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發生在外門的恐怖情況以迅雷之勢層層向上傳遞,當一路傳到三大長老耳中的時候,三大長老還端坐于雲穹之下,等待雲穹之上的兩人将離禹塵劍拿下來。
三人措不及防,齊雲蔚甚至失聲驚呼:“什麽?!”
端木煦緊咬着齊雲蔚開口,聲色俱厲:“不可喧嘩!将事情慢慢說來!”
“端木師叔,此事由我來詳說。”薛天縱的聲音自後響起。自峰下上來的他先向翟玉山行禮,接着面向三位長老,将事情頭尾一一說明,并着重提了外門消失了三十五人,衆人卻一無所覺,還是在他的再三詢問下才一一想起。
端木煦敏感問:“你是怎麽發現此事的?”
“弟子……”薛天縱一頓,隐去天書這一節,“是弟子的徒兒羅友前往外門尋一弟子尋不着,這才報了上來被弟子知曉。”
端木煦不再追問。他面色沉沉,思前想後,對左右二位長老說:“此事蹊跷,現在掌門還在昏迷,事情恐不宜鬧大……”
薛天縱看向師父。
自他将此事報上之後,執法長老翟玉山的面色就極為可怖。
他肯定師父絕不會贊同執劍長老的意見。
諸人目光下,面容古板,臉上每一道皺紋都刻畫着剛硬與嚴厲的翟玉山一動唇,說:“此事……”
騷動忽然從高臺之下的弟子群中傳來!
高臺上的幾人一起看向騷動方向,見一開始還只是幾個弟子交頭接耳,接着不過兩息,在他們任何一個人都未來得及說話的時候,騷動如同瘟疫,眨眼吞沒全場!
又是這時,天上雲動,兩道人影自空中飛下,落于高臺之前。
端木煦連忙看去,就見原音流與言枕詞已拿着離禹塵劍下來了!
他丢下其餘事情,立刻自座位上站起,迎上前去,剛來到拿着塵劍的原音流之前,就見原音流将劍自包裹着劍的布中輕輕一抽,露出劍身。
滿是龜裂的劍身頓時出現在端木煦視線之中。端木煦腦中輕輕一嗡,動作比思維更快,立刻按下原音流抽劍的手。
四目相對,原音流誠懇道:“長老……”
端木煦立刻接話:“音流不必多說,我都明白!”
掌門重傷,至寶受創,弟子失蹤。
一彈指間,他的腦海裏流轉過千百種想法。
一彈指後,他握着原音流的手,一同将劍身包布的塵劍高高舉起:“塵劍在此,衆弟子跪拜!”繼而不等交談議論的弟子們将視線真正投來,他又厲聲道,“執法長老将立刻徹查外門弟子失蹤一事,三日之內,找出真兇!”
聲音如雷,在山中滾滾而過。
衆弟子雙耳嗡嗡,不能交談,下意識遵循舊規,向共同舉着塵劍的端木煦和原音流下拜。
高臺之上,原音流再道:“長老。”
端木煦聲音比生命中的任何一個時刻都要輕柔,生恐一個不慎,便驚着了原音流,叫握在他手中的離禹塵劍出現纰漏:“音流有何事?”
原音流:“你捏痛我的手腕了。”
言枕詞站在原音流身旁,親眼看見端木煦臉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僵滞。他毫無同情,倒是幸災樂禍。
就在這時,又有人放聲高呼:“此事不可!”
幾大長老與薛天縱一起看去,只見高臺之下,唯有一人站立當場,正是外門道主!道主見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自己身上,顫聲道:“此事不可由執法長老處置,方才我外門幾位徒兒俱說,曾見執法長老接觸過失蹤弟子、并出現在事發地點!”
平地一聲驚雷,炸得在場的人腦海劇震,身體發麻!
