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無個性英雄

雖然想要有個人來打破現在的場景，但綠谷出久壓根就沒有想到，打破這個場景的竟然是這種事情。

不，不對，他寧願绫小路清隆繼續問他發生了什麽也不想要發生這種事情！

比起綠谷出久，绫小路清隆格外淡定，他盯着腳下沒有聲音但還在抽搐的女性，片刻後他蹲下身子看着傷口，“綠谷，叫英雄，人還沒死。”

“唉？好！”

周圍人因為恐懼幾乎全部閃開，這讓周圍一圈都呈現出一種相當冷漠的空洞狂态，绫小路清隆試着給這個女性止血，鮮血很快就染透了他的白色袖口，但血依舊出的很多，她的脖子上是一道很深的傷，劃斷了她的聲帶。

“好可怕，這裏是繁華購物區吧，為什麽沒有英雄來鎮守？”

“明明拿着我們交稅的錢，卻連這種地方都忽視了，我要舉報他們。”

“趕緊走吧，這種事情沒什麽好看的。”

绫小路清隆連頭都沒擡，從一開始他就知道會是這種情況，報完警後綠谷出久小心翼翼的湊過來，他想要幫助绫小路，但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插手的餘地，這時他發現了周圍圍觀的人。

“大家，這裏很危險，還請離開，英雄們馬上就要來了。”綠谷出久試圖疏散人群。

绫小路清隆擡頭看了一眼綠谷出久，即使只能看到背影他也能感覺到綠谷出久的緊張和焦躁，尤其是在周圍圍觀的人并不聽他的話，甚至有的拿出手機來拍照的時候。

這個英雄社會很強大，因為擁有想要拯救大家的英雄，但與此同時，這個社會促生出了一批冷漠的人，英雄晚來一步就是英雄們的錯誤，保護他們是理所當然的，因為這就是英雄存在的價值。

換句話說，他們被養成了蛀蟲。

“這個人是雄英體育祭的少年吧？！”

“一年級的雄英新生？啧啧，天才啊，另一個少年也是吧，所以才會這麽鎮定。”

“那些英雄真是的，難道連一個在校生都比不過嗎？”

紛紛繞繞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這種話題和強調帶着十足的冷漠，他們留在這裏并不是因為擔心這位女性，而僅僅只是想要看戲而已。

“請離開這裏，不要拍照！”綠谷出久艱難的應付着，看上去有點可憐兮兮。

绫小路清隆重新低下頭，他捂住女人脖子上的傷口，試圖讓她多活幾分鐘。

都這樣做了，如果還不能活下來的話，豈不是很浪費時間。

萬幸英雄們來的很快，他們本身就是駐紮在商場，聽到這裏出事後立刻就趕了過來，绫小路清隆将傷者交給英雄們，看着他們帶着這位女性匆忙離開，這種程度的重傷，除非是特別厲害的治療英雄才能救回來。

或許是發現已經沒什麽可以看的了，那些人三三兩兩散開，就好像從一開始就沒有聚集過一樣。

綠谷出久站在原地，他低着頭，眼裏帶着脆弱。

“绫小路……為什麽他們會這樣。”

“人是群居動物，很容易受到大衆的影響，也就是随大流。”绫小路清隆看着自己染血的袖子，這件衣服看上去不能再穿了，“并不是每一個人都和綠谷一樣想要拯救每一個人，大多數人都是以自己安全為前提過着普通生活呢。”

“是嗎？”綠谷出久露出一個苦笑，“不過還是很慶幸，除了剛才的小姐沒有其他人受傷。”

绫小路清隆點點頭，“好了，我們繼續去買東西吧，與其糾結這些，不如讓自己變得強大，來改變這一切。”

微微愣了一下，綠谷出久眼睛慢慢的亮了起來，“嗯，绫小路你說的對！”

對，如果覺得不對的話，那就等自己變得強大後去改變，只有強大到能夠被所有人看到的時候才能夠改變，绫小路說的對，他要一步步來，他可以改變這一切，并且從歐爾麥特手中接過重任，守護這個世界！

他之前竟然會覺得绫小路冷漠，實在是太難堪了。

能夠說出這種話的绫小路怎麽可能會是一個無情的人！

“绫小路很厲害啊，竟然能夠止住血，英雄們說幸好處理措施得當，小姐才能一直堅持到現在。”

绫小路清隆随意的開口，“唉？是嗎？是普通科的教學。”

“普通科還會學這個嗎？”

“嗯。”绫小路清隆點點頭，“因為普通科實際上其實就是預備役，更多的需要做後勤工作，和支援科有異曲同工之處，所以會教一些關于醫療輔助之類的課程。”

