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十七個精神病

空氣都仿佛凝滞了。

朱莉的語氣絕對稱得上平靜，可在這種時候，平靜就是最大的問題。

但布蘭特視若無睹，直截了當的說：“你真的沒有感覺到不對嗎，關于你的暗殺論？”

朱莉捏着扶手的手指緊了緊，語氣開始變得急促：“為什麽這麽說？”

布蘭特慢慢走向她：“以前從沒有過交集的人要治你于死地，大部分還是未經訓練的普通人，這一點本身就邏輯不通，再說了，你有什麽是值得被人暗殺的？”

“我……”

布蘭特不客氣的指出：“你沒有驚人的財富，沒有傲人的才學，甚至沒有漂亮到迷惑人心，為什麽要被暗殺？或者你看到什麽不該看的東西了，比如犯罪現場什麽的？”

“我不知道。但他們就是出現了，我被跟蹤的時候，甚至能聽到他們在讨論怎麽殺掉我，我躲在家裏，隔壁咒罵我的聲音也能鑽進我的大腦，我受夠了！”

“所以別排斥我，我想弄懂你到底經歷了什麽，我可以幫助你。”布蘭特看向她，一針見血的說：“你應該不想未來一直這樣下去吧？”

朱莉目露掙紮，布蘭特又加了把火：“你說過的，我沒有在你這裏出現過……”

他擡手點了點太陽穴：“所以我對你無害。”

朱莉終于下了決心，“你說的對，但我只試一次。”

“當然。”布蘭特引着她走到沙發，坐了下來：“可總得有個周期吧。”

朱莉試探的說：“一個小時？”

“我又不是上帝！”布蘭特差點被嗆住：“三天。給我三天，如果我推測的沒錯，三天應該就夠了。”

三天，足夠他研究自己的能力了，至于朱莉會恢複到什麽程度，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了，至少，總不會比現在更差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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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蘭特搬了個折疊椅坐到朱莉面前，向她解釋自己接下來的行為：“放松身體，我現在要對你進行催眠。”

朱莉抿着嘴唇，點了點頭。

布蘭特便不知從哪翻出來一個擺錘，在朱莉眼前似模似樣的晃了起來：“有沒有覺得很輕松，意識開始漸漸沉睡？”

朱莉誠實的說：“沒有。”

“那就對了。”布蘭特忽悠：“但你一定能感覺的到大腦放空，身體開始變得輕松……現在，閉上眼睛，什麽都不要想……”

朱莉閉上了眼睛，布蘭特一手還在盡職盡責的晃擺錘，一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然後慢慢往前湊，眼看就要抵住對方的額頭……

“你要做什麽？”

緊接着就被意識裏突然出現的一聲質問打斷了。

“顯而易見，幹預她的大腦。”布蘭特理所當然的說。

“你不能這麽做。”奧米爾幽幽的說。

布蘭特明知故問：“不能怎樣？”

“不能擅自入侵普通人的大腦。”

“她可不是什麽普通人，你也說了，她是目标患者，是個精神病。”

奧米爾不聽他瞎扯：“但你拒絕我把她加入進度，她不是你的病患，你無權治療她。”

布蘭特突然不吭聲了，奧米爾似乎也察覺出什麽不對，漸漸停下了抗議。

記憶宮殿裏一下子安靜下來，過了很久，也可能很快，突然發出了一聲輕笑。

奧米爾有些心虛的翻開大部頭：“你笑什麽。”

“覺得你很有趣。”

布蘭特看着和指尖近在咫尺的朱莉，聽着意識中奧米爾心虛的聲音，突然就覺得，眼下是一個非常好的時機，試探奧米爾的身份的時機。

他知道奧米爾不是系統，但他又是什麽呢？

果然，奧米爾如他所料的炸了毛：“有趣？我？”似乎覺得這個被安放在他身上的詞語有些可笑，他不滿的說：“你只能幹預目标患者，系統賦予你能力，也有權利收回，如果你執意……你在幹什麽！”

