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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疾不徐地朝百鳳山山道前行,仿佛不是來參與圍獵,而是在自家閑庭信步。
藍忘機策馬追了過去。
江厭離看着他倆的背影,蹙起了眉頭,側頭看向金子軒“剛剛那是誰?”
金子軒輕敲了敲手指,看向遠方“不過是金家的幾個廢物點心。”
江厭離摸了摸缰繩,笑道“既然是廢物,那就讓他從金家消失吧。”
而魏無羨獨行許久,終于在百鳳山深山內找到了一個很适合休息的地方。
一根極為粗壯樹枝,從更為粗壯的樹幹上橫着生長出來,攔住了他的去路。魏無羨在枯皺的樹皮上拍了兩把,感覺甚為結實,輕輕巧巧地躍了上去。
觀獵臺的喧嚣之聲早已被阻絕在山林之外,魏無羨靠在樹上,抹額之下的雙眼眯起。陽光透過樹葉之間的縫隙灑在他臉上。
他舉起陳情,唇中送氣,手指輕撫。清越的笛聲飛鳥一般沖向天際,在山林中傳得悠遠綿長。
魏無羨一邊吹着笛子,一邊垂下了一條腿,輕輕晃蕩。靴子的足尖掃過樹下的野草,被碧青草葉上的晨露沾濕了也不在意。
一曲畢,魏無羨抱起雙手,換了個更舒服惬意的姿勢靠在樹上。将陳情握在手上,反複摩挲。
不知坐了多久,久到他就快睡着了的時候,忽地一動,清醒了過來。
有人走近。
不過這人身上并無殺意,因此他仍是歪在樹上懶得起來,連蒙眼的黑帶也懶得摘,只是歪了歪頭。
半晌,沒聽到對方說話,魏無羨忍不住主動開口,問道:“你是來參加圍獵的?”
對方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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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笑道:“你在我這附近可獵不到什麽東西。”
對方依舊一語不發,但朝他走近了幾步。
魏無羨倒來了點精神,普通的修士瞧了他都有幾分忌憚,就算在人多的地方也不怎麽敢靠近他,遑論是單獨相處,而且還靠的這麽近了。若不是這人身上不帶半點殺氣,魏無羨還真覺得對方像是不懷好意。他微微直起身子,側首望着對方站立的方向,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剛想說點什麽,突然被重重推了一把。
魏無羨被推得背部砸在樹上,右手剛要扯下蒙眼的抹額,立即被來人擰住了手腕,勁道不小,一掙居然掙不開,可是仍然沒有殺意。魏無羨左袖微動正要抖落符咒,卻被對方覺察意圖,依樣擒住,按着他兩手壓到樹上,動作極其強硬。魏無羨提起一腳正要踹出,忽覺唇上一溫,當場怔住了。
這熟悉的觸感,身上淡淡的檀香,不用他動腦子想都知道是誰了。
魏無羨心中暗笑,藍湛越來越會玩了。
四片薄薄的唇瓣輾轉反側,小心翼翼,難舍難分。魏無羨還沒決定好到底該怎麽辦,纏綿的唇齒卻忽然變得兇悍起來,魏無羨的牙關沒咬緊,被藍忘機侵入,一下子變得毫無招架之力。他感覺呼吸有些困難,想扭過頭去,藍忘機卻捏着他的臉把他強行扭了回來。唇舌翻攪間,他也目眩神迷,直到藍忘機在他下唇上咬了一下,厮磨片刻,戀戀不舍地離開後,這才勉強回過神來。
魏無羨被親得渾身發軟,靠在樹上好一會兒,手臂才湧上些許力氣。
他喘息,笑罵道“藍湛!你給我抹額解開!”
藍忘機擡手将抹額拽下,陽光刺得魏無羨眼睛一痛,還不等他做出反應,藍忘機就替他遮住了眼睛。
過了好一會魏無羨睜開了眼睛,就看到和抹額纏在一起的紅發帶,他還有些恍恍惚惚,下意識的摸了摸系在一起的疙瘩,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藍湛,我們……快點成親吧!”
