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十年（13）

當段南川将求婚戒指戴在雲卿手指上的時候, 誰也沒有想到, 他以後會做出那麽瘋狂的事。

但這一切, 都是雲卿不知道。

此時，她正在和李心美一起收拾東西，準備搬離A市。

李心美總覺得別墅裏用過的東西太晦氣, 搬家就要換新的，根本就不打算收, 随手拿了兩件喜歡的衣服就走了。

雲卿收拾得認認真真, 就連課堂畢業筆記也沒落下。

車早就已經停在門口。

李心美和雲錦山在下面等了一會兒, 遲遲不見他下樓，走上來催促。

“好了嗎？卿卿, 不用什麽都帶，到那邊之後重新買就行。”

雲卿小心翼翼地把放在抽屜裏的盒子拿出來，打開，一朵玫瑰露了出來。

玫瑰才開到一半, 幾片鮮豔的花瓣打開, 就被人為風幹了, 小心地保存在裏面。

李心美看見, 驚訝道：“你什麽時候買的？還挺好看。”

“別人送的。”

雲卿把盒子重新蓋上，收進書包裏。

“我都收拾好了, 走吧。”

李心美疑惑地看了眼她的書包。

玫瑰代表什麽, 她心裏十分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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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雲卿向來懂事，只是一朵玫瑰，她也沒有多問, 拿起另一個包下樓去了。

走到外面，雲錦山正在和別人打電話，似乎心情不錯。

再決定去B市的時候，才短短幾天時間，他就在那邊接了一個單子，這讓雲錦山更加篤定搬家決定是正确的，加快了進程。

大件行李早就已經提前送過去，今天他們輕裝上陣，再加上父母都是輕松的神态，總有一種是出門旅游的感覺。

雲卿剛上車，就收到了何露的消息。

今天周五，學校還在上課，本來何露想請假來送她的，被雲卿拒絕了。

何露：“出發了嗎？”

“剛上車。”雲卿看了看時間，有些拿不準：“你是下課？還是上課偷偷玩手機？”

何露：“誰偷偷玩？我是正大光明的玩，老師讓我們自習呢。”

“班長不管你們？”

何露：“班級群裏也好多人玩呢，班長管不了這麽多。”

看到這句話，雲卿打開班級群，果然看到好幾個人在聊天，大多都是在說她的事。

何露接連給她發了幾個表情包，道：“早知道今天仔細，我就請假去找你了，以後我們可一定要多聯系啊，你不能忘了我。”

“忘不了。”雲卿道。

就算是上一世，在分開很久之後，雲卿和何露之間也一直有聯系，只是沒有現在這麽深。

過了幾分鐘，群裏出現的人更多了些，就連黃行光也發了消息，應該是剛下課，編輯了一條消息發出去：

“謝謝大家，雖然我們在同一間教室學習的時間不到一年，但永遠都是同學，希望大家以後學業有成，身體健康，大家以後再見。”

剛發出來，下面就多了不少回複。

“一路順風。”

“雲卿，也祝你順利，一路順風。”

……

就連班主任也回了一句：“希望雲卿在新學校也能順順利利，學業進步。”

看着上面不斷刷新的小心，雲卿不覺有些感傷。

雲錦山打完電話，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問：“東西都帶齊了嗎？齊了咱們就出發。”

“齊了，快點吧，不然要遇見高峰期了。”李心美催促道。

車輛平穩滑了出來，慢慢駛離A市。

雲卿回完幾條私聊消息，打開社團群道別。

消息發出去，過去幾分鐘，也沒有等到消息，應該是還在忙。

李心美道：“到B市要三個多小時呢，要是覺得困就先睡好，我看你最近是不是失眠？黑眼圈都出來了。”

雲卿昨天晚上幾乎就沒怎麽睡，閉上眼睛準備休息一會兒。

很快，就睡了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臨睡前正在和何露聊天，夢裏似乎又回到上一世，剛好何露重新聯系起來時的樣子。