綠谷出久感嘆着，“不愧是雄英。”

不管是哪個科的學生都可以學到很好的知識，實在是厲害了。

绫小路清隆淡淡的撇了他一眼，金色的雙眼在陽光的映照下仿佛在發着光，明明合該是最溫暖的顏色，在他眼裏卻是最冰冷的色彩，那雙眼睛格外通透，像是一層玻璃制成的球體。

沒有絲毫可以被看穿的情緒。

回過頭來，绫小路清隆瞥了一眼旁邊的樹，春天在流逝，夏天要到來了，路旁随處可見樹葉舒展開來，越來越繁茂的枝頭将樹用綠色覆蓋，帶着滿滿的生機勃勃。

一片葉子從枝頭落下，绫小路清隆看着葉子翩然落地。

不管他是怎麽想的，在雄英高中上學的學生目标都是成為英雄，這個理想會讓他們擁有想要救人的意識，在衆目睽睽之下，如果不去管可能要更惹人注目，畢竟他是雄英的學生。

所以他就救人了，但好像綠谷出久因為這件事産生了什麽奇怪的想法。

對于綠谷出久的想法他多多少少知道一點，绫小路清隆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他為人冷漠，不珍惜感情，也不相信任何人，但那又怎樣？

人類的自私是一種共有物，不管是誰都是利己主義者。

“到了！”綠谷出久看着面前的商店，“真不容易呢绫小路，我趕緊買好東西咱們回去吧，你現在身上的衣服也要盡快換下來。”

“好，我幫你提東西。”

绫小路清隆走進商店，片刻後他頓了一下，眼睛看向旁邊的位置。

“绫小路？”

“沒事。”绫小路清隆搖搖頭，“我們走吧。”

綠谷出久這一次出門不僅僅是想要和绫小路清隆說話，他确實想要買東西，和绫小路清隆打好招呼後綠谷出久匆匆的到了他需要的用品區，等買好東西再集合。

看着商店裏的東西，绫小路清隆左右掃視了一圈，最後走到了一個小商品店，裏面賣着亂七八糟的東西。

将一個小圓圈的挂墜拿起來，绫小路清隆看着手中的墜子，片刻後他回頭看了一眼。

從進門開口绫小路清隆就有一種感覺，似乎有什麽人在看着他，視線裏充斥着濃稠的惡意，這種感覺格外明顯，但綠谷出久并沒有感覺到，這個直覺系少年依舊在記挂着剛才重傷的女性。

所以，是沖着他來的。

绫小路清隆自認為自己并沒有得罪過什麽人，應該不至于有敵人用這麽熱烈的眼神看着他才對，绫小路清隆将挂墜放回去，他轉身離開這個貨架，在轉身的一瞬間，绫小路清隆頓在原地。

一個穿着長裙的粉色長發女孩站在他身後。

“客人不喜歡這款挂墜嗎？”女孩聲音溫柔，像是播放一首完美的抒情曲，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要聽她說下去，“我們這裏還有其他款式的哦，要不要再看幾款？”

绫小路清隆搖搖頭，“抱歉，我來這裏是等朋友的。”

女孩愣了一下，接着她失笑，看上去有些俏皮，“這樣啊，那祝客人你盡快等到你的朋友。”

看着女孩離開去招呼其他客人，绫小路清隆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袖口，他不動聲色的移動到店門口，外面熙熙嚷嚷的人很多，他無法判斷剛才視線的方向。

“歡迎下次再來！”

這種繁華商城很喜歡招聘擁有不錯聲音個性的人，他們的個性能夠讓每一個進來的客人如沐春風，而且大多數人個性并不強，更沒有什麽攻擊性，比如之前被殺害的日野小姐，比如現在這個聲音個性的服務員。

畢竟像布雷森特·麥克那種誇張的聲音個性才是少數。

绫小路清隆走到一個角落，那裏有一個很特別的盒子，绫小路清隆伸手想要去拿盒子，但就在這一瞬間，一道寒芒從身後襲來，绫小路清隆一把攥住身後的手，尖銳的東西已經抵在了他的背後。

“你發現了，我就知道，你是最完美的。”渡我被身子壓低了聲音，她的表情裏充斥着病态的喜悅，“你想我嗎？我來兌現諾言了。”

話音剛落，刺啦一聲，绫小路清隆猛的松開手，他的袖口被刀片劃開，皮膚上有一道白白的印子，如果他撤開的晚一點刀片會直接劃破她的皮膚，一旦被渡我被身子得到血液，後果不堪設想。

