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晉江文學城獨家
兩個高大的男人從不同的方向疾步過來, 都氣勢洶洶的, 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容初坐在地上懵懵然看着他們, 正想是宴岑先發作還是她大哥先發飙,沒想到最先出聲的是文嘉——
“你幹什麽!你誰啊你!”文嘉三兩步就跨到了最前面,擡手指着陳姝羽直直過來了。
“你憑什麽動手打人!”
以前和文嘉不對付時, 容初也沒和她在明面上翻過臉。
不過憑借直覺和經驗,容初就覺得這姐姐要開撕了絕對不得了, 絕對也是一言不合就招呼嘴巴子的那種。果然——
文嘉走到跟前, 不由分說就先推了陳姝羽一把, “走開!”
文嘉站在容初前面,單手叉腰的架勢, 很有T臺上定點的風範。她另一只手指向陳姝羽的鼻子,“你再動一下手試試?”
容初望着擋在自己面前的超模,再看看這半天了還沒走過來的倆男人……
還是姐妹好啊。
姐妹好姐妹妙,姐妹為我手撕綠茶婊。
陳姝羽被推得往後連退好幾步, 她勉強穩住腳下, 一臉不忿。
“我沒動手!我根本碰都沒碰到她!”
“你沒動手?!”容耀終于過來, 也加入了手撕綠茶的群聊。
他把容初從地上扶起來, 把妹妹往身後一拉,又越過定定看自己的文嘉, 直接站到了最前面, 首當其沖地和陳姝羽對峙。
“你沒動手她怎麽摔地上了?你當我是瞎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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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岑也站定在一旁。他一直沒開口,長眼先關切打量被護在兩個人身後的容初。
容初拉住容耀的胳膊,“哥, 我沒事的。”
陳姝羽愣住,呆呆看向怒氣滿面的容耀,再看容初時,她剛才的氣焰短了大半截。
哥……?
容初的哥哥……那不就是容氏那位新接班的總裁麽??
這位少東家她是聽說過的——殺伐果決又不講情面,跟宴岑當初清理集團關系時的風傳口碑一樣。
這樣的人不就是心狠手辣,淡漠親情的麽,居然還能這麽維護自己的妹妹?
容初看了眼不知道是被吓愣還是驚呆的陳姝羽,沖容耀搖搖頭,“算了吧,都是誤會。”
說着容初适時又配上一副“寶寶委屈了但不說”的忍辱負重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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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姝羽主修的不就是這個麽?
那她今天就要把陳姝羽的戲份搶幹淨,看這朵綠茶白蓮花再怎麽舞。
容初勸解一般跟容耀繼續解釋:“我們是認識的,她就是今天我走秀的品牌的設計師,會場也是她設計布置的。”
她這話,其實也不是說給大哥聽的……
果然,一旁的宴岑立刻反應過來。
男人周身的氣場驟降,擡眸再看陳姝羽時目光都有點森然。
容耀沒明白妹妹話外的意思,可最聽不得容初說“算了”——在他看來,這可代表他妹妹又受了天大的委屈。
容耀拿開容初拉自己胳膊的手,不僅不“算了”,反而一副要算到底的架勢。
“你聽好了。”他強硬地陳姝羽道,“我不管你有沒有動手,我現在只看見我妹妹摔地上了。既然你在現場,這事兒我就要找你算清楚!”
——擺明了就是要蠻橫護內。
容耀說着朝身後的保镖示意,陳姝羽一下子慌了。
“你們要幹什麽!”她大聲沖容耀喊,“這是公共場合!還是在國外!你敢随便讓人動我?!”
不知道為什麽,容初又想起三年前自己落水前的場面——那時候面對宴家的保镖,她不也像陳姝羽現在一樣驚慌無助麽。
這算什麽,天道好輪回麽?
容耀不屑冷哼,“你看我敢不敢。”
“容總。”宴岑突然開口。
男人剛才一直在沉默,黑眸晦暗,神色莫辨,不知道在想什麽。
“這位陳小姐家跟我家是世交。”宴岑看向容耀,“不知道容總方不方便,讓我來處理這件事?”
容初心裏很重地沉了一下。
……他是要替陳姝羽說情麽?
