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伊人離去（2）

翌日拂曉，天色陰沉沉的，濃密厚重的雲層遮住了大部分陽光，讓原本壓抑的氣氛變得更加沉悶。

大門外，許夢喬含淚握住心心公主的手，連連囑咐：“心心，我真是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外，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你要時刻想着我們大家在等你回來，一定要早些回來，知道嗎？”

心心公主狠狠點頭答應：“我知道了。”

上官思思紅着眼圈緊緊抱住她，聲音弱弱的：“心心，一定要走嗎？我真的舍不得你……”

心心公主嗔笑：“傻丫頭，我又不是不回來了，分開幾個月而已，何況，還有夢喬陪着你呢，怎麽也不會讓你孤單的。”

上官鴻飛糾結了好一會兒才低低問出口：“心心，你就這樣走了，等一揚醒過來，我該怎麽向他交代呀？”

心心公主扶起上官思思，蹙眉思索了片刻，笑吟吟地道：“你就告訴他，那個又小心眼兒，又任性，又自以為是，又愛無理取鬧的人走了，不會再有人惹他煩心了，這樣就可以了。”

上官思思和許夢喬再也忍不住，淚水滾滾落下，一把抱住她，哭道：“心心，別這樣說好嗎？你這樣說，我們很難過，一揚聽了也會很難過的。”

心心公主鼻子一酸，眼淚也落了下來，急忙伸手拭去，扶起她們的時候，已是笑意盈盈，分別給她們擦了擦眼淚，柔聲安慰：“哭什麽嘛，我保證，我很快就會回來了。”

像似忽地想到什麽，忙從衣袖中取出一條汗巾交給上官思思，“等一揚醒了，把這個交給他，這是我答應他的，如果……如果他不願收下……”神色漸漸變得黯然，“就把它沉入蓮花塘中吧。”

眼前白影一閃，“飛霄”長嘶一聲，載着白衣翩然的心心公主迅速消失在衆人眼前。

輕輕展開汗巾，一朵淡綠色蓮花透過稀薄的晨光映入眼簾，清隽的氣息漸漸稀釋了濃厚的壓抑和沉悶，慢慢沁入每一個人的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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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時分，軒轅一揚總算醒了過來，剛睜開眼睛，只覺頭痛得像要炸開一樣，狠狠捶了幾下：“怎麽會這麽痛？”

“再多喝幾壇酒就不會痛了。”上官鴻飛慢悠悠地走了進來，一臉的似笑非笑。

“為何？”軒轅一揚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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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醉死了，當然就不會痛了。”

“就會說風涼話。”軒轅一揚瞥他一眼，起身，穿衣，穿鞋。顯然，酒醉後發生的事情，他全然不記得了。

上官鴻飛斜倚着桌子貌似平靜地看着他，待軒轅一揚把衣服鞋子都穿好了，他準備了半天想說的話還是沒說出口。

軒轅一揚多少感覺他有些不對勁兒，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兄弟，有話直說。”

“一揚……”上官鴻飛咬了咬牙，狠了狠心：“心……你是不是餓了，咱們吃飯去吧。”

一語說罷，他立刻在心裏狠狠罵了自己一頓，不就心心公主走了嗎？天又沒塌，怎麽就這麽難說呢。再一想到上官思思和許夢喬心裏就更氣了，她們太壞了，打死都不來，硬是把這種倒黴的差事塞給了他，真是不夠意思。

軒轅一揚靜靜看着他，眸光漸漸黯淡，聲音透着幾許低沉：“你有事瞞着我。”他們相交多年，彼此了解甚深，他怎麽會看不出上官鴻飛眼底的掙紮。

上官鴻飛知道瞞不過他，眼睛直直看着他，生怕他做出什麽傷害自己的事情，長吸了口氣：“心心走了。”

軒轅一揚神色不變，像似沒反應過來，許久，低低問：“她走了，她回幽蓮洞了嗎？”

上官鴻飛默默搖了搖頭：“我們問了，她說她不知道，總之，一定沒回幽蓮洞。”

軒轅一揚像似沒聽到一樣，靜靜看着他，好久好久都沒有反應，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一揚，你……”這樣的平靜太吓人了，上官鴻飛剛要出聲發問，軒轅一揚卻突然掠身沖向門口，上官鴻飛急忙掠身出去攔住他，“一揚，你冷靜點兒好嗎？她已經走了三個時辰了，你去哪裏找她呀。”