方才不動聲色按下離禹塵劍之事的端木煦眼前一陣發黑,倉促中竟未能及時開口。
山上山下,山風寂寂。寂寂聲中,翟玉山在薛天縱錯愕的目光中閉上雙目:“此事我當避嫌,由另兩位長老主持大局。”
弟子們早已茫然,面面相觑間不知如何是好。
片刻後,端木煦沉沉道:“此事由傳功長老負責,薛天縱協理。”
聲音落下,吹不散彌漫于弟子心中的陰雲與恐慌,但此刻,端木煦暫時無力處理這些,将原音流一拉,低聲說:“帶着離禹塵劍跟我來。”又對緊随在原音流身後的言枕詞說:“你先回去。”
言枕詞:“……”
原音流身不由己被端木煦帶走,只能抓住最後時間回頭沖言枕詞說:“你先回屋,幫我把衣服、晚飯、洗澡水都準備好了。記得水不能冷,不能熱,要采十三種不同花瓣依次灑入水面——”
孤山獨石,天圓殿方。
這是劍宮執法之地方圓堂,取之“天地為圓,人心有方”之意。
外門弟子失蹤一事正在齊雲蔚的主持之下進行,一條條線索彙總到齊雲蔚與薛天縱手中,所有嫌疑均指向翟玉山。
薛天縱站在方圓堂之中,将目前為止調查出的東西一一禀告齊雲蔚。
女冠坐于祖師神像下,雙目微合,面上不喜不悲。
殿門緊閉,在庭院中掃落葉的童子也知道情況不對,屏息凝神,來往都沿着牆根走。
竹帚拖地的沙沙聲去了又回。殿內終于響起齊雲蔚的聲音,只有一句話:“我知曉了,你讓翟長老進來吧。”
這方圓堂本該是執法長老之殿,現下執法長老卻要候在外頭,等候召喚。
薛天縱五內憂焚,面上卻更冷更靜,道:“齊師叔,此次事件必是争對師父而來。”
齊雲蔚道:“不讓執法長老參與此事,為避嫌;讓你做我副手,為公正。不該你說的,不說;不該你做的,不做。現在,下去叫人。”
薛天縱無言片刻,答應一聲:“是。”
他轉身離開殿宇,腳步踏出殿門之際,一眼便看見站在獨石旁邊的翟玉山。
翟玉山目光與薛天縱對上,轉瞬明白了弟子未出口的踟蹰。
他拾步前行,自薛天縱身旁行過,緩緩走入方圓堂中。
師父的面容身影還如往日。
薛天縱回頭望去,于大殿殿門關閉的那一剎那,看見齊雲蔚盤坐在地,翟玉山緩緩跪下,一如所有進入方圓堂的犯錯弟子。
山傾玉倒,光線驟冷。
閉合的門将一切遮掩。
薛天縱等了良久,也不聞殿中聲音。
他憂焚到了極致,心反而漸漸平靜下來,只因他突然明白自己應當做的事情。
他離開方圓殿,一路繞了許多路,沿着劍宮上下走了一圈,見高山冷雪,石下新芽,一切與自己最初來到劍宮時的記憶如斯相似。但行走于劍宮的弟子卻三五結伴,眉目不見放松,神色多有警惕。
薛天縱負手而立,靜靜想道:
我身為三代大弟子,上不能為恩師分憂,下不能解弟子難題,何等失職?今日劍宮有此禍事,我有不可推卸之錯。
他不再停留,轉身回到住所,招來兩個徒弟:“你師祖之事,我皆了然。外頭種種流言都不可信。師父于我,有養育教導之恩。師父于你們,有回護關愛之情。你們遇事需多思量,切不可使親者痛,仇者快。”
羅、褚二人齊道:“弟子明白!”
