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誤闖 [VIP]

我一愣。

這跟秦煜有什麽關系？為什麽他會覺得是秦煜讓我來？

我分明是想找那個制藥廠，而且找錯路了！

難道這些年，他跟秦煜的關系也變了？

我正胡思亂想着，只聽他冷冷的聲音傳來：“是秦煜讓你來監視我？”

“卓辰，我……”

“這種明裏一套暗裏一套的事，他還做不夠嗎！”

他猛地站起身，兩只眼睛狠狠盯着我。我心裏發慌，不由得縮一下肩膀。

他看上去很激動。我大腦開始飛速旋轉，這種時候不管發生什麽，我都不能惹怒他。

因為他已然不是從前那個卓辰。

“卓辰哥哥，”我清清嗓子，“不是你想那樣！我不知道你跟秦煜怎麽了，但今天……我是誤打誤撞來的！這五年我沒在港城，發生太多事……我來不及一一跟你解釋。”

“我只能告訴你，我的女兒得了一種病，叫地中海貧血症。治這種病最好的方法就是用臍帶血，可我跟秦煜試了很多次，我都沒懷上。我聽說有種藥也可以根治這種病症，但這種藥目前不合法，是一個小藥廠偷偷做的……我就按地址找來，結果找錯了……”

“藥廠？”卓辰眼睛一眯，“你說的是東郊那家？”

“正是！”我使勁兒點頭。

“那家藥廠我知道，他們确實是非法經營。”他淡淡的說，“秦非，其實這一帶的藥廠，基本都是非法的。你不知道嗎？”

“這我真的不清楚……”

這一帶都非法？他難道要告訴我，他做的也是非法生意？

我突然想起暈倒之前，透過窗子看到的那些化學試劑，還有白色粉末。

粉末……

我腦子裏嗡的一聲。

卓辰心思敏捷，他肯定看出我神色異常。他慢慢靠近我，臉上笑容陰冷：“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麽？”

“剛剛你進來之前，都看到了什麽？”

一股寒意瞬間竄至全身。

卓辰冷冷看着我，勾唇，轉身回到那張很大的楠木桌子後面，拉開抽屜。

裏面有把槍，我聽見他給子彈上膛的聲音！

我一時間雙腿發軟。從前我一直覺得自己膽大，那是因為我沒有真正面對死亡。任何人在面對這一刻時，都做不到那麽坦然，都難免心生恐懼。

求生是人類的本能。

我深吸一口氣，慌忙說：“卓辰哥哥……我什麽都沒看到。我真的只是來給我女兒尋藥的！你放我走吧……我女兒還在家等我！”

“剛來了就要走？”他挑眉，“多坐一會兒，茶還沒喝完呢！正好也跟我講講這些年你都跑哪去了。秦煜一直在找你，在他面前連你的名字都不能提……呵，可你如今怎麽突然出現了，還多了個孩子？”

“這些事說來話長。”我低着頭，“我真的該回家了，我女兒很依賴我，她一看不到我就會哭的。”

“你當初就真這麽絕情，抛開港城的一切躲起來了？”

“卓辰哥哥……”

“你就沒什麽想問我的？”

我怔怔看着他不說話。

在卓家出事之前，我真不知道人性會有這麽複雜。他說對了，我真的有話想問，我想知道青青的下落，想知道她是不是被他藏起來了，或者……他是不是已經把她弄死了。

我脊背陣陣發涼。

現在我已經沒有精力想青青的問題，我滿腦子想的，是怎麽逃脫這裏。

卓辰目光一直緊鎖着我，然後一步步向我走來。他一只手抄在口袋裏，那地方鼓起來，像個手槍的輪廓。

“秦非，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是了解我的。”他輕聲說，“如果不是被逼到絕路，我也不會無情無義。我知道當年卓家的事情，你跟秦煜都怪我。但你們有沒有想過我？我才幾歲的時候，就親眼看見自己父母被人殺了！我的心裏又會是什麽感受？”

“秦煜說我忘恩負義，呵……他難道不是一樣？他連自己的親爹都能算計！秦非，如果當年發生在我身上的事，在秦煜身上來一遍，你覺得他會比我心慈手軟嗎？”

他眼睛直直瞪着我，如夜枭一般的兇猛。

“我不知道。”我小聲說，“我只知道，如果換做是秦煜，他會比你更狠……”

卓辰嘴邊漾出一絲滿意的微笑。

“但是。”我喉嚨一緊，“他不會對我下毒手！他是個恩怨分明的人，冤有頭債有主，他就算再狠，再卑鄙再無恥，他也不會把那些龌龊的手段用在我身上！”

“你……”

卓辰眼露兇光，幾乎要上前一把扼住我脖子。

“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他一個字一個字的咬着。

“我當然知道。”我看着他眼睛，“跟幫派大佬，跟如意樓的一把手，跟一個江湖上威名赫赫心狠手辣的人物！”

“他曾經是我敬重的哥哥，我曾經希望他得到幸福……”我眼眶發澀，“但現在他在萬人之上，根本不記得我了。”

“卓辰，如果你要殺我，就把槍拿出來。”我看着他，輕笑道：“我也是整天跟瓶瓶罐罐打交道的人，實驗室裏那些事，我怎麽會不清楚？你做的什麽生意，我也能猜出個大概……”

“今天确實是我誤闖你的地方，沒有任何人指使。我也知道按照你們幫派規矩該怎麽處置我……大概是我命短，今天肯定要死在這了。卓辰，你要是想殺我滅口，現在就開槍！”

說這些話時我心裏也在顫抖。

卓辰神色有微微變化，他目光依然清冷，可嘴唇在顫抖。他抄在口袋裏的手始終不拿出來。

他猶豫了，而我這場賭的籌碼，就是他的猶豫。

我總覺得他不至于那麽壞，他還會顧念小時候的感情。

“卓辰……”我聲音發抖，“你真的會殺了我嗎？”

他深吸一口氣，眼神狠厲。

“你以為我不敢？”

他冷笑，忽然拔槍出來，黑洞洞的槍口指着我腦袋。我一時間頭皮發麻，腦海一片空白。

“不行……小姐您別進去啊……”就在這時門外一陣嘈雜。

我的心驀然懸起。卓辰迅速收回手槍，邁開大步朝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