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歸途漫漫（2）

客棧裏，燭光昏黃，軒轅一揚側卧在床上，英俊絕俗的面龐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眸光越來越迷蒙，蒼白的唇角卻至始至終噙着一絲溫柔淺笑，輕輕握住心心公主的手，柔聲說道：“心心，你先出去，等大夫給我包紮好了傷口，你再進來。”

心心公主緊攥着眼中淚水，用力搖頭：“我怎麽可以出去呢，我要照顧你。”

軒轅一揚輕觸她眼角的淚痕，語氣愈發溫柔：“聽話，有大夫在，我不會有事的。”

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再次滾落下來，她緊緊回握他的手，低低央求：“一揚，你讓我留下吧，我現在不怕血了，我要看看你究竟傷得有多重，一揚，讓我留下吧。”

軒轅一揚眸中浮起無盡疼惜，卻一把推開她，語氣隐含怒意：“你要氣死我是嗎？”

心心公主怔了怔，咬着唇，淚水滾落得愈發厲害了。

軒轅一揚避開她的目光，暗暗咬了咬牙，語氣怒意更盛：“好，那你就看我流血流死好了。”

站在一旁的大夫急忙勸解心心公主：“姑娘，你就先出去吧，我一個人可以處理好，這位少俠的傷勢不能再耽擱了。”

她急忙抹了抹眼淚：“好，好，我聽話，我這就出去。”起身，飛奔出去。

關上房門，倚着門框慢慢滑坐到地上，死死捂住口鼻痛哭起來。

她知道，他是不想讓她看到他的傷口，她雖然及時封住了他的周身大穴，他還是流了那麽多的血，他一定傷得很重，一定很痛苦，他不想讓她看到，不想讓她擔心，他時時刻刻都在為她着想，而她，除了呆呆守在門外，除了躲在這裏痛哭，什麽都做不了，她怎麽這麽笨，怎麽這麽沒有用？

店小二站在一旁靜靜看着她，臉上滿是憐惜的神情，卻始終找不到合适的話語出言安慰。

暮色越來越濃，燈火漸明，門外每一個瞬間都漫長得好似千年萬年，半柱香的時間過去了，門輕輕打開，大夫緩步走了出來。

心心公主急忙起身拉住大夫，輕聲問：“大夫，一揚怎麽樣了，他流了好多血，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大夫顯得有些疲憊，語氣溫和：“姑娘放心，少俠傷得雖然不輕，但以少俠的武學造詣，卻也沒有生命危險。只是傷口過深，流血過多，可能會有些昏迷和發熱，只要明早熱度退了，便無大礙，現在就請姑娘同我去取藥吧。”

心心公主正欲答應，轉念一想，現在她的身上沒有銀兩，而且她必須時刻守在軒轅一揚的身邊，絕對不可以離開。心頭正自焦急，無意間摸到手腕上的玉镯，眸中一亮，咬了咬牙，褪下玉镯交給店小二：“小二哥兒，麻煩你幫我将玉镯換成銀兩，再去大夫那裏幫我取藥好嗎？我現在真的走不開，請你幫幫我，小二哥兒，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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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小二當即豪氣幹雲地拍了拍胸脯，“姑娘放心，這事兒包我身上了。”

眼見大夫和店小二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心心公主忽然想到了什麽，急忙追了出去，攔住他們，懇求：“求你們答應我，當掉玉镯的事情千萬不要告訴一揚，好嗎？求求你們。”

看着她波光閃閃的眼眸，大夫和店小二一同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心心……心心……”

房中傳來一陣焦急的呼喚聲，心心公主心神一震，急忙沖進房間。

軒轅一揚斜卧在床上，面色憔悴而蒼白，眸光卻深情溫柔，慢慢朝她伸出手臂。

她的淚水抑制不住撲簌簌滾落，一頭撲到床邊握住他的手，“一揚，你好些了嗎？”

軒轅一揚只是眸光閃閃看着她，半晌，輕輕問：“心心，我剛剛同你發脾氣，你生氣了嗎？”

她的淚水滾落得更兇了，拼命搖頭：“不生氣，不生氣，我以後再也不生你的氣了，一揚。”

他從懷中慢慢取出一塊手帕，輕輕拭着她臉上的淚水，“心心，這手帕是我自己買的，不是別人送的。我的身上只有你送我的汗巾，再也沒有任何一個女孩子送我的東西。那次在街上無意間看到這塊手帕上繡有蓮花，我想你一定喜歡，就買了下來，卻不想還是惹你生氣，那你現在知道了，你還會生氣嗎？”

“我不生氣，我不生氣，我說過，再也不生你的氣了。”她的眼淚不住滾落，卻甜甜地笑了，取過他手中的手帕擦了擦眼淚，緊緊貼在心口，“我喜歡這個手帕，很喜歡，真的……”

他唇角笑意漸濃，慢慢合上眼睛，沉沉睡去。

朦胧的月色穿過窗棂投進屋中，燈火如豆，她借着昏黃的月色和燈光靜靜看着他，睡夢中，他的眉心始終微微蹙着，任她怎樣攤都攤不開，像似有什麽心事放不下，他的心事不就是她嗎？她真的讓他太辛苦。

不停地給他換洗額頭上的手帕，也在他昏昏沉沉醒來之際喂了些湯藥，可是熱度還是漸漸燒了起來，燒得吓人，讓她無時無刻不在膽戰心驚。

“心心，心心，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昏睡中的他忽然睜開眼睛，伸手胡亂地摸索着，慌亂得像要失去生命中的一切。

她緊緊握住他的手，焦灼地安慰：“一揚，我在這裏，我不會離開你，一刻都不會離開你……”

他像似感受到她在身旁，慢慢安靜了下來，緩緩閉上眼睛，低低呢喃：“心心，不要再離開我了，永遠都不要再離開我了……我不會再勉強你接受我……我只求你，求你留在我身邊，讓我時時刻刻能夠看到你，讓我時時刻刻能夠守護你，就足夠了……不要再離開我了，心心……”

他的聲音越來越弱，她的視線越來越模糊，縱然如此，她仍是清清楚楚看到他的眼角淌下一行晶瑩的淚水，一點一滴融進她的血液靈魂。

輕輕托起他的手掌放到臉上，任淚水打濕他的掌心，低低說出她潛藏內心半年之久的決定：“一揚，我不會再離開你了，永遠都不會……”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