薛天縱還想再交代兩句,但話到唇邊,看見兩個弟子擔心憂慮的模樣,又收了住,心道此時不宜節外生枝,便讓兩個弟子下去。自己則拿着天書,往原音流所在走去。
這一路不同之前,薛天縱走得極快,不過片刻就來到原音流住處,起手敲門。
門“吱呀”開了,開門的卻不是原音流,而是言枕詞。
言枕詞率先道:“師叔是來找音流的嗎?”他側了側身,讓出位置,“他就在裏邊。”
薛天縱向裏頭一看,看見燒了兩個碳盆的室內,原音流裹着件毛鬥篷躺在長榻上,手捂着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離禹塵劍終于見到,朱弦卻并如預期修複。
原音流頗感無聊,還帶着幾分郁悶,正閑坐屋中與言枕詞下棋。
這局棋剛鬥至酣處,薛天縱已經來了。
他将棋子往棋盒中一丢,轉向薛天縱,剛看清人就驚笑道:“好叔祖,你打算去幹什麽?怎麽一臉慷慨赴義的表情?”
薛天縱看了一眼言枕詞。
言枕詞淡然道:“我知道,我這就出去,不打擾你們說話。”
他說完真起身離開,還幫兩人帶上了門。
薛天縱上前兩步,拿出天書,還給對方:“此物出自西樓,你妥善保管。”
原音流接過書冊,正要翻開,一只手已按在天書封面。
薛天縱道:“此書奇詭,你不可随意翻看。”
原音流停下翻書的手,看了薛天縱兩眼,驀然笑道:“天書告訴薛師叔劍宮的異樣,薛師叔卻不打算再看天書,尋幕後黑手、解決之法嗎?”
薛天縱神色一冷:“你是何意?你知道什麽?”
原音流嘆道:“我沒有任何意思,也不知道什麽。只知道此事發展到現在,已不是對真相的追尋,而是對結果的追逐。”
薛天縱道:“結果不就是真相?”
原音流一笑:“真相是真相,結果是結果。執劍長老認錯、退位、死亡的結果,不正是此刻劍宮衆人心中所想嗎?”
薛天縱久久沉默,而後說:“原音流,你有西樓之美名,可能教我?”
原音流道:“這就要看叔祖想要得到什麽樣的結果了。”
薛天縱自言自語:“我想要得到什麽樣的結果?”他道,“我想要找出真兇,還師父一個清白。”
原音流又道:“但審問明日就開始。”
薛天縱:“不錯,我已沒有時間。”
原音流卻道:“你有。糾結于明日得到結果的人只要結果,給他們一個就可。這之後,你再給想要真相的人一個真相,如何?”他曼聲道,“世間毀譽怎辦?我自守本心便是。”
薛天縱眉峰挑起,似劍出鞘:“你是說——”
“哎呀,”原音流轉臉看窗外,“我什麽都沒說。”
微薄的笑意在薛天縱唇角一閃而沒。
他本已決意将罪名一力承擔,以一死為師父争取時間,查出幕後真兇。
但在與原音流的一席對話之後,他不再作此想法了。
他既知師父決不是兇手,為何要以己身一死來把罪名扣在師父一脈弟子身上?為何要以己身一死來讓真兇逍遙法外?為何要以已身一死來讓師父承受喪親之痛?
他突然将交給原音流的天書抽回,拿于手中:“此書怪異,由我繼續替師侄孫保管。”接着,他不待原音流說話,又道,“關于外門弟子失蹤一事已調查得差不多了,明日齊雲蔚長老将于接天殿中審理此事,你不可缺席。”
說罷,他轉身離去。
天色将晚,月隐雲後,黑暗層層壓下。
他指尖催勁,勁入天書,摧枯拉朽。
此書引你撞破兇案,何不再開天書,尋找兇手,求得解方?
旁門左道之書,詭谲陰郁之字,怎堪為憑,怎堪為信!
我身有一劍,仗劍直行,蕩妖魔鬼怪!
薛天縱一路前行,一身霜雪。
身後,天書化齑粉,漫天飛揚。
山道之上,一小片碎紙随風飄到了言枕詞面前,言枕詞以拂塵揮開碎紙,喃喃道:“沒事不要亂丢東西嘛……”
而後,黑夜裏,他沒有回原音流住處,反向掌門副殿行去。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