本丸加起來終于有了七個人……”

“七個人啊……”

“真辛苦——三日月實在是太辛苦了!真的不犒勞犒勞他以示感謝嗎!”

“唔,這個提議,我覺得可行哦。”

正當的理由都找好了,還可以順帶給回歸的螢丸和上一個回歸的清光辦一場慶祝儀式,大家一起開開心心湊個熱鬧。

“要聚會嗎?哈哈,可以呀,我沒有意見,熱鬧些,你們喜歡就好。”

三日月宗近笑眯眯,當然不反對。

當然了,一共就七個人,要想有能把房子掀開頂的熱鬧,肯定不現實。不過,也要比之前只有零星幾個人時的冷清好很多。

“沒人反對的話,現在所有人都各自分工,趕緊行動起來吧!啊啊啊,早就想說了,這些日子平平淡淡冷冷清清的,沒點事情做,感覺骨頭都要軟掉啦。”

不等其他人開口,七人中性格最活潑的陸奧守就先激動了起來,當即就要進入準備模式。

只是,在他風風火火沖出去之前,他還額外地說了一句:“喲,三日月!你這件外套挺好看啊,之前怎麽沒見你穿過?”

問完也就完了,陸奧守只是随口一說,根本沒往心裏去,三日月宗近怎麽回答的,估計他也沒聽清楚。

“別人送的,我今天也是第一次穿呢。”三日月宗近是這麽說的。

跟即将開始的聚會比起來,這就是一件小事兒。

大家積極地分了工,各自做事去了,大概只有鶴丸若有所思地多瞟了三日月宗近一眼。

——去屋子裏轉了一圈,出來身上就多了這麽一件看着就價值不菲的外套,總覺得有情況啊。

鶴丸也就在心裏悄悄地想想。

別看他經常給人搗亂,但心裏還是有一把秤,知道适可而止。他人——雖然這個“他人”指的是三日月——不想讓別人知道的隐私,從不會故意去追問。

“聚會啊聚會,挺好的。”

白鶴般的青年挽起袖子,準備去河邊提幾桶水去廚房,正好能給負責做飯的同伴用。

“這座本丸,是該再鮮活一點了。嗯,嗯,等回來的人越來越多,這裏也會……”

“恢複成以前的樣子吧。”

……

三日月宗近打算去廚房幫忙。

他不擅長的事情似乎有點多,其中就包括了自力更生打理自己、做家務、刷馬等等,不用說,下廚做飯自然也在其中。

但他還是打算去廚房幫忙。

第一時間能想到的聚會籌備工作都被其他人積極地平分完了,他們像是提前達成了共識,把最輕松的任務——坐在屋檐下喝茶等待聚會開始——專門留給了三日月宗近。

也就是說,他其實可以什麽都不用做,安然地在一邊兒等着就行了。

“三日月剛回來,很辛苦了,這些小事我們來做就好。”

連同樣也是剛回來的螢丸都這麽說。

“哈哈,我還沒有覺得累啊。”三日月宗近是真沒覺得累。

就算是在和阿爾托利斯他們風餐露宿的那一年多時間裏,他的日子過得也頗為悠閑,基本上什麽事兒都沒幹,就和梅林站在一邊聊天看熱鬧,苦活累活全讓需要磨練的少年自己還有後面加入的螢丸上了。

随後遇到了王,那幾天自是過得比之前更加舒适,身心都很輕松。

不過嘛。

同伴們如此關心他,三日月宗近看上去還是頗為感動。

“還是像以前那樣,什麽都不做就可以了嗎?啊呀,那樣多不好意思。”

“沒事沒事,你就坐着吧,我們先出去了。”

都這麽說了,三日月宗近也就沒有再堅持——相當順理成章,樂呵呵地接受了自己可以偷懶哦不休息的現實。

他先回到裏屋自己的居所,把之前因為突然消失而散落在地的淩亂衣物全都撿起來,慢吞吞地放好。

身上披着的這件金色外套,不僅顏色高調,其上印刻的暗紋就像層疊的白浪,盡顯雍容奢華,一看就不是他平日的風格,還是太顯眼了。

他是真的不擅長打理自己,對衣服的搭配更沒有多少自己的特別想法。

然而,就是這麽随意的三日月宗近,也覺得吉爾伽美什王的品味十分獨特,一般人大概很難接受。

換句話來說,就是真的……

“獨特”得過分了。

那麽,要脫下來換掉麽?

三日月宗近:“唔。”

抉擇起來倒也沒有多困難。

畢竟,這可是——

王寧肯自己不穿衣服也要丢給他的外套啊!

