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自從幹媽回來, 媽媽真的再也沒有出過差。她在家我當然也就不好一直去初一家吃飯, 更何況, 幹媽越來越頻繁地來家裏作客，我說什麽也得陪陪她。自從初一開始學畫畫以後，我們的相處時間确實在減少。

但偶爾我又覺得，或許這樣對我們來說才剛剛好。我和初一是最好的朋友，有最近的距離和最親密的關系。可或許是因為交友經驗太少，我有時候又會因為和她過分靠近而焦慮。

好朋友之間究竟是怎麽樣的呢？人與人不盡相同，朋友與朋友的關系也有所不同。因為初一的特別，我和她的友誼一定也與一般人之間的不太一樣。

可就算有這樣的借口，我仍舊有時候為自己過分想要親近她而不安。

我的生活似乎沒有什麽改變，初一卻越來越忙碌了起來。見不到她的時候會抓心撓肺地想她，這樣想她的時候, 我又覺得自己這樣是不是不太對呢？可是初一似乎也是這樣的, 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不用想太多？

在這臨近高考的時期，高三學姐學長們的緊張情緒似乎傳遍了整個校園。也不知道學校怎麽想的, 在高考一周前舉辦了校園十佳歌手大賽。當然，高三是不參加的。他們可以選擇來看決賽的演出, 也不知道這是不是給他們減壓的措施之一。

我們班參加的人是韓露, 并且順利進入了決賽。上次一起去ktv的時候我就知道她唱歌相當不錯, 比起我這種只有學習成績優異的人，她這種才叫多才多藝全面發展。

韓露自己報名的時候還想拉着初一一塊兒，差點沒把初一吓死。因為決賽是在周三的晚自習，我和初一就都沒見識到韓露拿到冠軍的精彩場景。當然, 這也沒多大關系，敖安安第二天吃午餐的時候好好給我們描述了當時的場面。

住校的同學大多都去給韓露加油助威，還拍了不少照片。

“和她競争最激烈的是高二一班的一個學長，叫什麽來着？哎呀，忘記了，明明還挺有名的。反正比賽結束後還來和韓露握手。貼吧裏建了個十佳歌手樓，我估計又要熱鬧一陣了。”敖安安雖然ky，但總很跟得上潮流。“這次可是你要火了韓露，十佳歌手冠軍诶！”

“還好啦，只是學校的比賽。而且沒準還有不少有實力的人沒參加呢，你看初一不就是嗎？”韓露嘴裏是挺謙虛的，但能看得出來得了冠軍她還是很開心的。

“诶，沒、沒有啦，還是韓露你唱得好聽。而且，而且你能在那麽多人面前唱出來才是最厲害的，我一點兒都不行。”

“我覺得你應該專門學下聲樂課，底子那麽好，太可惜了。”

“學唱歌嗎？”初一望了我一眼，搖搖頭道：“我還是不要了……我、我想先把畫畫學好。”

其實，韓露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我很提心吊膽了一番。我很明白的，初一不僅是在畫畫方面，在唱歌方面也很有天賦。可要是她又學畫畫又學唱歌，我們見面的時間不是要更少了嗎？

“嗯，初一才剛剛開始學畫畫，貪多嚼不爛。唱歌以後再學也可以，而且她現在已經唱得很好聽了。”

Advertisement

韓露聳聳肩，“好吧好吧，也對。而且馬上要升高二了，我們還是先考慮考慮這個問題吧。”

韓露說得沒錯，學期過了大半，等陸悠悠高考完，我們有一項事宜就會被提上日程——已經到了要考慮高二文理分班的時期了。

據說我們下一屆高一會開始實行選科制度，不再需要分文理科。可現在的我們，還是不得不考慮這個問題。

事實上，令人煩惱并不是選文科還是理科，而是能不能和初一一個班。我知道，對初一來說文科是最佳選擇，所以我選擇理科的話是肯定會和她分開的。那麽，我該選擇文科嗎？

從往年的分班情況來看，文科只有四到五個班，我們能夠分到一起的可能性并不小。

“你之前說要進文科班，現在呢？”我問韓露。

“當然還是進文科班啦，敖安安也是。”看來她确實更喜歡文科，敖安安我也不驚訝，她的文科成績明顯比理科好。“驚蟄你下學期要進先進班？那初一呢？”

韓露來回看了看我和初一。

“我、我嗎？”初一突然被問到，很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我不太懂……”