藍忘機耳垂通紅,擡手環抱住魏無羨,湊到他耳邊,輕聲道“好。”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已到
☆、第 33 章
魏無羨今天終于明白了上來容易,下去難這句話,他被藍忘機親的恍恍惚惚,如今腳底發虛,實在是下不去了。
魏無羨盯着一襲白衣立在樹下的藍忘機,眯了眯眼睛,思索了半晌。他張開了雙手,将身子向後仰去,直直從樹上落了下去。
掉落的瞬間,魏無羨勾唇輕笑“藍湛,你要是接住了,我就……”
話還沒說完,魏無羨就不偏不倚的落在了藍忘機的懷裏,他躺在這舒适的懷抱裏,蹭了蹭,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藍忘機清冷的聲音環繞在他的耳邊“我接住了。”
魏無羨輕笑一聲,一字一句道“那……你可要接我一輩子了!”
藍忘機淺淡的眸子裏暈染了柔情“好,一輩子。”
魏無羨攬住藍忘機的脖子,貼到他的頸窩“夷陵老祖現在要嚴肅的通知含光君,咳!含光君你被我夷陵老祖纏上了,時限一輩子!”
藍忘機唇角微微翹起,将自己的額頭同魏無羨的額頭貼到了一起“時限生生世世。”
魏無羨愣了愣,眼角微紅“你說的。從今以後,我們兩個只有死別,再無生離。”
藍忘機低頭,輕吻了吻魏無羨的眸子“再無生離。”
這時,魏無羨忽然噤聲,道:“噓!”
他跳下了藍忘機的懷抱,神色警覺地聽什麽東西聽了片刻,把藍忘機一拉,拉到了一片灌木叢後。
藍忘機不知他此舉何意,正要開口詢問,卻見魏無羨凝視着一個方向,循他視線望去,見到一白一紫、一前一後兩道身影緩緩從碧雲之下走出。
走在前的那人身形長挑,相貌俊美卻盛氣淩人,眉間一點丹砂,白衣滾着金邊,周身配飾璨光亂閃,尤其他還昂首闊步,姿态神情極盡傲慢,正是金子軒。而他身旁跟着一個修長窈窕的身影,相貌清雅秀麗,眉宇間透着股英氣,一襲紫衣繡着蓮花紋,緩步慢走在金子軒身側,正是江厭離。
魏無羨靠在藍忘機肩上,撇撇嘴“金子軒和阿姊啊!我還以為是誰呢?還以為能看八卦……”
藍忘機側首看他,似是不解,魏無羨将食指抵在唇上作噤聲狀,示意繼續看那邊。一雙淡色眸子的視線在那濕潤飽滿的唇上停留片刻,這才移開目光。
那頭金子軒撥開草叢,露出一具粗壯的蛇怪屍體,俯身片刻,道:“死了。”
江厭離點了點頭。
金子軒撇了撇嘴,一臉嫌棄道:“我以為是什麽啊,原來是量人蛇。也就看着吓人罷了 ”
江厭離溫柔一笑,拍了拍金子軒的肩“哎呦,看看給我們小軒嫌棄的,改明個,等我們閑下來,我帶你去南蠻殺個夠! ”
金子軒翻了個白眼“我稀得殺它?這東西太低級了。”
江厭離走上前,一腳将這量人蛇踢翻了過來,打量了一下“ 啧啧啧,小軒你看啊!這只量人蛇表皮附有鱗甲,獠牙長過下颌,應當是變種,一般人難以對付,普通人根本射不穿這層鱗甲。哎!我家小軒真厲害啊! ”
金子軒趴到了江厭離肩上,不屑地掃了一眼地上這只量人蛇“算了吧,我這算什麽?哎!阿離,我沒臉見人了,回頭讓人家知道金氏的宗主圍獵就獵了這麽個東西……怕是要笑死我了!”
江厭離轉過身環抱住金子軒,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背“哎!我們小軒多厲害啊!誰敢笑你?誰笑你,我打的他娘都認不出他!”
