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我想給你買身旗袍
“殷小容當初也參加了‘雙賭’, 只不過她賭輸了,當時她剛出道,還不怎麽能賺錢, 就被寧雪峰威脅……”
盧寧回憶着那些碎片似的記憶, 聲音裏帶上憤慨:“威脅她要拉她去日本,下海拍那種片子賺錢。”
戚千百想了半天才反應過來, 卻說不出話:“這……”
盧寧趴在他身上,側頭貼住戚千百的胸口:“這個辦法确實賺錢快。”
殷小容當年哭着跑來問他怎麽辦, 盧寧也吃驚了半天, 最終得出結論——報警吧。盧寧倒是聽說日本本國的某些女偶像會遭遇這種事情, 還是學生的時候就被經紀公司騙得下海拍片,沒賺夠錢還不讓回來,卻沒想到在國內也有這種公司。
不過寧雪峰連慈善捐助的錢都敢偷用, 開一家藏污納垢的經紀公司也不是什麽稀罕事。但是殷小容不敢報警,盧寧便親自出面與寧雪峰交涉,希望他能放過殷小容一馬,不過結果很糟糕就是了。
盧寧曾經為寧雪峰做過危機公關, 當時他當然怎麽都聽盧寧的,但是當他們站在對立面上,寧雪峰立馬翻臉不認人, 一點面子都不給。
情況一度陷入僵局,直到盧寧意外間發現大盛基金的漏洞……他本以為自己是因為生前給寧雪峰做公關發現了他不可告人的秘密才被殺人滅口,沒想到竟然是在給殷小容做公關的時候發生的這種事。
盧寧一向主張不能采用威脅的手段達到自己目的,但是殷小容當初每天以淚洗面、驚慌失措的模樣實在讓人心疼, 她不敢讓父母知道,只能跟自己傾訴,盧寧沒辦法,只好铤而走險,拿這件事稍微威脅了一下寧雪峰。
迫于形勢,寧雪峰答應了盧寧的要求,他們三人那天晚上一起在聚合仙吃飯,盧寧多喝了幾杯……
後來的事情,盧寧不記得了,隐約記得的畫面也相當破碎,就是自己喝醉被塞進車裏,慢慢推下山崖。
現在想來,這一切從最開始就有先兆,飯店是寧雪峰選的,他不選城中心的大飯店,偏要去地處郊區的聚合仙吃飯,途徑大山險峰,出意外概率大大增加——寧雪峰是一開始就算準了這件事,想殺人滅口。
“我之前在做殷小容的公關,但是過程中,出差錯……讓我發現了寧雪峰的秘密,也就是關于大盛基金的秘密。”
盧寧閉上眼睛,又把臉往戚千百懷裏埋了埋,後者察覺到他情緒低落,下意識收緊手臂,在盧寧長長的頭發上輕輕撫摸。
戚千百自然從盧寧的講述中聽出不同尋常的意思,他幾乎可以想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他抱緊盧寧,低頭在他發頂輕輕吻一下:“還真是令人不愉快的記憶。”
盧寧扯扯唇角:“是啊,令人不愉快……不過好歹也算我記憶的一部分,能想起來就覺得挺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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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一下,繼續說:“你記得我說過自己出車禍的事吧。”
“嗯,也跟寧雪峰有關?”
盧寧猶豫了一會兒,點點頭:“雖然我不太記得事情經過,但是……确實是在寧雪峰選的地方出了事,他的嫌疑很大。”
戚千百皺起眉頭,把盧寧用力抱緊:“這個禽獸……對自己的兒子也能下這種狠手!”
盧寧閉上眼睛——他不能告訴戚千百全部真相,只能将一些秘密加工隐藏,把大致事件告訴他,畢竟他的真實身份到現在還沒辦法完全公開,跟戚千百說自己的魂魄附生到一名陌生少年身上,他會覺得自己瘋了吧。
“那你現在準備怎麽辦?繼續查大盛基金,是為了報複寧雪峰?”
盧寧擡起頭朝他笑了笑,一雙桃花眼彎得像月牙一樣:“是啊,我一定要把寧雪峰送進號子裏,畢竟,他可是對我做了這種事。”
——他欠自己一條命,不能就這麽算了。
戚千百愣了一下,伸手捏住盧寧的鼻尖:“有時候覺得你像個小妖魔似的。”
“什麽?!這種時候不該說你全力支持我嗎?居然說我是妖魔。”
盧寧生氣地爬起來,騎着戚千百用枕頭摔他:“我把秘密都告訴你了,你可別礙事!”
