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非初見2

回到家中給父親跪安後,容繁回到書房才開始一陣懊惱。明明想把這困擾自己多年的夢境解了,也算是解了自己一個心結,卻被延生師傅一句“天機”給搪塞過去。不過,今日所遇的沈昀,倒是個讓人驚喜之人。那罔若谪仙人的翩翩風姿竟是讓容繁一眼難忘,讓容繁覺着,這人必定不是個簡單人物。

容老爺不喜容繁外出喝茶聽戲,仍致力于自家獨子的婚姻大事。被容老爺唠叨多了,容繁便又鑽進書房避難。

秋日晚風倒是涼爽的很,容繁不知何時趴在案上睡着,又被推門聲吵醒。“慶賢?”容繁看到屏風後有個人影,輕喚了聲小厮,“怎的不把我叫醒?”出聲許久,都沒有聽到回音。容繁站起身繞過屏風,才發現屏風後的人不是小厮,而是不該出現在此地的沈昀。

容繁向後退了一步,不知不覺壓低聲音:“你怎麽在這?”沈昀盯着容繁睡歪了的發冠:“我為何不能在此?”

“你……”

“為何見了我往後退。”沈昀語氣淡淡問道。

“我……”

“你懼我。”

“我沒有。”容繁想都未想就出口反駁,對上沈昀神情不明的臉。

“那便好辦了。”沈昀自顧自說着,“我今日來是有事想拜托你。”

容繁心想,我倆只有一面之緣,再次見面卻說有事求我。容繁砸砸嘴,一臉不信。

沈昀從袖中取出一包用綢子包着的幾株靈草,遞到容繁眼前,道:“若你幫我,這東西便予你了。”容繁一瞬兩眼發光,竟是挪不開,咽了唾沫,有些遲疑地問道:“沈公子想讓我幫什麽忙?”

沈昀唇角微勾,眼底柔情似水,說道:“并非什麽大事,只是想在此借宿一宿。”容繁一聽不是什麽難事,回道:“此事簡單。”說罷,便喚了院子裏的小厮,遣他們去收拾一間屋子。慶賢看到房中的沈昀,皆是一愣,卻不敢多言,随後低頭做事去了。

不多時,房間便收拾妥當,慶賢過來請了沈昀過去。容繁一看天色,覺着時間不早,和沈昀道了安也回到自己房中歇息。

容繁躺在床榻上,不知為何入睡極快。不多時便入了夢,說來也怪了。這次的夢不再是那要死要活掐死人的夢,而是一派秋風蕭瑟的景象。

深秋的旁家大院內種了一株有了些年頭的銀杏樹,那樹枝茂密繁盛伸出了牆頭,正正蓋住一個瘦的褪了人形的孩童的蒼穹,孩童蜷縮在窄窄的巷子口,一只不知從哪兒拾來的破碗擺在身前。

Advertisement

破碗裏的銅板少的可憐,只有時有頂上飄落的銀杏葉積在裏面。孩童又餓又凍,有些恍惚,一雙小腳盡力地塞進一只大布鞋裏取暖。身上的麻布衣裳早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袖口被磨了條,褲子只能勉強遮住小腿肚。

深秋少陽,風過處便會是刺骨的寒。對孩童來說,無雨這已是極好的。倘若下了雨,自己這一身破舊的衣服躲在他人的屋檐下指不定會被人拿着掃帚趕走直罵晦氣。孩童未念過書,卻也知道“晦氣”二字不是什麽好話。破廟早就被那些拉幫結派的叫花子給占了,是不許他這樣的孩子進去的。

“老天爺,求您不要下雨。”孩童聲如蚊蠅,發着抖,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擔憂地看着這天色一點一點地沉了下來。不過半個時辰,天上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孩童朝牆邊擠了擠,依舊免不了大半身子被雨水打濕,眼看着不過一刻鐘,雨勢竟是大了起來。

冷極、餓極。街道上有親人的孩子被母親撐着油紙傘護着歸了家,那家中必會讓孩子換上幹淨溫暖的衣裳,必會準備熱騰騰的姜湯為孩子驅寒。孩童的眼前又開始恍惚起來,漸漸失去了意識。

