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Chapter 16

日內瓦湖很美——至少從盧克卧室的窗戶看過去,那風景還不錯的樣子。好吧,說确切點,這是羅曼的卧室,不過既然羅曼一天中大部分時間都不在這裏,只有晚上很晚了才回來,盧克不禁覺得這屋子就算是他自己的了。

他望着遠處美麗的群山,心中騰起惆悵的憧憬。他也不說清,為什麽羅曼會把他帶來瑞士。他整天都是一個人待着。

他得逃跑。必須得跑。

因為他心裏好怕。害怕自己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害怕随着時間一周周地過去,他越來越難對自己的感覺找到開脫的理由——在羅曼身邊為什麽會産生那樣的感覺。害怕明天一覺醒來,就把自己在英國的生活抛諸腦後,忘得一幹二淨。他想要回歸那樣的生活。他害怕會失去自我。

害怕這一切擔心都太遲了。

很多現象表明,這一切已經發生了。

他身上随時穿着的都是羅曼的衣服,他喜歡這樣。由于羅曼的親吻,他的臉和大腿處總是被胡子紮得紅通通的,幾乎沒恢複過,而他愛死這感覺了。他的身上遍布着咬痕、抓撓和各種程度的瘀跡,讓他總是止不住去盯着看,看得整個人都飄飄然。這幾天裏,羅曼操他頻率之高,用力之猛,時間之長,盧克幾乎不需要擴張就能接受他。兩人在床上契合得如此完美,令他感到害怕。盧克向來樂于享受性愛,但他從未經歷過如這般的性愛:如此地令人沉迷上瘾,不可或缺。在此之前,他從未産生過這樣的感覺,感覺有個男人的手簡直就像是為了撫摸他的身體而生的。

他被吓得魂不附體。他不該有這樣的感受,不該對這男人有這樣的感受。

門那邊傳來的響動令他一驚,那他從思緒中剝離出來。

心跳在加快,盧克轉過身的時候,門剛好打開了。

進來的人卻不是羅曼。

是一名年輕女子。她盯着他看,目瞪口呆。

他回視對方。

來人長得相當漂亮,一頭黑發和一雙寫滿疑惑和不解的深色眼睛。那張臉總覺得像在哪裏見過,但他又說不出具體哪裏眼熟。

“哦,”她用俄語小聲說道,“好吧,我可真沒料到會是這樣的。”她朝盧克走近,一雙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

“嗨,”盧克說着,将羅曼的T恤往下扯,突然因為自己沒穿褲子而感到難為情起來。這女的是誰?她是怎麽進到這屋子裏來的?就盧克所知,只有羅曼才有這屋子的鑰匙卡,而且整幢宅子都守衛森嚴。“你是誰?”

對方眉毛一揚。“你又是誰?這是我的房子。”

盧克感到心口一下子生出糾結感,難受極了。她的房子?難道羅曼有……妻子?難道他已經隐婚了?

沒等他想好怎麽回答,随着一陣腳步聲,臉色煞白的弗拉德來到了房門口。“安娜斯塔西娅,你不該來這裏的,”他用俄語跟她說話。“羅曼會生氣的——他已經很生氣了。我給他打了電話。”

這位名叫安娜斯塔西娅的女士雙手叉腰,滿不在乎地哼了一聲。“我才生氣呢!”她指着盧克。“他是什麽人?為什麽會在我哥哥的卧室裏?”

哥哥?她是羅曼的妹妹?

弗拉德癟起嘴,沖盧克這邊陰陰地瞄了一眼。“他是客人,”他一邊說,一邊挽起安娜斯塔西娅的胳膊,把她朝門口拽。

安娜斯塔西娅紋絲不動。“我可不是傻子,弗拉迪克①。哪有客人可以随随便便就住進羅曼的卧室的,而且身上只穿了一件T恤——看着好像還是羅曼的?”