他不可能不明白她剛才那話的意思。所以,在明确知道陳姝羽今天有意設計她過敏,他居然還要幫她說話麽??
容初幽幽看着男人,唇邊緊緊抿成一條線。
今天被困在試衣間時,剛才和陳姝羽對峙時,包括陳姝羽揚手要打她時,她心裏都沒有現在這樣失落難受。
包括文嘉和大哥為她撐腰帶來的底氣和滿足感,也一下子被男人的這句話抹殺。
容初自己都沒意識到,她居然會這麽在乎他的态度……
容耀替妹妹問出了心裏話:“宴總這是在替人做說客嗎?可這件事,又和宴總有什麽關系?”
宴岑微微挑眉,“我說了,陳家和我是故交。這件事如果我來出手,陳家那邊會免掉不少麻煩。”
護妹狂魔并沒有讓步的意思,“是麽。可我連你宴總的麻煩都不怕,還怕別人找麻煩?”
“容總。”宴岑很淡地彎了下唇邊,“一會兒我的處理方式您要是不滿意的話,自己再來,也不遲。”
容耀審視般看了宴岑幾秒。
“好。”他虛眯雙眼,又警告般補充了一句,“不過我話說在前面,宴總一會兒要有失偏頗的話,就不要怪我做得更難看!”
宴岑淡淡“嗯”了一聲,轉向陳姝羽。
陳姝羽立刻撲過來抓上男人胳膊,“宴岑哥!我就知道,我知道你會幫我的!”
她滿臉都是得逞所願的滿足和欣慰,眼睛裏都閃出幸福的淚花。扭頭再看容初時,又是一副底氣十足的表情了。
“他們就是仗着人多想誣賴我!宴岑哥,你得幫我讨回這個公道!”
“公道?”宴岑譏诮反問,俊面一沉,“你怎麽還好意思說公道?”
陳姝羽一僵,“宴岑哥……?”
宴岑斂睫,陰沉睨她,“你把秀場布置成那個樣子,是什麽居心?”
他不給她一點辯駁的機會,“你不要說不知道容初花粉過敏。當年她過敏那次你是知道的。”
陳姝羽怔怔看着男人,唇片微顫,“我……”
宴岑又瞟了眼那一地散落的花瓣,磁音更沉,“你讓容初秀場過敏還不夠,現在還帶着花來找她的茬?”
男人黑眸驟緊,“你拿花束打一個花粉嚴重過敏的人的臉,陳姝羽,你是想要她的命麽!”
容初:“?”
……喵喵喵?
陳姝羽:“??”
“我沒有!”陳姝羽尖叫否認,一臉震驚,“我哪裏有拿花打她?!”
“容初不就是被人拿着花束打倒在地的麽?”宴岑挑眉,“你當我沒看到?”
容初:“……”
……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容初算是明白了。
今夜,她才不是全場的演技之王。
輸了輸了:)
容耀一下子又火了,“她花粉過敏已經那麽嚴重了,你居然還拿花打她?!”
“我沒有!”陳姝羽再次高聲否認,她擡手刷地指向容初,“明明是她拿花打了我!”
她指着自己右臉上的傷口,憤然質問宴岑,“你難道看不見嗎!”
宴岑瞟了眼她臉上已經凝血的小傷口,面不改色,“我沒看出跟平時有什麽不一樣。”
容初:“……”
……現在他怎麽又看不見了。
容初看着男人在那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嘴角止不住想往上翹。
剛才心裏那點郁結的酸澀,也瞬間蕩然無存。
容初看了眼完全懵圈的陳姝羽,甚至都有點同情她了。
真的,她這個段位的小白蓮,碰上宴岑這種強行颠倒黑白的腹黑,根本被秒得渣都不剩……
陳姝羽紅着眼睛看宴岑,臉上是那種恍然又絕望的表情。
“晏岑哥,你居然……”
宴岑轉頭問助理:“都錄下來了嗎?”
不遠處的助理颔首,從口袋中拿出錄音筆,“全部都錄下來了,宴總。”
“好。”宴總重新看向陳姝羽,“這份錄音我會交給品牌的負責人。你利用職務便利做出這樣的事,他們完全可以動用法律手段處理你。”
陳姝羽定定看着宴岑,更剛才瞪容初的目光不同,她現在眼裏除了憤恨,還有被重重錐心的絕望。
“好,宴岑,你居然要這樣對付我!”
