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憶】

劉翠去面試之前又問孫潔妍借了她的化妝品，甚至還借了她的鞋子和衣服，目的只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稍微洋氣一點，不要因為穿着太土直接被面試她的人淘汰掉。

孫潔妍對劉翠要去那種地方面試表示非常擔心,并不希望她去夜總會賣酒，可是劉翠的媽媽生病了,劉翠想賺更多的錢讓媽媽治病，除了去夜總會裏賣酒，也想不出別的辦法來了。

去夜總會裏上班，是不是能保持自己內心的一方淨土，不讓自己堕落下去,就只能看劉翠內心有多強的意志力了。

自己要去夜總會面試這件事劉翠只告訴了孫潔妍,請孫潔妍替她保密，不要告訴任何人。可是，劉翠卻不知道,這件事陸菱也知道了。

她去面試的時候是晚上七點鐘左右,夜總會還沒有開始正式營業，但是在這裏工作的許多年輕漂亮的女孩都來了。二月天的晚上依舊十分寒冷,可她們卻穿得非常暴露,大腿和腰都露在外面,穿的多是抹胸和超短裙，臉上畫着濃妝，有人甚至貼着藍色的假睫毛，看上去即妖豔又詭異。

有人見到劉翠一臉怯懦小清新的樣子，調侃似得拍了拍她的肩膀說：“你新來的吧？”

劉翠不知道怎麽回答，只能對那個完全看不出年紀的女孩子勉強笑了一下。

面試她的是兩個中年男人，腦門發亮，肚皮鼓囊，像是懷了七八月的孩子。其中一人笑眯眯的樣子，看起來很好說話，另外一個人則是一臉嚴肅，似乎對劉翠很不滿意。

這兩個人的反差讓劉翠不可避免有幾分緊張，坐在那裏的時候不停地絞手指。

笑呵呵的男人問她：“你來面試哪個崗位？”

“我、我想面試酒水銷售員。”劉翠小心翼翼開口，聲音小得像貓叫一樣。

表情嚴肅的男人立刻搖頭否定她：“算了算了，她不行，讓她走吧！”

劉翠大驚，為什麽她才說了一句話就讓她走呢？她連忙說：“我可以的，請兩位給我一個機會，我一定會努力工作的。”

嚴肅的男人非常鄙夷地看了劉翠一眼，說道：“你這種大學生我見多了，來的時候信誓旦旦的說自己可以，結果去了以後一樣放不開，還得罪客人。”

劉翠頓時憋得臉頰通紅，低下頭怯怯地說：“我放得開，請兩位相信我，給我一個機會。”

笑呵呵的男人又說了：“給你機會倒是可以，不過你要是得罪了客人，那可怎麽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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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她咬咬下唇，“我不會得罪客人的。”

“那好，我問你，客人要抱你，要摸你，你怎麽辦？”

劉翠頓時傻眼，結結巴巴地說：“可、可我面試的是酒水銷售員啊！”

嚴肅的男人嗤了一聲。

劉翠臉頰更燙了，為什麽酒水銷售員也會被客人猥亵？

笑呵呵的男人說：“在我們夜總會裏面，沒有人是特殊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劉翠怔怔地坐在椅子上。

“酒水銷售員的主要工作确實是賣酒，但是不可避免也要陪客人唱歌喝酒，把客人哄開心了，酒才賣得出去啊！”笑呵呵的男人細心地為她解釋，“像你這樣的女孩子，清純漂亮，我們的客人最喜歡你這種類型的女孩子，只要你肯放得開，絕對可以賺到很多錢。”

劉翠臉上漸漸浮上一絲哀傷，難道真的沒有希望嗎？就連賣酒的銷售員也不可避免要出賣自己的尊嚴嗎？

那兩個男人對視一眼，交換了一個眼神，嚴肅的男人立刻起身離開了，只留下那個看起來很好說話的男人。

“小姑娘，你是南州大學的學生吧？”

劉翠點了點頭。

男人頓時豎起大拇指，“名校，了不起啊！像你這種成績優異的名校女生在我們這裏可是最搶手的。”

劉翠聽在耳朵裏只覺得難過。

男人繼續給她做思想工作，“像你這樣的女孩子，會考慮來我們這裏工作，想必是家裏特別困難吧？”

劉翠艱難地點頭，“我媽媽病了……”

男人一副了然的樣子，“怪不得，不過你來我們這裏就是來對了，你只要肯努力，賺的錢是絕對夠你媽媽治病的。”

劉翠卻緩緩站起身，向男人彎腰敬了個禮，“對不起，我不能出賣自己的尊嚴。”