注①:Vladik,即弗拉德(Vlad)的昵稱。

弗拉德揉着自己的後頸,四處張望,就是不看安娜斯塔西娅。盧克感到自己的臉在發燙。

安娜斯塔西娅看了看弗拉德,又看了看盧克,嘴巴張成“O”形。這時,她的嘴咧出一個越來越大的笑容。“真的假的?我那個老古板的直男哥哥居然在跟一個男人睡覺?”她盯着盧克的臉仔細瞅,笑容消失了。“還是個男孩吧?你成年了沒有?”她用英語問道,跟羅曼一樣,她也是一點口音也聽不出來。“我以前都不知道我哥喜歡幼齒,更別說還是個男的。”

“我百分百成年了,”盧克嘆着氣說。“我二十三。”

“這樣,”她的語氣中夾雜着驚訝和揶揄。“但你還是比羅瑪②小好多。而且你也沒長奶子。”

注②:Roma,即羅曼(Roman)的昵稱。

“安娜斯塔西娅·丹尼洛芙娜,你該出去了。拜托。”弗拉德俨然是處在精神崩潰的邊緣了。

“憑什麽?”安娜斯塔西娅說。“搞不好我就想跟人家認識認識呢?我哥為了他,可是每天晚上都把自己家裏人撂一邊,連重要的婚禮彩排也不參加呢。”她眉開眼笑地走過來,對盧克伸出手。“安娜斯塔西娅·傑米多娃,還有個名字是安娜斯塔西娅·盧戈娃,馬上就要成為安娜斯塔西娅·伯納德了。很高興認識你。”

“幸會,”稍微從驚訝中回過點神的盧克說道。羅曼是來這裏參加妹妹的婚禮的?“我叫盧克——”

“百忙之中跑這兒來串門,你可真好心啊,娜斯佳③,”一個熟悉的聲音輕輕說道。

注③:Nastya,即安娜斯塔西娅(Anastasia)的昵稱。

安娜斯塔西娅的笑容凍結了,整個人跟一頭被車燈照住的小鹿一樣。

羅曼朝她走去,将鑰匙卡從她手裏取回,放回自己包裏。“你解釋解釋,”他用十分溫柔的語調說。

她吞咽了一下。“我只是好奇嘛,羅瑪。我好奇你怎麽從來不跟家裏人一起過夜。”

“好奇,”羅曼重複她的話。“萬一你跑來這屋子撞上什麽危險的人呢?那該怎麽辦?”看妹妹沒吭聲,他的語調變重了。“你不僅是拿自己的安危在冒險,同時也令我們整個家族擔上風險。有很多事情你都不明白,娜斯佳。我不讓你接觸那些事是有原因。你的保镖呢?”

“羅瑪——”

“回家去,”羅曼低吼道,腮幫的肌肉一抽一抽的。“弗拉德會護送你。”

“羅曼,”安娜斯塔西娅還不死心,但對方只是搖頭。

“我回頭再找你談話,”他篤定道。“弗拉德,送她回家。”

當弗拉德過來領她出門時,安娜斯塔西娅不再執拗了,但她還是對盧克笑着揮揮手。“回見,盧克!雖然之前我都不知道羅曼有小男友,不過能見到你還是挺棒的。”

“出去!”羅曼咬牙喝道,安娜斯塔西娅一溜煙跑了。

等到房門咔噠一聲關上,羅曼不出聲地罵了一句,然後才把視線轉到盧克身上。他眼中的怒火稍稍消退了一些,換上了別的神色。“你幹嘛那樣看着我?”

“你有家人诶,”盧克眨着眼說。“一個正常人的家庭,外加讨嫌的小妹妹和婚禮彩排。”

羅曼一邊朝他走去,一邊松開領帶。“我知道,很震驚,不是嗎?”他歪嘴一笑。“有時候,壞人也是有母親和兄弟姐妹的。我們并非全都是出身悲苦的孤兒飽受欺淩長大的。”

盧克吭哧笑了,不過他還是沒法完全适應羅曼居然有家人這個新信息。“我猜是因為我從沒設想過你會是個保護欲過剩的哥哥。”

羅曼的嘴角又歪了歪。“你可別把我往好人那邊想,親愛的。”他雙手放在盧克的臀部,用一副戒備的神色居高臨下地看他。“我只是在保護我自己和我的所有物。僅此而已。”

盧克點了點頭。這就說得通了。“你妹妹說她還有個名字叫安娜斯塔西娅·盧戈娃。你家的其他人也是用那個姓嗎?他們知道你的所作所為嗎?”