“孩子?醒醒。”恍惚中撐着油紙傘的人是誰?孩童那小小的身軀入了溫暖的懷抱,在睡夢中不習慣地動了動。

睡夢中似有人給自己換了衣裳,也似乎聞到了濃香的姜湯。孩童難受地皺着眉,手中攥着一塊涼涼滑滑的衣料。

“娘親……”孩童似乎被夢魇住了,手攥的又緊了寫。忽然間,一只溫熱的手覆上了他的額,只聽那人清冽的聲音笑着道:“我可不是你娘親。”額上依舊被溫溫的輕撫,孩童漸漸平靜了下來。

當孩童清醒時,看到一個好看的人坐在床前滿眼柔情地看着他。孩子不知什麽能形容他容貌的話,只覺得這個人真好看,比他經常待的那巷子旁偷看到的那戶人家最好看的閨秀都要好看百倍。只是那閨秀是女子,這人卻是個男人。

那人問:“”你可願意做我的徒兒?”孩童想都不想便答應了。那人笑着問為何。

孩童道,他是第一個給自己熬姜湯的人,必然不是壞人。

那人又笑了,道:“就不怕我把你賣了。”

孩童揪着被褥,小聲回道:“哪怕有一日你要我的命,我都不怕。”

那人摸了孩童的頭,從桌上端來一碗晾溫的粥,一勺一勺小心翼翼地喂進孩童嘴裏,說道:“我會教你武功、醫術,只望你莫要辜負我。”

容繁緩緩睜開眼睛,只覺身體像從沼澤中被生生扯出來一樣,很是難受。這夢不算悲慘,可以說最後的結局可謂溫情萬分,卻給容繁一種道不明的沉重。夢中似乎能看清那人的面容,醒來時卻記不清了,只覺着很是熟悉。

外邊天色依舊有些暗,容繁無心再睡,便下了榻披了件外袍倚在走廊去賞那還未隐去的圓。賞了一會兒,慶賢急匆匆趕了過來,看到容繁悠悠閑閑賞着月,便急道:“少爺!上次那女子在莊子門口哭着喊着要上吊!”

容繁一時沒反應過來:“哪位女子?”慶賢急道:“是那原本住在柴房的女子。”

“她上吊作甚麽。”容繁不是很想理會這件事,想讓慶賢像上次一樣給些銀子打發了便是。只見小厮有些為難道:“少爺,這次那女子應該沒什麽好打發了。”容繁挑了眉:“哦?”

慶賢便一一道來,說是那女子跪在門口,哭着說懷了容繁的骨肉,讓容繁接納他們母子。容繁抽了抽嘴角,道:“讓她進來。小心,別驚動了老爺。”慶賢回了聲是,轉身便走。忽然容繁叫住了小厮,眼帶笑意,道:“帶她去我原本的那間房,帶到門口就好。”如今住在容繁原本房間裏的人,是沈昀。慶賢知道容繁起了玩心,便也明白女子這事兒對容繁來說不是什麽解決不了的事情,放下心來。

容繁進屋換了一身衣服,來到以前住的小院,足尖一點上了瓦,發出了一絲輕微的聲響。不多時,容繁坐在房頂上看到慶賢領着那女子進了院子。那女子一身素色衣裙發髻微亂,哭的抽抽噎噎好不令人憐惜。慶賢将人領進院子後便說道:“少爺在裏屋,你有什麽話便進去說吧。”說罷便走了。

女子有些無措,戰戰兢兢地朝前走,又在房門停住了。只聽女子輕輕的扣了三下門,喚了聲公子,等了片刻聽到裏面的人懶懶地回了一聲“請進”,才顫着手推開門。

房內未掌燈,天外也只微微亮,女子只隐約看到一襲白衣坐在床榻邊。只是一瞬,女子便又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向前走了幾步便跪着抱住榻上人的腿梨花帶雨道:“公子為何如此狠心,怎麽說我們也有一夜夫妻的名分。如今桃兒懷了公子的骨肉,公子莫要再棄了桃兒和孩子了!”榻上人聲音哽了哽,聽到瓦上的動靜,早就知道那人已經笑得前仰後翻,便放了聲量道:“還不下來解決你的家務事。”

沈昀聲音不大,卻有着威懾力。容繁忍着笑,下了房頂拍拍外袍沾上的塵土,一臉坦然地進了門。容繁掏出火折子把燈點上了,往塌邊一看,女子滿臉粉妝帶淚糊了沈昀的袍子已經不能看了,忍不住笑出聲:“沈公子,這場面可真是讓人意想不到啊哈哈。”

見到容繁這麽不着邊際,沈昀也不愠怒,道:“容繁,你不該如此。”聽到沈昀如此說,桃兒也凄凄慘慘地喚了一聲:“公子!”

