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為你而歌(18)
黑了紀楚戎那麽多錢,蘇零也拿出了點配得上的真本事。
每當紀楚戎以為已經充分了解蘇零的音樂天賦時,蘇零很快就用實際行動證明那不過是區區冰山一角。
他教紀楚戎唱歌,嗓子壞掉後唱不上去高音,便随手寫了一曲全低音的歌。用桌櫃裏一支不知哪個年代遺留下的鉛筆,寫在鋪桌面的舊報紙上。
他嫌棄紀楚戎唱歌沒有真情實感,紀楚戎說抓不住歌詞裏表達的感情。蘇零說,那簡單,你現在最真切的感受是什麽?紀楚戎想了想,說有點渴。
然後蘇零就以渴為中心思想寫了一首歌。他将身體缺水而引發的渴感,在烈日下追尋一口水的迫切希望細致地譜寫出來,卻又将之升華。譬如天生卑微的人對出人頭地的渴望,譬如在社會裏摸爬滾打的成年人對回到無憂無慮幼年時期的渴望,甚至演算出渴慕之心做出一首簡單的情歌。
因為缺失,所以渴望。
從一個點,描繪出大千世界。
但是遇到實在避不過去的高音部分,蘇零卻不肯開口,只指點紀楚戎怎麽發音。
紀楚戎鼓勵蘇零嘗試了一次,磨破嘴皮子,蘇零終于有了些心動。他一開口,音剛上去就沒了聲,一使勁兒刺啦一下就破音了。
紀楚戎:“……”
蘇零:“都說了唱不了唱不了!我不唱了!打死都不唱了!”暴跳如雷之後立刻化身自閉少年,将自己關在房間裏,拒絕面對誘導自己出醜的紀楚戎。
窗外大樹将陽光分離成大大小小的不規則圖形,那些光點和陰影鋪開在緊閉的門扉上,像是白日的星空。紀楚戎站在門外,扣響那扇門扉。
“蘇零,我交了那麽多學費,不能只上一會兒課。”
“什麽上課!你就是想騙我唱高音!我不唱!”
“好,不唱高音。你低音已經很好聽了。”
“敷衍。”
Advertisement
“真的。而且你已經‘唱’過很多次高音了。”
“又騙我!”
“沒有。只不過不是用嗓子唱的。”
“不是騙我,就是哄我!是不是想說我用腦電波唱的!”
“哈。”
“笑什麽!”
“沒。腦電波我倒是沒聽見。”紀楚戎笑道:“可我聽見你用吉他‘唱’過,用村子裏随處可見的綠樹葉‘唱’過。”
“還說沒哄我!那怎麽叫我唱的!”蘇零氣得打開房門,瞪大眼睛要看清楚這個人說話的樣子。
紀楚戎不笑了,他很認真地道:“怎麽不是你唱的呢?無論是詞還是曲,那都是你的天賦,不是嗎。”
你是天生的歌手,只要你想,一片樹葉都能成為你的聲音。
蘇零下意識想反駁,可他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個想法。那想法就像一道隐藏在雷雲後的閃電,突然帶來一線光明。
反駁的話語慢了半拍,被蘇零悉數咽回肚子裏。
“你就那麽相信我!?”曾經很多人相信他,後來他們的相信變成嘲諷。曾經他也很相信他自己,後來他卻連唱歌的欲望都沒有了。
紀楚戎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他說:“我很久沒有看見過東西了,有時候會一時想不起來以前見過的景象。但是……你唱夜空時,我能‘看’見夜空。你唱鄉村的稻田,我就能‘看’見稻田。你唱的景色,我都能‘看’見。”他想了想,耳尖微紅,有些感激又有些敬佩,由衷稱贊道:“很好看,謝謝你。”