軒轅一揚像似整個人都沒有了力氣，哐當一聲靠在門框上，原本因為酗酒而微微蒼白的臉龐，如今更是透白得像張白紙一樣。

“她為什麽要走？你們為什麽不留住她？”

“她要走還不是因為你嗎？你也不想想，以心心的個性，她決意要走，我們誰能留得住她。”

待上官鴻飛把他醉酒後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說完，軒轅一揚已是滿目怆然，悲戚難辨，悔恨難言，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了。

上官鴻飛知道軒轅一揚得知心心公主離開，一定比被心心公主拒絕還要難過，可是對于心心公主的離開，他确實無能為力，只能低低勸慰：“心心不是答應我們三個月後一定會回來嗎？你還有很多的機會不是嗎？”

軒轅一揚終于有了反應，木然搖了搖頭：“難道你不明白，這只是她的權宜之計嗎？她這樣走了，你認為她還會回來嗎？”

“我相信心心一定會回來。”

不遠處傳來上官思思清淩淩的聲音，軒轅一揚也不擡頭，呆呆地望着地面，直到上官思思和許夢喬的腳步停在眼前，他才淡淡開口發問：“你憑什麽這麽相信？”

“就憑它。”上官思思把汗巾遞給了軒轅一揚，軒轅一揚怔怔接過，慢慢展開，黯淡的眼眸一點點亮了起來。

上官思思說道：“昨晚我從心心房間離開時，這條汗巾還未繡完，這就說明，心心一夜未眠，只為把它繡好送與你，難道這還不夠說明什麽嗎？”

許夢喬的目光凝在那朵淡綠色蓮花上，靜靜開口：“一揚，我相信心心的心裏是有你的，她很在乎你，非常非常在乎你。我也是一個女孩子，我明白女孩子的心境，你那麽了解心心，就一點兒都體會不出來嗎？她哪一次的困惑不解不是為了你，哪一次的傷心落淚不是為了你，就算是留在桃源山莊，最大的原因也同樣是為了你呀。心心不經世事，天真無邪，修得心無他物，你應該比我們更清楚。可是，因為你，她變得還不夠多嗎？你給她一點兒時間，讓她去捋順你們之間的感情，我相信，等她明白自己的那顆心的時候，自然就會接受你了。”

軒轅一揚聽着許夢喬的分析，蒼白的臉龐漸漸恢複了幾許血色，唇角亦在不知不覺間彎起一抹弧度，可惜，很快就僵住了：“如果她永遠都想不明白呢？”

上官鴻飛急道：“一揚，你對你自己就一點兒自信都沒有嗎？”

軒轅一揚苦澀一笑：“面對等待心心正視自己感情這等事，我還有什麽自信可言。”

上官思思冷哼一聲：“軒轅一揚，說什麽廢話，我問你，你到底是等，還是不等？”

軒轅一揚的目光卻只是凝在汗巾的蓮花上，對于周遭的一切不作任何反應。

上官思思氣上心頭，一把奪下他手中的汗巾，轉身就走。

軒轅一揚急忙上前攔住她：“思思，你拿它做什麽？”

上官思思氣呼呼地道：“心心走的時候讓我轉告你，你若不願收下這條汗巾，就把它沉入蓮花塘中。如今見你的态度，就知道你不願意收下，既然如此，我就幫你把它沉入塘中去好了。”

軒轅一揚一怔，一把奪回上官思思手中汗巾，閃身消失在衆人眼前，不消多時，幽蓮苑傳來了他癡狂的吶喊聲：“心心公主，你逃不掉的，縱然等不回你，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給追回來……”

與此同時，千裏之外，綠草如茵的小溪旁，純白如雪的白馬正自悠閑地啃着青草，溪邊青石上，一個清麗絕俗的白衣少女俯身輕柔地撥弄着溪水，唇角隐含一絲清淺的笑意，碧波蕩漾間，她忽地秀眉輕蹙，猛地打了兩個噴嚏，不由得神色微怔，極目遠方，幽幽嘆了一聲：“一定是他又在罵我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