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青青 [VIP]

“讓我進去……你們放開我！”

門口的聲音尖銳而凄厲。

門嘭的一聲被人撞開，幾個護士闖進來，她們拼盡全力拖着一個女人。女人穿着一身白色睡袍，披頭散發，形容枯槁，兩只眼睛空洞洞的沒有一絲生機。

我吓了一跳，連連往後退。

“小姐，冷靜點，別這樣……”

“你們先放開她，讓我來！”卓辰沖過去。

然而他卻被保镖攔住。

我這才注意到女人手上有把明晃晃的水果刀！

“怎麽回事！”卓辰怒吼。

一個護士怯怯回答：“對不起先生……我們沒看住小姐。給她送水果的時候她忽然發病……”

“醫生呢？沒給她吃藥嗎！”

“醫生正在往這邊趕的路上。”

“一群廢物！”

卓辰一邊罵着一邊看着那女人，神色擔憂，小心翼翼靠近。

女人散落在臉上的頭發揚起，我看清那張蒼白的小臉，那一刻好像五髒六腑都碎了。

“青青……”我眼淚一下湧出來，“青青，青青！”

“你往後退！”卓辰大吼，“她手上有刀你看不見嗎！”

“可她是青青啊！”我不顧一切沖過去，“我找了你好久，青青……你居然在這裏！”

卓辰一把握住我手腕，他力氣大，狠狠把我推到一邊。我一個踉跄摔倒在地。

可是突然間一切都安靜下來。

青青直勾勾的盯着我，一步一步朝我走過來。她的手在微微顫抖，呼吸不穩，胸脯起起伏伏。

“青青……”我輕聲喊她。

她看着我，歪了歪頭，空洞的眼眸仿佛有了一絲神采。

她竟然蹲在我身邊，匕首乒的一聲落在地上。

所有人都松了口氣，靜靜看着我們。

我那一刻想擁住她痛哭一場。

“青青，”我試探着摸摸她的臉，“這些年你好不好？我真是太混蛋了……當初一聲不吭就離開港城，把你一個人扔在這……不過我當時有苦衷，你能理解我嗎？”

她似乎聽懂了，嘴角竟然彎了彎。

護士走上前要給她打鎮定劑，我使勁兒擺手，讓她們都退後。

我不要再讓任何人吓到青青！

她也伸出手，學着我的樣子摸摸我的臉。她的手像枯枝一樣，皮膚也粗糙，我的心狠狠揪起來。

我們就這麽對望着，許久她幾乎用氣息喊了我一聲：“秦非……是你？”

“青青！”我大喜過望，“是我，是我！你認得我了？”

卓辰一怔。

“我怎麽不認得你……”她笑着，輕聲說，“秦非……你放學了？秦煜哥哥來接你了嗎？”

我心裏咯噔一聲。

“你說什麽？”

“秦煜哥哥……不是每天都在學校門口等你嗎？”她思緒好像飄的很遠，“他最煩那些男生寫情書給你……你知不知道，三班那個班長因為對你表白，被他叫到後面的小巷子裏揍了一頓。”

我看看卓辰，他也跟我一樣迷茫。

我又讓她回頭，“你看……你認識他嗎？”

卓青青低下頭，露出一個羞澀的微笑，然後趴在耳邊對我說：“你今天是怎麽了？那是卓辰，我怎麽會不認得？”

“秦非，”她看着我，“你是不是偷看我日記了？呵……我上面寫的什麽，你都看到了？”

醫生這時趕過來，給她用了藥，又把她帶回房間。

我一路跟随，偷偷看卓辰的表情，他迷惑中帶着點心酸，眼眶似乎紅了。

我沒想到這間工廠後面的森林裏竟有一棟十分精美的小別墅。青青的房間就在這裏面，全部用粉色和白色布置，充滿夢幻色彩，是她喜歡的樣子。

她一直拉着我的手，絮絮叨叨跟我說些小時候的事。直到藥效發作，她睡着了，我才得以脫身。

我和卓辰并肩走在院子裏。

春日暖風吹來花香，我心情卻沉重許多。

“到底怎麽回事？”我問他，“我一回港城就開始找青青，找了這麽久找不到，原來她在你這。”

“卓辰，這五年一直都是你在照顧她嗎？”

卓辰不出聲，他靜靜看着地面，将一塊鵝卵石踢出去老遠。

“是，”許久他終于嘆口氣，“我一直在照顧她。”

“怎麽會……”

“當年秦煜把她安排去了另一家療養院，我又把她接了出來。就一直放在這裏照顧。”

“那你知不知道，我們為什麽給她換了一家療養院？”我看着他。

他沉默着點點頭。

“你知道？”我心頭一緊，“你知道當年發生的一切？你知道沈璐是怎麽害她的？你還知道……”

“我還知道當時她懷着孩子。”

“你……”

我不知道該用什麽來形容心裏的憤怒。

“為什麽你不懲罰沈璐？”我質問他，“你竟然還讓她繼續在如意樓待着！”

“因為她确實有能力，在事業上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她也有野心，”我冷笑，“她想獨占你！”

“不會的。”卓辰低聲道，“她那種女人，不會動真感情。”

“可她害了青青！她親口跟我說，她不會讓別的女人懷你的孩子！”

“夠了，別說了。”卓辰看向遠方，“這中間的事情很複雜，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秦非。我和沈璐只是在互相利用，我想她對這一點也心知肚明。就像我跟秦煜，我們的友情早就變了，現在我們兩個，只不過因為利益而互相牽制！”

“那你對青青變了嗎？”我看着他。

他不說話。

“卓辰，”我小聲說，“我一直覺得你對青青的感情是真的。你對她不會變。其實人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越是張牙舞爪，就越是脆弱。往往心裏想的和表現出來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你還是很愛青青的，對吧？不然你也不會這麽多年一直照顧她，她現在已經神志不清了，她很需要你，所以你……”

“別再說了！”他冷冷看我一眼。“秦非，我還用不着你來教我。”

“我不教你，我也教不了你。”我後退幾步，“我該走了。”

然而院門口，卓辰的一排手下擋住我去路。

卓辰冷眼看着這一切，輕嗤一聲。“你以為你來了這，還有那麽容易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