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晉江文學城獨家
即便已經過去三年, 但有關初榕的一切, 宴岑依然記得十分清楚。
他們最開始是用身體認識對方的, 她是他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女人,他自然熟悉她身上的每一個小細節。
她個子高,骨架卻玲珑精巧, 皮膚更是好得不得了,每一寸都像絲綢般滑膩, 讓他……愛不釋手。
兩人你侬我侬時, 他迷戀她的每一個特征:平直精致的鎖骨, 凹出的骨窩簡直能盛酒;腰肢不盈一握,輕易就印上他的指痕;長腿又白又直, 膝蓋小巧;她的天鵝頸忘情拉長時纖細的骨骼盡顯,他便忍不住在上面留下一串又一串的痕跡;她的耳垂白嫩,耳洞的旁邊恰好有一顆小痣……
還有她的背,有只能他看到的淺淺的腰窩。其中一個腰窩上面, 有一塊胎記。
淡淡的緋紅色, 形狀還正好是一個挺規則的桃心, 還恰巧長在腰窩的中心點。好像上帝造她時, 滿意地蓋了一個戳。
宴岑第一次看見那個桃心印記時,渾身氣血都不自覺上湧, 一下子就被撩到了。
那個桃心形上, 也留下過很多他的吻痕。
初榕總是會羞得眼睛泛紅,嘟唇小聲嗔他,“煩死了!你就是饞我身子, 你王八蛋……”
宴岑低笑,磁音啞着“嗯”一聲,“沒錯,我饞死了……”
……
此刻,那個曾讓他快饞死的人,正背對着鏡頭,一顆一顆地解開襯衫紐扣。
攝影棚裏壓根沒幾個人看着,攝影師是女的,攝影助理也是女的,但眼睜睜望着女人的鎖骨窩露出來,白得發亮的皮膚越來越多,宴岑還是忍不住蹙眉。
這些美妙的風景,本是屬于他一個人的。
他沒由來又想起她那天開秀的場景。她從轉臺上走下來,好像從天而降,是全場的焦點。
宴岑很不喜歡臺下那些人盯着她看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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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自己不小心弄丢的珍寶,一下子現世人間,被千萬人觊觎的危機感。
那天,她搖着腰肢從自己面前走過,他找到了她。又好像才意識到,自己到底失去了什麽……
助理接過來雲初脫下來的白襯衣。模特有點不自然地動了下身子,明顯沒有那麽從容了。她擡起胳膊往身前擋,兩手努力遮住那兩片隐形矽膠墊。
宴岑根本沒往那個地方看。他黑眸死死盯着模特的背部,眨都不眨一下。
雲初甩了下海藻般的長發,一頭黑絲嘩啦一下全甩到身前,整個背部一覽無餘。宴岑微微屏息——
纖瘦的腰背,深邃的脊柱溝蜿蜒而下,下面還有兩個腰窩。淺淺的腰窩白淨,不見一點瑕疵。
宴岑愣了一下,嚯地從椅子上起身。他往前靠了一步,甚至直接站到了攝影師的身邊,視線最佳的位置——
模特的整個背部光潔如玉,沒有任何痕跡。
也沒有那個淺紅的桃心胎記。
宴岑難以置信般眨了眨眼,怔在原地。
不可能啊。
難道,真是他搞錯了?
**
拍攝莫名中斷。
攝影師被主編叫走,雲初重新穿好襯衫候場。
好在場邊那個讓她渾身不得勁的人也離開了。
等了好半天攝影師也沒回來,她的助理去尋人,結果助理也沒影了。
雲初又眼巴巴等了一刻鐘,還是沒能耐住性子。她把長發往腦後一紮,随意穿了件風衣往外走。
攝影棚外面就是雜志社的辦公區。雲初本想着還要找上好一會兒,沒想到一出來就聽到了動靜。
主編辦公室的方向,依稀能聽見有人談話。聽動靜,應該是交流得不很愉悅。
雲初靠近,聽到女攝影家不滿的聲音從門後清晰傳出來:
“……我當然不接受!拍攝方案是一早就決定好的,現在都開始拍了憑什麽說換就換!”