“噗。”

別聽錯了,房間裏絕對沒有響起什麽奇怪的聲音。

三日月宗近感慨于王對他的關切,最後還是沒有把過分閃亮的外套脫掉,就這樣不倫不類——等同于行走式閃光體一樣走出去了。

他前往的地方不是別處,正是廚房。

雖然說的是自己休息不用幫忙,但三日月宗近忽然想起來,本丸裏的食物并沒有多少。

如今的本丸才勉強從殘破的狀态恢複過來,此前的五個人齊心協力清理掉污泥,将院子外的田地重新開辟出了一塊。

在地裏種上了一點蔬菜,平常誰沒事兒就過去照料一番。并且,随着本王的狀态變好,河裏也可以抓到魚了。

本丸所在的世界就有着這般奇妙之處。

刀劍化成的付喪神本質上不是人類,因此并非必須要進食,但在沒有多少靈力供應的情況下,還是得偶爾吃點東西。

三日月宗近不知怎麽代替了原來的審神者大人,作為同伴力量的來源。他平時從未說過“靈力”夠不夠的問題,可其他人似是心有靈犀,不願給他造成太多負擔,總是想辦法幫他“節約”。

可是,先不說吃飯的問題,但就這次聚會。

田地裏那癟巴巴的菜根根本不夠塞牙縫,河裏的魚還好,可要七個人一起吃,顯然是不夠的。

“沒辦法,只能去外面找了。”

三日月宗近想到了這個問題,便又“出去”了一趟,很快回來,手裏抱着一簍新鮮的食材。

就是這樣,他才帶着食材去廚房。

三日月宗近進去的時候,炤臺前自是已經有人在忙碌了。

在這座只有六個人(現在變成七個了)的本丸裏,很不幸,沒有一個人會做飯。

以前負責下廚的同伴如今還不知道在哪兒,他們幾人商量了過後,決定硬着頭皮上場。反正都不會做飯,那就輪番上陣,每天一換吧。

剛好,今天輪換到的人是同田貫正國。

同田貫正國是三日月宗近第二個找回來的同伴,這個臉上有着狹長疤痕的黑發男人看上去給人的感覺就尤為兇悍,似乎很難以接近。

不過,所謂外表與內在形成鮮明反差,說的就是同田貫正國這樣的男人。

“噢噢噢噢噢哦哦哦哦哦哦——”

一進來就有激昂的叫喊聲迎面而來,震蕩來人的耳膜。

這聲音其實只是積攢氣勢鼓舞士氣的單純吶喊,仿佛在戰場上厮殺——或者說,自己給自己加的伴奏,以此來彰顯內心仿的專注。

然而現實情況卻是,這裏是廚房,不是戰場。

同田貫正國面對的也不是敵人,而是被他眼神兇狠用手摁在盆子裏的魚,那條魚剛在他手底下不甘心地誓死掙紮,把盆子撞得砰砰響,這會兒終于無聲無息了。

所以,男人滿意地擡起胳膊,用袖子胡亂擦掉被魚尾巴甩到自己臉上的水,開始氣勢洶洶地用刀去魚鱗。

唰唰唰唰唰——再加上那一鼓作氣的喊聲,殺魚都被他弄出了殺敵的強大氣場。

一時之間,廚房內的畫面也跟着兇狠了起來。

三日月宗近進來看見這一幕,倒是一點也不見怪,自是也沒被吓到。

“辛苦啦,同田貫。”

他笑眯眯地打招呼。

“哦,三日月。”

忙着殺氣騰騰刮魚鱗的同田貫正國沒有擡頭,從聲音分辨出了來者是誰,随口回了一聲。

剛回完,黑發男人兇狠(并不)的面龐忽然出現了一瞬的空白,像是呆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三日月!?”

同田貫正國唰地擡起頭,正好望見三日月宗近坦然地走進來,手裏還拎了滿當當的一個籃子。

“你來廚房幹啥?”他一臉的莫名其妙,顯然對三日月宗近居然會出現在這裏很是不解,“今天的飯不是我來做麽。”

“我沒事可做,不如過來幫忙。”三日月宗近道:“那麽,我現在可以做點什麽呢?”

同田貫正國看到三日月宗近時,雖然覺得金燦燦起來的他很奇怪,但也沒有多想,直接哦道:“那你去洗洗菜?我先把魚——刷幹淨!”

唰唰唰噢噢噢,似乎忽略了什麽的男人又忙活了起來,幹勁十足。

雖然他折騰得熱火朝天的同時,總是要下意識地抱怨“應該在戰場上的我為什麽只能在這兒蹲着殺魚啊!”。

這确實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刀劍本就是武器,他們能夠成為付喪神聚集在本丸,原來也是為了輔佐審神者清除擾亂歷史的時間溯行軍。

而如今,審神者消失了,本丸冷清無比,時之政府失去聯系,時間溯行軍也消失得一幹二淨,他們就像是被遺落了下來,除了留在本丸等待,便沒有多餘的事可做。

像同田貫正國這樣習慣于厮殺的人,現在只能斂着性子,時間短點還好,時間長了,全身上下別提有多不舒服了。

三日月宗近注意到同伴之一身上壓不住的焦躁,面上神色并未改變,還是笑眯眯的:“好哦。”

他從善如流地繞過同田貫正國,把自己帶來的蔬菜拿出來,開始洗。

唰唰唰。

嘩嘩嘩。

廚房裏頓時間熱鬧非凡。

不過——等鶴丸帶着裝滿水的第二撥木桶過來的時候,還不等走進廚房,不遠不近地看到從廚房飄出來的黑煙,他呆了。

随後,聽到疑似物體轟然爆炸的聲音,他懵了。

鶴丸:“???”