男人臉色一變，旋即又笑呵呵地說：“小姑娘，你誤會我了。”

劉翠不解地擡頭去看那男人。

“我所說的努力并不是讓你陪客人上床睡覺，而是必須放開自己，不要束手束腳，把客人哄開心就行。”

劉翠臉上露出一絲喜色，接着低下頭思考。

男人見她似乎有所動搖，又笑呵呵地說：“你放心，在我們這裏，只要你不願意出臺，沒有人會逼你的。”

劉翠聽到這話，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當然，你要是願意，那樣可以賺更多錢，我們也不會阻攔你。”

劉翠立刻義正言辭地說：“我不願意。”

“好好好，不願意不願意，我知道了。”男人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又說：“你應聘的是酒水銷售員，我把這個崗位的工作內容大致跟你介紹一下，還有提成怎麽拿也跟你介紹一下，你再決定要不要留下來工作，可以嗎？”

劉翠點了點頭。

“我們這邊呢，都是晚上營業，從八點到淩晨三點，要是客人都走完了，也可以提前下班。不過你過來上班，得提前至少一個小時來化妝換衣服，像你現在這個樣子去上班是絕對不行，客人一看到你就直接把你轟走了。”

劉翠低頭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羽絨服和牛仔褲，“我也要跟外面的那些女孩穿一樣的衣服嗎？”

“不不，酒水銷售員有自己的服裝，主要是短裙和t恤，不像她們穿抹胸，你的衣服要好一點。”

劉翠點頭，覺得心裏的擔憂又少了一點，不用穿得那麽暴露就好。

男人又呵呵微笑，看上去良善無害，“考慮到你是學生，還要上學，我對你上班的要求就放低一點，你一個星期至少要來四天晚上，當然越多越好，一個星期天天晚上都來我更歡迎，呵呵呵。”

劉翠勉強笑了一下，“好，我會盡量的。”

“我們這裏薪水是日結，頭一天賺的錢第二天支付。酒水的提成是這樣的，普通的果汁飲料還有啤酒你可以拿百分之五的提成，洋酒和紅酒的話，你能拿百分之十的提成。如果客人給了你小費，你不能全部自己獲得，必須上繳百分之四十，剩下百分之六十才是你的。”

劉翠“哦”了一聲，心裏卻想着竟然連客人給的小費也要被抽走百分之四十，真過分。

“你是新進來的員工，本來我們要求每個新進來的員工都必須繳納兩千的保證金，但是看你這個樣子，估計也交不出這個錢，所以你一開始賺到的錢，我們不會全部發給你，只發百分之五十，餘下的作為保證金，等填補夠了兩千塊，再全部發給你。”

劉翠一聽居然還要扣兩千，連忙問：“那扣的兩千塊呢？”

“你放心，這兩千等你離職的時候會退給你，不過我認為等到那一天說不定你已經不在乎這兩千塊了。”說完，男人高深莫測地笑了一下。

劉翠不懂男人這麽笑是什麽意思，只能應了一聲。

“我們對你沒有什麽太多的要求，唯一一個最重要的要求，不能讓客人生氣。就像我剛剛說的，要是客人想摸你抱你，你不能反抗他們，還得親熱地叫他們老公。”

“啊？”劉翠頓時瞪大雙眼。

“你看你，這樣就放不開了？”

劉翠艱難地問：“一定要被客人摸嗎？”

“不是所有客人都會動手動腳，就看你自己能力有多少了，我們這邊也有很能幹，沒怎麽吃虧就把酒賣了。”不過那個女的沒幹多久就因為得罪客人被辭退了，就連保證金也沒得退的，男人沒有把後面這兩句話說出來。

劉翠聽他這麽說，心想着應該不是所有的客人都是那種喜歡摸別人占人便宜的男人吧？還是會有正人君子的吧？

其實她終究還是太過天真，到這種地方來玩的人，就算白天是正人君子，晚上也變成猥瑣小人了。

男人又強調：“我還是那句老話，不能惹客人生氣，你要是惹客人生氣了，那就不要怪我翻臉不認人哦 ！”

劉翠抿了抿唇，聽到這樣的威脅又感到又幾分害怕，小聲地詢問：“那如果要是客人非要我陪他出去那、那個……我不願意，怎麽辦？”

男人立刻笑了起來，“說你天真你還真是天真，來我們這裏玩的男人大多都是事業有成的中年男人，家裏有只母老虎不說，在那方面嘛，其實也是心有餘力不足的。”