她看向我很信任地征詢道：“驚蟄，你覺得我應該選什麽呢？”

“嗚哇，你連這個也問她嗎？”敖安安很不可思議的樣子。

我不理她，轉而問初一，“那要看你更喜歡什麽科目了，歷史、地理、政治還是化學和物理？”

單從學習難易度上來說，初一顯然對文科的接受度更高。

“我不喜歡化學和物理，好難的，你教我我都聽不太懂。”

“那你就可以考慮一下選文科嘛，當然，還要和叔叔阿姨商量一下。”

初一聽了我的話，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哎呀，那你們不就要分開了嗎？”敖安安真的太不會看氣氛了，在這時說到這個話題。

初一果然顯出了幾分失落。我想安慰她一下，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我還沒有想好，所以也不敢輕易許諾。

“不過驚蟄你不管文科理科都擅長，其實選什麽都可以吧。”韓露眨眨眼，帶點誘哄性質地對初一道：“要是驚蟄選文科的話，很有可能和你同班哦。我聽說今年分班不會刻意分開原同班的學生。”

初一的眼睛果然亮了亮，轉頭望向了我。

确實，不論什麽科目對我來說其實都沒有太大的差別，所以從最初開始我就不是在為選擇文科還是理科煩惱。

選擇理科進先進班是我原先的計劃，選擇文科或許會有些不同，但在高考之前這樣的差別并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

沒錯，重點從始至終都在我是不是想和初一同班。

上學期末，我幾乎沒怎麽猶豫就選擇繼續和初一同班。即便是現在，如果有誰問我是不是一直想初一待在一起，那麽我的答案也是肯定的。我想能碰到她，看到她，甚至只是聽聽她的聲音。

可是，就是因為這樣，恰恰是因為這種心情，我最近不知道為何偶爾會考慮起是否應該放任它繼續蔓延的問題。

我很希望這些想法如同我過往每次不值一提的思慮一樣，只是杞人憂天而已。可這确實在左右着我的思想，讓我難以決斷。

“就算我選擇文科，同班還是要靠運氣的啦。”我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順便引開初一的注意力，“初一，你嘴角又沾到醬了。”

“诶，哪、哪裏。”初一擡着小臉問我，如果是以前，我大概什麽都不會想擡手幫她擦掉。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近腦子裏的胡思亂想作祟，此時我只是指了指自己的左嘴角，告訴她，“是這邊。”

我也仔細考慮過了，敖安安和韓露在ktv的時候曾說過的話。他們說得沒錯，別人會那樣想我和初一也不能完全怪他們。如果說，我們的友誼有些特別的話，那大概這種特別是不适宜被其他人看到的。

我應該更謹慎一些，不僅在心裏，也要在行為上守好朋友的界限——至少在公開的場合我得這樣做。

初一似乎愣了一下，大大的眼睛裏有不解。我卻既無法向她解釋，也不能伸出援手。我只能把紙巾放到她手裏，指導她自己來。

初一看起來有些疑惑也有些失望，但她還是自己乖乖地擦了臉。我實在不想看到她這樣的表情，“其實就算分班了也沒關系啊，我們還是能一起上下學，在家裏一起學習，中午也一起吃午飯的對不對？放假的時候你還能住我家，對了，這個暑假我還要教你學游泳對不對？”

“唔嗯，”初一用力地點點頭，像是要讓自己振作起來一般，“而、而且我一個人也能加油的。”

“你們這個暑假要一塊兒學游泳嗎？”敖安安突然來了興致，“我也剛好想學，不如我們一塊兒去啊？”

感謝她跳脫的注意力，給我們換了個不錯的話題。

“是我教初一，不是報班。”

“嗯嗯，驚蟄可厲害了，她會教我游泳。”

“那幹脆把我也教了呗。我也不想報班，跟你學還輕松有趣些呢。”

我很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專業的，其實就是帶初一去玩玩水，你要來就當一起玩好了，不要奢望我教你。”

“哎呀，我說的其實就是一起玩啦，你們去的時候約上我。”

“那我也去我也去，”韓露也來湊熱鬧，“我游得還不錯的。”

少女們聊假期的娛樂活動氣氛當然就歡快了起來，初一的表情也輕松了不少，笑嘻嘻地點頭。

我很無奈。

“好吧，到時候約你們。”

作者有話要說： 暴風雨前的寧靜，過度兩章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