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回家（二）

火車到站，莫翎和米雪收拾好行李下車，擁擠的人群，莫翎皺起了眉，卻依舊緊緊閉着唇，顯然，莫翎對這裏的環境不太适應。也是，讓這麽一個嬌生慣養的貴公子和她一塊擠火車，對莫翎來說，确實有點可笑吧。

“那個，莫翎，要不我給你買張飛機票，你回家吧？”米雪小心翼翼的問着，話一出口，就立即後悔了，自己哪有錢買什麽飛機票？汗顏！

“不用，來都來了，就當旅游吧。”莫翎平靜淡然，一手提着米雪的行李，一邊目不斜視的往車站口走去。

“哦，那你住我家？”

“嗯。”

米雪一聽，心裏頓時波濤洶湧，低下頭甜甜的笑了。莫翎回頭靜靜的望了她一眼，繼續說道，“我沒有錢。”

What？

堂堂莫翎竟然沒錢？

“哦，剛才進站的時候太着急，錢包掉了，所以只能住你家。”依舊雲淡風輕，儒雅非凡。可這也再一次無情的證明米雪确實是多想了。

等了很久，終于公車載着她們駛入了米雪夢寐以求的地方——柳林村。

米雪注視着窗外一閃即逝的樹木，那些熟悉的風景，那種令人回味的空氣，夾雜着淡淡的土地芳香逐漸令她沉迷。已經是芳華五月，家鄉的梨花應該早就凋謝了吧？米雪的心情随着家鄉的逐漸靠近變得異常激動起來，雙手扒在公車的窗戶上，眼睛迷戀的注視着窗外的一切。

“你很愛這裏？”莫翎問道。

“啊？嗯，是！”米雪轉回頭，望着莫翎，說道，“以前的事情不記得了，自從6歲起，我就住在這裏，從小到大，對這裏很熟悉。”

“哦。”莫翎微微點頭，眼睛随着米雪的指示望向了窗外的世界。

公車在柳林村停下，一片質樸的農村風貌映入兩人的眼簾，看慣了城市裏的高樓大廈，而這裏，就像是與世隔絕的桃花源，雞犬狗吠，桑樹林叢生。

中間是一條水泥路，坑坑窪窪，兩邊種植了挺拔參天的楊樹，一直通到小村的拐彎處。一路上，米雪碰見好多的熟人，他們都同她熱情的打了招呼，莫翎安靜的跟随着，像是一個聽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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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一個小巷，一個紅色的掉了漆的大鐵門映入眼前，米雪指着大門，“這就是我家。”

“媽，我回來了。”米雪一進門就朝着屋裏喊道。

“哎呀，雪兒，你回來了呀？”

米雪的母親聽見是米雪回來了，正在家裏做飯的她急忙迎了出來。年紀40歲左右，兩鬓卻已顯發白，慈祥溫柔的面容上布滿了或多或少的皺紋，頭發向後紮起，米黃色的粗布短袖，洗的發白的牛仔褲，這位婦人還是十四年前那個風姿綽約的女子——艾娟嗎？

“媽！”

“雪兒！”

許是很久未見了，艾娟的眼睛裏噙着淚水，輕輕撫摸着米雪的頭發，那種溫柔的眼神，令一旁的莫翎看的神情恍惚起來。

媽媽……莫翎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這幾個字，眼睛不自覺濕潤起來。

莫翎，為什麽，為什麽你會心痛？

或許是想到自己的媽媽了吧，莫翎的媽媽和爸爸很少出現在那個家裏，只有每個月回來幾天，卻也是和妹妹雪鳶呆在一起，而他，總是被遺忘。

“雪兒，這位是？”艾娟看到了一旁發呆的莫翎，疑惑的向米雪問道。

“媽媽，他是我的同學，今天回家忘帶包了，所以他給我送過來，結果就……”米雪低下頭，偷偷看了看莫翎。

莫翎對米雪媽媽微微一下，笑靥傾城。

“哦。”艾娟向他點了點頭，“那在家先住着吧，等雪兒相完親就一塊回學校。”

“相親？”米雪和莫翎同時驚呼，米雪不可置信的走上前，“媽呀，你說啥呢？啥相親呀？”

“哦，是你一個阿姨家的兒子，媽考慮到你20歲了，大學完了就不小了，所以想讓你和他見個面。”艾娟拍着米雪的手，表情嚴肅。

米雪擡手至艾娟的額頭處，咽了咽口水，“媽，你瘋了吧，我才多大呀，你就讓我相親，太可笑了吧。”

“媽考慮的很清楚，我就希望你大學畢業有個好工作，然後找個老實人結婚。”

“媽……”米雪央求，極不情願。

艾娟拍了拍圍裙，不顧米雪，直接回屋裏了，走至門檻前，回頭對莫翎和米雪說道，“進來吧。”

米雪撇了撇白眼，心情異常糟糕，終于知道媽媽說的急事是什麽了，可這也太荒謬了吧。

一旁的莫翎強忍住笑意，推了推米雪，“走吧。”

簡單的舊式家具，兩室一廳，雖說房間不是很精美，但被艾娟收拾的很整潔簡約。

就算米雪再怎麽不願意，這件事就像板上釘釘了一樣，迫不得已的，米雪把求救目光投向了莫翎。

此時的莫翎正啃着米雪媽媽帶來的的西瓜，米雪不懷好意的眼神，莫翎一陣冷戰，吃在嘴裏的西瓜也實在沒心情進胃裏了。

艾娟溫柔的盯着莫翎，對米雪說道，“你別打人壞主意，你們一看就不像一對，引不起人懷疑，趁早打消你那心吧。”

