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兩難 [VIP]

“不是，彭峥……”我慌忙搖頭。

其實那時候我已經心虛了。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眼神澄澈卻也像把利劍，能一下子刺透到我心裏。

“彭峥，”我小心翼翼跟他商量，“我就回去看一眼，很快就回來！秦煜好像出事了，他聲音不對勁兒！卓辰也不對……”

“他們不對關你什麽事？”彭峥冷冷看着我，“秦非，你心裏根本沒想跟過去一刀兩斷。”

“不是……”

“我可以接受你的一切！”他擡高聲調，怒視着我，“我不能接受的是，你一邊說着跟我結婚，一邊還要惦記着他！”

“你走吧。”他說，“走出去之後就別回來！”

“彭峥！”

我追過去，他先我一步出了房門，回到他自己房間，“嘭”的一聲狠狠把門甩上。

我的心撲通撲通直跳，也顧不得許多，胡亂套件衣服就跑出這個莊園。嗨喲在後面跟着我一直汪汪狂叫，那一路上沒有燈，郊區山路本就不好走，這麽僻靜的地方，連過往車輛都沒有。

我只能靠一雙腿往山下跑。不知跑了多遠，有小石子鑽進我鞋裏，猛地硌了一下，腳後跟傳來鑽心的疼。

我連摔了好幾跤，膝蓋也擦破了，但那時早就忘了疼。我滿腦子裏都是秦煜，又給他打了幾個電話，都沒有人接，我心裏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他面無血色的臉一直在我眼前打轉。我忍不住蹲在山路上放聲大哭。

忽然嗨喲嗚嗚叫了兩聲。

身後猛的兩道光束，汽車發動機的聲音在這荒郊野外聽起來竟然格外親切。

我怔怔回頭看，那輛車停在我面前，車上下來的是彭峥的司機老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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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姐。”老喬為我打開車門，“少爺說，讓我來送你。”

我一下子僵在原地，對秦煜的擔憂和對彭峥的愧疚，像兩只手把我撕了個粉碎。

老喬開的又快又穩，沒一會兒就到了秦家。我急忙跑進去，今天秦家跟以往很不一樣，從一進院子開始就感到一股壓抑沉悶的氣息。

從八歲那年開始，在我印象中，秦家無論何時都是燈火通明的，就算在深夜，家裏也會開着應急燈。

但今天這座宅子黑漆漆，有種說不出的恐懼感。

我推開客廳的門，映着月光猛然發現地板上有血跡！

嗨喲也嗅到了異樣，止不住狂吠。忽然客廳燈啪的一聲亮起，黑洞洞的槍口正抵在我太陽穴。

我尖叫一聲，吓的腿腳發軟，那一瞬間世界仿佛都靜止……幾秒鐘的沉默，好像幾個世紀那麽漫長。

“小非？”猛地，一個熟悉的聲音。

我竭力平靜下來，緊接着又被人從地上拽起來。我這才看清那人是卓辰！

“小非，你真的回來了！”他看上很激動，慌忙把槍收好，“快跟我上樓，快！”

“到底出了什麽事？”我直打哆嗦，“秦煜怎麽了！”

卓辰沒說話，只是給我做了個“噓”的手勢，拖着我往樓上跑的同時，還順手把客廳燈慣了。

秦煜的房間也是黑乎乎的，我們進去，卓辰就開了一盞小燈。我一眼看到躺在床上的秦煜！

他閉着眼睛，眉頭緊蹙，整個人像從水裏撈上來的，臉色白的下人。他的頭發都貼在額頭上，大口大口喘着氣，像離了水快要窒息的魚。

他手臂上，還有小腹的位置，都纏着厚厚的紗布，但即便這樣，還是有血不停的滲出來。血水混着汗水，把他衣服都濕透了。

“秦煜……”我簡直不敢相信，猛撲到他身邊，“秦煜！”

“他到底怎麽了！”我哭喊着問卓辰，“他怎麽會變成這樣？”

“是白家幹的。”卓辰深吸一口氣，“秦煜跟白心雅解除婚約，白家哪有那麽容易放過他？本來他們已經暗中布置好了人，想對你下手，結果被秦煜攔了下來，就……”

“我趕到的時候已經晚了。”卓辰低下頭，“秦煜已經被他們傷了！”

我呆愣住，一股寒意從腳底湧到頭頂。

秦煜躺在那，不停的扭動身子，看上去很痛苦。他有些神志不清，嘴裏卻還在念念有詞，我湊過去仔細聽，他渾濁的聲音，每一下都敲打我心房。“小非……小非……”

我趴在他床邊，淚如泉湧。

卓辰把燈關掉，摸着黑用棉棒給秦煜嘴唇上沾了點水。

“醫生很快就到，”他說，“是我的人。”

“等他到了，我就把秦煜帶去他的私人診所，他可以在那裏給秦煜療傷。你也跟來吧，秦家現在不安全。”

我默默點頭。

“小非。”卓辰頓了頓，“秦煜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那次咱們去北海道，他忽然被白心雅一通電話喊回來，實際上是白家給他下的一個圈套。白心雅的爸爸根本沒病，他們只是用這個辦法把秦煜騙過去……然後，逼秦煜結婚。”

“白家一直想在港城發展他們的勢力，秦煜就是他們最好的跳板。”

“但是秦煜不肯……他們就拿你來威脅他。”

我一怔，“所以，這就是秦煜突然跟白心雅訂婚的原因嗎？”

卓辰輕聲道，“是。”

那一瞬間我心如刀絞。

“秦煜剛才不讓我給你打電話。”他繼續說，“他說你明天就跟彭峥訂婚了，不能打擾你。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嫁給彭峥，因為有彭家保護，白家可能會忌憚，不敢輕易對你下手……但你跟彭峥結婚，他也比任何人都痛苦……”

“不要再說了。”我哽咽着，“你不要再說了！”

“小非，”他的手搭在我肩上，“秦煜這個仇我一定會給他報的，一定！”

……

我在診所守了秦煜一整夜。

他的傷口縫了十幾針，所幸都是外傷，沒有生命危險。但他失血過多，身體還很虛弱，而且傷口還有感染的跡象，後半夜又發起了高燒，連打了兩針退燒針，溫度才慢慢降下去。

淩晨時分我趴在他床邊睡着了。

做了好多夢。

說來也奇怪，自從十八歲之後，我的夢基本都是灰色，可那一晚我做的夢，都是五彩斑斓的。每一個夢裏都有秦煜，每一次夢到他，他都是牽着我的手，我們好像走在彩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