“到了現場調整方案的情況也不少嘛……”主編的聲音有點虛,“我是覺得,模特的狀态好像還不是特別好。”
他話音未落,攝影師便嗤了一聲。
“您在搞笑麽?模特狀态好不好我能看不出來?她是我見到的最快調整好狀态,也是表現力最強的模特了好麽!”
“呃,其實也不是模特的原因。就是我想……這個露背可能有點問題,要不咱們換個方案,不露就是了。”
“露——露個背怎麽了!主編您告訴我露背哪裏不合适了?一個背而已,你們之前比尺度大的封面不很多麽?”
……
聽到這裏,雲初心裏已經猜出個七七八八了。
她吸了口氣,擡手在門上輕輕敲了兩聲。
裏面的談話聲戛然而止。
雲初推開門,正在争執的兩個人看見她,面色一滞。
“哦,雲初……”攝影師Alisa先回過神來,“我和主編在說關于拍攝方案的事情。不是你的問題,你不要擔心。”
“啊,對對對。”主編趕緊附和,“是方案有問題!我剛還和Alisa說,雲小姐的表現很不錯呢……”
雲初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
今早她跟這位主編見面時,他的态度可不像現在這樣客氣恭敬,甚至可以說有點谄媚了。
雲初轉向他,“主編,其實根本不是拍攝方案出了問題,對吧?”
主編愣了一下。
雲初彎唇,“是有人讓方案‘出問題’了,是麽?”
不等主編回答,她便點點頭,“我明白了。”
“這也算我惹的麻煩。我會解決。”
“不是,雲小姐——”
雲初已經快步走出門。
她也不知道要去哪兒找人,但腳下的步伐越來越快,高跟鞋發洩一般把地面踩得噠噠直響,完全是走臺步的氣場。
好在剛一拐彎,她就看到走廊盡頭有兩個黑衣人立在門口。其中一個,便是那天從宴岑的車裏出來攔自己的司機。
雲初抿了抿唇,徑直沖着那扇門就過去了。她長腿闊步,自帶鼓風機一般,身後的衣擺都微微飛起來。
貴賓區空蕩蕩的,她高跟鞋戳地面的聲音被放大,自帶回音效果。
不知道是不是給這幅算賬的氣勢震住了,小山一樣的保镖司機就那麽怔怔看着雲初,直到她走到跟前來。
雲初面無表情,“讓開。”
兩個黑衣人對視一眼,猶豫着沒有伸手阻攔。
雲初直接一把推開了門。
沙發上的男人擡眸看見她,手上擺弄火機的動作頓住。
後面的保镖一臉為難,“宴總,我——”
宴岑只淡淡打了個手勢,他立時噤聲退下去。
沉重的木門在雲初身後無聲閉合,她立在門口沒有動,抱臂冷冷睨着沙發邊上的男人,唇邊慢慢收緊成線。
淺色的貓眼對着黑眸,終究是宴岑先軟了目光。
他起身,“初——”
“宴總。”雲初重重打斷他。
“我以為我們上次已經說清楚了,我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我不清楚你今天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兒,但拍攝方案是多方協調的成果,你知不知道那是多少人的心血?憑什麽你一句話就讓人換方案!”
她看起來比在試衣間那次還要生氣,秀挺的胸口劇烈起伏。
“攪亂別人的工作你很得意?把人捏在手心裏的感覺是不是很爽?”
“宴岑,你是不是閑得很?!”
雲初語速急快,每個字眼都像無形的小釘子一樣,biubiubiu全戳在男人身上。
她氣得聲音越來越高,最後一句毫不客氣的質問尤其尖利,話音餘音繞梁般,在偌大的貴賓室裏久久不平息。
宴岑站在她面前,半晌沒有反應。
男人眼眸深刻,睫毛垂落時眼眶處黑影濃厚,完全遮蓋掉他眸中的情緒。
雲初不自然地努了下唇。
說老實話,男人這幅面無表情的樣子還挺有震懾力的。
無聲的氣場,也就無形地壓過了她的氣壓。
想也知道,他這樣矜貴的天之驕子,估計活到這麽大,也沒人敢這樣跟他說話。
雲初現在也才之後知後覺她這樣做會有什麽後果——這下Lare可能真的要封殺她了。
不,大概這個圈子她都呆不下去了吧……
宴岑慢慢擡眸,長眼深深看了她兩秒,唇邊意外很淡地勾了一下。
“你叫我的名字了。”
雲初:“??”