她死死咬着下唇,眼淚簌簌而落,“你夠狠……”
宴岑對她的眼淚視若無睹,面無表情繼續道:“這份錄音我也會交給陳家一份,讓他們看看,自己到底教出來個什麽樣的女兒。”
男人說完,從口袋中拿出一條手帕,慢條斯理,又嫌髒一樣仔細擦拭剛才被陳姝羽觸碰到的手腕。
“等到McKing開始處理這件事時,我想整個業內都會知道發生了什麽。”
“到時候,不會再有任何品牌聘用你。”
**
“哎——”文嘉碰了下容初的手肘,下巴朝前面擡了一下,“那居然是你哥哥?”
“對啊。”容初望着不遠處交談的男人,一直在思考大哥能和宴岑說什麽。
她漫不經心的,“你們剛不都見了麽?”
“沒有啊,我剛才下來正找你呢,就聽到旁邊有人叫你名字……原來那是你大哥啊!”
文嘉目不轉睛地看着前方,有點歆羨地輕輕咂舌。
“你哥哥對你是真好啊……”
容初垂眸“嗯”了一聲,“我大哥吧,特別護短,而且護起來還一點不講道理。”
文嘉抿唇輕笑,“你不覺得……這種人很有安全感麽?”
容初困惑皺眉,“不講理跟安全感有什麽關系?”
文嘉還沒回答,容耀已經回來了。他先關切問了妹妹兩句,轉眸看到一旁的文嘉,饒有興致地偏了下頭。
“哦,對了。”容初這才想起今天大哥過來是幹什麽的,“哥,這就是文嘉。你應該知道的吧?”
容耀看着文嘉,上挑的眼形慢慢眨了一下,“當然,我很早就聽說過文小姐了,久仰。”
容初:“?”
她這大哥,明明對時尚圈一無所知啊。
還有久仰什麽久仰。
一周前她向容耀推薦文嘉做代言人時,他的反應還是“文嘉是誰啊”。
文嘉點頭微笑,“容總,幸會。”
她擡腕看了眼表,“不過,今天我們可能來不及談代言的事了……”
容耀豁然笑了兩聲。
“通過剛才的事,我想我們不用再談了,文小姐就是我要找的代言人。”
——是的,妹控有他自己的一套标準:二話不說上去就護着他妹妹的女人,肯定是人美心善的仙女啊:)
容初:“?”
你怎麽成了這樣的容總?
上次她這個做妹妹的代言容氏的珠寶,他都沒有這麽痛快的啊。
文嘉笑意更深,微鼓的蘋果肌上慢慢飛紅。她又看了眼手表。
“其實我現在也沒什麽要緊事……”
她朝旁邊的咖啡屋示意,“容總不忙的話……我們就談談?”
容耀欣然點頭,“好啊,請。”
容初全程沒反應過來,怔怔看着一起走向咖啡店的兩人
“……哥?”
“容初。”身後有熟悉的磁音喚她。
容初轉身,宴岑過來站定她面前。
“怎麽樣?”男人關切問她,黑眸細致她的臉,“過敏有沒有更嚴重?”
容初搖頭,垂眸避開男人的視線。
經過剛才的事情,她現在的心情有點微妙。
宴岑的目光落到她頸後的那一小塊白皮膚上,零落幾個紅點分外打眼。
“要不還是再去趟醫院?”
“我沒事。”容初微微抿唇,目光複雜地看了男人一眼,很小聲地吞吞吐吐:“那個,她其實……并沒拿花打到我……”
宴岑淡淡勾唇,“我知道。”
他頓了下,眉心輕動。
“我還知道,其實你是故意坐到地上去的。”
容初:“!”
“你,那你……”容初毫無預兆地被揭穿,臉上迅速發燒,“那你還……”
她舌頭打結,“你,你那不是睜眼說瞎話,蠻不講理麽!”
宴岑玩味輕笑,“那,我是為了誰說瞎話不講理啊?”