金子軒攬住江厭離的腰“嗯!我就靠阿離了!”
魏無羨眼皮一跳,拉着藍忘機就走了出來,沖江厭離大喊道“阿姊!”
江厭離立馬松開金子軒,轉身看了過去“阿嬰!”
金子軒撓了撓腦袋,無奈地垂下了眉“魏無羨,怎麽哪都有你呢?”
魏無羨放開藍忘機,擋到了江厭離面前“喂!金孔雀,三媒六聘呢?婚書呢?沒過門就抱我阿姊!你不覺得自己有點過分嗎?”
金子軒扶了扶額,哭笑不得“行了!祖宗!回頭我就把聘禮送蓮花塢去行了嗎?”
魏無羨一動不動“沒簽婚書之前,和我阿姊保持距離!”
金子軒啧了一聲,笑罵道“你小子不覺得過分了嗎?”
藍忘機站到了魏無羨的身側,很顯然這倆人現在了同一戰線上,堅定的認為婚書不簽,沒戲!
金子軒和魏無羨就和兩個小孩子一樣,對視一眼,先後拔劍,毫無章法的将歲華和随便抵在一起,頂了半天,誰也沒頂過誰,最後江厭離看不下去了,一劍挑開了他倆,名劍相撞,發出三道劍芒直沖雲霄。
與此同時,一陣嘈雜紛亂的足音傳來。浩浩蕩蕩、前呼後擁的一群人湧入這片林中,為首一人道:“怎麽回事!”
原來是江厭離挑開這倆人時的發出的三道劍芒都貫上了天,驚動了附近的修士,他們一看便以為是有三人打起來了,連忙一同趕來,恰好見到林中四人奇怪的對峙情形。所謂冤家路窄,為首那人正是金子勳,他道:“子軒,這姓魏的又找你麻煩了?!”
金子軒眉毛一挑,呵斥道:“沒你的事,你別管!”
又看見魏無羨還擋在江厭離身前,扶了扶額“你先起來行不?”
還沒等魏無羨開口,金子勳就指着他的鼻子,罵道:“姓魏的,你三番兩次針對子軒,究竟什麽意思?”
魏無羨看他一眼,茫然道:“你是誰?”
金子勳一怔,當即大怒:“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誰!?”
魏無羨奇怪道:“我為什麽要知道你是誰?”
射日之正爆發之初金子勳便因傷而賴守後方,他沒能親眼見識過魏無羨在前線的模樣,多是聽人傳說,他心中不以為然,只覺得傳聞都是誇大其詞。而剛才魏無羨以哨音召喚山中邪祟,把他們一群人就快獵到手的數具兇屍都召走了,害他們白費功夫,已是不快。現在魏無羨又當面問他是誰,更是他生出一種莫名的忿忿不平:他認得魏無羨,魏無羨卻居然敢不認得他,還敢當衆問他是誰,這仿佛讓他失了大面子,越想越不痛快。正要說話,空中閃過金光陣陣,卻是趕到了第二波人。
這批人禦劍下降,平穩落地,為首者是一名五官美得極為正統,輪廓隐隐帶着些剛硬之氣的婦人。禦劍時英姿飒爽,緩行時雍容華貴。金子勳道:“伯母!”
金子軒怔了怔,忙道:“母親!你怎麽來了?”随即想到,他和魏無羨的劍芒都打上天了,金夫人在觀獵臺那邊看到,自然不會不來。
他看了看随母親一同前來的數名蘭陵金氏修士,道:“你帶這麽多人來幹什麽?圍獵的事不需要你來插手。”
金夫人卻啐道:“你少自作多情,誰說我是來找你的!”
她瞥見站在魏無羨身後的江厭離,瞬間緩了神色,迎上去握住她的手,柔聲道:“阿離,是不是這小子欺負你了?你盡管打他!”
江厭離把魏無羨拖到身後,道“夫人,無事。我們鬧着玩呢!”
