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二代目

時雨發現不僅地球上的人腦回路不正常, 地球上的妖腦回路也不太正常。

地球上的妖怪跟時雨老家烙陽的那些外星球的生物長相很相似, 烙陽本來就是個移民星球, 從其他星球上被流放到此地的不法分子大多長相千奇百怪, 魚頭人身的, 人頭蛇尾的, 身上長滿各種尖刺的,在烙陽随處可見。

真的說起來, 地球上的妖怪看起來可比烙陽的那群不法分子友善多了,在烙陽站在最頂端位置的時雨自然不可能懼怕這群地球的妖怪。

由于時雨的外形和地球上的人類沒有什麽區別,再加上他的身上沒有任何妖氣,所以奴良組的這些妖怪自然而然的将他當成了一名普通的人類。

興許是第一次見到不怕他們的人類,奴良組的妖怪就跟發現了新大陸似的興致勃勃的湊到時雨身邊跟他問東問西。

“我在這個鎮上沒見過你啊,你是外地人?從哪來的?”

“你跟鯉伴大人是什麽關系?他為什麽要把你帶回來?”

“你看到我們為什麽不害怕?不怕我們把你吃了嗎?”

“你的衣服好奇怪啊,你為什麽帶着一把傘, 今天沒有下雨啊......”

“你們人類每天都會跟自己的弟弟一起睡覺嗎?”

......

前面幾個問題就算了,最後一個問題時雨總覺得哪裏怪怪的,這些妖怪們着重加重了“睡覺”二字的語氣,本來挺簡單的一個名詞在他們的嘴裏突然變了味。

面對一衆妖怪火熱的八卦視線, 時雨一臉冷漠, 他哪裏知道人類是不是每天都跟自己的弟弟睡覺, 他又不是人。

時雨直接推開擋在他面前的一衆妖怪, 在妖群中精準找到正努力縮小自己存在感, 企圖不被他發現的首無, 一把拽住他的圍巾往外拖, “你房間在哪?”

“诶?!”

首無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身子就被時雨給拖走了,只留下一顆腦袋懸浮在半空中,“你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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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從身後傳過來,察覺到不對勁的時雨低頭一看,發現自己只拖着一個身子,金發妖怪的腦袋還留在原來的地方。

時雨:“......”

其他妖怪目不轉睛的盯着對面的黑發青年,他們很期待能從時雨的臉上看到類似驚吓恐慌之類的負面情緒,按照一般情況來說,普通人看到這種身首分離的場面都會被吓個半死,而且別說人了,他們這些妖怪有時候都會被首無那無處安放的腦袋給吓一大跳。

然而期待的場面并未到來,時雨盯着首無懸浮在半空中的腦袋看了好一會,随後他轉過身,“噔噔噔”的往回走,來到首無的腦袋旁邊抓住他的腦袋救亡就往胳膊下面一塞,就這麽左手夾着腦袋,右手拖着身子,幹脆利落的離開了。

衆妖目瞪口呆的望着時雨離去的身影,半晌沒有緩過神來,首無好不容易将自己的腦袋轉過去,他眼巴巴的望着身後正發呆發愣的妖怪們,向他的小夥伴們投去求救的視線。

妖怪們集體沉默,數秒後,他們有手的擡手沒手的擡尾巴,向逐漸遠去的首無做了一個告別的姿勢。

一路走好,首無,放心吧,我們等會就過去圍觀。

一起相處了那麽多年,首無總算是知道了這群家夥有多麽不靠譜。

“鯉伴大人!”

看到立在一旁的自家首領,首無急忙開口向他求救。

鯉伴斜睨了他一眼,而後和其他妖怪一樣擡手做了個告別的姿勢,“辛苦你了,首無。”

首無:“......”

幾百年來的情義,終究是錯付了......

首無生無可戀的任由時雨将他帶回自己的房間,就在他躺平在地,準備好英勇就義的時候,一旁的時雨突然來了一句,“你房間沒有多餘的被子嗎?”

“诶?”

首無愣了一下,他有些不能理解時雨的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就一床被子怎麽睡?”

時雨指着房間內唯一的那床棉被,皺了皺眉。

首無的腦袋從地上飄了起來,飄到時雨面前,“你要跟我分床睡?”

“當然。”

時雨有些莫名其妙的瞥了他一眼,“誰會跟剛認識不久的人睡一床被子。”

首無喜出望外,當即就連身子都從地上爬了起來,“所以你說的睡覺就是單純的睡覺?”

時雨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睡覺就睡覺,哪有什麽單純不單純的。”

“額......”

首無突然頓住,而後他露出一個有些糾結的表情,吞吞吐吐的開口道,“你還小,還不明白這兩個字的學問可大了......”