戚千百抱着腦袋大聲嚷嚷道:“知道了知道了!我會全力幫助你的!別打啦!”
雖然,目前來說還有很多事情想不起來,但是真兇能鎖定在一個人身上已經很不容易,盧寧覺得接下來只要專注地對付寧雪峰就可以了。想找寧雪峰一年前殺害自己的證據雖然很難,但是想找大盛基金的漏洞卻很容易。
——這招圍魏救趙,可真是百試不爽。
接下來的幾天裏,盧寧可以說是忙得起飛了,累積幾年的賬目要從頭排查,找出資金去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寧雪峰也不是傻子,真賬也并沒有清清楚楚地寫出來,很多東西他還得自己查。
如此一來,自己的死應該跟夏君霍無關了吧,畢竟記憶裏完全對這個人沒有印象,他也沒有在月色酒吧出現過,一個醫生……也跟他們公關扯不上關系吧。
盧寧嘆息着搖搖頭——最開始雖然他也懷疑過夏醫生,但找兇手不能總靠直覺,直覺太容易出錯了。
前一陣他總是懷疑夏君霍,原來人家跟案子什麽關系都沒有。不過能把視線從他身上移開也好,也省得戚千百再插嘴。
但是,那些畫了回憶圖形的紙片,到底怎麽回事呢?
盧寧暫時還是想不出頭緒,決定把這件事也先放在一邊。
這樣過了一個周左右,夏君霍突然打電話給盧寧,讓他到自己診所,說一些關于寧母病情的事情。夏君霍的私人診所就開在醫院旁邊,正好也要去醫院取親子鑒定結果的報告,就跟夏君霍約了見面的時間。
“你最近是不是沒怎麽好好休息?臉色比上次見面的時候差多了。”
夏君霍一邊給盧寧倒水,一邊跟他随意地閑聊,他給人的感覺還是像之前那樣,親切是親切,卻也只是看上去……即便解除對他的懷疑,盧寧也還是覺得夏君霍有些奇怪。
……難道是他的直覺也越來越奇怪了。
“哦,最近是挺忙的。不過我們單位本來就比較忙,我自己倒是沒怎麽感覺出來,習慣了。”
盧寧接過夏君霍遞來的咖啡,笑着點點頭:“謝謝。”
“不客氣。你才多大啊,要注意休息,不然将來年紀大了可要受罪。”
夏君霍從辦公桌後的書架上找到一個文件夾,然後在盧寧對面坐下。盧寧看着夏君霍手裏的文件夾,疑惑地問道:“這是……”
“哦,這個,前一周期我對令慈的精神狀态做了一些具體的檢查,這是檢查出來的情況,你可以拿回去看看,有什麽疑惑的地方,盡管問我。”
盧寧點點頭,當場把那個文件夾拿出來看起來,才看了兩行,他就皺起眉:“妄想性障礙,伴随輕度阿茲海默症狀……”
盧寧擡頭看了夏君霍一眼,對方正滿臉抱歉地看着他:“阿茲海默症就是我們常說的,老年癡呆症,令慈表現出了一些初期症狀。”
盧寧驚訝了半天,才說道:“不會吧,我媽挺年輕的啊,她才四十歲,怎麽會得這種病?”
夏君霍安慰道:“你不要緊張,這只是一個初期的檢查結果,到底是不是這樣一種情況,還沒有确定。我現在告訴你,是希望家屬能有一定心理準備。”
盧寧咬住嘴唇點點頭——老年癡呆,這種病在他看來幾乎是給一個人的記憶判了死刑,聽說并沒有徹底治愈的辦法,得這種病的人會随着時間推移慢慢忘記很多東西,到最後,把所有的事都忘了。
夏君霍給盧寧一段時間來考慮,等他反應過來之後,才輕聲說:“是這樣的,我的建議是希望她同時做一些心理方面的治療,比起阿茲海默症,妄想性障礙其實更可怕,因為患者時常伴随着抑郁傾向。你知道的,抑郁症大多無法被察覺,只怕……”
接下來的話他沒再說,盧寧卻心領神會,他嘆息着點點頭:“好,就按夏醫生說的來治療吧。”
治病這方面夏君霍才是專家,得聽他的才行。
“你……”
盧寧被叫了一聲,猛地回過神,夏君霍正認真地看着他。
“抱歉,我有點走神,夏醫生你說什麽?”
