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河裏的章魚徹底化灰消失後, 時雨留在橋上觀摩了一陣子, 按道理說他的日輪刀對章魚起了作用, 那章魚應該就是鬼, 但至今為止, 他所碰到的鬼基本都保持着人類的形态, 他還是頭一次見到非人形态的,所以他也不能确定剛才的那條襲擊人的章魚到底是不是鬼。

章魚怪消失後, 橋下的河面又重新恢複了原來的平靜,時雨盯着黑沉沉的河面看了好一會,他總覺得這條河裏藏着什麽蹊跷,否則在海裏生存的章魚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樣一條淡水河裏。

正當時雨猶豫着要不要跳進河裏一探究竟的時候, 遠處突然跑過來一群人,這些人的手中舉着火把,朝着橋這邊奔了過來。

“就是這裏!”

等他們陸續上橋後,從人群中冒出來兩個三十歲上下的男人,兩人皆是一副頭發淩亂衣衫不整的狼狽模樣, 其中一人指着空無一物的河面,神色間夾雜着濃濃的焦急與後怕, “那只章魚怪物就是從這裏冒出來的!”

另一人也是一臉心有餘悸的連連點頭附和, “我們差一點就被它給吃了!”

“章魚怪物?”

其他人舉起火把照着橋下黑漆漆的河面,今晚無風,平靜的河面上連一絲波瀾都看不到, 更別說什麽章魚怪了。

“哪有什麽章魚怪, 這裏可是淡水河, 不會是你們兩個酒喝多了,産生幻覺了吧。”

有人一臉狐疑的看着這兩人,語氣中充滿了不信任。

“真的有章魚怪!它光一根觸須有這——麽粗!我們差點沒被他的觸須壓死。”

兩人手腳并用的複述着那條章魚體型有多麽多麽巨大,外形有多麽多麽可怕。

其他人還是不信,這兩人平日裏就不是個正經的,白日裏游手好閑,到了晚上就喝得爛醉,鎮上的人都很清楚這兩人的德行,所以這兩人的這番話,在鎮上的人聽起來更像是喝多了酒之後的胡話。

見鎮上的人怎麽都不相信他們倆的話,兩人頓時急了,而就在這時,這兩人看到了蹲守在橋邊的時雨,兩人立馬指着時雨,大聲喊道,“就是他!”

“是他救了我們!”

“他用一把刀就斬斷了那條章魚怪的觸手,我們才撿回來一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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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對!那條章魚怪肯定是被他給殺了!”

所有人将視線都轉移到橋邊的時雨身上,在看到對方是個年紀不大的清瘦青年時,好奇的目光紛紛轉換成了狐疑的視線。

“你們倆剛剛說那條章魚怪的觸手有成人手臂那麽粗,那孩子看起來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怎麽可能殺得了一只那麽大的怪物。”

平生頭一次被說成弱不禁風的時雨:“......”

“不是的!”

酒鬼一號急忙争辯,“別看他長得瘦瘦小小,幹幹巴巴的,實際上他很強的,只用一刀就把章魚怪的觸手給砍了下來,我說的沒錯吧!是你把那只章魚怪殺死的對不對?”

面對兩名酒鬼急切的眼神,以及其他人狐疑的視線,時雨眨了眨眼,暗紅色的眸子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亮光。

“額......請問你們在說什麽呢?”

時雨作出一副迷惑的樣子皺着眉注視着面前的這群人,“什麽章魚怪?我不知道。”

去你的瘦瘦小小,幹幹巴巴,老子又不是蘿蔔幹!

兩名酒鬼頓時傻眼了,他們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對面的黑發青年,“別裝糊塗了,你剛剛不是拿了一把刀把那條章魚的觸手給砍了下來了嗎?”

明明就是他救了他們倆,怎麽現在就突然翻臉不認人了呢?

時雨一臉無辜,“什麽刀?現在不是有禁刀令嗎?還有人敢拿着刀随便出門?”

鬼殺隊是不被政/府認可的民間組織,很少有人得知鬼殺隊的存在,他要是因為違反“禁刀令”而被捉起來,那事情可就變得複雜起來了,所以當前最好的選擇就是繼續裝傻。

時雨發揮着他自認為“高超”的演技,讓自己看起來盡可能接近這些人口中的“弱不禁風”。

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什麽都沒有做,我就是一只路過的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夜兔......

看着那被衆人圍在中間輪番□□的兩名酒鬼,時雨在心中默默給他們點了根蠟燭。

我救了你們的命,你們替我背了一次黑鍋,兩清了。

“對了。”

在□□那兩名“說胡話”的酒鬼的過程中,鎮上的居民也沒将時雨的存在丢在腦後,“你是誰家的孩子?我怎麽沒見過你?”