誰知,那邊金子勳卻開口喝道:“魏無羨,你在我金家的場子裏針對我金家宗主,是不是有些太狂妄了?”
魏無羨蹙起了眉頭,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狂妄?我狂妄在何處?”
金子勳冷笑道:“狂妄在何處?你有哪處不狂妄?今天這百家圍獵的大日子,你可出風頭得很啊?三成的獵物都叫你一個人占了,是不是覺得很得意啊?”
藍忘機微一側首,問道:“三成獵物?”
金子勳一同前來的百來號人個個臉上都怨氣深重,見這個魏無羨的未婚夫,含光君開口詢問,立馬有人迫不及待的諷刺道“呦!含光君你還不知道呢?方才我們在百鳳山裏圍獵,找了半天,竟然發現,這獵場裏一只兇屍怨靈都沒有了! ”
“派人問了觀獵臺那邊的斂芳尊才知道,開獵後不到半個時辰,百鳳山裏傳來一陣笛聲,然後,幾乎所有的兇屍和怨靈,都一個接一個,自己走到雲夢江氏的陣營裏去自投羅網了!”
“百鳳山裏的三大類獵物,現在只剩下妖類和怪類了……”
“至于鬼類,已經全部都被魏無羨一個人召走了……”
金子勳呵斥道:“你全然不顧旁人,只顧自己,難道還不夠狂妄?”
魏無羨恍然大悟。原來歸根結底不過是借題發揮。他笑道:“不是你說的嗎?開場箭算什麽,有本事夜獵場上見真章。”
金子勳“哈”了一聲,仿佛覺得滑稽,道:“你靠的不過是邪魔歪道,又不是憑真本事,吹兩聲笛子而已,哪算得什麽真章?”
魏無羨奇怪道:“我又沒使陰謀詭計,為何不算?你也可以吹兩聲笛子,看看有沒有兇屍怨靈肯跟你走啊?”
金子勳道:“你這般不守規矩,比之陰謀詭計也強不了多少!”
聞言,藍忘機皺起了眉。金夫人似乎這才注意到這邊的争執,淡淡地道:“子勳,行了。”
魏無羨懶得和他争辯,笑道:“那好,我竟不知道什麽才叫做真章了,請你拿出它來贏過我,讓我見識見識吧。”
若是能贏,金子勳此刻也不會這般憋屈了。他噎了片刻,愈想愈怒,嘲諷道:“不過也難怪你不覺得自己有錯,魏公子不守規矩也不是第一次了。”
金子軒早就聽不下去了,只是挨着衆人還在,不好教訓,可這話倒是氣到他了“金子勳!夠了!”
金子勳本就看不慣金子軒這個年紀比他還小的宗主,如今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被呵斥,他一咬牙,罵道:“雲夢江氏的家教,也不過如此!”
江厭離本挨着不是自家的地盤,又有長輩在面前,要給金夫人留面子,這句話一出來,正好點了她心中的□□桶,她收斂了笑容,斜眼看向金子勳一衆人等“家教?邪魔外道?呵……你叫金子勳?”
金子勳梗着脖子大喊道“是又怎麽樣?你江家的一個家仆之……”
濉河的劍光一閃,直插入金子勳的心口。江厭離一拔劍,鮮血流了一地,她卻毫不在意,一腳踢翻了金子勳,沖衆人惡劣地笑了笑“今個我就明着告訴你們,圍獵靠本事,我家阿嬰靠着自己的本事圍獵三成,是他的厲害,而你們這群人現在……和長舌婦有什麽區別。古往今來的歷代圍獵,從未聽過有一條規矩,是不允許一個人獵得太多,我家阿嬰…可沒破第一點規矩啊!”
她蹭了蹭沾滿鮮血的鞋尖,不屑地勾了勾唇“阿嬰是我從小教出來的,我不覺得自己的教育出了問題。我不管其他人怎麽樣,我只知道阿嬰和我是一體的,誰要動他就是和我背後的雲夢江氏作對,今日他金子勳辱我江厭離的弟弟,辱我雲夢江氏,我取他一條命不過分吧,金宗主?”
