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無個性英雄

關于绫小路清隆的家庭相澤消太并不清楚，但他的資料上确實是有監護人存在，但是現在绫小路清隆說什麽？沒有家人？

但現在不是糾結這個問題的時候，渡我被身子依舊在逃匿，抓到她才是現在最重要的事情。

“抱歉，你的資料上有監護人簽字，我以為這是你的父母。”相澤消太閉上眼睛，“既然如此，那你自己就可以做決定，我想你應該不喜歡被英雄一直跟在身後，暫住在雄英高中是最好的選擇。”

“好像是這樣沒錯。”绫小路清隆感嘆着，“根本不清楚那個連環殺手什麽時候會突然出現給我一刀，真可怕啊。”

可怕？相澤消太偏頭瞥了绫小路清隆一眼。

如果你臉上不是這麽鎮定的話他或許還會相信一點。

相澤消太揉了揉有些生澀發疼的眼睛，在之前usj事件中他眼睛受了很嚴重的傷，他的眼睛說不定沒辦法再恢複到從前了，以前的時候他用眼過度只會感到幹澀，現在只要用的時間多了就會疼痛。

該死的敵聯盟。

“別說多餘的話，別做多餘的事情。”

這是相澤消太最後給绫小路清隆的忠告。

“好。”绫小路清隆可有可無的答應，“那現在要做什麽呢老師？站在這裏一直等麥克老師出來嗎？”

相澤消太看了角落的綠谷出久一眼，“綠谷你過來，我找人先把你送回家，之後你最好和绫小路保持距離。”

終于被注意到的綠谷出久有些蔫蔫的點點頭，“我知道了相澤老師，我現在就回家。”

拜托現場的英雄将綠谷出久送回家，相澤消太靠在門口看着外面來來往往的人，在這個個性社會奇特已經不算什麽怪事，就算是全身纏滿繃帶也無所謂。

這是渡我被身子在逃獄後第一次現身，是她第一次在監控下暴露出自己的身影，英雄們對她相當重視，在勘探和輔助方面很出色的英雄來了好幾個，他們在盡可能尋找渡我被身子留下的痕跡，在她下一次動手之前。

咔嚓，穿着白大褂的女性推門走出來，她表情嚴肅，手中拿着一張紙。

“橡皮頭，你能過來一下嗎？我這裏有些發現。”

這個女英雄并不是什麽知名英雄，她名為三代川唯，在排行榜上也沒有姓名，但她是一個相當出色的輔助英雄，相澤消太和她合作過幾次，對于三代川唯的個性印象深刻，她的個性是可以根據血液來追蹤主人的蹤跡，只要擁有血液她就可以掌握所有人的位置。

因為這個個性的特殊性，雖然沒有任何戰鬥力，但三代川唯依舊是戰鬥在一線的英雄。

相澤消太走過去，“難道現場留下了渡我被身子的血跡？”

“你應該知道我的個性，我可以通過血跡來判斷一個人的位置。”三代川唯微微低頭，額前的頭發擋住了她的眼睛，她壓低聲音看了看周圍，發現沒有人才繼續道：“現場的血跡已經全部采集完畢，我在死去的售貨員小姐的指甲縫裏采到了一個不屬于她的血跡。”

相澤消太精神一振，“是渡我被身子嗎？”

“大概率是。”三代川唯肯定的點點頭，“但是，個性傳遞給我的地點，就是這裏。”

渡我被身子就在這裏，混在這些到來的英雄中間。

“你和別人提過嗎？”相澤消太接過三代川唯遞過來的紙張，上面是這一次過來的所有輔助英雄名單。

“沒有，我的個性只能定位大體位置，我只能知道那個連環殺手就在這裏，只有你可以完全免疫渡我被身子的個性，所以我馬上就來找你了。”三代川唯把落下來的頭發撩到耳後，“幸好你過來了，否則我真的不知道該相信誰好。”

渡我被身子的個性是變身，她能夠變成任何一個人，只要她有那個人的血液。

這種個性讓三代川唯幾乎兩眼一抹黑，只要渡我被身子變成其他人的樣子混入人群中，豈不是很容易逃過英雄們的追捕。

“等一下我們接觸一下名單上的所有人，如果是渡我被身子一定會躲着我走。”相澤消太把名單塞進口袋裏，聲音依舊冷靜。

三代川唯點點頭，“不過我還是有些奇怪，為什麽渡我被身子會铤而走險裝成英雄混進來？”

這确實是個問題，渡我被身子是逃獄的犯人，她像是下水道的老鼠一樣藏身在黑暗中，她根本不敢出面，只能在陰暗中窺測着所有人，那麽為什麽她會突然出現？甚至背着被發現的危險也要闖進來。

