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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裝死的林茜媛聽到這話不手控制地狠狠一抖，喬午步步緊逼，“如果，小寶身上的紅腫是為了保護你而受的傷呢？”

藍曼蔓顯然也想到了這種可能性，看了看身邊顏色越來越淡、越來越虛弱的小寶，口氣也不再篤定，“那、那他為什麽不跟我說？”

喬午緩聲道：“說到底他還是個小孩子，小鬼善妒，你有了別的孩子，他自然不會高興，對你态度惡劣、冷戰，卻還是拼了命保護你。”

喬午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看向藍曼蔓，仿佛想把這個人的靈魂看穿，再從那靈魂裏考究出些別的東西，“古曼童是最陰邪之物，你知道他們是怎麽被煉制出來的嗎？”

藍曼蔓忽然捂住耳朵，慌亂道：“你別說了！”

喬午卻沒打算停下，一字一句道：“古曼童，用死去嬰孩的屍體，先用古法困住他的靈魂，使其無法超生，再一點點煉制出屍油，小心存放，最後，嬰孩屍體便只剩下皮包着骨頭，将剩下的幹屍每日以屍油潤養，九九八十一天的折磨之後，才可煉制成一只小鬼。”

藍曼蔓的臉色越來越白，喬午卻只盯着她身後的牆面，“之所以要刻意折磨小鬼，就是為了激發他的怨氣，怨氣越大，養出的小鬼在人間不畏懼生氣，才能自由活動，能為主人服務的願力也越大。”

“所以，小鬼反噬，是必然現象，因為他們從一開始就恨着主人，恨他們禁锢住自己的靈魂，只能以最陰邪、最不堪的方式，在不見天日的地方任人驅使……”

“夠了！夠了！你別說了！”藍曼蔓情緒終于失控，衆人都是面面相觑，這人養小鬼也有一陣子了，又能理所當然做出“讓救了自己的小鬼魂飛魄散”的決定，應該足夠冷血才對，怎麽聽了制作方法，反而受不了了？

喬午也提高了音量，“藍小姐，你告訴我！這小鬼究竟是你什麽人？”

藍曼蔓抖着嘴唇答不出話，喬午再次逼問：“他可一點都不恨你，拼了性命也要保護你，只有一個解釋，他是心甘情願禁锢了靈魂，陪在你身邊！”

“是我兒子！”藍曼蔓忽然大喊，聲音在安靜的太平間裏回蕩，她的勇氣卻只鼓足了一瞬間，而後又低了氣勢，喃喃：“他是我兒子啊。”

“他是我兒子啊，”藍曼蔓的聲音被哭腔掩得不大清楚，“那時候我總也紅不起來，已經要放棄了，剛好就有了小寶，我想着，既然在娛樂圈紅不起來，幹脆結婚生子，後半輩子也有保障。”

“哪知道，他根本不想跟我結婚，他告訴我，他父母一定不會同意他娶我這樣的小演員。”藍曼蔓慘笑，“什麽父母，都是借口，他只是跟我玩玩，是我當真了，年輕英俊的富二代，怎麽可能真娶了灰姑娘？”

“可我舍不得打掉小寶，那時候，他已經有胎動了，我每天跟他說話，我答應他‘媽媽一個人也會養着你，和媽媽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藍曼蔓的目光難得柔和下來，“小寶很乖，我每次和他說話，他都會輕輕踢我的肚子，給我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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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了他給的錢，卻下不了決心打掉小寶，一個人出國散心，那裏有很多寺廟，我在一座有名的寺廟認識了龍毂大師，他告訴我一種留住小寶的方式，既不用骨肉分離，還會助我一臂之力，大紅大紫。”

藍曼蔓言盡于此，伸出手去觸碰飄在她身邊的小鬼：“小寶。”

小鬼重傷，只靠着“定魂符”才能勉強穩住靈體，小手小腳都失去力氣，能動的大約只有一張小～嘴，小寶肥嘟嘟的嘴角，用盡全力扯出個笑容，叫了一聲“媽”，陰陽相隔，藍曼蔓的手終歸無法觸碰到小寶，穿着他的靈體而過。

藍曼蔓手掌虛握，半晌才收回來，下定決心似的，看向喬午，語速飛快，像是害怕自己反悔；“喬大師，你替我超度了他好不好？小寶從來沒害過我，我不能看着他魂飛魄散。”

