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情感

“有些時候，我感覺自己獨行在黑暗之中，前方道路渺茫，什麽也看不見。”萊恩說到，“總是不由得去想一些陰暗的東西，想要去殺掉某個人。”

“每個人都曾想過殺掉別人，萊恩。用各種方法，自己下手或者等待着神降的懲罰。”漢尼拔溫和的說道，他就像是一個多年的好友，在你面前傾聽着，并且訴說着。

“你有想過殺掉某個人嗎？”萊恩問到，這似乎只是一個簡單的問題。

漢尼拔的眼中閃過一絲陰沉，然後他才開啓自己的薄唇說到：“Yes.Of course.”

得到了讓自己滿意的答複，萊恩笑了起來，他的眼睛彎着，給人一種美好的感覺。

萊恩繼續說到：“我們繼續原來的那個話題吧醫生。”

“Please.”

萊恩組織了一下自己的語言，他的眼睛看向漢尼拔：“我的父親，是一個食人魔。”

漢尼拔的瞳孔放大了，看着萊恩就好像是發掘了什麽寶物一樣。

“他以人肉來飼養我們。”萊恩說到，“之前給你講過，我親眼所見的殺人場景，那個殺人犯就是我的父親，他在地下室中殘忍的對待那個人，我什麽都沒有做，假裝什麽都不知道。但是，他還是發覺了。”

萊恩的眼中盈滿了淚水，他努力不讓它們掉落，繼續說到：“他為了試探我，交給我屠殺的技巧，甚至讓我看着他的狩獵。但，真正讓我無法忍受的事究竟還是發生了，他在一個雨夜，殺死了我的母親。”

漢尼拔探究的看着萊恩的表情，似乎是在判斷他所流露的背上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

“我起初不知道，但是等待我們将她的肉吞食殆盡之後，我的父親告知了我這個令人憤怒的消息。他喜悅的想要從我的臉上發掘出一點跟他聯系的影子，雙手揮舞着計劃着以後帶我的狩獵計劃。”萊恩說着說着變得興奮了起來，“于是我在那天晚上，在他熟睡了之後，我拿起了他的□□，朝他射擊，鮮血染紅了白色的床單。”

“你當時心裏有什麽感受，你有感覺到自己已經被你的父親轉化了嗎？”

“不。在我開槍之前，他醒了過來，看到我的模樣，他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那是我從來沒有見到過的。”萊恩有些顫抖，“我興奮的戰栗，因為我親手殺死了我父親 ”

“你認為你已經被自己的父親同化了。”漢尼拔說到，無比直白，而又真實。

“不，這不一樣。”萊恩極力否認。

“你之前談論過伯勞鳥的死亡是在向他的女兒獻祭，這是由于你的真是經歷不是嗎？所以你會想要保護阿比蓋爾，不讓阿比蓋爾像你一樣遭受到破壞，或者說……”漢尼拔的聲音低沉了下去，引得萊恩不由得直視着他，“你将阿比蓋爾看成了另外一個自己，你想要去拯救阿比蓋爾，即是在試圖拯救自己。”

不不，萊恩沉默了，他在心裏反駁着漢尼拔，他并非想要去拯救，而是，更深的、更深的想要去破壞。

他嫉妒阿比蓋爾在遭受了這些之後還可以安然度日，而他呢？

他才不是想要保護阿比蓋爾，否則他又怎麽可能眼睜睜的任由阿比蓋爾開膛破腹一個人。

“你似乎對于是非善惡并沒有這麽看重。”漢尼拔陳述到，從他與自己一起将阿比蓋爾殺死的屍體埋藏的時候，漢尼拔就有一種這樣的感覺，萊恩的行事準則究竟是什麽，這讓他不由得好奇。

“也許。”萊恩的神色有些複雜，“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什麽對錯之分。有的只是勝利者的書寫，所以，我認為這樣的是非善惡在現在看來并沒有這麽的重要。”

“你認為自己将來有可能成為一個精神變_态，一個反社會人格？”漢尼拔誘導着。

萊恩抿着嘴搖頭，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到：“Never，我只是一個正常的人，有自己的底線，我不會再殺人。雙手沾滿鮮血的滋味在我看來并沒有這麽美好。”

在漢尼拔的面前談論着這樣的事情。漢尼拔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顯得有些複雜，矛盾在他的身上彰顯的淋漓盡致。

他可以眼睜睜的看着一個人在他面前流逝掉生命，但卻不願意親手去殺死一個人。

“可人類的生命在你眼中并沒有那麽的重要。”

“當然。”萊恩理所應當的說到，“漢尼拔你有看過一個視頻嗎？在宇宙中，地球只是滄海一粟，而在地球中人類也不過是過客，所有的生命都是平等的。當然，相較而言，我更加傾向于自然的生命，如果人類消失可以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加美好，我會毫不猶豫的支持。”

漢尼拔明白萊恩的矛盾表現在哪裏了，就跟他之前所表現出來的一樣，在他的眼中自己就如同整個人類一樣，只是這個世界的過客。

這讓漢尼拔有些忍不住，想要将萊恩遷入網中，無法脫身。

“即使是阿比蓋爾？”

這個問題讓萊恩顯得有些猶豫，他對阿比蓋爾的感情顯得十分迷茫，但他還是說到：“即使是阿比蓋爾。”

