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為你而歌(19)
“我憑什麽聽你的……诶喂!你幹什麽!”
許豪傑才不管她放什麽屁,撲上去就要看她胳膊,兩個人扭扯間撞翻了洗衣盆,張彩月腳下一滑,許豪傑拉她的時候瞅準機會拽起袖子,衣物遮蔽下的深色傷痕浮出水面。
光是露出來的部分就有不下四塊淤痕。
連蘇零都驚呆了。
“那個禽獸王八蛋!”許豪傑一下子上了頭,抄起洗衣板就要往主屋沖,卻被張彩月用身體堵住前路。
“你幹什麽!瘋瘋癫癫的,這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你想哪兒去了!”
“你**的給我讓開!”許豪傑沖不贏張彩月,更氣了:“你攔我的時候力氣倒是挺大,你有這力氣,怎麽不打死那個王八蛋!摔的,你家住皇宮嗎!?還能摔得三百六十度無死角!?”
兩人的争執吵醒了其他人,主屋的窗戶投出一個男人的影子,燈光将那影子放大,形成無形的壓迫力:“張彩月!?你洗個衣服瞎吵吵什麽呢!”
張彩月頓時慌了神,她不敢再阻攔許豪傑,卻也絕不願許豪傑沖進屋裏去大鬧。
“許小姐我求求你不要鬧了好不好?上次你們把他送進JC局,害他成為全村的笑話,這事兒已經是他心裏的一根刺了。我給你跪下了行不行?以前是我錯了,我以後絕不再針對你,你就當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不知道,照常錄你的節目,我們井水不犯河水,行不行?真的,我給你跪下,算我求你!”張彩月小聲哀求着,竟真的要屈膝下跪。
那一疊聲的哀求一瓢一瓢潑向許豪傑的怒火,生生将她澆了個透心涼。她扶住眼前的女人,不讓她跪下,握住張彩月的肩膀将這個人板直板正,從頭到腳細細打量,仿佛今天才認識這個人。
“張彩月,你腦子被打傻了,真的。”
那天許豪傑到底沒沖進主屋,那之後她一整天都心事重重。張彩月躲着攝影組,許豪傑的目光就專門逮她,還有那個李富才。
晚上十點多,主屋的燈還沒熄,許豪傑也不睡,燈醒着她就也醒着,坐在西院木門後,觀察主屋那邊的動向。
一直到淩晨,醉醺醺的李富才推開院門,一進門扯着嗓子喊張彩月。她看到張彩月慌慌張張奔出去,将李富才一路扶回屋裏。進了屋關上門,人聲就小了,好在黑夜尚存一絲仁慈,萬籁無聲中側耳細聽,還是能聽清一些東西。
主屋裏兩個人在說着什麽,她隐約聽見‘将來’‘孩子’‘上學’的字眼,然後聽到‘錢’,再然後,屋子裏突然沒聲了。就在許豪傑全神貫注之際,‘哐當’!盆子被踢翻了,李富才聲音忽然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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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個臭**是不是嫌我李家窮了!?**的一天到晚在我眼前提錢!”
後面的許豪傑不聽了,她立刻跑去拍工作人員的房門,拍醒迷迷糊糊的攝影師。
“沒時間解釋了快跟我來!”
左手扛攝影機右手拉攝影師,奔到主屋,本來想一腳踹門,理智制止住了,深呼吸兩口氣,規規矩矩地敲門。
攝影師本來還迷糊,但聽見屋裏聲音不對,一下子清醒過來,下意識就調起設備。
門不開,不開許豪傑就狂拍,‘啪啪啪啪啪啪’不帶停的。
終于,在門快被拍爛之際,李富才出來了。
“你們這是幹什麽。”男人臉紅得猴屁股似的,說話噴出酒氣。
“哦,觀衆有時候對村民的日常生活也有好奇,我看你們還沒睡,想說來拍一段李富才家的深夜生活。”
“你們這些人有毛病!”
許豪傑不管他,往屋裏瞄了一眼,張彩月站在床尾,背對着她垂着頭。張彩雲腳邊是一個翻倒的盆子,盆子裏的水濺了一地,打濕了張彩月的腿肚子。
許豪傑道:“怎麽地上這麽多水呀。”
“關你……”屁事兩個字還未出口,攝像機對準了李富才。他被鏡頭晃了一下,忽然恢複點神智,抹一把臉,不耐煩道:“洗腳,不小心踢翻了水盆。”
“哦——洗腳。”許豪傑又問道:“你洗腳怎麽那麽大聲啊,我來的路上老遠聽到你在吼,怎麽,水燙腳啊,燙得你盆子都踢翻了。”
“……是有點燙。”李富才咬牙切齒道。
“哦——燙。”許豪傑不肯放過他:“那你踢翻盆子,不把你老婆燙到了嗎,你看你老婆腿肚子都濕了。張彩月,你疼不疼!”