身體一個緊繃，奧米爾險些把大部頭撕爛，他看着不知什麽時候，手指已經戳到朱莉腦門上的布蘭特，頭皮都要炸了。

“你不能！”

“顯而易見，我能。”

話音剛落，意識觸手猛然爆發，雖然阻力是以往的數倍，推進的也極為緩慢，但這些意識體的确成功的在朱莉腦內建立了聯系。

成功了。

布蘭特看了奧米爾一眼：“看來系統對能力的掌控也不怎麽強？”

奧米爾的聲音第一次這麽急切：“回來！”

布蘭特覺得奧米爾的态度有點奇怪，但這不妨礙他發散思維：“也許你只是我腦內的一個寄生體，或者無家可歸的外星生物，和我的能力根本無關？”

翻書聲早已停止，奧米爾聲音發緊的重複道：“收回你的能力。”

“系統真實存在嗎？還是僅僅是你的編造，就為了我用我的能力，來給你提供……唔……能量？或是別的什麽？”

來不及了……

奧米爾嘆了口氣，不再要求他收回能力，終于正面回答了他的疑問：“系統當然存在，如果不是系統，你不可能通過時空亂流，是系統為你遮擋了大部分混亂的能量，才因此功能缺失甚至報廢！”

“所以。”布蘭特得逞的勾起了唇角：“系統報廢，那你是誰？”

奧米爾靜靜地看着他。

不知從何時開始，阻力消失殆盡，比之前幾次更多，更龐大的意識觸手源源不斷的湧出散開。

精密的大腦被放大無數倍投射到眼前，周圍的場景變成了藍黑色空茫的一片，家具和人都不見了，只剩下了整個透明狀的巨大大腦。

布蘭特感覺自己變得很渺小，面對眼前的龐然大物，那些仿佛自己思維延伸的意識體由指尖爆開、伸展，繞開功能區，避過神經元，穿透細胞組織，幾乎在數秒間，就覆蓋住了整個大腦！

他能感覺到，這已經不是單純的幹預了，如果他想，他甚至可以操控或者破壞！

神嗎？

布蘭特第一次意識到，這個中二的技能名稱，存在的意義。

……

意識觸手還在瘋狂湧出，它們開始變得不受控制，布蘭特終于意識到了不對。

奧米爾也終于打破了沉默，他輕輕的說：“不管我是誰，我的存在對你來說，都是為了保護，而不是傷害。”他此時的表情很奇怪，更奇怪的是布蘭特竟然對此有所觸動，這種心意相通的古怪感覺他根本無法解讀。

右臂的血管開始不堪負重，根根爆裂，滲出的血水染紅了地面。

朱莉的記憶被意識體複制扯出，而後囫囵塞進了布蘭特的大腦，龐大而混雜的記憶幾乎撐爆他的大腦，哪怕有外挂一般的記憶宮殿，也依舊超出了負荷。

記憶宮殿的燈光開始頻頻閃爍，占據四方牆壁的電腦依次死機，布蘭特的眼皮越來越重，只聽“撲通”一聲，椅子側翻，整個人摔倒在地。

他失去了意識，記憶宮殿裏他的影像也随之變得模糊，奧米爾抱起将要消散的布蘭特，輕輕的放到床上。

“深度昏迷可是很危險的。”他說着擡起手指，輕輕抵在布蘭特額頭上，也不知道做了什麽，那道将要潰散的意識成像，竟然凝實了許多：“淺眠就好了。”

奧米爾滿意的看着自己的傑作，而後認命的跑去電腦前，依次重啓。

他回頭看了看床上昏睡着的青年，咕哝了一聲：“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不聽話呢……”

……

将近黃昏，玄幻處傳來了開門聲，每天幾乎長在隔壁鄰居家裏的尼爾，終于拎着小籃子回家了。

他邊換鞋邊說：“布蘭特，猜猜科林太太為你準備了什麽？我上次和他說你買了一堆果塔餅幹回來，哈哈，像個小孩子一樣，科林太太今天就特地為你做了一籃子餅幹，都是給你……”