“他們當然知道我做的事。一部分吧。”羅曼顯然是不想談這個話題的,他收斂了表情,眼神變得冷酷起來。

盧克的心一縮,努力克制住那股瘋狂的沖動——那股想要讓羅曼開心起來,想要取悅他的沖動。媽的,這難道就是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的初期症狀?

“一部分?”盧克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把羅曼的領帶摘掉。

羅曼任由他動手,臉上掠過一絲奇怪的神情。“你問得太多了。”

“我問得再多你也只答了一小部分,所以我覺得還是多問一點好,這樣倒是更有可能得到一點回答。”盧克笑着聳聳肩。“又不會咬人,對吧?”

羅曼的視線在他的臉頰處游移——盧克知道,那裏剛好是他長着酒窩的位置。羅曼盯着看了好一會兒,然後俯身過去,吻了一下。

他吻了那個酒窩。

盧克不能動彈了,他睜大雙眼,屏住呼吸,手中的領帶滑落到了地上。

羅曼僵了一下。他往後一退,轉身離開,表情略有一絲不快,然後朝門那邊邁了一步。

“你這就要走了?”盧克唐突問道,幾乎立刻就對自己這傻裏傻氣還搞錯對象的黏人表現,感到既驚詫又尴尬,不禁吓了一跳。操!這比他原以為的還要糟糕。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必須逃走,越快越好——趁事情還沒變得更糟。

“這就要?”羅曼轉回去看他,一對眉毛微微一挑,擺出一副冷冷的揣測表情。他今天刮了胡子,整個人顯得比平常年輕了些。這本來應該令他變得稍微親切一點,但是事實卻截然相反。這個白淨版的羅曼穿上一身量身定制的設計師款西服後,只會讓盧克聯想到當初兩人在那家餐廳第一次見面時,那個眼神冷酷的陌生人,當時令他緊張不安得不行。盧克習慣的是胡子拉碴的羅曼,而不是這樣的。這樣的羅曼令他很不自在。

好吧,他其實就是對那胡子愛得不行。

“你想讓我留下來?”羅曼說道,臉上的表情讓人難以捉摸。

盧克交叉雙臂抱在胸前,雙眼打量着對方。對這人來說,這一切僅僅只是一場游戲嗎?羅曼對每一件事都精打細算。有時候,盧克覺得自己只是棋盤上的一顆棋子,任由羅曼按照需求随意放置,等利用價值被榨幹後又被随意抛棄。有生以來,他還是頭一次産生出如此強烈的力不從心感。

天吶,他恨死這種心情了。

他想要奪回一些控制權。他想要改變一下局面,想要看羅曼失去掌控。

盧克扯起那件不合身的大T恤的下擺,一把将它脫下。當然,他底下是什麽都沒穿的。除了讓他勉強蔽體,羅曼似乎覺得給他多點衣服穿是一件荒謬的事。

羅曼的藍眼睛掃過他的全身。盧克挺挺地站着,直面他的審視,不讓自己因此而感到羞怯。假如有什麽事情是他有十足把握的,那就是羅曼想要他的身體。一個人可以僞裝自己的情緒,可以睜眼說違心的瞎話,但是作為男人,情欲是他們永遠無法掩飾的。羅曼想要他——想要得都不在乎他是男是女了。

“你這是在表态想要我留下?”羅曼用一副玩味的語氣說,這個王八蛋。

盧克聳聳肩,四肢攤開朝床上一躺。“我更願意你離開,”他輕聲說着,一只手撫過自己的胸膛,并在觸碰到乳頭時發出陣陣嘆息。“反正你也不懂我需要什麽。”

