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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收到家書還是去年十二月,那次的家書跟每次沒什麽區別,大抵都是讓她努力讨好皇帝,然後再往家裏送些銀錢。

舒家哪裏能窮到那個地步,就算真的揭不開鍋,三叔也絕對有能力養活一大家子人。

跟一個外嫁女兒要錢,也就她母親做的出來。

其實舒清妩上輩子到最後也想明白這件事,她母親并非單純缺這幾百兩銀子,只是想時刻告訴她,家裏需要她,也讓她的心思離不開家裏,時時刻刻都不能忘了柳州的家。

這個方法顯然是異常管用的。

上輩子的舒清妩每每都很關心家裏的榮辱,她傾盡一切往上走,也付出一切回饋家中,最後也終于做到了母親要求她做到的一切。

可那個時候,她已經沒有心力再去祈求父母的誇贊了。

那時候的她已經病入膏肓,總是一個人躺在寝殿裏昏睡,只有周娴寧坐在身邊看着她的時候,兩個人才能短暫說會兒話。

舒清妩記得,那時候她經常問:“母親進宮了嗎?”

大多數時候,周娴寧都會安慰她說昨日裏剛問過,其實那個時候她已經不辨歲月,最後的那半年裏,母親一次都沒有來看望過她。

後來她才明白,一旦她對家裏沒了用處,就如同棄子,母親又怎麽會對一個棄子用心呢?

便是病了、死了,也只是個沒用的東西,不值當掉一滴眼淚。

舒清妩看着那封薄薄的家書,只是淡然道:“我看看吧。”

展開書信,還是熟悉的筆記,也依然是熟悉的話語。家書裏先是問,去歲的家書沒有回音,問她是否有收到,還是因為過年的原因沒有回信。後來又說,怕她沒有收到家書,特地再告訴一遍她弟弟的學業,也提醒她務必要鼎力支持弟弟上學,讓家族榮耀,讓她臉上有光。

舒清妩此刻自然是心如止水。

她父母心很大,總是覺得自家的清平書院都是低微的農戶子,讓弟弟們在那裏上學到底有失體統,非要耗費多餘的銀錢去讀縣學,可縣學又豈是人人都能上的?三叔貼盡了臉面,家裏耗盡了銀錢,最終還是送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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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如何?前世不過大弟勉強考了個秀才,二弟連考了五年都沒能考中,最後只得靠着皇後娘娘的臉面得了個國子監的補缺,成績也一直沒有起色。

便是如此,前世跟傻子一樣的自己還對他們滿懷希望。

舒清妩看到最後,便是時隔大半個月,母親也依舊沒對她說一聲新歲吉祥。

罷了,舒清妩把家書丢到一邊,讓雲煙找個盒子裝了,然後道:“我如今病了,也沒心思回,且以後再說吧。”

雲煙看了看周娴寧,見她對自己擺手,然後便退了下去。

家裏那點事,如今已經影響不了自己了。

舒清妩淺淺閉上眼睛,在暖暖的陽光裏睡了會兒,夢裏是光怪陸離的神仙世界。

不過她也只

睡了一會兒就醒了,周娴寧小聲叫她:“娘娘,賀大伴來了。”

舒清妩還有些迷糊,她覺得自己沒聽清楚,下意識問:“誰?”

周娴寧道:“是乾元宮的賀啓蒼賀大伴,說奉皇上口谕,特地過來看望娘娘。”

舒清妩:“……”

賀啓蒼來看什麽看?

舒清妩難得有些發愁:“娴寧啊,你說我這輩子頭一次裝病,怎麽這麽多人上門來看望?這還怎麽裝?”

周娴寧抿了抿嘴,終于忍不住笑起來:“因為大家都惦記着娘娘呢,自然要來看望的。”

舒清妩只好伸出手,讓她扶着自己起身:“唉,賀啓蒼不會那麽多話,咱們就去見見吧。”

主仆兩個剛跨過月亮門,擡頭就看到院中站了一排黃門,各個手裏捧着東西,瞧着特別隆重。賀啓蒼一個人站在東配殿的月臺前,正笑眯眯看着舒清妩。

“喲,娘娘且慢着些。”

賀啓蒼兩三步上前,異常恭敬的後退半步走在舒清妩身側。

“娘娘下午是去後院淺眠了吧?今日天氣暖和,很适宜曬太陽,對娘娘的病多有助益。”

瞧瞧賀啓蒼這張嘴,舒清妩一個字都不用解釋,他就給安排的明明白白。

舒清妩就佯裝咳嗽兩聲,道:“是啊,徐大人也說讓我多走動走動,一直躺着病也不容易好。”

賀啓蒼立即說:“是這個理,是這個理,徐大人醫術了得,當得遵醫囑。”

等回了明間,舒清妩“氣喘籲籲”坐穩,又喝了一碗熱茶,賀啓蒼才笑眯眯開口。

“娘娘,陛下聽聞娘娘病了,心裏很是挂念,”賀啓蒼指了指院中的黃門們,“今日一大早就讓臣開了私庫,說要取些要緊的名貴藥材送來給娘娘,省得娘娘沒藥可用。”

舒清妩頗有些動容,立即沖乾元宮的方向行禮:“陛下一貫宅心仁厚,對咱們是一萬個慈愛,臣妾心裏甚是感念。”

賀啓蒼也适時抹了抹一點眼淚也沒有的眼睛。--

“是啊,陛下最是仁慈不過。”