宴岑氣音輕哂,看起來居然還有點愉悅。
“初榕,這是見面後,你第一次喊我的名字。”
雲初:“………………”
他是真有毛病吧?
絕對的絕對的病得不清那種!
宴岑舔了下唇邊,嘴角處還有斂下的笑意。
“首先,我并沒有想插手你的工作。換掉方案是雜志主編的自作主張,我剛才已經叫助理過去了,告訴主編大可不必如此這樣讨我的好。”
他語氣平和,邏輯明了,望向她時長眼裏依然是一片化不開的濃烈。
也是,她打了他一巴掌他都沒惱,又怎麽會在意這幾句指責。
雲初面上的怒意淡了一度,但唇線依然拉得很緊。
“那宴總來攝影棚做什麽?難不成真是很閑,來看風景?”
“我來,是想來确定一件事。”宴岑頓了下,喉尖輕輕滾動。
“初榕的後背下側,有一塊淡紅色的胎記……”
雲初僵了一下,随即露出了然的神情。
“那你現在看到了,我背上并沒有什麽胎記。”她釋然松出口氣,忍不住笑了下。
“那不正好說明我不是初榕,我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
宴岑默然,似在考量。片刻後他緩聲開口:“你有沒有做過去掉胎記的手術?那時候你出意外做了醫院,有沒有可能有些事,你并不知道?”
雲初無語,心裏卻不由一驚。
她沒有做過去胎記的手術,但的确做過去疤痕的美容術。
出意外後,她那身白淨無暇的皮膚上落下三塊疤,一塊在手肘,一塊在腳踝,還有一塊,确實在背部。
……就,巧合吧?
背上那麽大一片,他又沒說他老婆背上哪裏有胎記。
雲初不動聲色。
“那照宴總這樣的思路,反正我身上是必須有胎記了。”
宴岑看着她,神色突然有點古怪地起伏了一下。
“我還記得,”男人語氣平靜,長眼卻頗玩味,“你左胸上還有一顆小痣,紅色的。”
雲初:“!!!”
雲初說不上是驚呆還是吓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臉卻刷地一下子紅到了耳尖。
“你……!”
她唇瓣微微打顫,臉上的緋紅蔓開到眼角。
心也突突跳得厲害,卻不是因為難堪——她的……那個地方,的确有一顆小紅痣……
他怎麽會知道!!!
“我沒有!”雲初撒謊否認。
腦袋裏有很多問號,還有她不願意承認的猜測,但她的下意識的反應便是否認。
不不不不是的。
不可能是,也不可以是!
宴岑将女人所有的反應和微表情盡收眼底,他似笑而非的,長眼稍斂,視線很輕很快地略過她身前。
雲初給男人這一眼看得後背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她為什麽從那個眼神中讀出了“哦?我不信,不如我們來驗證一下”。
她刷地擡手擋住胸口,“你,你要幹什麽!”
宴岑偏開腦袋,唇邊還挂着那種若有似無的笑。
“初榕,我們這麽争辯下去,是不會有結果的。”
雲初輕嗤,“又不是我想争。宴總,要怎麽樣您才肯認清現實呢?”
“做親子鑒定。”
雲初愣住,“啊?”
宴岑轉過頭來,“你和居居做親子鑒定,結果一出來,真相自然大白。”
雲初眨了眨眼睛,眉心微動。
“好!”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就做親子鑒定。不過,我有個條件。”
“嗯?”
“結果出來要不是的話,我希望——”雲初停住話頭,臉色一凜。
“你永遠,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
宴岑眸光微動,跟被她的話刺痛了一般。他有些苦澀地扯了下嘴角,“好,我答應你。”
“那我也有一個條件。”
雲初猶豫了下,“什麽?”
男人往前靠了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一掌。
“結果出來,你和居居要是親子關系,那麽——”
他眸色轉深。
“我們就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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