沉默。

盧克微微一笑,轉而望着天花板。

“從你求着要我雞巴的樣子看,我好像很懂你的需要,”羅曼不慌不忙地說,字字清晰。

“反正就是個洞,誰插都一樣,”盧克壞笑道。“我就是喜歡被操,只要雞巴夠硬夠粗就行。但你其實并不懂怎麽照顧到我。”

“這話是什麽意思?”羅曼語氣一下子變得不耐煩了。很好。

盧克直視他的雙眼。“我喜歡被舔肛,”他嗫嚅道。“我喜歡男人把舌頭插進我的肛門,讓我騎在他們臉上。”

羅曼的眼中仿佛燃起了火焰一樣的東西,某種黑暗又不成形的火焰。難道會是怒火?抑或是厭惡?對于一個直男來說,對他提這種事情會不會太過頭了?作為一個直男,羅曼在床上可謂是毫不吝啬,不管是用手甚或是嘴去碰盧克的陰莖,他都一點兒也不嫌髒。但要說把嘴湊上另一個男人的肛門,對他來說似乎就超過底線了。不過他也不是沒預想到:好多同志也不喜歡吃屁股。真可惜。盧克可是相當好這一口的。

“小浪貨,”羅曼嚴厲道。

“怎麽了?”盧克嬉皮笑臉地說,心裏倒是松了口氣:羅曼畢竟不是那麽十全十美的情人。“你覺得太基受不了?那就走啊,這樣我就能舒舒服服撸一發了。我好久沒有對着我最喜歡腦補的劇情撸管了。這裏頭可沒你的戲份。”

“那有誰的戲份?”羅曼的話音中透着某種邪氣。

盧克仰起頭,心想他那算不算是在嫉妒。多半不是,可他就是忍不住要往那方面去想。一方面,盧克想要回怼羅曼的傲慢——他竟然說盧克就連在跟自己的夢中情人結婚那天,也會對他張開腿。另一方面,盧克從未對任何人說起過他最喜歡的性幻想。那個內容可能是有點變态,但是想想又不犯法,對吧?

盧克翻身趴着,把枕頭抱住,讓發燙的臉頰貼在冰涼的布料上。

“一天夜裏,我在沙灘上,”他閉上眼睛,終于小聲說出口了。“我沒穿衣服,趴着睡覺,一點兒防備都沒有。有人用舌頭捅進我的後門,把我驚醒了,粗糙的胡茬蹭得我屁股蛋直癢癢。我吓了一跳,因為我根本不認識那個男人,可是這會兒的感覺好爽,我不想他停下來。”說這場幻想裏沒有羅曼的戲份,其實不全是實話:就在最近,那個面目不清的陌生人長得越來越神似羅曼了。“對于自己的這種反應,我有點不好意思,但卻止不住地發出叫聲,還往後聳,用那個陌生人的舌頭插自己。他動手讓我趴跪在地上,用舌頭操我。我想讓他別這樣,但同樣也希望他能繼續——感覺太爽了,我希望他能操得更深——我想要更多——”

一雙手分開他的臀瓣,濕漉漉的舌頭輕掃過他的後穴。随着羅曼開始舔舐并吮吸他那圈敏感的嫩肉,盧克小聲哼哼起來,一陣顫栗襲遍全身。這樣的官能感受太強烈了,但還遠遠不夠,他呻吟起來,向後聳動,想要被羅曼的舌頭插入。對方的舌尖擠入他的體內,盧克閉緊雙眼,感受到自己被羅曼侵入,對方進入得更多、更深,在裏面舔舐開拓,濕漉漉的聲音夾雜着重重的呼吸聲,還有盧克自己的微弱嗚咽。

“求你,”他好不容易說出口道,聲音好像在啜泣,汗水順着脖子往下淌。羅曼的舌頭退了出去,沿着盧克的穴口打轉,一遍又一遍,直到盧克感覺雙腿都在顫抖,眼淚如泉湧。“求你求你求你——我要你——爸爸——”

直到對方的舌頭停下了在他穴口周圍的動作,盧克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句什麽。窘迫感如波濤般鋪天蓋地襲來。“我……”他剛一開口,羅曼就繼續舔起他的後穴,而且速度還加快了。盧克低聲叫着,身體因欲望而繃緊。“求你——”

羅曼動手将他翻了個身,俯身籠在盧克上方,他還穿着全套的西服,只是摘掉了領帶,褲裆的拉鏈也拉開了。“想被操嗎,寶貝?”他呢喃說道,那嗓音低沉厚重又沙啞,一雙眼睛饑渴地緊盯着盧克。“想被爸爸的大雞巴疼愛嗎?”