劉翠不懂，那方面是哪方面？

“這些人呢，年紀大了，想做也未必能行，但就是喜歡摸一摸抱一抱漂亮又年輕的姑娘，在嘴上和手上占占便宜，讓他們覺得自己還不是那麽老，明白嗎？”

劉翠懵懵懂懂地點頭。

“不過呢，客人也分很多種類的，有些就是喜歡找小姐出臺，如果真的找上你，你要是不願意，可以找一個願意的來替代你，但是切記不可以得罪客人，讓客人生氣，知道嗎？”

“哦，知道了。”

“好了，該說的我已經說完了，你看你還有什麽問題，沒什麽問題就換衣服化妝上班吧！”

劉翠低聲說：“沒什麽問題了。”

“行，以後你就叫我李哥，剛剛那個是錢哥。”

“好的李哥。”

李哥打開辦公室的門，又轉頭問她一句：“你叫什麽？”

“我姓劉，叫劉翠。”

李哥皺眉，“這名字不好聽，你給自己取一個好聽的名字，就算是你在夜總會裏的藝名。”

劉翠想了想，說：“那就叫流光吧！”

李哥一臉不耐，“劉光？你怎麽取個男人名字？”

劉翠心裏更無奈，暗自說了一句沒文化真可怕，“不是姓劉的劉，是流水的流，流光容易把人抛的那個流光。”

李哥張嘴愣了一下，半晌才說：“哦好。”他站在門口對外面喊道：“筱筱，你過來一下。”

不一會兒，過來一個打扮豔麗的女孩。

李哥向兩人介紹起來：“她是筱筱，她是新來的流光。筱筱，她暫時就由你帶着，你現在帶她去換衣服化妝吧！”

筱筱上下打量了一下劉翠，對她笑着招招手，“你跟我來吧！”

******

去到化妝室，筱筱拿了一套跟她們身上穿着一樣暴露的服裝給劉翠穿。

劉翠一看頓時大驚，“不是的，我是酒水銷售員，李哥說我的服裝不是這樣的。”

筱筱聳了聳肩，重新拿了一套服裝讓劉翠換上，t恤和小短裙，确實要比筱筱她們穿的保守許多，至少胸脯和腰部都是包起來的，只露出胳膊和大腿。

筱筱一邊給劉翠化妝一邊說：“我們剛進來的時候也跟你一樣，要穿你身上的這套，不過時間長了，就漸漸穿成我身上這一套了。”

劉翠并非聽不懂筱筱話裏的潛臺詞，她還是固執地說：“我不會的。”

筱筱聽到這句話只是輕蔑地嗤笑一聲，“每一個剛進來的女生穿你這身服裝時都說自己不會，唉，來到這裏就容不得你不會咯！”

劉翠皺了皺眉，沒再繼續和筱筱争執下去。

很快，她的妝畫好了，夜總會也開始正式營業了。

劉翠看了一眼鏡子裏面那個畫着煙熏妝的女人，差一點沒認出自己來。

筱筱拍拍她的肩膀，說道：“走吧！”

劉翠揣着一顆忐忑之心跟着筱筱離開化妝室，進了一間燈光打成紫紅色的小包間裏。在這間包間裏，坐着二三十個跟筱筱打扮得差不多的女孩子，全是抹胸小短裙，腳上高跟鞋的鞋跟至少有十五公分。幸好包間裏開足了暖氣，不然穿成這樣非得全都凍病了。

那些女孩子見到她們進來，目光都從她臉上一掃而過，最後落在筱筱臉上，調笑似的說：“行啊筱筱，又帶徒弟了啊！”

筱筱揮了揮手，“嗨，算了吧，沒準她過段時間可比咱們混得強多啦！”

有人跟着附和，“是啊，說不定她是第二個高思思呢！”

劉翠低聲問：“筱筱，高思思是誰？”

筱筱輕飄飄地說：“也是我以前帶過的一個女孩，不過後來她把我手裏最大的一個客人搶走了，還成了那個客人的女朋友。她已經不在這裏工作了。”

劉翠一聽趕緊閉嘴。

過了一會兒，之前那個錢哥進來了，拍拍手說：“行了行了，有客人來了，都打起精神來，別一副吸了白粉的樣子。”

包間裏的女孩子們開始活動手腳，準備接待客人。

錢哥瞥了劉翠一眼，沒說什麽，又走出包間了。

不一會兒，包間裏進來了三名中年男人。

女孩子們便紛紛站了起來，熱情地招呼三個中年男人，“老板，晚上好啊！”

