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你會見她嗎?

楚念的聲音顫抖中帶着一絲惶恐,這要是以前,她用這樣的語氣對着阮悠然說話,又用那樣含着淚光的眼神望着她,別說是不去見一個不熟悉的人,就是讓她立即去死都可以。

而如今,阮悠然不知道是自己的人心真的變了,還是被三年的相思與怨恨折磨的,此時此刻,她居然有一種報複的快感。

阮悠然轉過頭,她對上楚念的眼睛,勾着唇沒心沒肺一笑:“應該會的,你也知道我這個人魅力無邊又自私自利,呵,畢竟,三個月拍攝期一眨眼就過去了,我也得為以後打算打算。”

這一個“呵”字,簡直嘲諷進了楚念的心底,她低着頭,努力讓自己克制着。

以後……

阮悠然眼裏一片冰冷,現在在意了?她早幹什麽去了?離開這三年,她楚念就沒有想過,自己這樣貌美如花的女人,身邊該有多少人追捧麽?她就忍心不回來?忍心不聯系自己?現在又做這在意的樣子,到底是給誰看???

早就該這樣了。

她就不該心軟!

拉着行李箱,阮悠然走出房門那一刻,她仰頭看着天上耀眼的太陽。

她還這麽年輕,這麽貌美,這麽善良,這麽端莊,這麽可愛,這麽妖嬈。

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賤賤。”林依依突然從後面走過來勾住她的脖子,她賊兮兮靠近阮悠然,唉聲嘆氣:“咱們上了歲數的女藝人,跟那些鮮活的少女真的不一樣,宋慈那小孩剛剛洗完澡居然連護膚的都不抹,皮膚跟水一樣。”

阮悠然:………………

沉默了片刻,阮悠然看着林依依:“我也是少女好嗎?”

林依依立即笑了,“哎呀,我知道了,每個老女人心中都有一個少女夢,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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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夢。

是啊……

她已經三十了。

在娛樂圈這個栽滿了鮮肉幼苗的叢林中,她的确算是異軍突起的老蒜苗了。

她不再新鮮了。

她的青春全都喂了狗了。

第一階段的拍攝結束,阮悠然跟別的藝人不一樣,她一直奉行的是“快樂工作,幸福生活”準則,其實就是鹹魚法則,只要感覺累了,承受不了了,她絕對不會讓自己再額外的去增加工作,當有人問她為什麽這麽不求進步的時候,她總是會誠懇的回答:“因為我是富二代”。

這理由是多麽的讓人生氣又無法回擊啊!

守在門口等待的是阮悠然的司機加保镖安年,她戴着白手套,穿了一身西裝,表情嚴肅,頗有威嚴。

阮悠然疲憊的把行李遞給她,安年接過去往後備箱放,阮悠然随口問着:“我倆媽咋樣,是不是特想我?”

安年身子一僵,她該如何回答?想念麽……似乎從阮悠然走了之後,阮總就一直在過着春宵苦日短的生活,每天睡到日曬三竿,有一次,她過去送東西,進到屋裏就聞到了異香和那種不可描述的味道。

好在阮悠然沒有糾纏,她吐了一口氣:“我累死了,現在就想回家吃我媽做的菜,哎,姐,你怎麽都不說一句話啊,你都不想人家嘛?”

安年微微一笑,突然一下子像是站軍姿一樣站直了身子,她壓低聲音:“夫人!”

阮悠然:……

靠。

不知道什麽時候,楚念走了過來,她換了一件白色的風衣,戴着墨鏡,長發随風飄舞,看起來又酷又飒。

安年對着她跟對阮悠然的态度明顯不一樣,身子特別直,一臉的認真。

阮悠然要氣炸了,“你瞎叫什麽?”

安年跟沒聽見一樣嚴肅的看着楚念。

楚念摘下墨鏡,她對着安年微微一笑:“姐,好久不見,路上慢一些,給你這個。”她把手裏準備好的巧克力遞給了安年。

阮悠然坐車久了就經常暈車,有一個習慣,必須要吃點甜的才能緩解,嚴重的時候甚至會嘔吐。

不做過多停留,楚念甚至看都沒有看阮悠然一眼就轉身離開了,一點都沒有剛才問話時的脆弱,就好像不是她一樣。

人一走,阮悠然立馬氣鼓鼓的看着安年。

安年咳嗽了一下,她打開車門:“上車吧,夫人走了。”

平時這稱呼聽着沒什麽感覺,如今,阮悠然渾身都不舒服,她坐在後座上,挑眉:“姐,我要跟她離婚了。”

安年點頭,實話實說:“我聽說了,現在還沒有離。”

阮悠然:……

哎呦喂,這位姐,看不出來啊,平時挺木讷寡言的,如今為了維護楚念,都變的如此伶牙俐齒了?