那時她已經成為段南川的情人，住進他的別墅。

本來雲卿想要繼續工作，但是卻被段南川說服了，改而開了一家花店，通過班級群和幾個老同學，輾轉與何露又聯系上了。

只不過分開太多年，還是有些陌生。

再加上兩人不在一個城市，就連聯系上也沒幾乎見面，大多數時間都是在網上聊天，話題也都是高中的事。

“我昨天收拾東西的時候，翻到了高一的分班照，那時候你還在呢，拍照的人沒拍好，背景黑乎乎一團，我本來以為是什麽髒東西，仔細看了看，竟然是個人。”

隔着屏幕，都能看到何露不滿的模樣。

“真是太過分了，我記得拍照的時候，老師不是清場了嗎？有其他人拍進去了，攝影師竟然也沒攔着，還就這樣洗出來了。”

雲卿仔細想了想，一點印象也沒有。

“可能是路過的人吧？”

“絕對不是。”何露道：“那人站得筆直，還正對着鏡頭，分明就是故意蹭進來的，就是可惜樣子沒拍清……吓死我了，我以為是鬼呢，你快看看，你那兒有沒有。”

雲卿：“我的分班照早就不見了。”

退學之後搬了太多次家，很多東西都在路上遺失了。

何露：“那我給你拍一張。”

過了幾秒，雲卿手機收到一張照片。

因為原版照片加了塑封，而且也有些年頭了，再翻拍變得更加模糊。

只能看到一個人正在班級斜後方，站得筆直，手裏還拿着一條掃帚，可是看衣服，分明是學校校服。

确實和何露說的一樣，看着怪怪的，就跟故意來蹭照片一樣。

何露：“你看得出是誰嗎？”

雲卿：“看不出來。”

她掃了一眼就關上了，不是特別在意。

何露還在抱怨道：“站在那兒跟咱們班人似的，我媽看到的時候，問我好幾遍，是不是我們欺負人家，把他趕出去了。而且看着傻傻的，感覺不太正常。”

雲卿笑着看她抱怨。

正準備再打開那張分班照，幫她仔細辨認辨認，幾個客人走進花店，她連忙回了一句：“我去忙了，待會兒跟你說。”

發完消息，顧不得那張照片，匆匆去幫客人選花。

雲卿坐在車後座，迷迷糊糊地做着夢。

半夢半醒間，被懷裏的手機震醒。

她倏地睜開眼睛，看了看周圍，還有些迷糊。

手機上黃行光發來的消息。

“雲卿，分班照還需要兩天才能送到學校，不過電子版已經先發下來了，你要不要看看？”

“好。”

雲卿打了個呵欠，一邊看着窗外的景色，等着圖片下載，腦海中都是剛才那個夢。

總感覺什麽東西就在眼前，卻怎麽都抓不住。

似乎錯過了很多。

照片下載完畢，還沒打開，黃行光發來消息。

“拍照的時候不小心有其他人入鏡了，我在想，要不要和老師商量，讓攝影師把後面拍進去的人P了。”

看到這句熟悉的話，雲卿疑惑地打開照片。

果然在照片的左後方看到一個身影，穿着校服，手裏拿着學校清潔工掃地用的掃帚，身體站得筆直，正對着鏡頭。

這個樣子，簡直和上一世何露給她的照片一模一樣。

如果不是離一班太遠，簡直像是同一個班的人。

黃行光道：“當時就是為了防止這樣的情況發生，才特意選在體育課拍的，也不知道是誰，開這種玩笑。”

看到這行字，雲卿放大照片。

躲在鏡頭角落的人瞬間落入眼中。

雲卿腦海中嗡地一聲，愣住了。

照片拍攝得十分清晰，能清楚地看到他的五官。

段南川站在樹下，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他身上留下橢圓形的光斑，把頭發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色。