金子軒輕笑一聲“哈,今個是我的過錯,一個沒看住讓這金子勳辱罵了江氏,這世人皆知雲夢江氏在射日之征功勞甚大,魏公子更是可以稱作首功,如今他辱罵這射日之征的大功臣,實在是過分!江宗主随意處置,回去我就将他從着族譜上劃去名字!我蘭陵金氏今後再無此人!”
聽到這話,江厭離低頭笑了笑,掃了衆人一眼“還有一件事,邪魔外道?我可不知道自創新道就是邪魔外道了啊!這修真功法都是各家祖先創新出來了的,你們的意思就是祖先們都是邪魔外道喽?那……你們習的也是邪魔外道?那不如在場的諸位把功法通通都廢了,自證清白吧!”
衆人不敢言語,紛紛打了個冷顫,生怕惹上這護崽子的母老虎,再讓她捅上一劍。
江厭離将濉河插入劍鞘,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哈,看來大家都不覺得自創新法是邪魔外道了。那……我可不想在聽到你們說我雲夢江氏的副宗主習的是什麽……邪魔外道了,聽到了嗎?”
衆人點了點頭。
江厭離滿意地笑了笑“最後一句,魏叔叔可是我阿爹的好兄弟,你們說他是……家仆?可是在暗諷我雲夢江家盡是家仆?欺我雲夢無人嗎?我不希望再聽到這個詞,如果你們腦子不清醒的話,就想想地上的這位,想想那眉山虞氏!”
衆人想起那個在射日之征中泯沒的眉山虞氏,心中發寒,這個母老虎可是連自己外家都能下手的……
說完這句話,江厭離便沖現在角落裏的金夫人點了點頭“夫人,今日厭離魯莽了。只不過雲夢江氏不可辱,我的弟弟也不能讓人欺負了去是吧?我江厭離雖是個女子,卻也容不得人欺負到頭頂上!厭離告退。”
江厭離走到魏無羨頓了頓“魏副宗主還不快走。”
魏無羨忍着笑意,想要拉着藍忘機跟着江厭離一起離去,卻不想藍忘機頓住了腳步,冷然道“魏嬰是我未婚夫,辱他便是辱我。”
江厭離聽到這話,欣慰的笑了笑。
一向儒雅随和的藍曦臣也收斂起了笑容,點頭道“辱無羨的人,自然也是侮辱我姑蘇藍氏,我藍氏自然也不是好欺負的。”
孟瑤走到了藍曦臣身側,露出一個淺笑“阿渙說的是,這今日辱罵無羨忘機,明個可就罵到咱倆頭上了。這罵罵我們做小輩的也就算了,改明個萬一罵到這祖宗的頭上……哎呀呀,我們可怎麽見祖宗啊!這可忍不了。”
看了許久戲的聶懷桑,搖了搖折扇,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沖魏無羨揮了揮手“魏兄,回頭一起玩牌啊!咱倆怎麽說也是至交好友,這有人罵你這不就是在罵我嗎?”
金子軒看着眼前這群人,緊繃住嘴角“咳!說的有理,我本和江宗主商量好了提親一事,這麽算來無羨也是我未來的小舅子,這罵到我小舅子頭上,可不是欺我金氏無人嗎?這金子勳對我金氏怕是早就不滿了,對我不滿了吧?将他的名字從族譜中劃掉,從今以後我金家再無此人,把他的屍體拖下去。”
金夫人本想阻止,卻被金子軒那句對他不滿的話阻攔住了,是啊!金子軒年少,必定有些不軌之人想要篡位,如今這樣殺雞儆猴也好。她便不開口,沖金子軒點了點頭,帶着一批修士急急禦劍而起。
其他修士看到這四大世家的代表人物都開口了,也不敢再說什麽,紛紛禦劍離開。
待他們禦劍離去之後,樹林之中只剩下稀稀拉拉幾人,還在談天說地。
江厭離沖剩下的幾位點了點頭,就帶着魏無羨和藍忘機離開了。
待到走遠了,身邊看不到其他人了,魏無羨急急忙忙湊到江厭離身旁“阿姊,阿姊!你等等,我怎麽就成了這副宗主了?”