阮悠然氣場起來了,“這是早晚的事兒,以後我就跟她再沒有半點關系,你不要再叫她什麽夫人,也不要再随便收人家楚影後的東西。”

安年點頭,她打開窗戶,直接把剛才楚念遞給她的巧克力扔了出去。

阮悠然:……!!!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在車子裏來回呼嘯。

不知道過了多久,安年透過反光鏡看着阮悠然臭魚一樣的臉說:“我只是把包裝紙扔了。”她随手把拆了包裝的巧克力遞給了阮悠然。

阮悠然:……………………………………

啊啊啊啊啊啊!!!

她現在已經這麽沒有地位了嗎???怎麽所有人都欺負她???

“停車。”阮悠然淡淡的開口了,眉宇間沉澱着大佬才有的氣場。

安年踩了剎車。

阮悠然淡淡的:“調頭回去。”

安年驚訝的看着她,阮悠然目光銳利的對上她的眼睛:“有問題?”

自然是有很多問題。

安年不敢說,她把車子調頭開了回去,阮悠然喊了一聲:“停。”

打開車門,下車,阮悠然做賊一樣四處看了看,她彎下腰,把那個被安年扔下包巧克力的花花綠綠包裝紙撿起來,她又匆匆上車了。

上了車,安年一眨不眨的盯着阮悠然看。

阮悠然淡然的解釋:“我這個人,要麽不收別人的東西,一旦收了,不會随便亂扔。”

安年點頭,“我記得十八歲的時候,我送給你毛絨玩具,第二天就給弄丢了。”

她明明是很高冷的保镖,如今說這話,居然有一絲埋怨。

阮悠然差點咬了舌頭,她怒視安年:“這個月工資發了嗎?”

安年立馬閉嘴專心開車,車子剛一開走,馬路對面,一輛白色的車子緩緩的駛了過來,車窗搖下,露出楚念巴掌大小的精致臉龐。

她的經紀人粟米坐在前排小心翼翼的問:“念念,怎麽了?”

她剛接楚念的時候,發現她的心情明顯的不好,說話也是冬天一般的冷漠,而且眼睛還紅紅的,吓得粟米大氣都不敢出。

而如今,就這麽一會兒,她看見了什麽了?怎麽突然眼裏有了笑意?

楚念低下頭,她淺淺的笑:“走吧。”

……

阮悠然這次回家,在按門鈴的時候,她的眼圈就已經紅了。

家總是人最溫暖的港灣。

她這次拍攝,雖然沒有拍戲那麽累壓力那麽大,但是她真的感覺身心疲憊。

她的兩個媽媽此時此刻就在家等她,一定迫不及待的想要擁她入懷抱了吧。

一定……從昨天晚上知道她要回來的那一刻就睡不着覺了吧。

門鈴按了幾分鐘,沒有人開門。

阮悠然:………………

一定是在給她做飯等着她回來等的太開心太興奮了,所以倆媽才沒聽見。

默默的掏出鑰匙,阮悠然打開了門,果不其然,一進屋,聞到了一股子飯的香味。

阮悠然眼圈一紅,她就知道,她的兩個媽媽一定在為她做飯,這就是家的味道啊!

她準備給兩個媽媽一個驚喜。

阮悠然蹑手蹑腳的換好拖鞋,她悄聲往廚房走。

廚房裏正放着優雅閑淡的輕音樂,而阮悠然的兩個媽媽阮秋和楚青的确在做飯。

阮悠然光是從長相上來說,她還是像楚青多一些,但是性格比較像是阮秋。

阮秋是憶風集團的總裁,對外相當霸氣有威嚴,對內在阮悠然看來是妻管嚴外加慫蛋一枚,楚青則是一名技藝高超的外科醫生,她對外尤其是對病人很溫柔,可是賤賤看來,是一個占有欲極強的妻控。倆人當年在一起也是費了很大的力氣,年輕的時候也沒少吵架,現在歲數大一些了,反而天天黏糊糊膩歪歪。

這會阮秋做飯也不好好做,她的手摟着正在弄攪菜的楚青腰間,下巴放在她的脖頸上,蹭着她的臉頰膩歪:“哎,時間真的是太快了,這麽快咱家賤賤就要回來了。”

楚青聽着她這不滿的語氣微微的笑,“你不想她?”

