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說起來太清也不是第一次穿梭在混沌之中了, 當年他們一衆大羅金仙, 穿越重重罡風前往紫霄宮聽道的時候就已經去過混沌了, 不過紫霄宮雖然處于混沌之中,離洪荒卻并不是很遠,當年他們兄弟三人互相扶持,加上天地玄黃玲珑寶塔在手,雖說是艱難但到底還是有驚無險。

而第一次真正感受到混沌的無邊以及罡風恐怖卻是在成為聖人之後,一次失去了意識導致靈力全無,另一次雖然是勉強安全着陸,卻也是傷橫累累,根基有損。

因為之前慘厲的兩次前車之鑒,太清清楚地知道世界與世界、空間與空間相隔的距離究竟有多麽的恐怖,若是迷失在無邊的混沌之中,恐怕就算是他這個聖人也終究會毫無意外地隕落,而就算是沒有意外地尋着方向前進,在世界與世界之間的交界線中,淩厲到了極點的罡風和煞氣也足以破開他周身的防禦,就算是不死也會去掉半條命。

雖然太清不是冒不起風險的人,但是當成功率不足百分之六十的情況下, 他可不認為自己能夠一直幸運下去。披荊斬棘終于成為聖人,淩駕于衆人之上, 卻隕落在外界的空間,不是未免也太不值得了嗎?

然而在種種考慮之下讓驕傲的太清都停住腳步不得不徐徐圖之的混沌,今天卻好像安靜的像是一只無奈的小綿羊, 除了空間交界線之處的稍有波動,三尺之內竟然沒有遭受過半點罡風的侵襲!

一路慢悠悠地走來好像是在看風景,玄都時不時還帶着些許恍然和回憶,來了一番完美的故地重游似得。然而這對比卻是驟然把之前的九死一生、狼狽不堪仿佛是成了笑話,縱然太清這一次好像是成為了受益的這一個,也依舊是讓他的臉色好看不起來,對于玄都的忌憚和戒備驟然以一種極為要命的趨勢直線上升。

這導致他在見到那熟悉的世界的時候以一種極為決然的姿态離開了玄都幾步,站定之後緩緩行了一個拱手禮,“既然吾已至洪荒,那麽昔日的吾等交換的誓言也就到此為止,此行多謝道友。”

拱手以示感謝,“道友”之稱既是尊敬同時卻也是疏遠,雖然太清作為聖人如今已經是站在洪荒的巅峰,能被他稱為道友的在真正意味上恐怕也就是天地之間的幾個聖人,但是從如今玄都展現出來的實力和莫名的底細似乎好像怎麽稱呼都不合理,好在退一步來講,既然是一個世界之下同為修行之人,到也不怎麽出閣,相比之下,倒是斬去前塵,兩人之間再無瓜葛的意思要更加深一些。

這麽些時日過來,不管玄都究竟是個什麽底細太清都已經不想再和他繼續糾纏下去了,于是行完了禮,就直接急速離開,往他離開許久了的昆侖疾行而去了,徒留負手而立在混沌,看着不遠處洪荒的玄都輕輕長嘆。

“這是典型的過河拆橋啊……”

仔細說起來,這一路上處處熟悉的感覺實在是讓他想起了很多,這片虛無混沌對于他人來說可能是惡地險境,然而對他确實再也溫柔不過地無時無刻不斷地反哺給他無盡的力量,反而是眼前這篇美麗的洪荒,并沒有給他多少的熟悉感不說,更有數不清的複雜情緒向他傳遞而來,讓人不知應該如何對待處之。

不過既然想不通,那就幹脆不要去想,玄都暫時不去想這一片美麗的土地的事情,僅僅是反手一抖,手掌中央就出現了一個閃射着光亮的銀色小球,小球飛來飛去卻怎麽也沖不出他的手心,被透明的禁锢不斷給撞回來。

玄都現在的耐心相當不錯,見它折騰也就随他折騰,挑着眉淡定打量,直把這銀色的小球看得飛奔了面條淚,才嘴角一挑,“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說吧,你是個什麽東西?”