這麽吹捧完,賀啓蒼就進入正題:“娘娘,陛下今日賞賜有人參、鹿茸、靈芝并龍涎香各一盒,南州東珠一匣,如意緞、團花緞各兩匹,碧玺頭面一副,金鑲玉茶具一套,并有琺琅盆珊瑚松竹長青盆景一個。”

一開始的賞賜還算正常,一般宮妃病了都是這些東西,只是品相有好有壞。今日是賀啓蒼親自送過來,那

品相肯定是一等一的好。

只是最後那個盆景,倒是極為名貴的。

舒清妩前世當貴妃時,也曾給蕭錦琛重新規整過私庫,并安排賀啓蒼并李素沁重新給私庫造冊。這個盆景是前朝的舊物,當時登記為前朝皇帝給母親的賀壽之禮,寓意祈求健康長壽,距今已經有三百多年的歷史。

這個盆景很有些名氣,當時太後曾經給蕭錦琛暗示過很多回,蕭錦琛也沒給,一直到舒清妩不再管理私庫,這件盆景依然存放

在私庫裏,安靜地度過它平靜的每一天。

所以此刻賀啓蒼讓人特地把盆景放到舒清妩面前,讓她能清晰看到盆景上搖曳的松枝和翠綠的竹葉,在盆景的底部,還有一圈粉紅的珊瑚絨花,異常精致可愛。

便是歷經朝代更疊,它也依舊翠綠如新。

舒清妩看着這盆盆景,難得說不出話來。

她從未對這盆景動過心,前世沒有,今生更不會有,可兜兜轉轉,命運無常,本該在私庫裏籍籍無聲的盆景,卻就這樣來到了景玉宮。

舒清妩有些出神,她腦子裏一片空白,什麽都想不起來。

賀啓蒼看她發呆,以為她是太過欣喜,于是也不便打擾,只出去交代雲霧跟雲煙怎麽收拾那些名貴的藥材。

蕭錦琛出手,就沒有殘次品。

待到舒清妩回過神來,外面的黃門已經散了,賀啓蒼又重新回到明間裏。

他笑着看舒清妩,道:“藥材之類的自然都是臣準備的,這個娘娘應當也知道,不過這盆景倒是陛下特別點的,說這東西寓意好,讓臣一定給娘娘搬過來。”

舒清妩其實是有些吃驚的,她現在倒是清醒一些,總覺得事情已經超出了她所有的意料。

重生之後的種種,都與過去天差地別。

舒清妩嘆了口氣,倒是有些憂愁:“我這不過是小病,休息幾日就能好,倒是勞陛下挂心,心裏實在過意不去。”

賀啓蒼态度和藹,他不動聲色道:“娘娘,若是娘娘病好了,不如再做個荷包送與陛下?之前那海上生明月的荷包陛下很是喜歡,這些時候日日都戴在身上,若是這麽戴下去,怕月餘就要壞了呢。”

舒清妩再度愣住了。

“陛下喜歡我做的荷包?”--

賀啓蒼笑道:“是啊,臣可不敢胡說,之前李素沁取下來準備給陛下換個新的,陛下還問來着。”

“可把李素沁吓得不清,只好又給陛下換回去了。”

舒清妩深吸口氣,覺得事情越發出乎意料,也發現自己的心跟着更亂了。

蕭錦琛所為,到底有什麽深意?

舒清妩想不明白,內心裏,也很不情願再去揣摩。

賀啓蒼對舒清妩行禮,道:“娘娘,陛下還親自交代臣,讓臣對娘娘說,要好好養病,且能早日康複。”

舒清妩頓了頓,道:“臣妾多謝陛下挂念。”

賀啓蒼再度行禮,然後才退了出去。

等一院子人都走幹淨,舒清妩嘆了口氣:“這又是怎麽回事?”

周娴寧把那盆景往條案上擺過去,立即就顯得明間裏亮堂許多,真是百多年的珍貴古董,确實名不虛傳。

“娘娘想那麽多做什麽?”周娴寧道,“想必因着娘娘病了,陛下特地叫人送來,也是希望娘娘早日康複。”

舒清妩眯起眼睛,努力壓下心裏的翻騰,最後卻還是淡淡道:“不會的,陛下哪裏有這些柔軟心腸?”作者有話要說:皇帝陛下:問,送了這麽多禮,可以換一個手工荷包嗎?

舒婕妤娘娘:謝邀,人在景玉宮,剛打完麻将,可以。

皇帝陛下:感天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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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于寒舟穿進了一本寵妻文裏,成為瘋狂又惡毒的女配,設計男主不成,轉而嫁給了男主的病秧子哥哥,只等病秧子一死,就跟男主“白頭偕老”。

穿越第一天,正值洞房花燭夜,病秧子嚴厲地告誡她:“你安安分分的,我不會難為你。”

“哦,好啊。”于寒舟說道。

她有錦衣華服,有美食珍馐,有許多傭人伺候,還有搞不了事的老公,她願意!

後來。

“咳,你看見我昨晚讀的書了嗎?我忘了放哪兒了。”男人站在她身後問道。

“沒有

,你問丫鬟吧。”

“你看見我昨日用的那把扇子了嗎?我找不到了。”男人碰了碰她的袖子。

“沒看見,你再找找。”

男人怒了:“你看見我了嗎?我這麽喜歡你,你看我一眼行不行!”

男主病恹恹,風吹就倒,表面淡漠持重,內心只想被媳婦親親抱抱舉高高。

女主順毛小能手,被全家人寵寵寵,是婆婆的心肝小寶貝兒。

先婚後愛,細水長流。

☆、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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