等等……

相澤消太微微睜大了眼睛。

“绫小路清隆！”

另一邊，房間中還在玩手機的绫小路清隆擡起頭來，咔嚓一聲，房間門從裏面被鎖起來，微笑的女英雄走過來，她穿着性感的緊身衣，栗色的發絲挽成一個幹淨利落的發揪，是一個相當幹練的女英雄。

绫小路清隆摁了一下手機，他把手機放在桌子上，金色的眼睛盯着這個突然進來的女英雄。

“你就是遭遇那位連環殺手的少年吧，我是負責這次事件的英雄，這一次想要問你幾個問題。”

绫小路清隆瞥了一眼被鎖起來的房門，“問問題不需要鎖門吧？”

“這是為了安全，因為我是個輔助英雄，對于打鬥很不擅長。”女英雄笑眯眯的坐在绫小路清隆身邊，她玩味的轉着筆，眼裏帶着趣味，“绫小路同學一定能理解我，不要害怕，我只是問幾個問題而已。”

是嗎？只是問幾個問題而已？

绫小路清隆盯着她的手，“你的手受傷了。”

“因為遇到了一個有些頑固的罪犯，不小心被刮傷了。”女英雄毫不忌諱的把手背上的傷口給绫小路清隆看，那是三道整齊的劃痕，并不像是摩擦地面，更像是被什麽動物，或者是什麽人抓出來的。

“不要再關注我的手了，讓我們來問問題吧！”

女英雄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尖銳，眼裏也染上了一點急切，她似乎在焦急期待着什麽。

雖然不認識這個女英雄，但這并不妨礙绫小路清隆察覺到她的奇怪，這個女人根本就不像是個英雄，這種病态的感覺，更像是渡我被身子。

“我不想回答。”绫小路清隆将手肘抵在桌子上，“法律賦予了我沉默權，我可以不回答你的任何問題。”

“好狡猾~”女英雄發出撒嬌般的嬌軟聲，“這樣的話豈不是得不到我想要的消息了？別這樣嘛绫小路，來試試回答問題啊，一點都不難，還很有趣哦，而且我可是英雄，會保護绫小路秘密的英雄。”

“英雄？”绫小路清隆突然發出疑問，他看着面前的人，那雙金色的眼睛裏沒有絲毫波動。

就像是已經看透了一切。

“你真的是英雄嗎？不是吧。”绫小路清隆慢吞吞地開口，“你說自己沒有戰鬥力，但是你的身上卻是很濃稠的血腥味呢，你是剛剛殺過人嗎？”

女英雄哽了一下，“那是因為我來之前遇到了可怕的敵人。”

“可是英雄不允許殺人。”

绫小路清隆一點點給渡我被身子判着死刑。

“渡我被身子，你扮演的真不像一個英雄。”

女英雄站起來，文件落在地上發出很輕的聲音，面容一點點消融逝去，依舊穿着英雄戰鬥服的渡我被身子臉上帶着紅暈，她眼中是難以被掩飾的興奮。

“這是你第二次這麽說了，果然你好完美，但是還不夠漂亮，讓我把你變得更漂亮吧！”

小刀突兀的出現在她的手中，渡我被身子直接俯沖過來，手中的小刀被淩空甩過來，绫小路清隆微微閃身，刀刃擦過他的耳尖，帶着一小撮發絲紮到牆上，閃身落到牆角，绫小路清隆擡頭看了一眼頭上的監控。

“別指望那些英雄會來救你。”渡我被身子蹲在椅子上發出撒嬌聲，“我來之前已經把這裏的監控全部切斷了哦，嘻嘻，我不會給你任何求救的機會！”

“監控被切斷了？”绫小路清隆看着那個監控，“好像這個房間只有這一個監控的樣子。”

渡我被身子攥着小刀撲上去，“所以！乖乖變得更漂亮吧！”

刀刃劃破空氣，發出獨屬于金屬的嗡鳴聲，渡我被身子瞄準的是他的眼睛。

那雙金色的眼睛實在是太漂亮了，帶着讓人驚嘆的淡然，像是金子般耀眼，好看到她想要把它們挖出來收藏。

但就在下一秒鐘，渡我被身子猛地睜大了眼睛，手中的刀尖距離绫小路清隆堪堪只有一厘米的距離，但是她已經完全無法再往前挪動一下。

绫小路清隆抓着她的手腕，手指微微用力，渡我被身子甚至能夠聽到自己骨節的呻吟聲。

“既然全部切斷了，那就沒問題了。”