江厭離停下腳步,轉過身,敲了敲魏無羨的額頭“你呀!除了你還有誰?你不會打算成親以後就不管阿姊了吧?”
魏無羨搖了搖江厭離的袖子,撒嬌道“才沒有!就是有點驚訝…畢竟我不姓……”
沒等他說完,江厭離就捏住了他臉頰“臭小子!你還想跑啊!和姓氏有什麽關系?啊!你不和我姓,還不是我養大的?你就是我弟弟,親弟弟!聽到了嗎?”
魏無羨甩開江厭離的手,揉了揉自己被捏紅的臉頰“啊!知道了!阿姊,我都老大不小了!藍湛還在呢!你給我點面子行不行?”
江厭離看了看一旁的藍忘機,輕咳一聲,瞬間又變回了那個嚴肅的江宗主“咳!都要成親的人了,多和忘機學學,我先走了,你們兩個……咳,走了。”
只餘下魏無羨和藍忘機在原地對視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 離哥“誰欺負我弟弟,我要他的命!”
☆、第 34 章
魏無羨是被拖起來了的,活生生拖起來的,拖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好阿姊江厭離。
江厭離拽着魏無羨的手,大喊道“阿嬰!起來了!今個可是你的好日子,你再睡忘機可就跑了!”
魏無羨聽到這話,睡眼惺忪的坐了起來,滿眼迷茫“藍湛?藍湛在哪呢?”
要不是看在魏無羨今日成親的份上,江厭離早就捏上他的臉了。
江厭離咬了咬牙,在魏無羨耳邊大喊道“你今個成親!你不會忘了吧?”
魏無羨晃了會兒神,看了看江厭離已經的婦人髻,猛然想起今日是他和藍忘機成親之日。
說來也是好笑,自古有長兄先成家的規矩,也不知道是為了他和藍忘機能早日成親,還是藍曦臣自己存了點私心。他急急忙忙同金家提了親,用了三個月的時間布置好了一場盛大婚宴,把孟瑤風風光光的給娶進了門。
這金子軒一看,心裏急了,匆匆忙忙的和江厭離簽了婚書,就打着長姐不成親,弟弟怎麽成親的旗號,飛速地準備好了婚禮,忽悠着江厭離同他成了親。
還記得江厭離成親那日,數十裏的紅妝。馬車從街頭排到街尾,井然有序。魏無羨親自把江厭離從蓮花塢的房間裏背到了轎子中。大紅燈籠開路,沿途一路吹吹打打,送江厭離去了金麟臺。
那日金子軒一身緋紅喜服,金繡繁麗,極致尊貴優雅,難得将那一身傲氣壓了下去,他眉宇間藏着掩不住的喜意,嘴角挂着抹柔和的笑。而江厭離穿着一身端莊的喜服,臉上施着明豔的粉黛,添了幾分顏色,眉宇間滿是喜意。
魏無羨親手把江厭離交到了金子軒的手上。
看着金子軒和江厭離拜了堂,魏無羨的鼻子突然一酸,不知怎麽就哭了出來,哭着哭着又笑了起來,整個眼圈紅紅的,最後還是藍忘機将他抱住,輕聲哄了半天才把他哄好了。
想到此處魏無羨輕笑了笑,江厭離叫他這幅樣子,彈了他一個腦崩,笑道“臭小子,起來了!思春呢?還不快點!”
魏無羨揉了揉腦袋,跳下了床“好了好了,阿姊!我要梳洗了,你出去吧。”
江厭離撫了撫發間,輕笑“好好好,等你換好了衣服,我再來給你梳頭!”