“別別別這麽叫我,我可擔待不起。”容繁笑着向後退了一步,桃兒竟又坐在地上抽噎起來。容繁揉了揉眉心,無奈道:“姑娘,你這樣讓我很為難啊。”

桃兒往容繁那處爬了過去,扯住了他的外袍,聲淚俱下:“公子是不想要我們的孩子了嗎!”容繁低頭看這個可憐的女子,嘆氣道:“這孩子到底是誰的,我估摸着你該比我更清楚吧。”沈昀坐在一旁挑了挑眉。

聽到容繁這話,桃兒表情一滞,似是難以置信的模樣:“公子,您可以不要桃兒,但為何要如此侮辱桃兒。”

“那我不侮辱你了,反正我也沒打算要你。”容繁興趣缺缺,桃兒一臉被雷劈的模樣,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

“若我沒記錯,我和你那次是在上月廿二吧。廿二到今日籠統算算也不過二十多日,也不知是哪家的大夫有此等上佳的醫術,我可真是要去拜訪拜訪了。”容繁扯出被桃兒揪着的外袍,給自己倒了杯冷茶,一口灌了下去。

桃兒低着頭,淚珠子挂在臉上,小聲道:“可…可是桃兒只與公子做過那檔子事兒…”

容繁冷笑了聲,不緊不慢道:“你該不會還是不知我有偷聽人牆角的習慣吧。”桃兒猛的一擡頭,就聽到容繁繼續道:“每隔十日,水榭亭。”桃兒的身子僵住,一雙眼睜得大大的看着容繁。

“本想着予你多些銀兩讓你離了便是,卻未曾想你會如此窮追,我也沒有想要害你的心思。若你想給孩子找個爹,我這兒你還是死了這條心。不過要是尋了孩子的親爹,我倒是樂意給你做一回主。”桃兒呆坐在地上,對上容繁的眼神倒是無比真誠。

容繁撐着下巴,困意倒是莫名其妙慢慢上來了,看着這天将要大亮,說道:“你先回去好好想想,這爹要誰當,我覺得你要是要思襯思襯。”桃兒聽了這逐客令,顫顫巍巍地站起身,身形不穩地離開了。

容繁這困意如何擋都擋不住。沈昀走到他身邊輕聲說着:“我倒是不知你還有這等喜好。”

容繁似是沒反應過來,一雙眼皮直打架:“什麽…喜好…”

“聽牆角。”

容繁回道:“哦…那都是碰巧罷了。莺莺燕燕,也沒什麽好聽的。”

“是麽。”沈昀似是自言自語,聲音輕柔得像是搔過容繁什麽舒服的地方,一雙眼懶懶地半睜着。

“若是這女子的孩子是你的,你還是用這法子趕人走?”沈昀的聲音像是催眠一般,讓容繁困意更甚,就這樣枕着胳膊趴睡在桌子上,嘴裏還在小聲說道:“我沒…和她做那檔子事兒…孩子如何…是我的…”話音越來越小,容繁的呼吸漸漸變得綿長。

睡夢中,聽見有人輕嘆了聲,自言自語道:“若你今日允了她,這姑娘怕是你是再也見不着了。”

再次醒來之時,容繁發現自己睡在從前住的這間屋子的榻上。坐起四周環顧了會兒,看不到沈昀,便又四仰八叉地躺在榻上。

隐約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卻又說不上來。這時候慶賢笑盈盈地進了門,說道:“少爺,你醒啦?”容繁應了聲,從未覺得這榻如此舒服,動都不想動,只出了聲:“那姑娘如何了。”

慶賢說道:“少爺果真厲害,那桃兒竟是不再鬧了,一個人回到柴房思過去了。”容繁聽不得慶賢拍馬屁,說道:“行了行了,少拍馬屁。沈昀呢?有看到他麽。”

慶賢疑道:“沈公子?他不是一直在院子裏嗎?我一直在外邊候着,沒見着他出來。”

這就該容繁奇怪了,這院子就這麽點大,難不成沈昀還可以飛出去,越想越不對。這時,院子外忽然鬧了起來,有個小厮急匆匆跑進屋子,叫道:“少爺!不好了!那桃兒死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