藍曼蔓話音剛落，太平間的電燈忽然閃爍起來，忽明忽暗的白熾燈，把一衆橫七豎八的屍體照得慘白，‘特殊部門’的幫手們，下意識紛紛亮出家夥，藍曼蔓的影子投射在她身後的牆面，被突如其來的閃爍燈光，拉得變了形。

影子頭頂似乎長出了犄角，是個大山羊的形狀。

而燈光上氣不接下氣的老頭子似的，很快徹底停了擺，太平間裏漆黑一片。

“用手機照明！”喬午大喝一聲，從“溫水煮青蛙”令那影子顯了形，直到現在面對面，喬午都沒想明白，那東西究竟是何方神聖——雖無鬼氣，卻會害人——它已經超出了喬午的認知範圍。

不過，那影子不管出于什麽原因，不肯在他們面前現身，喬午就打算想反其道行之，不讓他得逞總是對的。

其餘人也有和喬午想到一塊兒的，喬午話音剛落，就已經有人亮起了手機自帶的手電筒，太平間很快再次被照亮，雖遠遠比不上開了燈的亮度，卻勉強能夠視物。

這一照不要緊，卻比一片黑暗還要恐怖，被當做道具扔得亂七八糟的屍體，此時竟自己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房間裏驟然響起女人的尖叫，林茜媛最甚，差一點沒暈過去，藍曼蔓邊叫邊往角落裏縮，立即有人過去護住了兩人——保證她們的安全也是這次行動的一部分。

女孩子的尖叫聲，總是恐怖片的必備元素，陰森氣氛簡直狂飙幾個等級，喬午也被叫得心裏發慌，心跳加速，他忍無可忍地回頭，連标點符號都一并省略：“安姐你就別跟着湊熱鬧了好嗎這樣叫起來太吓人了。”

安黛不滿地收了聲：“都是女的，我怎麽就不能嬌弱一下了。”

喬午看着角落裏被三四人保護起來的藍曼蔓和林茜媛，看不清兩人的臉，卻還可以想象到這兩人現在楚楚可憐的模樣，大約是能激起男人保護欲的。

喬午忍不住扶額，這就不用比了吧，我們不保護你不是因為你不夠嬌弱，而是你說不定比我們還能打些。

“安姐，我需要借你的‘棄相鏡’一用。”喬午一邊掏出張符紙貼上一具撲過來的屍體的面門，一邊道。

安黛手裏一恍，那面小“化妝鏡”便已經遞了出來，“照什麽？”

這鏡子是正兒八經的好東西，最神奇的地方不是能照出三界之物的本相，而是認主，這也是安黛作為唯一的女性，能在“特殊部門”公制的原因之一——就業的性別歧視真是氣死人。

喬午跟安黛耳語幾句，問：“明白了嗎？”

安黛總結道：“明白，我照鏡子，你掩護我。”

……怎麽聽着好像總有哪裏不對。

這些屍體的魂魄都被禁锢在某個陣法裏，算是名副其實的行屍走肉了，“這是僵屍嗎？”安黛跟着喬午在太平間裏亂竄，忍不住問。

“不算，僵屍是手日月精華影響而變成的妖怪，有自己的自主意識，僵屍繼續修煉，就能變成魃，也叫屍王，飛天遁地，可厲害了。”喬午一腳踹開試圖生啃他的屍體，“這些東西連魂魄都沒了，頂多算屍變，但也不能掉以輕心。”

安黛提醒：“別用腳踹！”喬午已經伸出去的另一只腳，下意識停在半空中，“萬一弄壞了，家屬過來醫鬧，咱們工資可不夠扣的。”

“符紙不夠用了。”喬午已經停住的腳，幹淨利落地踹了出去，“而且我的工錢單獨結算，不像你們公務員，領死工資。”

安黛：“……”

話雖如此說，可喬午作為一個去夜店蹦跶幾下就算運動過量的宅男，單純的物理攻擊還是不能持久，符紙要省着用，體力也有限，又一大～波行屍走肉沖了過來，喬午幹脆摸出挎包裏的2.5L裝可樂瓶，洋洋灑灑地潑出去一大瓶黑狗血。

那些“屍體”果然被按了暫停鍵似的停止了步伐，可沒等衆人松口氣，它們就重新被按下了“播放鍵”，再次搖搖晃晃地前進，渾身散發着帶着涼氣的、屍體特有的腐臭味道。

喬午暗罵了一聲：“果然有東西操縱。”

正在這時，安黛忽道：“找到了！”與此同時，一抹白色身影，不知從那裏竄了出來，踩上了喬午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