魏無羨一向沒皮沒臉的,如今白皙的臉上倒是染了紅暈,低着頭将江厭離推了出去。轉身看向床前挂着的蓮紋和雲紋交織的婚服,和着挂滿紅綢的房間,魏無羨心底突然有種不真實感,好像一切都這麽快……
等江厭離再推開門時,魏無羨早就換好了婚服,坐在了銅鏡前。
看着一襲紅衣,散着頭發的魏無羨,江厭離緩緩踱步上前,拿起了梳子,替魏無羨梳起了頭,他的頭發順極了,宛如如同墨染的綢緞一般。可江厭離知道,魏無羨小時候的頭發可不是這樣的,還記得她第一次給魏無羨梳頭的時候,他的頭發枯黃毛糙,江厭離廢了好大的勁才給他梳開了,她還笑魏無羨是個黃毛小兒。
如今……這黃毛小兒也到了成親的時候了,江厭離鼻子一酸,眼中泛起了淚光,哽咽道“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福又多壽;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有頭又有尾,此生共富貴 ……阿嬰,好了。”
鏡中的魏無羨頭上戴着束發嵌寶紫金冠,一身紅衣,往日裏随便散落的青絲,今日全都梳了上去,顯得他格外精神,一對細長多情的桃花眼,透着勾人魂魄的奇異光澤;高挺的鼻梁,緋色的薄唇挂着一抹不拘的微笑。
江厭離輕撫了撫魏無羨的發間,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我家阿嬰真好看。”
魏無羨親昵的蹭了蹭江厭離的手,笑道“阿姊也好看。嘿嘿……”
江厭離扶着魏無羨站起身,走出門“我可不敢搶你風頭,新郎官!”
魏無羨不言語,只是搭着江厭離的手,一步一步的往外走,他頭一次發現從蓮花塢到大門外的路是這麽短,好像才走了不到兩步,就到頭了。
魏無羨眼中含着淚花,側頭看了看江厭離。
江厭離抿了抿唇,眼淚不停地從眼眶子裏掉下來,哽咽道“出去了以後,別委屈自己。他要惹你了,你就回家來。”
魏無羨顫抖着唇,眼角沁出淚花“阿姊,我不想走……”
江厭離抹了抹臉上的淚痕,輕撫了撫魏無羨的發間“傻阿嬰,那能不走呢?忘機等着呢,你這餘生可是要和他過一輩子的,聽話……阿嬰啊!”
魏無羨抓着江厭離的手,心中莫名堵得慌,眼淚突然留下來了“阿姊!”
江厭離牽着他的手,跨出了大門。這不是第一次跨出大門了,江厭離就這麽牽着魏無羨,從記憶中的那個小個子到如今的魏無羨,在這個大門前走了二十年,如今終于要把他送了出去,江厭離心下不舍,卻也沒有辦法。
藍忘機一攏紅衣,玄紋雲袖,襯的他那清雅俊秀的面容有了一絲煙火氣,他淡色的眸子中暈染着滿滿的柔情,緊盯住魏無羨。
江厭離将魏無羨的手放到了藍忘機手中“忘機……我把他交給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對他,聽到了沒有?”
藍忘機鄭重的點了點頭,緊握住魏無羨的手“我必窮盡一生,護他一世安康。”
魏無羨哽咽着聲音,反手握住了藍忘機“我亦然。”
江厭離欣慰的點了點頭,用袖子遮住眼睛,低聲道“走吧……走吧!”
金子軒從身後抱住江厭離,沖魏無羨點了點頭“見狗慫,你可得好好和藍二過日子,聽到了嗎?”
魏無羨破涕成笑,吸了吸鼻子“用你說!”
金子軒輕笑一聲,轉頭看向藍忘機“藍二啊!你可得好好對他,他阿姊把他交給你了,要是你對他不好,我拼了命也打到你姑蘇藍氏把他接回來,聽到了沒?”
藍忘機神情嚴肅,一字一句道“不會有那麽一天的。”
金子軒笑了笑“上馬吧。”
藍忘機扶着魏無羨跨上了駿馬,回頭沖江厭離點了點頭,帶隊策馬而去。
江厭離聽着這吹吹打打的樂聲,終于忍不住了,趴到金子軒懷裏大哭了起來“阿嬰……我的阿嬰啊!”