這廂玄都提留着某個終于遭到了報應的系統,幾經磨難回了昆侖的太暫且放下了心中的緊張戒備。

昆侖乃是盤古大神開天隕落之後的脊椎所化,是這洪荒之中的第一聖山,孕育着萬千的生靈,整個洪荒何人不知何人不曉?而這一片靈地,也正是孕育了他們三清的地方,如今太清走在這昆侖的土地上,就仿佛是終于歸家的游子,無處不在的溫柔靈氣安撫着他身軀,讓人感受到無比的惬意。

太清的神色十分放松,順着山路一步步向前,他看着的山水樹木、花草靈植,仿佛是一個單純欣賞着周邊美景的普通人,也覺得寧靜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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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昆侖之上,越是往上空氣之中蘊含的靈力也就越濃厚,要是有凡人能夠走上那昆侖之巅,即便是上面的一口靈氣都能夠讓他延年百歲。

以往這昆侖雖然是寬闊浩大,但洪荒之人的領域性極強,既然是他們三清的地盤,不管是其他求道的修士還是生出了靈智的妖族都不敢在三清的面前放肆,所以常年以來這昆侖上只居住着他們兄弟三人,少有人能夠登上這昆侖山頂。

但是如今太清沒有用法術直入昆侖,反而是連昆侖山腰都還沒有走到的時候就被一個眉清目秀、面帶桀骜的小童給攔了下來,“你這道人,可知這是什麽地方,如何還敢往上亂闖?”

小童生的本就可愛,即便是怒氣沖沖皺眉質問,也因為他年紀的緣故減了幾分的煞意,太清看他手拿肩繞腳踩的皆是不俗法寶,心中就已知曉這應該是洪荒之中的小輩。太清今日心情實在是不錯,被這個一臉兇狠的娃娃用槍指着也是未曾如何在意,只是面帶着些許微笑地反問,“這昆侖山吾自然是知道的。”

“既然知道,如何還敢向上亂闖?”小童槍尖一掃,冷哼一聲。

太清笑吟吟地去逗他,“那自然是事出有應,或是訪友、或是故地重游,你如此不分青紅皂白地攔我,就不怕你家大人責怪于你?”

小童可不輕易上他的當,雖然見他态度客氣,把槍尖收回來了一些,但臉上戒備的神色依舊是不減,“先別說師傅會不會因為這個罰我,我可從來沒見過你,又怎麽知道你是不是唬我?你既然是訪友重游,倒不如說說你找的又是哪一位師叔?”

“你這娃娃可真是胡攪蠻纏,我今日都還未上山,你就快要将我的底細全都問了出來了,怎麽事先不先說說你的名諱?你家長輩就是這樣教導你的?”

太清面帶着些許的不屑激他,小童果然年紀尚小受不得氣,瞅着他的眼睛裏都快要噴出火來,當即惱怒大喝,“吾乃玉虛宮門下三代弟子哪吒是也,我師父便是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

“太乙真人?沒聽說過。”太清想了想,還真的沒有在記憶裏面找到過這名字,想來應該不是與他同輩的人物。

然而太清是實話實說,在哪吒的耳中卻無疑是對于自家師傅的蔑視和挑釁,畢竟玉虛宮之威名誰人不知,他師父太乙更是已入準聖修為,哪吒本就脾氣暴躁,現在哪裏還能夠在忍得下去,□□當即往前一刺,與此同時高聲怒喝,“吾師祖乃玉清元始天尊,哪裏容得你如此不敬!”

太清眼底的笑意終于滿溢出來,他本就是刻意存了三分的逗弄,如今見這小童果然如他的猜測和自己有些淵源心中更是覺得有趣,瞧着兇狠的小娃娃連連向自己攻來,就也不緊不慢地給他喂招,與此同時心中也是不禁感嘆世界與世界之間的時間流速,他雖然流落在外許久,卻不曾想到洪荒之中更是時過境遷,當代小輩竟然是無一認得的。

哪吒雖然年少,但是得了太乙的真傳,一身不俗本領加上渾身法寶也是兇殘到了極點,然而他又哪裏能夠沾得了太清衣角?覺得自己被戲耍的情況之下,出手更是用勁,他們兩個鬥法的倒是沒有半點傷痕,周邊的岩石巨樹卻平白遭了無妄之災。

