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Chapter 13

“通知謝爾蓋，讓他盡快敲定跟俄羅斯天然氣公司的合同，”羅曼盯着他的電腦，眼都不移地說。“這月底之前，我就要拿到交易的詳情報告。安娜那邊有什麽消息？”

弗拉德頓了頓，心裏琢磨着是不是該跟羅曼說說安娜的看法——她對于他沒有出席談判感到十分驚訝。正常情況下，羅曼可是個控制狂一樣的存在。

但是話又說回來，最近這幾天裏，就他娘的沒一樁正常的事兒。

“她在竭盡所能打理一切，”弗拉德回答說，否決了自己剛才的打算。羅曼的脾氣誰也說不準。“她說談判進行得還算順利。”

羅曼沉吟了一下。“還有別的嗎？”

“我們收到了幾次來自英國秘密情報局的問詢。”

羅曼擡起視線。“又來了？”

弗拉德點點頭，皺起眉道：“他們不像是起了疑——他們沒有咱們的絲毫把柄——但他們要求與你會一次面。說到底，一個月前盧克·惠特福德失蹤時，你是最後一個與他會面的人。”

“我已經把知道的情況都跟俄羅斯警方說了，”羅曼擺出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情與他對視道。“SIS①可以直接問他們。你幹嘛跟我提這事兒？”

注①：英國秘密情報局（Secret Intelligence Service）的縮寫。

弗拉德抿緊嘴巴。“你不覺得應該同意跟他們會次面嗎？消除嫌疑？”

“我身兼全球多個大型企業的CEO，”羅曼慢條斯理地說着，好像在跟小孩子講話。“我的日程早幾個月就已經排滿了。如果因為一個在別人眼裏跟我壓根不熟的失蹤人口——我跟他待一起總共也就五分鐘——我就同意接受一次非正式會晤，豈不是顯得更可疑？我的不在場證明無懈可擊。”

“沒錯，但是……也許是惠特福德跟他們說了你倆之間的過節，”弗拉德說。“如果他真這樣做了，他們就會知道你有那個動機。”

“如果理查德·惠特福德說了的話，那他的損失會比我的更大，”羅曼說着，視線又回到電腦上。“你可以走了。”

眼看弗拉德沒有動，羅曼再次擡眼。“還有事？”

弗拉德咬着腮幫子的肉。

“我可沒那麽多閑工夫，弗拉德，”羅曼說。

“咱們把那小子抓來已經一個多月了，”弗拉德果斷說道。“但你還沒把他利用起來。”

羅曼用那對淺藍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弗拉德吞了吞口水，提醒自己：米沙②死後，羅曼身邊就再沒有比弗拉德更接近朋友的人了。

注②：Misha，即前面提到的米哈伊爾（Michail）的昵稱。

“你是想要我就自己的行為跟你作解釋？”羅曼終于開口道，低沉的嗓音聽起來似乎挺随和。

弗拉德可沒那麽傻。

“沒有沒有，”他馬上說道。“只是……我有點擔心。咱們把他關在這裏越久，安全風險就越大。至少讓我把他轉移到遠一點的、更保險的地方——要不就鄂木斯克那邊那所安全屋，或者——”

“不行。”

弗拉德等對方進一步說明，但是遲遲沒有等來。他磨了磨牙齒。倒不是說他覺得羅曼有義務把所有計劃都對他和盤托出，但是這件事的确是由他來負責的。所有潛在的安全隐患他都應該做到心裏有數，而把那男孩鎖在羅曼的套房裏，囚禁在這座位于聖彼得堡郊外的宅子裏的時間越久，風險系數就越大。雖然弗拉德對手下人的忠誠度信任有加，但他也沒盲目到認定風聲一點兒不會走漏。

“但是，”他再次試圖争取。“那小子——”

羅曼不滿地瞪着他。“那小子的事用不着你操心。退下。”

弗拉德略略點了下頭，離開了房間。

等一回到監控中心，他就坐在自己那張椅子裏，面無表情地看着監控顯示器。

過了一會兒，他在鍵盤上輸入密碼，進入數據薄，然後調出惠特福德家那小子所在房間的監控視頻。

那小鬼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讀一本書。弗拉德皺了皺眉，他記得那個房間根本沒有書啊。

他繼續盯着顯示屏，看這小子被人抓來當俘虜了還能這樣悠哉，他心裏有點發毛。

就在弗拉德要關掉監控記錄時，那小子的視線突然從書本上移開，朝門的方向看去。

羅曼進入了房間，嘴裏說着什麽。因為沒有收音，弗拉德只能猜測他說的會是什麽話。盧克回應了對方，還癟起了嘴，視線重新回到書上。羅曼脫下外套，朝床邊走去，然後動手讓那小子擡頭看他。惠特福德家那小崽子狠狠瞪了他一眼，還把嘴巴嘟了起來。

看到那小子居然一下蹦到羅曼身上，雙腿纏着羅曼的腰還要親他時，弗拉德的下巴差點沒驚得掉下。

原來這小子真是基佬。難怪弗拉德一接近他就渾身不得勁呢。

弗拉德陰笑一下，等着看羅曼把那小二椅子甩開再給他嘴巴一拳。

結果羅曼卻親了回去，還把雙手按在盧克的屁股上。

搞什麽雞巴！

到底在搞什麽雞巴！

等看到羅曼将那小子推倒在床上，爬過去将其籠在身下時，弗拉德關掉實時監控，茫然地盯着黑下來的顯示屏。

他就知道，當羅曼不再随便找人來洩欲時，肯定有哪裏出了問題，但他永遠也猜不到會是因為這個——當初就因為他被那小二椅子搞得心神不寧的，羅曼還把他狠狠訓了一頓呢。

說一套做一套，弗拉德陰沉沉地心想，一股沉甸甸的感覺壓在了他的內心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