容初:“……”
“容初,我沒有不講理。”男人長眼深深看她。
“你就是我的道理。”
容初心裏一跳。
文嘉剛說,不講理的男人才有安全感。
她好像有點明白這是什麽意思了。
**
容初的過敏來得快去的也快,第二天,她臉上身上就完全看不出什麽了。
時裝周接下裏的幾天都挺順利。容初的日程更為密集,除了穿梭在各大秀場之外,有時候品牌還會邀請她去after party。
秀後的after party更像是一個社交場合,媒體,模特,嘉賓,設計師,還有品牌高層都會現身。
這種積累人脈,拓展資源的場合一向是修衍的專場,但現在容初的名氣這麽大,也沒有完全不參加的道理。
今天這場afterparty是她最近頻繁接觸的一個大牌,容初為他們走過秀也拍過大片,下一步,她很有可能就拿到代言人的title。
這樣的情況下,他們的party,她自然要來參加。
……但其實挺無聊的。
對于容初這樣的性格來說,在鏡頭前拍拍pose,和各路人馬商業互吹兩句,就已經是她的社交極限了。
偏偏她現在風頭正盛,想跟她搭話結交的人一茬連着一茬。容初最後借口往洗手間走,才終于得到喘息。
她先給司機發了條消息,讓他在外面等自己,準備一會兒從衛生間出去後就開溜。再呆下去她就要窒息了。
收掉手機之前,屏幕突然跳出來兩條微信。
宴岑:【今天的工作結束了嗎?】
容初簡單回了個“還沒”。
男人低調地看她走了三天秀,有急事才回了國內。走之前還說等完事了就回來。
他人不在,電話微信倒來得勤快,一點兒不辜負要追她的話。
容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心,她總感覺男人留了“眼睛”在她身邊。要不怎麽她這點一有什麽動靜,他的電話來得比誰都快。
這種在暗地裏隐隐被監視的感覺,讓容初有點不爽。
作為抗議,她有時候會不接男人的電話,也不回消息。
宴岑又發來一條消息:【還有活動?幾點能結束?】
容初沒有回複,把手機裝進了手包。
她對着鏡子補了個裝,又稍微整理了一下起皺的晚禮服。
剛推門出去,她被吓了一跳——女盥洗室門口,立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
“馬克先生?”
這位馬克先生是品牌的高層之一。今天容初一到場,他就對她格外熱情。
“容小姐沒事吧?不勝酒力?”
容初搖搖頭,“謝謝。我沒喝酒。”
她不擅社交,但男人打量自己時那種毫不掩飾的赤=裸目光,她還是明白是什麽意味的。
容初剛才和他周旋過一陣子了,這會兒已經完全失了耐心。
她繞過男人,淡淡點頭,“我還有事,先失陪。”
剛走沒兩步,胳膊就被人從後面抓人住,粗暴拉回來。
“Party結束還早,別走啊!”
容初擡頭詫異男人,對上他頗有暗示的目光,又聞到他身上濃厚的酒味,她心裏響了警鈴。
“我說了我還有事。”容初強硬決絕,又使勁掙了一下,“你松手!我——”
她話還沒說完,馬克直接轉開女洗手間的門,一把把容初推了進去。
高跟鞋和裙子的雙重束縛,根本讓容初無法邁腿逃離。她往後一個趔趄,趕緊扶住手邊的洗水池才不至于摔倒。
腦中劃過亂七八糟的念頭:有文嘉跟她憤慨講述自己碰到鹹豬手的那些事,還有圈子裏人盡皆知的桃色秘密交易,以及最近爆出來的,模特聯名控訴品牌高層潛規則的新聞……
容初的心咚咚快跳。
她知道業內一直有不堪,卻又真實存在的陰暗一面。
入行大半年,她履歷表上的每一個耀眼的功績,都是她憑實力堂堂正正拿下來的。
她以為問心無愧,潔身自好,有些事情就跟自己沒有關系。
可終究還是給她碰到了……
醉醺醺的男人已經關上盥洗室的門。他劃上反鎖的門栓,轉過身來直勾勾看着容初。
作者有話要說: 月底啦,求個營養液關愛麽麽噠~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果汁分你一半 15瓶;蘭溪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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