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救贖 [VIP]

我坐在旁邊，細細打量他。

他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

徑自拿起碗筷，盛米飯，吃菜。

還給我夾了塊魚，把魚刺都挑幹淨了放我碗裏。

可這種風平浪靜的氣氛，總讓我覺得不安。

“秦煜，”我終于憋不住問他，“這些天你在雲州怎麽過的？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他頓了頓，不說話。

“我這些天一直住在卓家。”我說，“因為我出了點事，我……”

“我要跟心雅結婚了。”他低聲說。

我耳邊嗡的一聲，心房一瞬間，有種爆裂的巨響。

“這次去雲州，也順便把這件事情籌備了一下。”他放下筷子，靜靜看着我。

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裏波瀾不驚，淡淡的沒有一絲情感。

這種強烈的陌生感讓我恐慌。

“你……你說什麽？”我勉強笑笑。

“我跟心雅要結婚了。”他聲音低沉，“其實她本來就是我的未婚妻，但這次我們要把婚期提前。小非，心雅希望你做她的伴娘……”

我砰的一聲，狠狠一拍桌子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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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緊盯着秦煜，他平靜淡漠，巋然不動。這個跟我無數次纏歡過的男人，如今告訴我他要跟別人結婚了，語調平淡的就像眼前這道沒放鹽的糖醋魚。

我深吸一口氣，輕笑。“好，很好……你要跟白心雅結婚了，所以今天是來通知我的？”

他眼皮一動，看向我。

“行，我知道了。”我也竭力以最冷靜的聲音告訴他，“你回去吧。”

“不過當伴娘這件事，恕我難從命！我答應過青青将來要給她做伴娘，伴娘不能當多了，當的次數多了就嫁不出去了。”

“呵，我還想嫁人呢……我總不見得，要孤獨終老吧？”

說完我轉身上樓。

我像是站在了缺氧的高原，氣憤、羞惱，各種情緒齊齊壓過來，弄的我無法呼吸。

他要結婚了，跟白心雅。

我笑起來。

他今天來不鹹不淡的知會一聲，是在羞辱我嗎？

我站在樓梯轉彎處向下看，他還在餐廳裏，目光追随着我的身影。

“你還不走嗎？已經通知到了，還要幹嘛？”

我冷笑，那一刻話特別多。可能人在激動的時候，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

“秦煜，你今晚不會還想留在這過夜吧？哦……呵，我想起來了，你說過，就算你結婚我們的關系也不會變！你家裏有個如花似玉的大老婆，我就是你金屋藏嬌的小老婆！”

“行，沒問題！”我豁出去，從樓梯上蹬蹬蹬跑下來，到他面前開始脫衣服。“來，就在這吧……我們再做一次，我保證伺候好你！你還可以比較一下，到底大老婆厲害還是小老婆厲害！”

我脫的只剩一件小背心，然後扯開他領帶，狠狠的撕他襯衫扣子。

秦煜猛的握住我手腕，陰沉的眸光讓我從心底深處湧上一股寒意。

我感覺疼，不光他捏的疼，還有從四面八方侵襲而來、撕心裂肺的疼。

他輕輕一推，我倒在沙發上。他站在我面前像一座無情的石雕。

他口中冷冷吐出幾個字：“小非，我會補償你。”

“補償？”我笑，“什麽補償？像從前一樣，給我嫖資嗎？”

“秦非！”

“秦煜，你不用給我補償。我早說過，你長這麽帥，這些年我睡了你，我也不吃虧！我們兩個，就當各取所需！”

屋子裏靜的吓人，我期盼他早點離開，因為我也不知道會在他面前堅持多久。

“秦煜，”我輕聲說，“我們的關系還是結束吧。”

“其實我本來就是個拖油瓶，我沒有爸爸媽媽，我不應該姓秦……我們的關系結束，才是最好的選擇。”

“秦煜……”終于還是沒控制住，一滴淚滑過臉龐，“你放過我吧。你給我一條生路，好不好？”

他慢慢蹲在沙發前，他的手擡起來，在半空中停頓許久，輕輕摸了摸我鬓角的發。

他似乎有話要說，可半晌，卻只有兩個字：“小非……”

“滾出去。”我看着他。

“……”

“滾！”

我狠狠推開他，跑進樓上卧室。

那天不知道秦煜什麽時候離開的。

他留下了一桌子的菜，有的沒放鹽，有的沒放糖，味道奇怪至極。烤箱裏的布丁烤糊了，弄的整間屋子裏都是難聞的焦糊味。

我想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我下樓，嗨喲趴在院子裏無精打采，我拍拍他，“可憐的狗狗，以後沒有醬排骨吃了。”

它很通人性的“嗚”一聲。

“幫我個忙好嗎？”我說，“跟我來書房。”

我要把秦煜的東西從這座房子裏徹底清除出去。

他東西不多，基本都放在書房裏。我進去收拾了幾樣，打了個包，讓嗨喲叼着放到門口。然後我翻翻抽屜，突然一只淡黃色封皮的本子跳進眼簾。

一瞬間我好像觸電一樣，怔在那裏一動不動。

翻開……稚嫩的筆跡連同過往歲月，如重錘般敲擊心房。

每一頁都不完整，碎紙屑用透明膠粘起來，中間總是有縫隙，就像幹旱龜裂的大地。我一頁頁翻過去，有種酸酸的感覺抵在胸口，蒸騰發酵。

這是被我撕掉的那本日記，跟秦煜吵架時，撕的體無完膚。

他竟然把它又粘起來了……

眼淚忽然掉下來，我慌亂的擦掉。嗨喲完成任務之後又跑上來，在門口歪着小腦袋看我。我牽牽嘴角，把日記給它看。“你說這算我的東西，還是秦煜的？”

它嗚嚕一聲，猛的一口叼住日記本，轉身跑進我的卧室，放在床上。

那晚我破例讓它睡在客廳。

秦煜要結婚的消息傳遍港城。他本來就是有名的鑽石王老五，他的婚訊是全港城的焦點。

那陣子有關他的訪談特別多，無論雜志還是電視上，都有他的身影。主持人總能從他的工作聊到他的未婚妻身上，他也難得大方，侃侃而談。

一次我看了個財經類節目，秦煜一身淺灰西裝，顯得矜貴低調，他坐在那裏跟主持人談笑風生，聊着市場形勢，沒過多久主持人又把話題引到他要結婚，他露出淺淺的微笑。

我的心突然狠狠揪了一下。

沒有他的日子，我的生活照舊。我用很多事情填充自己。我一直在找工作，只是暫時沒有合适的。

在家等待面試通知的時候，我基本用看書寫作來打發時間。卓青青隔三差五約我出去逛街，我都拒絕了。我知道她一番好意，想讓我放松心情，但現在這種時候，只有我自己才能給自己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