雖然才十六歲，但五官的線條已經初現淩厲。

他的身體挺得筆直，不像是剛好路過，不小心入了鏡，更像是特意過來，偏執地要加入一班的陣營。

那天是上課時間，三班那時候還在上課。

雲卿看着照片中的人，記憶中，何露上一世拍給她，已經快要被遺忘的分班照似乎漸漸清晰起來。

段南川為什麽要到一班來？

是……

來找她嗎？

雲卿被心裏冒出的這個念頭震驚，心跳極速跳動着，激得渾身發熱。

看着照片上的人，耳朵裏嗡嗡作響。

段南川到底在想什麽？

她迅速點開社團群，見下面已經有不少人回複，都在詢問她搬家的情況，卻沒有段南川。

雲卿料不及回複，點開段南川的對話框。

打字的時候，手指微微顫抖。

“段南川，你希望我留在A市嗎？”

一口氣把消息發出去。

看着對話框上方，段南川的名字，變成了“對方正在輸入……”

心瞬間提起，緊緊盯着那幾個字。

足足過了好幾分鐘，屏幕左上角的提示跳動。

又變成了“段南川”三個字。

沒有消息發來。

雲卿激動的心情慢慢平複，眼眶泛起一陣陣酸意。

她立即轉頭朝窗外看去，深吸一口氣，胡亂将滾落的淚珠擦去。

“你怎麽了？”李心美疑惑地看來。

“沒事。”

李心美還當她是舍不得同學和朋友，安慰道：“這邊的房子沒賣，以後你要是想回來，随時都能來。”

雲卿的視線一次又一次被淚水遮住。

哽咽地點了點頭。

“好。”

B市雖然目前還沒有A市繁華，但前途無限。

最近幾年政府有意加快開發步伐，整座城市都不斷翻新變化，迅速擴張，甚至有人分析，B市在幾年內，很可能躍升成為一線城市。

全國各地的人都彙聚于此，尋找發展的際遇。

雲錦山一頭紮進去，又被激起了好勝心，興致勃勃地準備的大幹一場，每天早出晚歸。

雖然累，但每天一遍“來對了”。

李心美雖然和幾個牌友分開，但一點也不擔心，沒過幾天就認識了好幾個趣味相投的朋友。

唯獨雲卿自己，轉到新學校時已經快期末考了。

這次考試成績關系到高二分班，所有人都卯足了勁兒複習，所以對轉學生的到來有些興趣缺缺。

不過還好沒有為難。

雲卿不急着交新朋友，過段時間慢慢就會好了，也一心撲在學習上，偶爾和樂尚高中的朋友聊天。

從那天之後，段南川就一直沒有在合唱團的群裏出現過。

就連她搬家那天給他私發的消息，也一直沒有回複。

考試期間，李心美專門拒了牌友的邀約，每天給雲卿做好吃的，讓她安心準備考試。

下了課，雲卿轉頭看了看教室。

這所學校的管理方式比樂尚更嚴格，就算下了課，大多數人都在看書，剩下的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說話。

她來得晚，再加上這學期馬上就要結束，老師沒有再幫雲卿安排位置，只讓她坐在最後一排。

雲卿單獨占一張桌子，算了算，樂尚那邊應該也是下課時間。

拿出手機給何露發消息：“你複習得怎麽樣了？”

何露秒回。

“不好，他們講的題我都聽不懂，老師說按成績分班，我要補的科目太多了。”

“你拍照發過來，我幫你看看。”

雲卿拿出草稿紙準備好。

何露道：“我再琢磨一會兒，要還是不會，再來問你。”

“學校裏都還好吧？”

“還行啊，都忙着看書。”何露道：“不過你聽說了嗎？段南川家那事？”

雲卿心頭一跳。

“什麽事？”

過了将近一分鐘，才彈出一條很長消息：

“段南川的媽媽被人打死了，學校裏都在傳，他媽好像是做那種職業的，被人家正牌妻子發現，帶人把她圍在巷子裏，失手給打死了！”

雲卿渾身一震。

腦海中浮現出段靜挽着男人，從家裏走出來的模樣，臉色煞白。

何露道：“對了，就是你搬家那天出的事，我的天，吓死人了，聽他們說，巷子裏都是血！”

“從那天起，段南川就沒來過學校。”

“老師在每個班都說了，這件事不能在外面說，我就偷偷跟你說一下。他也怪可憐的，現在人都找不到了。”

“唉，你還在嗎？”

“雲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