尼爾換完鞋，一轉身便看到了客廳的慘狀，布蘭特摔倒在血泊中，手臂還在不停的流血，已經陷入昏迷，下午來的女孩閉着雙眼靠坐在沙發上，看起來倒是沒什麽明顯的傷痕。

他用力推了推朱莉，女孩悠悠轉醒。

尼爾問她：“這裏發生了什麽？”

朱莉還帶着睡意，又驚又茫然的說：“我不知道，摩根說要治療我，他試着催眠了我，我睡着了……”

“什麽聲音異常都沒有？”

“我……我睡的很沉，我很少這樣……”惶恐和愧疚折磨着她：“是要殺我的人，害了布蘭特嗎？”

尼爾現在可沒工夫安撫女孩，他盡量給布蘭特換了個阻礙血液流速的姿勢，撥打了急救電話，快速報出了地址。

大門忘了關，就這麽敞開着。準時回家吃飯的彼得，剛到門口就看到了家裏的慘狀。

他一瞬間驚呆了：“布布布……布蘭特怎麽了！”

尼爾抽空解釋：“還不知道，但我叫了救護車”

彼得還是很發愁：“我剛從外面回來，這個時間路上堵死了，救護車來得及嗎？”

尼爾也覺得不樂觀，但目前沒有別的辦法。

他不敢大動，只能拿出醫療箱，做些簡單的止血，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尼爾感覺布蘭特右臂出血的情況有些好轉。

彼得沒看見這一幕，他只滿腦子想着怎麽讓救護車快點到，然後想着想着，他就想到了辦法。

“我出去一下！”他說着拎起背包，不給別人反應的時間，就跑出了門。

彼得跑進巷子，飛速換好戰衣，把換下的衣服塞進背包背好，然後深吸了一口氣。發射器頻頻彈出蛛絲，彼得在半空中飛蕩着迅速前行。

他經過的地方，有人群驚呼着躲避，有警車鳴叫着追來，但彼得顧不上這些，他很快蕩到十字路口，找到了他的目标——一輛堵在路口的救護車。

松開蛛絲，輕松落在救護車頂。

“咚咚咚。”他到挂着敲了敲後車門：“麻煩問一下，你們是要去隔壁街區摩根宅的救護車嗎？”

帶着口罩的醫生打開了門：“是。馬上有警察疏通道路，但可能還要耽誤些時間。”

他的聲音很平靜，就仿佛眼前這個穿着緊身衣，從天上跳下來的誇張存在，在他眼裏就和普通人毫無區別一樣。

彼得說：“我可以先帶個人過去，讓你們先做些急救。”

“可以，我和你去。”

給他開門的醫生接受了他的提議，他收了些急救用品、便攜設備，搭住了彼得的肩膀：“快一點。”

“沒問題！”

彼得的确很快，離開不超過五分鐘，他就帶回了一名醫生。尼爾看着突然闖入的緊身怪人，警惕的問：“你們是誰。”

彼得這才反應過來，他頭腦一熱帶來了醫生，可只有布蘭特才知道他是彼得，尼爾并不知情，他這下可怎麽解釋？

彼得磕磕巴巴的說：“我，我是邁阿密的好鄰居蜘蛛俠。我是說，我看到救護車被堵在路口，我怕耽誤救援，就訊問了地址，先送來一個醫生急救……”

他說話的時候，醫生走到了布蘭特身邊，他蹲下來檢查完傷口，做了一些比較專業的止血操作，就不再治療了。

尼爾的表情有些尴尬。

彼得緊張的問：“病人怎麽樣了，醫生？”

醫生默默的摘掉了口罩：“病人？病人睡得挺香。”

他面無表情的說：“幸虧你帶我飛了過來，如果再晚一點，傷口都要愈合了。”

彼得發誓，他剛才絕對看到醫生翻了白眼！

尼爾……尼爾看起來更尴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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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米爾的身份，很早以前就已經有小可愛猜到了，太厲害了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