金子軒輕拍了拍江厭離的背,輕聲安慰道“以後想到他了,我們就去姑蘇看他。好了好了,不哭了,回頭臉哭花了就不好看了。”
雲深不知處一改往日素雅的裝扮,到處都妝點得遍布紅綢錦色,大紅的錦綢,從靜室一路鋪到了雲深的山門口,到處都是喜慶的氣息。
藍忘機先行下馬,扶着魏無羨跳了下來,走到了山門口,微微側首“你可願?”
魏無羨輕笑一聲,笑罵道“人都跟你回來了,還有什麽不願意的?”
藍忘機淡然一笑,牽着魏無羨的手緩緩向門內走去。
剛一進門一個小孩子就抱住了魏無羨的小腿,魏無羨一低頭就看見一個軟軟糯糯的小團子,鼓着個臉仰頭看着他。
魏無羨愣了愣,側頭看向藍忘機“怎麽?你家還有給壓歲錢的規矩?我沒帶錢啊!”
小團子很快就被抱了下去,藍忘機輕笑“是溫情一脈的,射日之征後她一脈被叔父要了回來,請做客卿。現在這一脈基本都改姓藍了,那是她小侄子,藍願。”
魏無羨勾唇笑了笑,牽着藍忘機的手繼續向前走,他頭一次發現藍家的路這麽長,長到可以走一輩子“藍湛,你頭一次說這麽多話,以後要保持啊!”
藍忘機站在大殿前,點了點頭“好。”
進了大殿的門,藍啓仁早就坐在了主位上等着了,藍曦臣和孟瑤也站在兩側,滿臉微笑。
藍啓仁平日裏嚴肅的眉眼如今也軟了下來,輕撚着胡子看向藍忘機和魏無羨 “兩姓聯姻,一堂締約,定緣總結,匹配同稱……謹以白頭之約,書向紅盞,将紅葉之盟,載明鴛譜,此證。願無歲可回頭,目以深情共白首。你二人可認這婚書。”
魏無羨和藍忘機對視一眼,齊聲道“認!”
孟瑤微微一笑,上前喊道“新人入殿,一拜天地。”
魏無羨輕笑,同藍忘機轉過身沖大殿外一拜。
這一拜謝蒼天,讓我于千萬人之中一眼就看到了你。
“二拜高堂!”
魏無羨同藍忘機轉身沖藍啓仁一拜。
這一拜謝叔父,将你我的緣分牽到了一起。
“夫夫對拜!”
兩人轉過身,四目相對,緩緩一拜。
這一拜,餘生有你,甚是慶幸。
“送入洞房!”
這送入洞房确實也沒得什麽意思,魏無羨和藍忘機兩個大男人,送誰進去也不太好。
于是兩人就一起留在了大殿,招待大家。
幸好藍家人不飲酒,這倆人就是陪着吃了頓飯,就回了靜室。
走之前孟瑤和藍曦臣還一人給他倆塞了一個大紅包, 孟瑤更是笑的眼睛都沒了,對于這個幫他說話的小嫂子,魏無羨的感官還不錯。
往日裏清雅的靜室,如今挂滿了紅綢,累了一天的魏無羨直直撲倒在床上,将自己用被子包裹了起來“啊!累死我了!我這輩子都沒這麽累過!”
藍忘機走上前将他的靴子褪了下來,坐到了床邊,将魏無羨挖了出來“還沒梳洗呢!”
魏無羨一臉生無可戀的坐了起來,直直撲到了藍忘機的懷裏,舒服的眯起了眼睛“我不,就這樣吧!累死了!睡覺吧!”
藍忘機将魏無羨的發冠摘了下來,放到了桌旁,虛環住他,柔聲道“梳洗了再睡吧。”
魏無羨擡起頭,壞笑一下,将嘴唇貼到了藍忘機唇上,輕啄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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