萊恩可以為了阿比蓋爾甘願做出違法的事情，但現在，為了他心中的“偉大事業”卻可以毫不在乎的犧牲阿比蓋爾。

這讓漢尼拔不由得想要探究，更深的探究，萊恩究竟經歷了什麽，才養成了如今的性格。小時候父母的影響是一方面，當然，在青春期扶養他的姑姑也是另外一個方面。

童年是養成性格的一個階段，而青春期卻是形成或者說是完善的一個階段。

“你對自己的姑姑抱有什麽樣的看法？敬仰還是恐懼。”漢尼拔似乎正中紅心，他的這個問題讓萊恩沉默了。

萊恩不由自主的舔舔嘴唇，今天這個彰顯緊張的動作似乎有些頻繁。漢尼拔似乎知道了什麽讓萊恩沒有辦法回避的事實，這樣的問話讓萊恩感到極富侵略性，仿佛自己劃定的圈子已經被人無禮的侵-犯。

“我的姑姑…她叫瑪戈奎爾，從小就是個很聰明的女性，更确切的是父親對她的評價，一個書呆子。年幼時她總喜歡纏着祖父，聽他講述過去的經歷，但是當祖父去世之後，瑪戈變得不同了。冷漠，無情，這樣的詞彙似乎可以更好的形容她，總而言之，她和父親兩個是相看兩相厭。”萊恩挑了一下眉，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

“每年聖誕節，瑪戈都會跟我們一起過。但是有她和父親的地方總是充滿沖突，而那個時候，母親只是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們兩個拌嘴。”萊恩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個幸福的笑容，甜蜜，讓人沉浸。

漢尼拔說：“這是你這麽久以來最幸福的日子不是嗎？多想想這些積極的事情，有助于你保持一個美好的心情。”

當萊恩發現自己的微笑時，他的表情僵硬住了，綠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是感到不可思議。

“你總認為自己是憎恨着你的父親，但事實上，你敬重他，敬重你的教導者。畢竟是他，成就了你。”最後的這一句話，漢尼拔說的極其緩慢，眼睛緊鎖在萊恩的身上，注意着他的一舉一動。

“你的身上流淌着精神變_态的血液萊恩。你跟威爾不同，威爾或許會迷失，但你不會，因為你很早就看清了一切，通過你的父親，你看見了精神變-态的世界。”漢尼拔的身體前驅，“告訴我萊恩，在你看見那些屍體的時候，你的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麽？”

“Nothing。”萊恩面無表情的說道，他的綠眼睛一片深沉，“Nothing。”

兩個小時的交談時光很快就過去了，萊恩站在門口沖着漢尼拔揮了揮手，然後轉身離去。

這天晚上，他又失眠了。

不由自主的，萊恩翻開了被他放在抽屜裏的，屬于母親的日記本。

上面記錄着點點滴滴，以及她所發現的父親的不對勁，可是她始終沒有離開。即使到死，萊恩也覺得母親從來沒有後悔過，因為她愛着他。

強烈的情感驅使着萊恩開車來到了威爾家的門前，萊恩趴在方向盤上，眼睛睜得很大。

在萊恩開車過來的時候威爾就注意到了，本來他的睡眠狀态就并沒有那麽好，今天晚上他又做了噩夢，被驚醒了。

威爾的背上滿是汗水，就連床單都被浸濕了。

威爾驚魂未定，他站了起來去為自己尋找一張毯子，結果卻發現有車停到了自己的家門口。

他站在窗前，略微拉了拉窗簾，就看到一輛黑色的轎車靜靜的停在門口。這輛車他是認識的，屬于萊恩。

威爾皺了皺眉，他有些不太明白為什麽半夜三更萊恩回來到這裏。

抱着這樣的想法，威爾将毯子披在身上，赤腳走了出去，狗狗們本來睡得十分香甜，感受到自己的主人，一個個都精神抖擻的站了起來，似乎是等待着威爾打開房門。

但結果是，威爾轉身對他們做了一個噤聲的姿勢，狗狗們于是又可憐巴巴的趴了回去。

臨近聖誕節，天氣顯得十分寒冷，當威爾出了門他就後悔了，他的腳就好像不屬于自己了一樣，但他還是一步步的走下了臺階，站到了萊恩的車前。

湊近窗子去觀察裏面的景象，然後威爾皺着眉伸手敲了敲窗子。

敲窗子的聲響将萊恩從自己的世界中清醒了，他茫然的轉過腦袋，看着單薄的威爾，有些擔憂的出了車。

威爾蠕動着嘴唇，似乎是想問些什麽，結果卻被萊恩強硬的抱進了屋子。

要知道，身為一個男人，這樣的姿勢實在是別扭極了，威爾掙紮到：“放我下來！”

但顯而易見，萊恩并沒有尊重他的意見，要知道在剛才他可是注意到了威爾赤-裸的雙腳。在将威爾放到了床上之後，萊恩接受着威爾控訴的眼神，然後他坐到了床上，為威爾蓋上了被子。

“我沒想到你現在還沒有睡。”萊恩似乎顯得有些委屈，他的眼眶有些紅，這讓威爾說不出任何指責的話。

于是他只能幹巴巴的問到：“你怎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

萊恩：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