那三個中年男人随手點了四五個年輕女孩就出去了，被點到女孩興高采烈地離開包間去接待客人了。

劉翠看着這種場景，忽然覺得這樣的場合跟過去的青樓有什麽分別呢？一群小姐坐在燈光顏色暧昧的包間裏等着客人來欽點她們，被點中的人就意味着今天有收入了，沒被點中的就沒有收入了。

而她呢，說得好聽一點是酒水銷售員，可事實上她還不是跟其他女孩子一樣坐在這裏，等着客人來點中她？難怪剛才那個李哥會說，在這裏，沒有人是特殊的。她身上雖然穿的跟其他人不一樣，可是本質上一點區別也沒有，她們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夜總會小姐。

劉翠忽然覺得有些悲哀，難道她真的會跟筱筱說的一樣嗎？最初來的時候怎樣都不肯妥協，兀自清高，覺得自己跟其他人不一樣，可随着時間的流逝，終究在這樣的環境裏淪陷了——迷失了——

不——

她閉上眼睛，腦子裏是時光明媚爽朗的笑容。

流光，流光，何嘗不是她與時光名字的合寫呢？

家庭生活所迫，她不得已來這種地方上班，可是她心裏有信念，絕不妥協，絕不迷失，絕不做對不起時光的事。這是她心裏的三個“絕不”，是她的執念！

客人來得多了，包間裏的女孩漸漸少了。劉翠這個穿得保守跟其他人不一樣的女孩原本是很顯眼的，可是那些客人都只是往她身上瞟了一眼，便不再搭理她。

她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着，心裏有一絲難過，為什麽那些客人不願意選她呢？是因為她長得醜，還是因為這一身衣服？

在這個包間裏，每個女孩都畫着濃妝，燈光又那麽暗，那些客人進來哪能看得清楚每個女孩的面孔，不過是憑感覺随便指定幾個人。可是為什麽客人們明明都注意到她了，卻不願意點她這個與衆不同的女孩呢？

筱筱當然知道劉翠心裏在想什麽，便開口替她解答了疑惑，“你知道那些人為什麽不叫你嗎？”

劉翠垂着腦袋，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筱筱扯扯她身上的t恤，“就因為你這身衣服啊！”

她不解地偏偏頭。

“客人來這裏都是來花錢買開心的，一看你穿成這樣，就知道你是新來的放不開，叫了你過去，你肯定束手束腳，他們白花錢不說，玩得也不開心，當然就不會叫你了。”

劉翠聽到這個答案，只覺得心裏更加悲哀。原來她要在這個地方生存下去，就必須随波逐流，跟其他人一樣，沒有任何可以選擇的餘地。難怪之前李哥在跟她說事情的時候，完全不要求她穿得跟其他人一樣，因為李哥知道她只要進來了，就不會再有選擇的餘地了。

或者她現在也可以選擇離開，可是離開之後，母親的醫藥費要怎麽辦呢？重新換一家夜總會或者ktv面試嗎？恐怕都是大同小異，換湯不換藥的吧！

筱筱見她一臉難過，好心說道：“其實吧，來這裏工作的人沒有幾個不是迫于生活壓力的。這裏一個晚上賺的錢有時候比別人一個月賺的都多，我看你也是因為錢才會來這裏工作的，既來之則安之，想賺錢就得放下矜持和驕傲，這是沒有辦法的事。”筱筱拍拍她的肩膀，“你放不開就無法适應這裏，無法适應這裏就賺不到錢。你以為這裏只有你一個大學生嗎？我告訴你，這裏百分之五十的女孩都是大學生。”

劉翠聽到這數字驚訝地張大嘴。

“不用懷疑，我說的都是真的。”

劉翠垂下腦袋，只覺得心中更加絕望和難受。她在心裏默默地呼喚着：阿光，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眼看這房間裏的女孩子一個個離開，最後竟然就剩下她和筱筱了。

她依舊低着頭，歉意地說：“對不起，連累你了。”

筱筱聳聳肩說：“還好，我一天沒生意影響不大。”

李哥和錢哥這時候又進來了，見包間裏只剩下了劉翠和筱筱。錢哥冷哼了一聲，什麽也沒說就走了出去。李哥倒是笑呵呵地說：“小姑娘，看來你不行啊！你得再接再厲了。”

劉翠垂着頭沉默不語。

李哥緊接着也走了，包間裏又只有劉翠和筱筱了。

劉翠低聲問了一句：“幾點了？”

“不知道，大概快十點半了吧！”

十點半了……這麽晚了，她在這裏浪費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卻是一無所獲。

筱筱也無奈地說：“到這個時間點，基本就不會再有什麽客人過來了，如果你想走，跟李哥說一聲就可以走了。”

