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金銮殿撕逼，一肚子壞水兒

果然，衆人看着賀蘭夢卿的目光，又奇怪起來！

賀蘭夢卿只能硬着頭皮，道，“臣盡力而為。”

“嗯，朕相信賀蘭愛卿的誠意。”蔚魇月意味深長的瞄了他一眼，言歸正傳，“刺客已經交待皇後指使他們刺殺于朕的事實，雖然刺殺未遂，但行為十分惡劣。”

他掃了一眼群臣，“朕想聽聽大家的處理意見。”

賀蘭夢卿總覺得蔚魇月的音調有點不正常，他應該還憋着什麽沒有說出來。

但是，顯然後續的事情，他并不想在朝堂上讨論。

但皇後是藍将軍府上出來的義女，某種程度上而言，皇後和大将軍藍田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局面。

對皇後的處置，甚至一定程度上影射着皇上對藍田的态度。

這個建議可不好提。

而藍田此時額頭上細汗都冒了出來。

此事可大可小，全看蔚魇月的掌控。

如果蔚魇月說歸霞峰刺殺之事和将軍府有關，他自然脫不開幹系，畢竟藍明珠的确是将軍府的人。

但如果蔚魇月只字不提，那麽就意味着，将軍府可以躲過這一劫了。

但帝心難測……

一時間，整個大殿裏面，竟是噤若寒蟬，無一人上前說話。

蔚魇月見狀眯了眯眼，“怎麽，朕養了一群廢物麽？關鍵的時候都啞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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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中幽邃暗芒像是利箭一樣，讓群臣如芒刺在背。

藍将軍首當其沖，躲不過去只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皇後有罪在先，無論皇上如何處置，臣毫無怨言！”

刺殺皇帝，淩遲處死，株連九族。

這是寫進了律法的。

藍田雖然說得大義淩然，但是冷汗還是不由自主的冒了出來。

蔚魇月沒有理會他，而是看向曹輔，“右相不是向來健談麽？這會兒怎麽不吭聲了？”

蔚魇月問出這話的時候，賀蘭夢卿才多少有點明白了他的意圖——

怕是，商議如何處置皇後之事是假，離間群臣才是真！

眼下這節骨眼兒上，誰要是對藍田落井下石，只要藍田這一次沒完蛋，那以後雙方必起争端。

而如果這個時候替藍田求情，就會有置皇帝安危于不顧的嫌疑，勢必引來皇帝不滿。

兩者權衡，群臣只能站在皇帝這邊，或者保持中立。

這樣一來，就失去了和藍田這位手握将近五十萬大軍的枭雄結黨營私的可能。

賀蘭夢卿想着這個，忍不住擡眼看了一眼蔚魇月。

原來他竟然在打這個主意。

而沒想到第一個被問到的曹輔，結巴半晌，才一咬牙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皇上乃天下至尊，刺殺陛下者罪不可恕……”

他說這話的時候，賀蘭夢卿留意到，藍田額頭的冷汗都砸在了地面上。

她嘴角微微勾了勾，低頭繼續聽着曹輔說。

曹輔也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藍田，終歸選擇在最關鍵的時候踩他一腳，“臣認為，依律嚴懲皇後。

子不教父之過，皇後犯下如此大錯，藍将軍難辭其咎！”

“右相！你何以如此落井下石！此事本将完全不知情！”

藍田扭頭來，虎目圓睜，布滿了紅血絲。

面對藍田這個武将，曹輔心裏還是發怵的。

但他為了取得蔚魇月的寵信，沒理會藍田，義正言辭道，“臣只是就事論事，陛下明鑒！”

像這種撕逼的場面，賀蘭夢卿則能躲就躲。

她垂着頭不說話，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曹輔卻再一次把她拉下了水，“左相大人，不知我說的可還在理？”

你大爺！

賀蘭夢卿直翻白眼，這才悠悠然擡起眼皮，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依照律法處置便是。”

她輕哼一聲，“如果不遵循律法，那要這國法何用？”

她說的籠統，一個人都沒針對。

即便藍明珠和她處處作對，但目前還沒有證據證明藍田牽涉其中。

而且，藍田如今是手握重兵的權臣，位居武将之首，再加上他一路走來結交廣泛……

換而言之，将軍府的水太深，惹毛了藍田可能會受到莫名其妙的報複。

賀蘭夢卿沒那麽蠢，對付一個人，暗中來就是了。

她不會在這種場合之下發表激烈言辭，給自己惹一身騷的。

再說，她到底是曾經的皇族之後，良好的皇家教育讓她心懷天下，不會因為私仇導致朝堂動蕩，牽連百姓……

她的話讓曹輔嘴角狠狠的抽了抽，有些難堪。

藍田稍微松了一口氣。

賀蘭夢卿眼尾的餘光掠過他，便明白藍田可能真的和藍明珠刺殺一案沒有關系。

他不怕皇帝依法辦案，卻害怕曹輔胡攪蠻纏。

而蔚魇月……

賀蘭夢卿瞄了一眼高臺上的帝王。

她賭蔚魇月還不想動藍田。

按照蔚魇月的性子，一般想動誰的話，二話不說直接就動手了。

只要拿出來讨論了，那肯定就已經偃旗息鼓了。

所以，他現在想看到的，就是大家為了這事兒吵起來。

臣子們有了間隙，他的皇位就會便的牢固。

只可惜曹輔太蠢……

果然，蔚魇月又将目光投向了唐尚和東方璟。

唐尚倒是反應不大，上前一步道，“臣以為左相說的甚好。”

“臣附議。”東方璟旋即跟上。

曹輔忍不住扭頭看了唐尚一眼，心中有些不快。

唐尚為什麽不站在他這邊？

殊不知，這種情況正是蔚魇月想看到的。

“各位愛卿暢所欲言。”蔚魇月還嫌事兒不夠大，竟是往龍椅上一坐，随手拿起了一本奏折，靜靜的去看了！

下方群臣面面相觑之後，吵得不可開交。

聲音雖小，但争執卻不小。

畢竟，藍田只要倒了，就會騰出他的位置。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對于別人而言，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人性的險惡和弱點暴露無遺。

賀蘭夢卿看着這場面，直覺蔚魇月一肚子壞水兒。

曾有天子功成名就之後杯酒釋兵權，如今蔚魇月卻玩的更高深——

他讓臣子們自己鬥，相互削弱分權。

論及離間人心，天下還有比這個更加殘酷的嗎？

所以，藍明珠這個刺殺她的罪魁禍首，實際上卻成了蔚魇月用來借題發揮的一枚棋子。

不知她知道真相之後，将作何感想？

一念及此，賀蘭夢卿腦海裏又不由冒出兩個月前那個喪心病狂的聲音，“果然和你那不要臉的娘一樣下賤，今日我就挖了你的眼睛，毀了你這張臉，看你還拿什麽蠱惑人心！”

或許，是時候問問藍明珠，這一切究竟怎麽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