一時之間塵土漫天,陣陣巨響,闡教十二金仙的洞府本就離這裏不遠,太乙更是第一個趕到,哪吒本來自知不是太清的對手惱羞成怒,卻因為自身的驕傲就是不肯退讓,現在見到了太乙像是見到了主心骨,一臉兇狠地指着太清向他的師傅告狀,好像真當以為沒有人發現他眼底的那一處委屈似得。

太乙護短的毛病就是一脈相傳的,雖然看不清太清的來歷,但是作為聖人門下弟子,他自然也是相當強勢,現在更是在自家的地盤,當下眉頭一皺,聲音帶着明顯的冷厲,“道友在我昆侖山下欺壓吾玉虛宮弟子,未免不妥吧?”

太清卻是搖頭,“我既然會來此,自然是有我的理由,小娃娃太過于沖動分不清楚事理也就算了,難道你也是如此?”

太乙見他态度尚好,也是頓了頓,當下還要再問,卻沒有想到旁邊的哪吒咽不下這口氣,看着這張可惡的臉直接冷哼一聲,“師傅,休要聽他胡言亂語,先前他還蔑視我玉虛宮門下呢,不是當真無知,就是上清聖人故意派來的!”

哪吒這話雖然還說着“上清聖人”,但是其中哪有對于通天的半分尊敬,言語裏面的輕蔑惡意說的太清驟然冷下了臉色,“放肆!爾不過是一介三代弟子,如何敢對于你的師叔如此不敬!?你的師傅師祖就是這樣子教導你的?”

之前哪吒怎麽對于他無理都是念在不知者無罪的份上,可是如今對于他話語裏面明晃晃的不恭有如何讓向來看重弟弟的太清再能夠容忍?

聖人一怒,別說是哪吒這樣的修為,即便是入了準聖的太乙又能夠如何?一個準聖初期,即便是沒有成聖之前太清都能夠将至不費吹灰之力地滅殺,更何況是現在?太乙能夠被原始收為弟子自然是資質不俗,這樣的氣勢和實力讓他的臉色驟然一變,腦子裏突然劃過的某個念頭讓他霎時大駭。

太清只是淡淡朝他掃了一眼,太乙就已經渾身僵直,再也動彈不得,唯有心中苦笑,哪吒年少,卻是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此刻依舊滿臉不服氣,“碧游宮門下助纣為虐,不知害了多少無辜百姓的性命,師祖都已經親自前去教訓那三霄,那些惡徒,全都送上封神榜化為劫灰灰才是正理!”

化為劫灰灰!?這哪裏像是本根同門的師兄弟,這簡直就是生死仇敵之間的詛咒!

一時之間,即便是太清也只覺得頭暈目眩、氣血上湧,他咬着牙,也不再聽這些小輩再胡言亂語些什麽,早已閉目掐指算去。

只是這越算,臉就越黑上幾分,等到再次張開眼之時,整個昆侖都在聖人滔天的怒意之下發出哀鳴。

太清本就冷然的目光此刻都化為了利劍,向着東南方的方向直直望去,這讓人寒顫的冷意穿破了雲彩穿破了蒼穹,直直刺向那個驀然感受到什麽急趕回來的玉清聖人。

即便是做了萬萬年的兄弟,也從來沒有見過那個清冷無為的太清有過這樣的怒意。

本還高興于自家大兄終于平安歸來的原始聖人驟然渾身一僵,竟然是平白出了一身的冷汗。只是再要停步已經是來不及了,聖人的腳程是何等之快,只見自家大兄一張臉比玄冰更為陰冷,正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的方向。

見到人來,反而是笑了。

“原始,看來吾不在的這些日子裏,實在是發生了很多的事情啊,介意給你一頭霧水的大兄講上一講嗎?”

作者有話要說: 震驚!哥哥出差回來發現兩個弟弟隔半壁江山劃為界限,展開枕頭撕逼大戰,只給哥哥留下一地雞毛和炸裂的瓶瓶罐罐。

哥哥[瘋掉]:真當我不會發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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