“對，就是這樣！”渡我被身子笑出了聲，她臉上帶着紅暈，像是一個處在發燒狀态的含春少女，“好可惜啊，沒有讓你變得更好看。”

“發生了什麽？這裏怎麽回事？！”

英雄們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他們沖進了商店，渡我被身子微微朝後瞥了一眼，眼底帶着嫌棄。

“切，又是讨厭的英雄，每次都要妨礙我的事情。”

手中突兀變長的小刀重新恢複成原來的長短，渡我被身子嬉笑着後退。

“我們還會再見的。”

這裏的動靜被其他人察覺到，有人陸陸續續過來圍觀，擁有變身個性的渡我被身子在人群中簡直就是如魚得水，沒有人知道她有沒有變身，也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裏。

绫小路清隆看着被劃破的襯衫，感嘆這一次是真的沒辦法繼續穿這件衣服了。

“少年你沒事吧？！”英雄們迅速到來，他們臉上帶着焦急，“我們看到騷動立刻過來了，少年你是遭到襲擊了嗎？！”

之前的女性重傷事件讓他們所有駐紮在這裏的英雄都腦子一嗡，來來往往的人都在讨論着這件事，大多數人都在說是因為英雄們不夠警惕才會導致這種可怕的事件發生，聽着這番言論他們簡直都要無地自容。

所以他們加緊了戒備，努力保證不再發生意外事故，幸好，幸好他們來的足夠早，這位少年沒事。

“我沒事。”绫小路清隆淡定的站起來，“不過那個攻擊我的人逃進了人群中。”

“什麽？！”英雄猛地回頭，但他滿眼都是熙熙嚷嚷的人群，在這種人流如此多的地方，根本就無法判斷到底誰是敵人。

片刻後英雄回過頭來看着绫小路清隆，不管怎麽說，這個少年是不是太淡定了……

明明剛剛遭遇到可怕的襲擊，如果不是躲得快的話都要受傷，連袖子都被刀子劃破，可是他依舊是那麽淡定，安靜的站在原地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那雙金色的眼睛裏沒有絲毫動容。

這種可怕的事情不至于讓他覺得恐怖嗎？

“少年，你真的……沒事吧？”英雄有些擔憂的再次詢問。

“啊？沒事。”绫小路清隆看向他，接着才反應過來是自己的态度和表情不對，一般來說遭遇到這種事情應該很害怕才對，绫小路清隆慢吞吞地補充，“我好害怕。”

英雄們：……

敷衍，太敷衍了。

用一種面無表情的聲音說着自己很害怕，聲音是平調的，壓根沒有起伏，就像是一個人在試圖表演一段感情豐富的角色，卻因為本身面癱導致角色屬性崩壞，并不會讓人感動，反而讓人覺得害怕。

啊，失敗了。

看着英雄們胃疼的表情绫小路清隆再次否決了自己演戲的天賦，他幹脆不再裝樣子，反正他是雄英的學生，勉強可以解釋為什麽會這麽淡定。

“绫小路？！”

聽到動靜的綠谷出久竄過來，他焦急的上下打量着绫小路清隆，不放過一個可能出現的傷口，最後确定他真的沒事後才松了口氣，“太好了，绫小路你沒事。”

绫小路清隆伸手揉了揉綠谷出久的頭發，“別擔心。”

“怎麽可能不擔心！”綠谷出久眼睛裏壓抑着悲傷，“是我拜托绫小路和我出門，如果出了什麽意外的話，都是我的錯，如果我不讓绫小路和一起出來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将手攥成拳頭敲到綠谷出久的頭上，看着他因為瞬間的疼痛捂住額頭發出小聲的痛呼。

“但我現在沒事，英雄們過來了，現在我要和英雄們說一些事情，綠谷要一起來嗎？”

綠谷出久看着他，看着他依舊平靜的眉眼，片刻後綠谷出久放下手，他苦笑了一下，“好啊，我知道了。”

只要绫小路沒事就行了……

……

“渡我被身子！你說的是真的嗎？”英雄猛地站起來，“你說的真的是那個逃獄後的連環殺手渡我被身子？！”

“是她沒錯。”绫小路清隆點頭，“一年前我曾經和她有過短暫的會面，這一次出現的确實是她沒錯，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襲擊我，之前被重傷的小姐應該也是她下的手。”

英雄坐回位置上，臉上帶着嚴肅，“我記得渡我被身子是一個專門殺害女高中生的連環殺手，這樣的話，她為什麽襲擊你？”