安靜的房間裏,心跳聲一下一下,紀楚戎聽得見,卻分不清是他的,還是蘇零的。
過了很久,黑暗中蘇零握住他的手,将他的手貼在胸口,于是他更清晰地感受到了那種蓬勃的,鮮活的跳動。
蘇零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紀楚戎,那我教你唱‘蘇零’吧。”
那之後,兩個人的日子還是照常,只不過某個自從過氣之後天天生氣的歌手慢慢開始重操舊業了。
拍攝組重返李村,跟組過來的許豪傑本以為會看見一個憔悴的蘇零,沒想到正主兒不僅活蹦亂跳,貌似還長高了幾毫米。
還不到二十的少年郎,真是受青春眷顧啊。
打起精神重返戰場,許豪傑撸起袖子已經做好了掐架的準備。千算萬算,沒算到張彩月竟然不接招了。
大夏天穿着長衣長褲,将身子遮的嚴嚴實實,短短兩個星期,張彩月的悍婦氣勢完全蒸發殆盡。她話不多說,連許豪傑的茬兒也不找了,沒事的時候幾乎不出現在人前。
第二次拍攝簡直不要太輕松,許豪傑可能被掐出抖M體質了,竟有種不真實感,夜裏跑去找蘇零咬耳朵:“蘇零啊,你說張彩月是不是被人穿越了!?我感覺她整個人都不對勁兒了。”
蘇零也不太對勁兒,他臉朝着北邊發呆,腳架在椅背上,手裏轉着一支筆。許豪傑往北邊看了兩眼,只看到一堵牆,牆後隔着一段距離就是紀楚戎借住的地方,不知道蘇零又在發什麽神經。
“蘇零,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張彩月真的不對勁。你這兩個星期在李村,你知道點什麽不?”
“我能知道什麽,兩個星期一眨眼就過去了好嘛。”他每天和紀楚戎待在一塊,哪有閑功夫到李富才這兒閑晃。
“一眨眼!!!”打死許豪傑都不信這手機信號都不好的偏遠村莊兩個星期是一眨眼的事情:“算了,我不跟你扣這幾個字眼。我就是想提醒你,不知道張彩月他們又要耍什麽花招,咱們還是得警醒一點。”
說是警醒,但連着兩三天都相安無事,連李富才都消停不少,似乎有意收斂。
第四天下午天氣不錯,節目組搞了個放松的團體游戲,擊鼓傳花。這游戲人越多越好玩,其他參賽者都邀請了相熟的村民,許豪傑也跑去将紀楚戎拉了過來。
蘇零嘴巴上說她多事,說着說着一屁股就坐在紀楚戎身邊不動了。
許豪傑:“你這操作我真是看不懂了。”
游戲開始時一個人搖撥浪鼓,其他人傳花,鼓聲停下來之後,絹花在誰哪,誰就要表演才藝。
最開始搖到楚奕那,楚奕是演員,趙麟帶頭起哄,要楚奕來一段即興演技秀。楚奕也不忸怩,再現了一段他出演的電影片段。楚奕表演完後,大家繼續傳花,趙麟摩拳擦掌躍躍欲試,許豪傑瞧出來了,趙麟明顯是有備而來。
果然,第二次傳花就傳到了趙麟那。他大大方方走到圈子中央,表演了一出喜劇橋段。這個橋段準備得很精心,趙麟也舍得抖掉偶像包袱,誇張的表情和逗趣的情節确立起逗比人設,模糊掉之前小霸王的形象。
趙麟表演完,游戲的重頭戲就算完了。許豪傑含着摸魚的心,不料絹花傳着傳着,居然傳到了蘇零那。
這就算了,偏那邊趙麟完成一樁心頭大事,得意忘形起來,瞎起哄道:“正好正好!之前都是演技表演,蘇零來唱首歌吧,小天王來一個!小天王來一個!”
這小霸王深谙哪壺不開提哪壺之道!