绫小路清隆這樣說，這種随意的語氣，就像是在和她說‘今天天氣不錯’。

那雙金色的眼睛裏溢滿了默然，他不在乎渡我被身子的襲擊，他當她只是可有無可的雜草罷了。

那種冰冷的感覺幾乎讓渡我被身子認為自己要被凍傷，在這一刻，绫小路清隆再也不是那個平凡少年，現在的他周身充斥着危險。

為何她一直殺害的對象都是女高中生？這一點只要稍微一想就可以想出來。

渡我被身子本身也只是一個女高中生而已，她不管是體力還是體術上都沒有優勢，從一開始绫小路清隆就不怕她的襲擊。

因為啊，一旦在一個無法僞裝的封閉空間中，渡我被身子的個性就是一個廢物的個性，完全不值一提。

“绫小路！”

相澤消太闖進門內，面前的場景卻讓他微微一愣。

打開的窗戶前，穿着普通休閑服的少年站在那裏，風吹開了他額前的發，露出他冰冷的金色眼眸，沒有人知道他在看什麽，也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在這一刻，相澤消太甚至感覺這個少年才是真正的犯人。

緊接着他的視線緩慢下移，昏迷的女人側躺在地板上，沒有絲毫動靜。

這是……渡我被身子？

……

因為是和渡我被身子接觸最深的人，绫小路清隆最後還是被請進警察局做一下筆錄，這是規定，就算是英雄們有證據也不能這麽敷衍過去。

绫小路清隆安靜的坐在桌子前，現在的他看上去雖然平靜，但已經沒有了之前那種攝人心魂的威脅感。

“關于敵人襲擊你的事情，可以從頭到尾敘述一下嗎？”警察先生認真的詢問。

绫小路清隆看着他，金色的雙眼中一片平靜，“她裝作一個女英雄詢問我問題，被我察覺到不對後開始攻擊我，相澤老師來的很快，能夠有相澤老師這樣的英雄真是安心。”

“那麽，你是如何察覺到這位女英雄不對勁？”警察再次詢問。

绫小路清隆想了一下，“她身上有血腥味。”

“血腥味？”

“嗯，很濃的血腥味，像是剛剛接觸過很血腥的場面。”绫小路清隆開口，“英雄是不能殺死個性罪犯的，作為一個輔助英雄身上卻帶着這樣的血腥味，一看就很奇怪，對吧？”

警察先生贊同的點點頭，“你說的沒錯。”

隔着一層玻璃聽着绫小路清隆彙報的相澤消太差點把椅子的把手都掰斷了，他眼裏布滿紅血絲，看上去異常可怖，“喂，你聽到了吧，這小子從一開始就知道進去的女英雄不對，但是他沒有聯系我，我之前給他的警報器也都是擺設。”

“橡皮頭不要這麽生氣。”旁邊的歐爾麥特連忙安撫已經接近氣炸狀态的相澤消太，“绫小路少年沒事就很好了，他沒有受傷，也沒有被吓到。”

“他會被吓到？”相澤消太冷笑出聲，“這小子不自己送上門去就算好的了。”

歐爾麥特讪笑着，“別這樣說啊橡皮頭，绫小路是無個性，可能他其實很害怕，只是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害怕？說什麽笑話，绫小路那個家夥會害怕？

先不說他可能用‘正當防衛’這個理由和渡我被身子糾纏了多久，确實是渡我被身子切斷的監控器，但是這又有什麽不能說出來的？

難道他們還會因為他的正當防衛苛責他嗎？

“比起這個其實我更在意绫小路少年是怎麽将敵人擊暈的。”歐爾麥特嘆了口氣。

相澤消太頭疼的閉上眼睛，“這有什麽好在意的，他連爆豪都能壓制住，渡我雖然是個連環殺手，但她危險點在于自身的隐匿性，單獨兩個人在密閉空間裏她根本沒什麽威脅性。”

“但這樣也很厲害啊。”歐爾麥特嘆了口氣，“真是一個奇特的少年。”

已經不只是奇特，而是奇幻了。

“該死的，哪裏有這樣的無個性！”相澤消太坐在椅子上深深地呼了口氣，“無個性的限制很大，這導致很多人都輕視無個性，雖然這樣說不好，但是無個性無異于處在這個世界的底層，這個混蛋小鬼卻把無個性變成了自己的護身符。”