最後那個‘你疼不疼’,擲地有聲,只有張彩月知道許豪傑問的是什麽。
張彩月還是沒有回頭,她背對着所有人,過了很久,說出一句:“不疼。”
“……呵,你老婆真大度。”許豪傑笑了,學到幾分蘇零的陰陽怪氣,道:“那你踢翻盆子燙到你老婆也不對呀,和你老婆道過謙了嗎?”
李富才眼神不對了,他冷哼一聲,道:“你是不是對我們夫妻的事情管太多了?”
“你道過謙了嗎?”許豪傑卻不退讓,死抓住這一句質問。
兩人僵持多久,攝影師就原封不動拍多久。李富才氣得牙癢癢,鏡頭前面又不敢輕舉妄動,最終吐出一句冷冰冰的:“對不起!”
“和誰說呢,和我說的嗎?”
“……張彩月,對不起!”
回去的路上,攝影師才回過味兒來:“不對啊,許姐,我們是來拍你們的呀,怎麽就拍起李富才了!?”
“你放心吧,陸姐不會讓你删的。”許豪傑想來想去,覺得她一個人力單勢薄,張彩月的事情還是得去和陸珊說一聲。
雖然……不知道她會不會上心。
這事情許豪傑反倒不敢讓蘇零來碰,惹急了以蘇零的脾氣搞不好直接掀了李富才家。為了一個人渣賠上蘇零的形象,太不值得了。
然而許豪傑千算萬算,沒有算到紀楚戎的離開直接讓蘇零晴轉雷雨,變成一顆不定時炸、彈,李富才這顆小火苗,好巧不巧地點燃了炸、彈。
早上,蘇零和許豪傑像往常那樣去後院牆下等紀楚戎送早餐過來。然而等來的卻不是紀楚戎,而是村裏的少年。
少年挎着飯籃子,解釋道:“戴墨鏡的大哥哥給我們家交了3000塊錢,讓我媽媽管你們的一日三餐。我們家是講信用的,我媽媽的廚藝全村有目共睹,說好了頓頓有肉有奶,你們檢查看。”掀開籃子,裏面是兩碗肉沫打鹵面,還有兩包袋裝純牛奶。
撐在院牆上,蘇零面色陰晴不定:“那個戴墨鏡的混蛋人呢!?”
小少年吓了一跳,咽一口口水後退一步,小聲道:“不……不知道,我看他背着背包走出村子了,可……可能離開了?”
“什麽時候走的!?”
“昨天晚上。”
昨天他們還在一起玩了游戲,那家夥提都沒提離開的事情。
“他有沒有留什麽話讓你帶給我!”蘇零上半身都快掉出院牆外了。
“沒有!”少年秒答。
這下好了,蘇零頭頂上陰雲密布,電光帶火花,一雙眼睛陰恻恻盯住少年,不死心道:“你給我好好想想!”
“真沒有!”少年快哭了,顫顫巍巍道:“可……可能有,但我給忘了?”
蘇零氣死了,氣得飯都不想吃。
許豪傑捧着面條追在蘇零身後,安慰道:“那啥,你吃兩口吧,紀楚戎交了錢的,四舍五入不也算是他送的了嗎?”
“什麽事情都能四舍五入嗎!”蘇零有氣沒處發,沒走幾步出了一身汗:“那個王八蛋還欠着我那麽多學費,說走就走了!?不!他丫的說都沒說就走了!”
“他來這不是有事嗎,事情辦完了人家不就走了嗎?”許豪傑倒覺得紀楚戎在李村已經待了挺長時間,要不是他今天突然走了,她都錯覺紀楚戎是專程來陪蘇零的。
蘇零氣不過,吼道:“我還沒走啊!”
許豪傑沒轉過彎:“不是,你走不走和紀楚戎走不走,有什麽必然聯系嗎?”
氣到啞口無言,轉而開始神智不清的強詞奪理。
“反正他說都沒和我說一聲就走,就是他不對!”
“好好好,大少爺,大小姐,他不對,你吃口早餐行不?”