許豪傑:“……”一邊心中痛斥混世小霸王,一邊瘋狂想對策。
來一個來一個,老子過去給你來一拳!蘇零臉色難看得吓人,他咬緊牙齒打定主意大不了擺冷臉死都不開口,充其量也不過是再被黑幾次。
然而起哄聲中,他的右手被人握住。
是紀楚戎。
叩開他的拳頭,滲出冷汗的掌心和另一只溫暖的掌心緊密貼合。
紀楚戎握住蘇零的手,輕輕哼起他從蘇零那裏學來的歌。
不理會他人的催促,也不去管那些湊熱鬧的喧嚣。紀楚戎輕輕哼着蘇零的歌,那曲調一遍一遍沖刷周圍的世界,直到蘇零的整個世界變得很寧靜,很平和。
被這種寧靜,平和包圍,不知不覺間,就在那個人的引導下踏出了那一步。
沒有蘇零想象的困難重重,輕易到不敢想象。
他只需要張開嘴,緊跟紀楚戎的音調。
唱着唱着,紀楚戎的聲音越來越小,蘇零的聲音越來越清晰,直至成為他一個人的獨唱。
小心翼翼,緊張兮兮握住紀楚戎的手松開了,掌心冷汗消逝,修長的手指打起拍子。周圍人的目光恍惚間和舞臺上的燈光重合,蘇零垂眸清唱,當他回憶起舞臺的時候,舞臺自然而然臣服在他腳下。
即使現在沒有掌聲,沒有粉絲的尖叫喝彩,那也無妨。
一直一直不曾遺棄他的,是音樂,是他天生具備的才華,以及……蘇零悄悄看向身旁人的手。
一曲唱盡,蘇零主動握住紀楚戎的手,握得很緊很緊,恨不得皮膚相融,血肉相連,白骨相擁,誰也分不開。
沉默被爆發的掌聲擊潰。
趙麟叫道:“厲害呀蘇零,我本來以為你打算唱兒歌。”畢竟破鑼嗓子成那樣了,唱首兒歌大家也會鼓掌的,不過那是人情掌,不像現在,是真的有一種沖動在拉扯雙手相擊。
“這是你的新歌嗎?以前沒聽過呀。”
蘇零嗓子好的時候,聲音特別幹淨透徹,還帶着少年特有的活力。他的歌曲多是面向年輕粉絲的情歌,以及受衆面廣的勁歌。
他這次唱的歌卻偏向勵志,前期很長的低音部分,沙啞聲線将失意憔悴、痛苦怨恨展現得淋漓盡致,到後面情緒漸漸濃烈,音調轉高,蘇零卻沒有一直往上唱,維持在即将破音的邊緣,保證音準的同時營造出一種沖破桎梏、掙脫困境的渴望,然而這種渴望遲遲無法滿足。
困獸在無形的牢籠中來回游走,發出壓抑的嘶喘,即使背負痛苦也不肯徹底放棄。
‘終有一日,
我會重回我的國度,
戴上屬于我的王冠,
贏回我的子民,
重拾我的信仰,
我們走着瞧吧,
請期待狂風暴雨的來臨,
就像期待那不屬于你的明日。’
結尾時音又轉低,曲調漸平,但并非劃上句號,而是另一場複仇劇的開端。于是連歌聲停止後的空白,都成為了暴風雨前的寧靜。
“新歌?”蘇零不屑冷哼:“這種粗制濫造的東西怎麽能算新歌!?”
衆人:“……”
不過誇他兩句這個人現場就拽起來了!
游戲再度繼續,四個參賽的藝人基本都獲得了一次表演機會。陸珊雖然有私心,但她是在圈子裏摸爬滾打許多年的人了,辛酸苦辣都嘗過,所以在拍攝過程中也力求公平。當然,送上門的機會肯不肯抓住,願不願意抓住就要看個人了。
本來以為是充斥肮髒交易的關系戶節目組,沒想到是奇怪的溫暖大家庭。許豪傑回去的路上還沉浸在蘇零的歌聲裏:“蘇零你可以啊,寶刀未老,刷一下亮出來,吓壞小朋友!”
“少來。”
許豪傑推開李富才家的大門,正在院子裏洗衣服的張彩月吓了一跳,她雙臂埋進水裏,呵斥道:“你們怎麽回事,進門不知道先敲門嗎!”
“門又……沒關。”許豪傑怔怔回道。
方才推開門的剎那,她看見了張彩月的胳膊。因為要洗衣服,張彩月将長袖卷了起來,雖然只來得及看一眼,但許豪傑很肯定,張彩月的胳膊上布滿了淤青。
張彩月的小半截胳膊都埋在水裏,掩藏在泡沫後,剩下來的都覆蓋在衣服裏。
嬉皮笑臉褪了個幹淨,許豪傑走到張彩月面前,前所未有的嚴肅:“張彩月,你把袖子撸起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