在這個個性社會，規則被重新制訂了很多次，但大多數都是對于個性者的限制，無個性者不需要在意，這是所有人的共識。

但是，就算是無個性也占據着這個世界20%的比例，他們之間也擁有各式各樣的人，也會誕生反社會者和天才。

绫小路清隆把這個忽略了無個性的法律法規統統變成了自己的底牌。

“其實沒有這麽麻煩，既然出現了绫小路少年這樣的無個性，那麽就說明即使是無個性也不能這麽忽略。”歐爾麥特嘆了口氣，“如果绫小路少年成為知名英雄的話，會促成對于無個性人群的措施吧。”

話音落下，相澤消太和歐爾麥特對視一眼，相顧無言。

這個想法幾乎可以說是空想，因為绫小路清隆不想當英雄，他甚至不願意在別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實力，妄想他改變無個性是完全不可能的。

“那個相澤老師。”歐爾麥特小心翼翼的看向相澤消太，“我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

“什麽？”相澤消太還沒消氣，整個人都處在暴躁階段。

歐爾麥特深呼吸了一下，“我在想，如果把绫小路少年調入英雄科是否會改變這個局面。”

“我不同意。”相澤消太拒絕的格外果斷，“你看看他這個樣子，擁有能力卻不展露，即使是渡我被身子這種連環殺手都不能讓他改變想法，完完全全的利己主義者，這樣的人我不會承認他是英雄，我只會把他退學。”

“我知道我知道，相澤你別這麽激動！”歐爾麥特匆忙的開口，“關于绫小路少年不會成為英雄這件事我和校長先生完全同意，我們完全同意你的想法，绫小路少年不能成為英雄，他沒有作為英雄的基本素質。”

“那你為什麽要說這件事？”相澤消太有些奇怪的看着歐爾麥特。

歐爾麥特咳嗽一聲，他左右看了一眼，接着他才小聲和相澤消太說：“是校長先生的提議，他在考慮讓绫小路少年轉入英雄科，但是接受的卻不是英雄的教育，而是其他的，按照校長先生的說法是：他很久沒有見過這麽合适的孩子了。”

“什麽教育？”

“能夠支撐起整個雄英高中的智慧。”

相澤消太猛地站起來，“你說什麽？這是校長先生的意思？”

“嗯。”歐爾麥特點點頭，“绫小路少年無異于是最合适的。”

他能夠用規則不斷的掩飾自己，即使被人察覺到不對勁也找不到證據，而且最主要的是，他可以很好的保護自己，擁有能夠壓制住爆豪勝己的能力，即使是無個性也完全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相澤消太嘆了口氣，他重新坐回椅子上，狠狠地閉上眼睛，他在消化剛才的對話。

“也就是說，如果轉入英雄科，绫小路的一切教育都由校長先生接手？”

“沒錯。”歐爾麥特做到相澤消太身邊，“之前的事情校長先生還在觀望，直到這件事情發生，即使遇到可怕的敵人也可以全身而退，校長先生也下定了決心，我一直覺得校長先生從來都不會看錯人。”

“可是……”相澤消太頓了一下，沒有說出後面的話，但就算是沒說出來歐爾麥特也知道他想說什麽。

“現在也只能相信校長先生了。”歐爾麥特開口，“校長先生的智慧建造起了這個雄英高中，我相信他選擇的人也一定可以。”

相澤消太嫌棄的看着玻璃內的绫小路清隆，“為什麽非是這個小鬼。”

“那麽相澤老師你是同意的了嗎？”

相澤消太冷哼一聲，“只要你們能讓這個小子同意加入英雄科，我不會介意，反正又不是我教他。”

他可很清楚，這個家夥到底對非日常呈現着一種怎樣的抗拒狀态，從普通科晉升到英雄科受到的矚目絕對會讓他反感，這小子不會同意的。

被記挂着的绫小路清隆擡起頭來，他朝着外面看了一眼，正好和外面的相澤消太對視在一起，即使隔着一層玻璃他也依舊能夠看到相澤消太繃帶下眼睛中的紅血絲，以及在和他對視上時一閃即逝的不自然。

相澤消太依舊很生氣，但這一次他的氣憤點在于自己沒有在發現敵人的瞬間通知他。

将自己的安全交給他人決定，為什麽會有這麽多人認為這是一項理所當然的事情呢？

不管是這些英雄還是被英雄們保護的民衆們，保護和被保護的一方從一開始就分工明确。

老師，這或許就是我和你們之間的不同。

英雄們要做的是保護別人的一方，他們将其視為自己的責任，并因此來實現自己的價值，普通民衆是被保護的一方，并決定着英雄們的支持率和收入，而绫小路清隆，是為了自我保護而存在的。

他不需要去保護誰，也不需要誰來保護他。

從一開始，他的世界就只有他獨自一人。

他也将繼續獨自一人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