不止早飯不吃,蘇零是靠生氣辟谷的人,連午飯都‘油鹽不進’。許豪傑焦頭爛額,擔心蘇零撐不住,誰想蘇零氣到走路都帶風,追都追不上。他也不和人說話,節目組給他發的任務倒是會完成,但全程擺着張臭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或者說,沉浸在被紀楚戎‘遺棄’的世界裏了。
左臉一個大寫的‘好氣啊,氣死了’,右臉一個大寫的‘氣死了,氣到詐屍’。這般陰晴不定,雷雨交加,連攝影師都戰戰兢兢。
許豪傑都想不明白,蘇零到底為什麽生這麽大氣,一副和全世界有仇的樣子,紀楚戎是欠了他三輩子的債嗎。讓她憂心的還不止蘇零,今天拍攝時一直沒有看見張彩月,之前張彩月還會露個臉,現在完全沒影兒了。
問過李富才,那人一臉冷漠地回道:“哦,回娘家了。”
許豪傑才不信,她晚飯沒有去西房吃,縮在牆根觀察,七點左右發現李富才的老母親端着碗飯,悄悄往屋後面走。
跟在李富才母親身後,見那老婆婆停在一間破舊的小屋子門前,左右看了兩眼,摸出鑰匙打開房門。門後蹿出來一個人,是張彩月。
“媽,你跟富才說,大不了我回娘家待一段時間,等傷好了再回來,我不想待在這裏,又黑又熱,我難受。”
“彩月你忍忍,我給你帶了藥膏,犯不着回娘家,你抹一抹,沒準一兩天就好了。都是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害的,富才也是怕你身上的傷被他們看到引起誤會,我聽他說那些人已經察覺到一些了?不是媽說你,彩月,你也太不小心了。”
聽到這裏,許豪傑不想要理智了,她當即沖出去,怒吼道:“我靠你們到底是哪個年代的人!現在還興把人幽禁!?你們李家真是了不起,想都想象不到的事情你們都做得出來!”
她這平地驚雷砸下去,兩個女人都慌了。
人間荒誕劇一般,兩個女人異口同聲地求她小點聲。
許豪傑非要唱反調,她在前面跑,邊跑邊喊,李家兩個女人在後面追,要她閉嘴。主屋的人還是被驚動了,李富才跑過來一看,氣道:“又是你!臭**你一天天有完沒完,能不能消停了!”他似乎又喝了酒,雙眼無神,颠颠倒倒地向許豪傑走過去。
“我沒完!你可能會完!”
李富才狀态不對,許豪傑也有些發憷,直覺不能讓他追上,撒腿就跑。可李富才的身高體力都占優勢,遠不是李家兩個女人能比,他發了狠去追許豪傑,眼看距離越縮越短,工作人員卻還沒有趕過來。
不敢回頭,但身後酒氣越來越濃,許豪傑腳下不停使勁兒往西房跑,卻聽到李富才粗重的喘息越來越近。
就在她感覺到發捎掃過李富才的手時,突然,前方出現一個人影。
“蘇零!!!”
快要揪住許豪傑頭發的手,被另一只手捏住了手腕。
松出一口氣,許豪傑雙腿發軟踉跄跌倒在地,被趕來的工作人員扶起。
“松手!臭娘炮。”李富才這次醉得不輕,完全不顧周圍人的目光。
蘇零不僅不松手,反而握得更緊了:“你媽媽沒有教過你,猥猥瑣瑣追在女孩子身後跑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小心!”工作人員驚呼。
李富才揮手要打蘇零,卻被蘇零閃身避開,蘇零趁機反扭住李富才的胳膊,迫使他單膝跪地。
“快松開!痛死了……你這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小王八蛋!”
“男不男女不女!?”蘇零笑了,怎麽看都不是善意的笑,他手下使勁兒,李富才叫得更慘了:“老子這種超越性別的美你懂個屁!”
工作人員&許豪傑:“……”
看蘇零情緒不對,許豪傑開口喚道:“蘇零,你……你冷靜!”
“我現在很冷靜!”如果不夠冷靜,怎麽會察覺紀楚戎是在嚴夜希到訪後沒過多久就離開了。如果不夠冷靜,怎麽會猜到紀楚戎的離開肯定和嚴夜希有關系。如果不夠冷靜,怎麽會想起來紀楚戎說他在這裏是等一個人。
蘇零咧開嘴森森冷笑,悶熱的夏夜突然出現一絲寒意:“我可是冷靜得很!”
‘嘎嘣’,李富才手腕傳出一聲脆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慘叫劃破黑夜。
接到通知,急匆匆趕過來的陸珊正好聽到這聲慘叫,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
作者有話要說:
其他三個參賽者:“救命,導演這個人畫風和我們不一樣啊!”
下一章完結真人秀,蘇、嚴開撕。蘇零要開始走自己的路啦~八一八那個‘抛棄了’小天王于是天天被小天王隔空喊話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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