浮世繪町不算大,平時鄉親鄰裏的走得很近,彼此的關系都十分融洽,一來二去的鎮上的居民對于本鎮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印象,像時雨這樣外表長相出色的他們更是見過一眼就不會忘,但是現在在這裏的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見到這名黑發青年。

面對鎮民們的詢問,時雨面不改色,“我不是這裏的人,我是從鄉下來的。”

時雨報出一個地名,正是他第一天來到地球的時候,遇見義勇和茑子的地方。

“我來這裏是為了投靠親戚的,不過城裏實在是太大了,我的方向感又不太好,一不小心就迷路到這裏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特意低下頭壓低聲音裝出一副憂心不安的模樣,好增添這句話的可信程度。

果不其然,在場的所有人,除了那兩名正在接受□□的酒鬼之外,都相信了時雨的說辭,真的将他當成了千裏迢迢從鄉下趕來投奔親戚,卻因為種種原因迷失在東京街頭的可憐人。

難怪他們覺得這名黑發青年的穿着有些怪怪的,原來是鄉下的衣服。

不過有一說一,這鄉下的衣服看起來還挺時尚的......

“你的親戚叫什麽名字?我看看能不能幫你找找。”

一名面相和善的大叔突然出聲,緊接着其他人也紛紛表示可以幫時雨尋找他的那位“親戚”,甚至還有人說如果找不到住的地方,今晚可以讓時雨在他家留宿。

時雨被這群淳樸的鎮民給感動到了,想想自己竟然騙了這麽一群善良的人,他的良心正在隐隐作痛。

而就在他準備跟這些人說不用麻煩他們的時候,有人先他一步搶了他的話頭。

“就不勞各位煩心了,我來接他回去了。”

身後傳來一個略顯散漫的聲音,時雨總覺得這個聲音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裏聽過,他回過頭,正好對上一張俊美的臉,那張臉的主人此刻正眯着右眼,漫不經心的打量着面前的黑發青年。

“好了,跟我走吧,唔......太郎?”

時雨:“???”

太郎是誰?

......

“介紹一下,這是我的遠房表弟,高橋太郎。”

有着一頭違背地心引力的黑色長發的俊美青年極其随意的向對面的一群妖怪介紹着身旁的黑發青年。

“诶?!”

奴良組的妖怪們聽到這個消息衆臉震驚,“鯉伴大人您搞錯了吧?滑瓢大人和璎姬夫人可都沒有兄弟姐妹啊,您哪來的遠房表弟?”

“啊,是嘛,那就是堂弟了。”

青年漫不經心的改口道。

“不,不是堂兄弟還是表兄弟的問題,是您壓根就不可能有兄弟......”

......

而相比較“表弟”和“堂弟”,時雨更在意的是“高橋太郎”這個稱呼。

“你才是高橋太郎!”

時雨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排斥“高橋太郎”這個土到掉渣的名字,他突然覺得在“高橋太郎”的襯托下,他的名字是多麽的悅耳動聽。

“嗯?”

男人忽然低下頭瞥了他一眼,“我不是高橋太郎,我是奴良鯉伴。”

“誰管你鯉伴還是露伴,你把我帶回來到底有什麽目的?”

時雨皺着眉頭注視着身旁的男人,他對這個白天訛了他一頓的男人沒有任何好感,之所以跟他回來只是為了從那群淳樸好客的鎮民中脫身。至于這個男人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又恰巧幫他脫身,這些時雨就不得而知了。

“目的啊......”

男人拖長聲音散漫的開口道,“那要等明天才知道了。”

“話說回來,看到這麽多妖怪出現在你面前,你竟然都不覺得害怕,該說你膽子大呢,還是說你早就已經習慣了?”

奴良鯉伴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從進入奴良組的大宅開始,他都沒有在旁邊的青年臉上看到類似驚愕或者是害怕恐慌的神情。

“嗯?妖怪?”

經他這麽一說,時雨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身邊圍了一群長相奇形怪狀的生物,大多人都沒個人樣,有些甚至就直接保持了野獸或者昆蟲的原本形态。

時雨回過頭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我現在害怕還來得及嗎?”

男人嘴角微微上揚,“你那點拙劣的演技就不必在我面前顯擺了。”

“嘁。”

時雨不滿的嘁了一聲,随後他在妖怪群中找出白天出現在拖把頭青年身邊的那個金毛青年。

“喂,你!”

首無四下張望了一下,确定時雨喊的是自己後才從妖怪群中走了出來,“你叫我?”

首無對時雨也有印象,畢竟白天他剛将自己存了多年的私房錢送進這人的錢包裏,所以現在他一看到這人就下意識的捂住自己裝錢包的口袋。

“嗯。”

時雨沖着他點點頭,“我一個人在這邊睡不着,你今晚陪我睡。”

此言一出,衆妖懵逼,“诶?!”

首無原本捂住口袋的動作瞬間改成了雙手捂胸口,他往後退了好幾步,一臉驚悚的望着時雨,“你要對我做什麽?!”

時雨莫名其妙的瞥了他一眼,“你反應那麽大幹什麽?我不是說了你的聲音和我弟弟很像麽。”

他這些年習慣了和義勇一起睡覺,現在義勇不在他身邊,就只能随便找個聲音相似的湊合一下了。

而在那一瞬間,衆妖的腦中突然閃過了諸如“強取豪奪”“替身文學”之類的奇怪字眼。

奇怪的信息量增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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