阮秋挑了挑眉,她用那種像是被人踩了腳的聲音說:“一點點想吧,可是我更想日日與你在一起,日日哦~”

楚青的臉紅了,她推了推阮秋:“別鬧,一會兒回來孩子看見了怎麽辦?”

……

站在角落裏的阮悠然已經看見了,她捂着胸口,感覺自己的心“咔嚓”一聲裂開了。

阮秋挑了挑眉,畢竟年齡在那閱歷在那,她說這話的時候眼裏都是霸氣,“我和我媳婦在一起關她那小崽子什麽事兒,再說要是沒有我們這麽恩愛,有她什麽事兒啊。”

楚青寵溺的笑,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輕輕的嘆了口氣:“念念回來了。”

阮悠然的心一咯噔,對于倆個媽媽的不要臉秀恩愛行為,她早就習慣了,她相信,那些都是浮雲,在這樣站隊的大是大非面前,親人永遠是最暖的。

阮秋也跟着嘆了口氣,“這孩子啊,比賤賤還要倔,還是跟家庭環境有關,她從小就跟孤兒似的,唯一的媽工作狂沒有時間理她,習慣了什麽事兒都藏在心裏。”

楚青幽幽的:“很像當初的我們呢。”

阮秋:“誰說不是呢?不過賤賤也不容易,這三年她就這麽消失了,放誰身上誰都會受不了。”

楚青想了想,“要是你,你會怎麽辦?”

阮秋壞笑,她吻了吻楚青的臉頰,“看見你回來,繃着勁兒,然後說是不要你,讓你緊張的追着我,最後求到床上,然後把你捆上,日日夜夜不放開你,折磨到你哭着求我為止。”

楚青掐了阮秋一把,阮秋笑的“嘎嘎”的。

楚青也跟着笑了,“女兒聽了會生氣的。”

阮秋看着楚青:“那夫人你以為呢?生氣?我還不知道咱家賤賤嗎?她要真的想那麽痛快的分手,上什麽婚戀節目啊?還不是心裏舍不得,又覺得氣不過,給自己找臺階下呢,這節目三個月呢,能發生多少事兒啊,沒準下了節目,咱們孫女都抱上了,哈哈哈。”

楚青捂住阮秋的嘴,“你小聲點,一會兒女兒回來被聽見怎麽辦?”

阮秋順着吻了吻楚青的手,眼神有點騷的看着她:“怕什麽?她就是在這兒我也這麽說啊,我喜歡念念,那孩子讓人心疼。再說了,年輕的時候倆人沒少鬧騰,不也沒分開?結婚都十年了,又是彼此唯一的初戀,分不開的。念念就應該解釋清楚到底發生了,讓咱們賤賤發洩一下,也許還會冷戰一段時間,但肯定很快就會又沒羞沒臊的生活在一起了。”

阮秋笑眯眯:“夫人,我提醒你,咱倆都有點眼力價,畢竟念念才是一家之主,人生路還長,咱這目光得放的久遠一點。回頭人家倆小年輕玩一套虐妻一時爽追妻火葬場的游戲,別把咱倆燎着了。”

楚青似笑非笑:“燎着我?”

那表情看的阮秋腿都軟了:“自然不會,無論發生什麽,我永遠會保護夫人。”

話音剛落,門被大力推開了,阮悠然咬牙切齒握着拳頭看着倆媽,滿室的殺氣瞬間彌漫而來。

阮秋吓了一跳,像是被電着了一樣,一個激靈跳離了楚青。

她瞬間板着臉,拿起菜刀認真切菜,嚴厲的對楚青說:“夫人,你在說什麽胡話?賤賤可是我的心肝寶貝,我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她!就是你也不行!楚念?什麽?呵呵了,這個人是誰?我不認識,她要是敢進咱家門,我腿給她打斷了!”

楚青:………………

阮悠然:………………

作者有話要說:  媽媽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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