“渡我被身子的目标不只是女高中生。”绫小路清隆并沒有因為英雄的話語停頓遲疑，他只是淡定的敘述這件事，而不是想要說服某個人，“一年前她想要襲擊我，好在被消除英雄救下，可能也是因為如此才會再次被她襲擊。”

綠谷出久坐在旁邊看着绫小路清隆，在绫小路的話語中他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比如相澤老師似乎說過，抓住渡我被身子是绫小路的原因，渡我被身子逃獄後第一個複仇目标就是绫小路，當時，绫小路沒有反駁。

“這件事我會和消除英雄求證，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之前發生的事情細節嗎？雖然攝像頭有拍攝到一部分，但并不清晰。”說起這個英雄也有些煩悶，渡我被身子襲擊绫小路清隆的地方正好在角落。

那裏确實有監控攝像，但很偏，最後只拍到了渡我被身子的一個後腦勺。

他們試圖追蹤過去，最後還是無疾而終，人太多了，渡我被身子又是變身的個性，根本就找不出來。

沒有線索啊，就算是知道一個連環殺手潛伏在商場裏，說不定哪個時刻就會給人一刀，但是他們根本就找不到她在什麽地方。

在這一刻，英雄們感受到了自己的無力。

英雄并不是萬能的，在這種時候他們甚至只能等偵探和專家到來，并且努力的警惕着周圍，不讓兇手再出手，他們能做到的只有這一點了。

“如果有什麽特別的線索的話，還請一定要告訴我們。”

绫小路清隆看着他，片刻後他轉移視線，“如果是線索的話，我有注意到一件事情，但不知道會不會給你們一個突破口。”

英雄猛地擡起頭來，“請說！”

“袖口。”绫小路清隆舉起手臂，他的白色襯衫因為之前為重傷的女士止血染滿了血跡，經過這段時間血跡已經變成了黑紅色，如果不作說明的話一定會被人懷疑，在陪着綠谷出久到來的路上，大多數人都是避着绫小路走的。

但只有一個例外。

那個商品店的女服務員，那個滿臉笑容的粉色長發女孩，她淡定的看着绫小路，并不覺得這有什麽可怕，并且還會對着绫小路溫柔的笑，正常人的話，看到血跡都會害怕吧。

英雄們突擊了那個商場，結果并沒有發現之前的售貨員，他們不顧老板的拒絕執意查找了整個店鋪，最後在更衣室裏發現了女孩已經僵硬的屍體，屍體的臉上還蓋着一張紙，是很随便從記事本上撕扯下來的紙張，用的筆也是普通的圓珠筆。

‘會把你變得更好看。’

再次失去了線索和渡我被身子的蹤跡，英雄們聯系了相澤消太，雖然知道他目前受傷未愈但實在是沒有了其他辦法，因為只有相澤消太的個性消除才可能将渡我被身子辨認出來。

纏着繃帶趕來的相澤消太盯着手中的紙，臉色特別臭，他嫌棄的看了一眼绫小路清隆，“都是因為你，我的假期泡湯了。”

“我認為抓捕敵人是英雄們的職責。”绫小路清隆淡定的回答：“老師你應該也是這麽想的，所以你還是過來了。”

還附贈了一個布雷森特·麥克，此時的麥克老師正在和英雄們詢問具體事宜，包括死去的人和遭受襲擊的人。

“這個案件一開始就是我負責，這種隐蔽個性的敵人不好對付。”相澤消太低下頭閉上眼睛，“如果她執意要躲的話根本确定不了位置，但是現在她試圖襲擊你，最起碼她的活動範圍已經确定。”

“是啊，真是沒想到我竟然會在這種事情上作出貢獻。”绫小路清隆發出什麽起伏的感嘆聲，“不過還是好奇怪，為什麽這種連環殺手要執着于我呢？難道說是因為連環殺手的不甘心？”

相澤消太瞪了他一眼，“閉嘴，要不是你是她的主要目标，我壓根不想和你呆在一個空間裏。”

雖然坐在旁邊但是被完全忽視的綠谷出久懵逼的看着他們，一句話都不敢說。

“渡我被身子的個性有時效性。”相澤消太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她的主要目标是你，所以你近期不要随便出門，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夠住進學校裏，我可以和你的家長商量……”

綠谷出久猛地擡起頭來，難道相澤老師不知道嗎？！

“這個就不用了。”绫小路清隆看了相澤消太一眼，“老師，我沒有家長。”

相澤消太微微皺眉，繃帶掩飾住了他眼中的懷疑，當然，相澤消太懷疑的并不是關于绫小路清隆沒有家長這件事，而是對于他對于家長的态度，雖然很隐晦，但是他有種感覺。

對于沒有家長的存在，绫小路清隆似乎樂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