“可以走了嗎？”她微微擡起頭。

“嗯，到這時候你還沒有等到客人的話，想走就可以走了。”筱筱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走吧，我們去跟李哥說一聲，今天就回去休息吧！”

劉翠也站起身來，正準備跟着筱筱一起走出包間，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騷動。

李哥谄媚拔高的聲音從門縫傳進來：“哎喲周少，是哪陣風把您給吹來了，快請快請！”

接下來的男聲聽不清楚，劉翠卻看到了身邊筱筱的眼睛突然亮了。

筱筱一把抓住劉翠的胳膊，興奮地說：“太好了，周少來了。”

劉翠不解地問：“周少是誰？”

筱筱臉上露出激動的光芒，“是個年輕有錢的大帥哥，就是我剛剛跟你說的，我以前最大的一個客戶，被高思思搶走的那個。”

“啊？”劉翠還是一臉迷惘。

“別‘啊’了，周少要是進來了，你要争氣一點啊！周少可是很大方的，一個晚上給的小費可是別人的十倍。”

劉翠一聽，也覺得這個人了不起，如果今晚能接待這位客人，那不就等于別人幹了十天的工作嗎？現在這個包間裏只剩下她和筱筱了，被那位周少選中的概率應該還是蠻大的吧？

正想着，筱筱又在旁邊嘀咕：“希望他別帶着高思思，不然高思思一見到我，鐵定不讓他叫咱們了。”

劉翠聽到筱筱這麽說，心裏又不禁擔憂起來，原來也沒那麽容易被選中，得是那位周少沒帶女朋友才行。

她正想着，包間的門被人推開了，外頭站在一名身材高大姿态挺拔的男子，他的臉藏在陰影裏，看不清楚。男子瞧見屋子裏只剩下兩個人，便轉頭去問身後的李哥：“怎麽就只剩下兩個人了嗎？”

聲音低沉極富磁性。

劉翠聽到這道聲音就愣了一下，怎麽覺得這個男人的聲音這麽熟悉呢？

李哥歉意地說：“實在抱歉周少，您今天确實來得晚了一些，往常這個時候可是一個人都不剩的，今兒情況特殊一點，有個新來的小妹。”

男人又轉回去，随意地說：“既然只剩下這兩個，那就讓她們過來吧！”

李哥忙不疊說：“好好好，周少請先去包房等候，我這就讓她們過去。”

男人“嗯”了一聲，掉頭就走了。

李哥走進包間裏，站在劉翠面前，臉上帶着笑意，十分感慨地說：“小姑娘，你運氣可真好啊！上班的第一天居然就碰上了周少，偏偏他還來晚了，讓你給趕上了。”

劉翠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能傻笑了一下。

李哥拍拍劉翠和筱筱的肩膀，“行了，快過去吧！別讓人家周少久等了，好好招待他們，可不能怠慢了啊！”

筱筱也非常高興，忙不疊點頭說：“李哥你就放心吧！行，那我們過去了。”

劉翠跟着筱筱繞過幾個回廊，來到頂級豪華包間外。推開包間的門，她看到包間裏滿滿的全是人，男男女女一大堆，整個包間裏都是烏煙瘴氣的。接着，她聽到筱筱嗲嗲的聲音從身邊傳來：“哎喲周少，您終于來了，差點把人家想死啦！”

劉翠一個踉跄，差點一頭栽倒在地。

筱筱趕緊扶住她，不好意思地說：“她是新來的，今天太緊張了，請各位多多海涵，海涵

啊！”完了又低聲在劉翠耳邊嚴厲地說：“你給我機靈一點！”

劉翠吞了口唾液，不敢多言。她一擡頭，瞬間望進周崇禮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眸裏，整個人如被五雷轟頂般震在原地。

周崇禮率先擡手跟她打招呼：“嗨，咱們又見面咯！”

劉翠難以置信地說：“怎麽是你？”

高臻的聲音從她身邊傳來：“哈喽，還有我喲！”

劉翠如機械般僵硬地轉過頭，看到了那個曾經想用錢買下她初夜的男人。她立刻眼睛一瞪，怒喝一聲：“是你這個神經病！”右手已經控制不住一拳揮在了高臻的眼睛上。

高臻哀嚎一聲，向後倒退了幾步。

周崇禮：o(n_n)o哈哈~

筱筱：( ⊙ o ⊙)啊！

包間裏的其他人：( ﹏ )~狂暈！

剛剛從外面進來的李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