夏君霍笑了笑:“我說你好像總是在戒備我。”
盧寧下意識否認:“怎麽會?”
“我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讓你誤解的事情,還是……我長得不夠親和,才令你對我産生距離感。”
他看了一眼盧寧面前的咖啡杯,笑道:“前幾次見面我就發現了,你好像從來沒喝過我給你倒的飲料,也從不關心飲料的內容。”
盧寧看着他,條件反射似的握緊咖啡杯的把手——他說的這一點倒不是胡扯,盧寧從來沒在這裏喝過任何東西。
“第一次我給你倒了果汁,第二次是白開水,這次是咖啡……但是你好像對它們統統不感興趣。”
夏君霍說着,伸手将盧寧面前的咖啡杯拿起來,自己喝了一口,盧寧被他這一舉動驚呆,張着嘴半天沒說出話。
夏君霍卻表情誇張地說道:“Safe。”
盧寧被他逗笑:“我只是,不習慣在外面随便吃東西,讓夏醫生誤會了……”
夏君霍攤攤手:“好吧,就當是我誤會,只不過精神心理方面的治療,不但需要患者完全信任我,也需要患者家屬的信任,如果你對我有任何誤會,希望能早點提出來。”
他說完用咖啡杯中拿來攪拌的叉子輕輕敲了杯壁一下,如同三角鐵被敲擊時發出的聲音,“叮”得一聲,清脆悅耳。
盧寧有些愣神,周圍變得模糊,只能注意到坐在面前的夏君霍,對方嘴巴一張一合,誠懇而憂郁地說:“希望你能相信我。”
盧寧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随即微笑着說道:“當然,我當然相信您,夏醫生。”
拿了寧母的病情報告和親子鑒定報告回到家裏,已經是晚上了,戚千百好像已經在家了,遠遠的就能看到屋內散發出來的柔和的燈光,盧寧急忙跑上樓,一推門,果然見那位大少爺正像死魚一樣攤坐在沙發腳下,沒精打采,蔫了吧唧。
“噗嗤!”
盧寧沒忍住笑出聲,一邊換鞋一邊嘲笑他:“幹嘛呢大少爺?罰坐啊?”
戚千百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嗷嗷地撲向盧寧:“你怎麽才回來!我打電話你還關機!”
盧寧被抱了個滿懷,一邊往屋裏走一邊掏出手機:“我關機了嗎?”
他低頭一看,恍然大悟道:“原來是沒電了……奇怪,我昨天忘了充電嗎?”
戚千百像貼狗皮膏藥一樣黏在盧寧背後,圈着他的腰,把臉拱在他脖子旁邊哼唧:“我餓了,我餓了……我快餓死了,家裏什麽吃的都沒有。”
“好好好這就做飯……”
盧寧無奈地拍拍他的臉,身上背着個人形包裹往卧室移動,行動非常艱難,他将裝着寧母報告的文件夾扔在桌上。
戚千百瞥一眼,看見文件夾裏露出來一角資料,寫着什麽鑒定,便随口問道:“那是什麽?”
盧邊往廚房挪邊說:“我媽的病歷……喂,你給我起來,這樣怎麽做飯。”
戚千百在他脖子上蹭了一會兒就開始親起來,咬着盧寧頸側的血管舔弄:“就這樣做,我又沒妨礙你。”
“……”這他媽的不叫妨礙叫什麽?!
在戚千百堅持不懈的糾纏下,盧寧一步也邁不動,最後不知道怎麽被他纏着纏着就親到一起去了,戚千百把盧寧按在離玄關不遠處的地毯上,從他後面壓上來,一邊按着盧寧的頭跟他接吻,一邊說:“餘溫,我想給你買身旗袍穿。”
“……你怎麽不自己買身穿!”
戚千百在他耳邊輕笑:“我穿不好看,而且你穿的話我就可以……”
他說到這裏,把嘴唇往盧寧耳朵旁邊湊得更近了一點:“掀起來做很方便。”
“能不能別耍流氓……放手啦!還吃不吃飯了?”
戚千百沒說過,專心啃他,盧寧被他啃得氣喘籲籲,過了許久,發現戚千百神情有些游離,便小聲問:“你……想什麽呢?”
“想象。”
“啊?”
“在想象你只穿旗袍露出屁股趴在地上的樣子……哎呦!”
盧寧用力捏住戚千百臉上一塊肉,沒好氣地說:“你欠收拾了是不是!”
戚千百抓住他的手,堅持不懈地嘟囔:“還要露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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