“媽……”米雪都想跪倒在地磕個響頭了。

莫翎“撲哧”一聲，“阿姨，這……”

“就我們家雪兒那樣，你應該也看不上眼吧，看你儀容穿着，定是不凡人家，雪兒那個小屌絲，她不敢打你主意。”

當着莫翎的面，媽媽就這麽把自己給賣了，米雪無奈，最後一絲希望破滅，看來她果真是親生的啊。

“米雪，她挺好的。”莫翎依舊低着頭啃着西瓜，米雪一聽這話，心旌微搖。

“是啊，不過雪兒她身為平凡人家，已經同她父親的好友許下婚約了，怕是也高攀不起你們家的富貴權勢啊。”艾娟面色不改，從容的說着。

一夜無話。

鄉村的夜晚似乎來得格外早，沒有城市的花紅酒綠，這裏的人們忙了一天的農活，晚上早早就洗漱睡覺了。

莫翎單獨睡一間房，米雪和媽媽共睡一間，伴随着夜半歌聲，他們早早就進入了夢鄉。

淩晨2點，睡意朦胧中的莫翎忽聽見一聲聲“窸窸窣窣”的聲音，他想來也睡不着，于是翻身起床，輕輕推開了房門。

漆黑一片，眼前一個黑影鬼鬼祟祟的正在抽屜裏翻着什麽，莫翎精致的面容頓時僵住。

小偷？

他小聲的說了句，“誰在那裏？”

聽見莫翎的聲音，這個黑色的身影頓時一僵，以狂風卷落葉之勢迅速繞到莫翎的身後，踮起腳尖，伸手從後捂住了莫翎的嘴巴。

“別說話。”黑色身影輕輕放開莫翎，低聲說道，“莫翎，我是米雪。”

莫翎鳳眼眯起，修長的雙手直接把米雪提了過來，面容湊近，“嗯？”

“是呀，我是米雪，出去院子裏說。”

米雪說完，就蹑手蹑腳的走回櫃子邊，提起腳邊的行李，招呼着莫翎出去了。

月光清逸，白光皎潔，微風扶葉，枝柳扶蘇，院裏的小水窪處泛着明亮的光。

“莫翎，你聽我說，咱趕緊離開這兒。”

“為什麽？”莫翎不解。

“為什麽？我都被自己親媽逼婚了，我呆在這裏等死嗎？”米雪強忍住即将爆發的不平之氣，不滿意的嘟了嘟嘴。

“那就逃？”莫翎微微扶了扶被風吹亂的劉海，月光下，姣好的面容在米雪面前一覽無遺，這麽近的距離，米雪臉紅心跳，強咽了咽口水。

“嗯，要不然嘞，莫翎，正好你沒行李，明天天一亮就溜，懂不？”

“不懂！”

“啊？”

“遇到事情就退縮，這不是我的風格。”說完，潇灑的轉身，徑直向屋裏走去。

米雪錯愕，愣在了原地，被逼婚的是她好不好，“莫翎！”米雪輕叫一聲，上前欲抓住莫翎。

結果，莫翎反手一壓，米雪老老實實的被靠在了牆上，勾唇一笑，似百合花盛開，他單手撐牆，将米雪困在自己與牆之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在米雪的耳垂邊想起，一絲溫柔侵襲了米雪的腦神經，“請不要打擾我睡覺，好嗎？”

米雪本來還沉浸在莫翎帶給她的缱绻惬意間，他突然一句不合時宜的話，令米雪興致全無，她動了動嘴唇，“那個，現在這個時候不是男女主角感情升級的時候嗎？”

雷語一出，莫翎錯愕瞪大了雙眼，冷冽的雙眸在米雪的心間泛起新一輪的水花，“幼稚！”

他雙手垂下，轉身，拉開房間門進去了，米雪呆呆的愣在了原地，待她将自己腦中的“精蟲”驅逐幹淨時，莫翎早就回房了。

米雪輕手輕腳走過去，貼着門靜聽裏面有什麽動靜，正納悶咋沒聲音的時候，門“吱嘎”一聲開了，米雪一個趔趄，直接撲到房內的水泥地上。

此時的莫翎，疑惑不解的盯着在地上打滾的米雪，嘴唇微啓，“你……你是在偷看？”

米雪翻了好幾個身都沒站起來，聽見莫翎正對她說話，頭腦一熱，兩眼充血，“啊？”

莫翎光着的上身，精瘦的腰，健美的胸膛在微微從窗外透漏過來的月光下顯得格外誘人，米雪不禁愣住了，看見莫翎疑惑單純的目光正望向自己，米雪害羞的低下了頭。

“那個，不是，是剛才話沒說清，畢竟是我把你帶來的嘛，所以你必須同我一塊走。”米雪仍舊低着頭，一連串的将自己的話全部說了出來，始終不敢擡眼看向莫翎，這樣旖旎的風景，她米雪可消受不起啊。

莫翎輕輕靠在門板上，修長的雙腿交疊，雙手交叉放在胸前，輕逸冷峻卻又不失溫暖。

“明天相親是吧？我幫你。”充滿磁性的聲音響起，米雪驚訝的睜圓了雙眼。

真的？

米雪含笑，輕輕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感激的說道，“謝謝你能幫我。”

兩人相視一笑。

明月清玄，暗戀紅塵，米雪悄悄回到房間，懷揣着美麗的心事安然躺下，莫翎的微笑瞬間在米雪的眼前逐漸清晰起來。

莫翎，其實我想等的人是你，那個給我将來的人，我希望是你！米雪沉思，漸漸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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