盧克懵懵懂懂地點着頭,向上伸出雙臂去抱羅曼,想要被他擁抱,想被他操。羅曼傾身下來,湊上他的脖子吮吸,一只大手揉搓着盧克敏感的乳頭,另一只則去拿安全套和潤滑。

等到羅曼終于用力一下插入他體內時,盧克啜泣出聲。他的手指緊緊攥着羅曼的西服,在被對方的肉棒抽插之際,除了這樣緊緊地依附和喘氣,他什麽也做不了。他感到全身心都被征服了,愛死了羅曼的衣冠楚楚與自己的一絲不挂所形成的鮮明對比,愛死了渾身敏感得不行的肌膚被對方那身衣料磨蹭的感覺。

他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灼熱的淚水令他視野模糊,只能看看清兩尺內的事物,随着羅曼一次次頂胯撞上他的身體,粗大的肉棒将他撐開,感官被刺激到了極限,帶給他逐漸飛升的快感。他現在已是像貓一樣牢牢抓在羅曼的胯部,在被感官征服的同時,還貪戀着更多,整個人都快靈魂出竅了。

“射出來,小公主,”羅曼對着他的耳朵說,低低的嗓聲幾不可聞。他狠狠頂上盧克的前列腺。“為爸爸射出來。”

就這一下。随着一聲激烈的抽泣,盧克射在了羅曼那件高級襯衣上,他的指甲摳進羅曼結實的臀肉裏。他想要回頂羅曼,想要迎上對方的一次次插入,但卻做不到,他已是全然無力,心還在砰砰跳着,陰莖還伴随着餘韻感受到陣陣脈動。他發出破碎的喘息,看着羅曼的臉因快感而扭曲,任由羅曼用他的身體當工具,實現自己的高潮。羅曼叫得好大聲,盧克就喜歡他這樣,他知道羅曼是因為他才發出這種低吼和咆哮,是他讓羅曼在追逐高潮的過程中失去了自控力,知道這一切令他由衷地感到高興。等羅曼終于射了出來,盧克發出餍足的嘆息,莫名其妙地感覺既驕傲又滿足。

事後,他躺在熟睡的羅曼身邊,睜着眼睛睡不着,盯着天花板發呆,心想自己是不是腦子壞掉了。

爸爸。

他居然管羅曼叫“爸爸”。盧克之前根本不知道自己還會對這種事物感興趣。但話又說回來,他以前可從沒有遇到過像羅曼這樣篤定又成熟的男人。跟以前那些對象們在一起的時候,他可從沒有産生出這種自然而然想要臣服于對方的感覺。他從未産生過時時刻刻都想要讨好另一個男人的沖動。他從來不敢在以前的任何一位性伴侶面前,表現出自己陰柔妖豔的一面。而跟羅曼一起時,他感到被人呵護着,就像一只寵物渴望主人的寵愛一樣。來自爸爸的寵愛。來自他的主。

這一切真他媽的瘋狂。

他瘋了。

沒錯,他可不就是一只寵物嗎,一只被關在金囚籠裏的寵物。羅曼并沒有寵愛他。羅曼只是在利用他。羅曼要利用他來實施種種計劃——他是肯定不會跟盧克講那些計劃的。要玩這套情趣游戲的話,他最不該找上的對象就是羅曼了。因為去信任這樣一個鐵石心腸、機關算盡的男人,還總想着去取悅他,無異于作死。也許盧克是個少女心沒救了的樂觀主義者,但他其實既不傻也不天真。這很糟。這樣下去會很可怕,因為他與羅曼之間的這場關系是有保質期的。要不了多久,羅曼就會用他當棋子來對付他的父親,屆時,不管結果如何,他們都會分道揚镳。光是做愛就已經夠激烈了,他不想再牽扯上什麽特殊的性癖,令自己在感情上變得不堪一擊。

門邊傳來一聲響動,打斷了他的思緒,令他一驚。

盧克轉頭看過去。

門被輕輕推開,弗拉德的臉出現在門縫間。只見他腦袋一偏,那張臉顯得蒼白又凝重。

盧克皺皺眉,盯着他。

弗拉德又偏了偏腦袋。

他這是有話要講?