“同田貫!沒事——”

……吧。

在不明真相的情況下,鶴丸以為同田貫出了什麽事兒。

雖說目前的大家廚藝都半斤八兩,但同田貫來得早,硬着頭皮做飯的次數更多,再怎麽也不至于把廚房給炸了。

結果,同田貫一點事兒都沒出。

炸廚房——準确地說,是把好好的鍋給炸了的罪魁禍首,是此時還在哈哈大笑的這個家夥!

鶴丸:“……”

好吧。

再美的美人,如果臉上沾滿了鍋爐灰,也實在是美不起來。

雖然他本人似是毫無察覺,依舊在那兒爽朗地笑哈哈:“原來煮沸的油裏不能倒水進去嗎?哈哈,實在抱歉,我不小心倒了一盆水進去。”

同田貫正國已經是“=口=”的表情了:“……”

沒想到會在廚房看到三日月的鶴丸:“…………”

鶴丸扶額:“辛苦你了,同田貫。”

他居然沒跟三日月說話。

同田貫正國僵着臉點頭:“還好,還行,只炸了一個鍋。”

——某人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能把鍋炸掉已經夠可怕了吧!

“我忍不住再度開始想念燭臺切了,唉。”

“……我也是啊!!!!!”

燭臺切光忠,全本丸最擅長做飯的刀劍男子,可惜還在待回收的行列中。

明确意識到自己添了亂的老爺爺一臉無辜:“燭臺切?哦~說不定下一個世界,就能把他帶回來呢?”

“下次回來的請務必一定絕對要是燭臺切哦!”

說是這麽說,誰都知道這話當然是開玩笑的,那麽巧的幾率太小了。

鶴丸神情沉重,拍了拍三日月宗近的肩:“你還是去外面坐着喝茶吧,帶上最後一點熱水。”

三日月宗近輕嘆:“唉,被嫌棄了啊。這也是正常的,畢竟是我的錯。”

鶴丸拖長聲音,才不順着他的話往下說:“沒有沒有沒有——鍋沒了,今晚就在院子裏烤魚喲。”

鍋沒了,只能改變策略了。

還得收拾廚房,打掃善後,明明只是路人的鶴丸感覺真心累。

“好啊。”

三日月宗近沒意見,輕輕松松地走了。

他特意來廚房轉了圈,好像除了炸了鍋以外什麽事情都沒幹,這會兒還是回到了原本的軌跡:坐在屋檐下喝茶,看并不好看的院中的風景。

茶還是恰巧在走廊撞見他的今劍泡的,本來三日月宗近想要自己動手。

短刀今劍外表就是一個白發紅瞳的小孩子,性格格外活潑,喜歡玩耍。

他和三日月宗近有同由刀匠三條宗近所打造的淵源,三日月宗近找回來的第一個同伴,也是今劍。

“三日月,等一下等一下,我來幫你~”

打扮得像天狗的短刀蹦蹦跳跳地跑過來,很是熱情。

“要幫我泡茶?哈哈,沒問題呀。”

鶴丸讓他帶走的最後半壺熱水都用完了,茶葉在水量頓時上漲的杯中匆匆地旋轉,很快就上浮,氤氲出沁人的清新香氣。

最後,一大一小兩個人就一起坐在了屋檐下,走廊邊。

三日月宗近起初沒有開口,茶杯在手中捧着,熱量緊貼着掌心。

只不過,當從水面飄起的白氣漸漸淡了下去之後,雙目直視前方的他才開口,微微笑着。

“你們商量過什麽嗎?”

“哎,也不算商量吧。”今劍道:“就是大家約好了,等三日月這次回來,就聚在一起慶祝,還要讓你輕松一下,不要那麽辛苦。”

三日月宗近颔首:“原來是這樣。”

“就是想着,三日月以前都沒有做過這麽多事,除了遠征和出戰,都只看到你悠閑地喝茶吃點心——哦哦!糟糕,我沒有說以前的你的壞話的意思啊啊!”

今劍藏不住話,一問就被問出了心裏所想,頓時格外尴尬,臉有些漲紅。說實在的,像他這樣的性格,能想到這方面的事情,已經算是很不容易了。

可三日月宗近卻笑道:“我現在不也是在喝茶吃點心嗎?唔唔,這樣的日子的确很悠閑。”

“不一樣,我們知道的哦。”今劍十分陳懇。

少年偏過頭,用清澈的紅瞳看向周身仿佛纏繞着平靜的藍發青年:“時不時就要突然消失,到陌生的地方尋找同伴,還要在那邊不知道待多久才能回來……至少、至少我知道,真的很辛苦!”

“就像那時候,你找到我的那時候……”

今劍當然不會忘記。

他和三日月,在“最初”的那個世界,待了将近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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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