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見林絕峰
林府的大門不是十分氣派,只能算是普通,待衛寒道明了來意,門房笑道:“我家老爺早知道公子要來,特意叮囑我,要是公子來了就直接請進去。”
衛寒背後冒了些汗,還好有衛燎提醒,要不然不知不覺之中就得罪了翰林院的大學士了。不過林絕峰這一手實在是漂亮,以他的身份對待一個小小的舉人竟然如此重視,這讓衛寒忍不住有點飄飄然。
接下來的事就更讓衛寒覺得林絕峰是個老狐貍了,因為家丁直接把衛寒引去了林絕峰的書房。古人的書房可是比卧室還要私密的地方,卧室裏還有老婆丫鬟可以進,但是書房就只有自己和信賴的書童可以進入了。林絕峰選擇在書房裏見衛寒,這簡直就是沒把衛寒當外人了。
家丁在門口敲門道:“老爺,衛公子到了。”
裏面傳來林絕峰的聲音,“是裏美啊,進來吧。”
家丁側身對着衛寒道:“老爺讓公子進去。”
衛寒推門進去,就見林絕峰坐在書桌前含笑看着自己。衛寒趕緊上前行禮道:“弟子失禮,這個時候才來拜見老師。”
林絕峰哈哈大笑道:“裏美真是個規矩的孩子,不過還好你下午才來,若是早上就來,老夫還未起床呢。”
衛寒立刻裝作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道:“老師沒有生氣就好。”
看着衛寒這一副窘迫的樣子,林絕峰更加開心了,他道:“裏美你能以十六歲的年紀考中舉人,真是比老夫當年還要出色,老夫能有你這麽個弟子簡直好運氣。”
這麽誇自己是不是有點過了?衛寒的臉都快紅了,衛寒道:“弟子怎麽能同老師相比,老師當年可是考中了解元,弟子還差得遠呢。”
“年少老成是件好事。”林絕峰捋着胡子道:“我本來還怕你少年得志迷失了本性呢。”
衛寒道:“弟子從小體弱多病,平時無事也只能看書,算起來比其他人更加用功,這次只得了第四,委實沒什麽好驕傲的。”
林絕峰眉毛一挑道:“看來你對考了個第四名亞元很不滿意呀?野心不小。不如這樣,會試之前你就來我府上讀書吧,你那個哥哥也是教不了你的。”
來你府上讀書那我還不露餡?衛寒立刻道:“不行不行,那個……弟子體弱,眼看天氣漸漸轉冷,弟子不宜出門。”
“唉。”林絕峰也是遺憾的嘆息道:“你這身體倒是件麻煩事,既如此,便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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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絕峰讓衛寒坐下,和衛寒一起品茶,他道:“這是今年從杭州送來的明前龍井,你嘗嘗。”
衛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沒喝出來和其他茶葉有什麽區別。就好像他喝酒永遠喝不出幾十塊錢的酒和幾千塊錢的酒的區別一樣,喝完他的腦袋是懵的。
不過還好在喝之前林絕峰已經告訴了他這是什麽茶,要不然他還真不敢亂說。衛寒微微眯眼,做出一副回味的樣子道:“此茶香氣濃郁,苷醇爽口。”
他再睜開眼睛看茶葉,贊道:“色澤翠綠,形如雀舌,真是極品的龍井。”
“哈哈哈,看樣子裏美也是個愛茶之人。”林絕峰笑道:“這龍井是今年的貢茶,是皇上恩賜老夫才得了這些,不知衛将軍可愛飲此茶?”
衛燎那個家夥平時都是喝白開水的,衛寒道:“家兄是個粗人,對于茶葉不甚講究。”
“哦。”林絕峰笑着喝茶,随口問道:“這茶皇上賞賜給了吳王不少,聽說吳王和衛将軍交好,難道就沒有送一些讓衛将軍嘗鮮?”
衛寒覺得他這句話有問題,但是好像也沒什麽不妥,就道:“這個弟子不知,弟子在家中從未飲過此茶。”
接下來林絕峰就不再談論此事,而是笑眯眯的和衛寒東拉西扯,托他的福,衛寒對于朝堂之事不再那麽兩眼一抹黑了。
他拒絕了林絕峰一起吃晚飯的邀請,心力交瘁的回到了衛府,和那個老狐貍說話太累了,一不小心就要露餡。
晚上吃飯,衛燎給衛寒夾菜道:“不就是去喝喝茶聊聊天嘛,怎麽一副和人大戰了三百回合的樣子?”
“可不就是大戰三百回合嘛。”衛寒喝着菜湯道:“和林絕峰那個老狐貍說起話來太費勁了,得用猜的,不能光聽他表面的說辭。”
衛燎放下飯碗道:“是嗎?他都說什麽了?”
“他問我吳王有沒有送你茶葉。”衛寒摸着下巴道:“關鍵是他不是直接問的,而是拐彎抹角問的,我覺得他很可疑。”
“确實可疑。”衛燎道:“京城裏的人都知道自從太子死了以後,吳王和燕王都在暗中争奪儲君之位。我本不想卷入其中,可是吳王總是對我示好,上次去吳王府見到你也是被他的黨羽拉去的。”
“原來是這樣。”衛寒眼珠子亂轉道:“林絕峰是吳王的人嗎?”
“不是。”衛燎道:“林絕峰一直對吳王豢養男寵之事十分的不恥,他還在皇上面前參過吳王,他肯定不是吳王的人。”
“那就是燕王的人咯。”
“也不是吧。”衛燎皺着眉頭道:“沒見他和燕王關系有多好。”
“不是燕王的人,為什麽要拐彎抹角的打聽你和吳王的關系?”衛寒道:“我覺得你不太可能保持中立,他們兩個好像都想把你這個手握兵權的鎮北将軍拉攏到自己這邊來。”
衛燎給自己倒了杯酒道:“我要是真是投靠了誰,那我的死期也就到了,皇上不可能讓我參與奪嫡的。”
衛寒笑了笑道:“林絕峰之所以對我示好,恐怕也是為了通過我來拉攏你。你不用太擔心,我這個人最擅長的就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了,他不能把我怎麽樣的。”
接下來的日子衛寒就對外宣稱自己病了,而且病得很嚴重,不能出去也不能見客,擋下了好幾撥的邀請和拜訪。
這一裝病,就裝到了第二年的春天,衛寒在衛府過了穿越以來的第一個春節。他當時就在想,要是當初沒有賄賂吳王府的管家,管家不讓自己去客廳伺候,那麽自己就碰不到衛燎。那麽此時自己可能還在吳王府的後院裏,整天和那群男寵賭錢八卦,還一心一意的想着怎麽賺錢怎麽逃出去。
衛燎帶着一身的寒氣進了衛寒的屋子,他張口就道:“過幾天就要會試了,你要不要準備些什麽?”
衛寒痛苦的閉上了眼睛,道:“我要香料,好多好多的香料。”
衛燎:“……好。”
這次貢院門口的情景和當初鄉試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就是人了。鄉試時考生都是京都附近的人,而這次會試考生是從全國彙聚而來的。他們每個人都是舉人,都是可以做一方父母官的。
放眼望去,少年郎有之,白頭翁也有之。有的人考了一輩子的科舉,到老了才終于考中,還有的人一輩子都中不了。衛寒心情有些沉重,他跳下馬車對衛燎道:“回去吧,行禮我自己拿。”
前頭的檢查工作和當初鄉試差不多,衛寒也不是第一次了,更何況這裏是自己的主場。他進去以後被發了考號,闕字九號。
好嘛……比上次更靠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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