時雨沒興趣也懶得問他這裏面有什麽學問,不過他也沒讓這個金發妖怪閉嘴,就任由他在一旁自言自語般的瞎念叨着什麽“太好了,只是單純的睡覺,我還是幹淨的。”

講真的,如果不是他的聲音和義勇的聲音相似度極高,他早就把這個啰裏八嗦的金毛妖怪給直接扔出去,自己一個人獨占整個房間了。

這邊的首無有多開心,躲在天花板跟門外強勢圍觀的奴良組妖怪們就有多失望,他們也沒想到時雨口中的睡覺竟然只是個名詞,他們自動腦補的一出強取豪奪的狗血大戲就這麽破滅了。

衆妖憤憤不平的扔掉手中的瓜,當場轉身離去,不過他們剛走到一半,就想起來一件事,強取豪奪雖然沒了,但是替身文學還在啊,想到這裏,剛走出一半的妖怪們又悄咪/咪的原路返回,準備回頭再吃一次瓜。

然後他們就被時雨以“打擾到他睡覺”為名頭給轟了出去。

用“轟”來形容還有些不太恰當,準确來說應該是“揍”了出去。

在場的所有妖怪,都被時雨用一把傘給揍了出去。

奴良組的妖怪們帶着滿頭的紅腫,嘤嘤嘤的去找自家首領哭訴,“鯉伴大人你帶回來的那個人到底是什麽人啊,也太蠻不講理了,不僅要首無□□,還把咱們揍成了這個鬼樣子,您就不能管管他嗎?”

對此,奴良組的二代目只能一臉遺憾的告知他們,“不能。”

“為什麽啊?”

妖群中此起彼伏的響起了不同程度的悲鳴。

“因為我今天也是第一天認識他。”

鯉伴一臉散漫的開口道。

衆妖:“......”

說好的表弟呢?

......

半夜,時雨從睡夢中醒了過來,他看了一眼一旁睡得正香的金發青年,嘆了一口氣。

就算聲音一模一樣,他也不是義勇啊......

時雨突然很是懷念自家弟弟頭頂那毛茸茸的觸感,回去之後一定要多rua幾遍......

撿起一邊的羽織随意披在身上,時雨拉開房間的隔扇,準備去外面透透氣。

他來到了先前的那個庭院,不過已經有人先他一步在那裏了,庭院裏那顆古老得不知年歲的櫻木上坐着一名身穿綠底黑條紋小袖的黑發青年,青年的手中拿着一只酒盞,此刻正一臉惬意的翹着二郎腿坐在櫻樹上一邊小酌,一邊欣賞着今夜的滿月月色。

此時明明不是櫻花盛開的季節,但是庭院裏這顆古老的櫻木上卻反常的開滿了一樹的櫻花,層層疊疊的粉白色花瓣鋪滿了一整樹。

奇怪的是,面對這一樹的櫻花,時雨竟然沒有任何不良反應,即沒有打噴嚏,身上也沒有起小疹子。

這還真是奇了怪了......

時雨往櫻花樹的所在地又接近了一些,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難道說他的花粉過敏好了?

時雨站在原地有些不确定的想道。

而坐在樹上賞月喝酒的人也注意到了時雨的到來,他放下翹起的右腿,回過頭對着樹底下的時雨舉起手中的酒盞,“來一杯?”

“不用了。”

時雨搖頭拒絕了他的邀請,“我還沒成年呢,不能喝酒。”

樹上的人嘴角勾起一抹輕笑,“我記得人類好像是二十才算成年,你今年多大?”

“十九。”

時雨如實回答。

“那就是明年了。”

鯉伴端起手中的酒盞,小酌了一口,“也就一年的時間,有些事情稍微提前一年做也沒什麽關系吧。”

時雨眯起雙眼,他總覺得這妖話裏有話,“你指的什麽事?”

“當然是喝酒。”

鯉伴從樹上跳了下來,端着手中的酒盞一步一步走到時雨面前,他依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那只金色的眸子在月色下隐約閃爍着琥珀色的澄澈光澤,時雨從他的身上聞到了一絲酒氣,淡淡的并不難聞,從樹上飄下來一片粉白色的櫻花花瓣,恰巧飄落在他手中的朱紅色酒盞中,輕盈的花瓣在透明無色的酒液中蕩開一圈又一圈細小的漣漪。

“這麽美的月色,不用來喝酒太可惜了。”

時雨瞥了他一眼,“月色不美的時候,也沒見你少喝。”

他可還沒忘記這人白天在團子店裏訛了他三瓶櫻花釀。

“哈,也是,畢竟酒這種東西無論什麽時候喝,都是極其美味的。”

鯉伴笑了笑,随後仰頭将酒盞中的酒液一飲而盡。

時雨懶得在這裏跟他扯皮,他在外面吹風吹的差不多了,也是時候回去睡覺了,明天還得去調查今晚的那座橋。

不過就在他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身後的人突然開口喊住了他。

“喂,太郎,真的不來一杯嗎?”

“我叫時雨,不是什麽太郎大郎!”

時雨回過頭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

“我的那杯酒你先給我留着,等一年後我再陪你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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