盧克看了看身邊熟睡的男人,輕手輕腳地下了床,光腳走到門口。弗拉德把一張折起來的紙遞給他。他不時越過盧克的肩頭看向羅曼,額頭滲出晶亮的汗水。

盧克皺着眉,接過紙條看了起來。

親愛的盧克:

等我哥發現(他一定會的)這事兒的時候,他多半會宰了我,但在我從弗拉德(只要看着我的眼睛,他就投降了)那裏了解到你的身份後,我的良心無法對你的處境無動于衷。

我沒那麽天真,知道我哥遠不是什麽人畜無害的正經生意人。我知道他做的事情,就連對我們——他的家人——都要瞞着。絕大部分時候,我都沒把這當回事兒。也許是有點慫吧,但無知有時也是一種福氣。我跟你坦白說實話吧,像這次這種情況,我也是寧願對一切都不知情的,因為跟羅瑪對着幹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我知道他是愛我們的,但你多半也留意到了,他這人發起狠來不是蓋的。有時候,我哥一門心思紮進去,做事過了火,就算傷害到別人,他也不會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或是感到良心不安。對此我是無法茍同的。

明天是我的大喜日子,我希望屆時一切圓圓滿滿,不光我一個人幸福,也希望所有人都開心。我覺得自己算是一個好人。在我當着上帝和衆人面前,說出婚禮誓詞時,我希望自己沒有任何良心上的負擔。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明天你就會自由了。我設法說服了弗拉德來幫你出逃,而且還要做成你是在別人的協助下逃出去的。說來你可能不信,但說服他還真沒費多大勁。不知因為什麽,弗拉德好像巴不得把你送走似的。

弗拉德會在上午11點左右把你弄出去,那會兒羅曼剛好不在,而且大部分守衛都會來我的婚禮上照應。你有将近十二小時的時間到達安全的地方。我對你唯一的請求就是:請不要對任何人提起我哥跟你的綁架事件有關。他不是什麽妖魔鬼怪,你知道的。沒錯,他是挺狠厲,也是個頤指氣使的王八蛋,但他也是一位對我來說最最棒的大哥。就算他有時挺混賬的,那也不是無緣無故的犯渾。我不知道他具體要拿你實施什麽樣的計劃,可他會想要報複你父親,是有原因的。他可能還沒跟你說,但是在那趟火車中死去的人裏,有一個是羅曼的發小——米哈伊爾。他是個好人。我哥這人可能不怎麽善良,但他有一點好:凡是對他來說重要的人,他都絕不辜負,會不擇手段保護他們不受傷害——這可不是每一個男人都能做到的。

祝好運,

安娜斯塔西娅

盧克盯着那張紙,然後慢慢擡起視線看向弗拉德。揣着一肚子的惶恐,他總算明白,對方為什麽會一臉蒼白外加神經兮兮了。

弗拉德緊張地點點頭,把安娜斯塔西娅的信從他手裏奪走,再把門關上。

一種麻木感自胸口蔓延開來,盧克走回床邊,鑽到被子底下。他用了很大的意志力,才讓自己不去看睡在幾寸之外的男人。

明天他就能自由了。在提心吊膽地過了将近兩個月後,他就要回家了。

那才是最重要的。那才是他最想要的。那才是他需要的。

羅曼睡着動了動,擡起一條胳膊重重壓在盧克胸口。

盧克閉上雙眼,大氣都不敢出。

他就要回家了。他要回歸到正常的生活中了。

這一切終于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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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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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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